塞內卡是誰?世界上最有趣的斯多噶學派學者!
——《每天讀點斯多噶》(The Daily Stoic)
與《沉思錄》齊名,
影響蒙田、培根、富蘭克林的斯多噶學派哲思經典
生命並非短暫,而是我們荒廢太多!
到底該怎樣度過有價值的一生?
怎麼看待生命和時間,怎麼面對厄運?
什麼才是真正的「閒暇」,我們該如何獲得它?
當內心難以平靜,就打開塞內卡的「診療哲學」!
〈論生命之短暫〉De Brevitate Vitae
總有一天他要為自己而活——
被奉若神明的羅馬帝國開國皇帝屋大維,無疑是命運的寵兒。然而在有生之年,他從未停止過對閒暇的渴望,試圖從繁重的公務中尋找片刻安寧。他喜歡用這一虛假卻甜蜜的幻想自我寬慰,這樣就能心甘情願地勞碌——雖然能過上超越凡人的幸福生活,他們卻厭惡自己的人生。
〈論心靈之安寧〉De Tranquilitate Animi
如果我們只希望自己好的一面被別人看到,就不可能無憂無慮——
還有一個引發焦慮的重要原因——太在意自己的公眾形象,不願意向任何人公開真實的自己,過著和多數人一樣的虛偽生活,仿佛生命只是一場表演。如果一個人總要謹言慎行,擔心面具滑落時暴露真面目,那他無疑會痛苦不堪。
〈論天意〉De Providentia
從未遭遇不幸的人最不幸,這類人沒有機會檢驗自我——
不管是平庸無奇、享受低級趣味的人還是偉人,他們都可能被好運光顧,但災難和恐懼卻只有偉人能戰勝。那些一直活在好運中,從未經歷過任何精神痛苦的人,他們對自然頂多也只能是一知半解。
〈論閒暇〉De Otio
學會與自我相處讓我們成為更好的人——
我們總依賴別人的判斷,不管應該追尋和推崇什麼,只關心別人追尋和推崇什麼,別人想要的總是最好的。選擇人生道路時,我們不看道路本身,而是看別人留下的腳印,卻不知沒有一對腳印能走得回來。
〈論幸福生活〉De Vita Beata
快樂不應成為引領者,而應是合理欲望的陪伴者——
人最快樂的時候,往往正是快樂熄滅之時。快樂的空間很小,一下就能填滿,而且容易疲倦,一輪進攻之後就會精疲力竭。那些來去匆匆,註定要在發揮作用時消逝的東西,不可能擁有任何實質,因為站在起點就能望到終點,實現目標就預示著終結。
★ 汲汲營營卻得庸庸碌碌,分秒轉逝間,你可曾將時間真正留給自己?
想了解生命的長短,不妨先看看,到底真正留了多少時間給自己?
一個人關注的事情一旦太多,就會把自己置於命運的掌控之下
黑暗中絆倒我們的,或許正是我們苦苦尋覓之物
兩千年來,朝代更迭、文化變遷、科技發展,人們為了自身的舒適與夢想不斷前進。多虧了一個個巨人的肩膀,現在的我們擁有便利的生活,看似為人生解決了諸多難題,讓人更有機率靠近幸福與安定。
然而,其實我們的內心的疑惑和矛盾、困惑與焦慮,和幾千年來的古人們仍然相去不遠。對時光飛逝的恐懼、對人生庸碌的惶恐、對幸福閒適的渴望……依然是一道道千古輪迴的經典課題。
★ 斯多噶學派金句大師,領你探尋自身,找到寧靜與幸福
對於古希臘四大學派「斯多噶學派」代表哲學家的塞內卡而言。潛心鑽研哲學的人,才是真正悠閒自在、真正活過的人,因為他們不僅密切關注自己的人生,還能從其他時代吸取智慧經驗,讓歷史為他們的生活增添色彩。
而這個潛心鑽研的方法,便是去閱讀、學習先賢智慧,與人文思想智者結伴,真正返歸自身,讓內心充足、滿載而歸,並且變得更專注於自己。
本書收錄了塞內卡的五個短篇:〈論生命之短暫〉、〈論心靈之安寧〉、〈論天意〉、〈論閒暇〉、〈論幸福生活〉。透過千年前哲學家給友人的真誠勸誡,我們將能一探斯多噶學派不懼挫折、不懼命運、順從天命、恬淡寡欲的思想,學習哲人的思考與處世方式。
藉由書中親切的範例、觸動人心的金句,塞內卡要帶領我們潛心領略、破解苦難,讓你在拍案叫絕的同時,不僅學會密切關注自己的人生,還擁有能在日常找到平靜的智慧與生活哲學,朝真正悠閒自在、幸福的人生邁步。
如果你也正站在人生長河的湍流中,面臨內心茫然與掙扎,就請來讀讀塞內卡的「診療哲學」吧!
【冀劍制教授‧特選金句】
○ 只有潛心鑽研哲學的人,才是真正悠閒自在、真正活過的人。
○ 如果沒有從他們那裡盡可能地索取,那只怪你自己不夠努力。
○ 人們容易嫉妒近在咫尺的事物,卻往往能夠自由欣賞遙遠歷史長河中的作品。
○ 當你退休了,開始享受內心的寧靜,你就有機會發現那些更值得忙碌、比迄今為止做過的一切都更重要的事情。
○ 被瑣事填滿人生很可憐,但更可憐的是被別人的瑣事填滿人生。
○ 如果沒有等值的回報,誰也別想奪走我的時間,哪怕一天也不行。我要專注於修身養性,遠離外界的干擾,不需要外界的認可。我只想享受這種不被任何公共或個人事務所侵擾的寧靜。
○ 即便被一群拍馬屁的人包圍,我們最大的諂媚者還是自己。
○ 病症可以有無數種表現方式,但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對自己不滿。
○ 強迫不利於天性的發揮。一旦違背天性,人很難取得成功。
○ 只有當一個人不會再失去的時候,這種狀態才是最幸福的。
○ 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避開那些總是愁眉苦臉,動不動就到處訴苦的人。並不是說這種人不忠誠、不善良,但他們對任何事都感到焦慮和悲觀的態度,對心靈的安寧絕對是一種干擾。
○ 最理想的財產狀況就是,既不低於貧困線,又不超它太多。
○ 只要擁有了節儉這一良藥,貧窮也可以轉化成富有。
○ 世間的一切,無論看起來多麼重要,其實都是微不足道和毫無意義的。
○ 恐懼死亡的人很難去做一個活人值得做的事。
○ 發生在一個人身上的事,有可能發生在所有人身上。
○ 少了一定會成功的期待,人就更容易應付失敗帶來的失落感。
○ 笑容表達的是人類最溫柔的情感,仿佛在訴說無論生存環境多麼惡劣,都沒有什麼是太過沉重、太過嚴肅、太過不幸的。
○ 當然,更可取的做法應該是平靜地接受大眾的行為和人性的弱點。
○ 表面看起來糟糕的事,本質上卻往往並非如此。
○ 厄運會避開最膽小的懦夫,仿佛在說:「我為什麼要選那個人做對手?他只會立刻繳械投降。」
○ 你們從我這搶不走任何東西。如果一個人願意給,那就談不上搶。
○ 安穩的路上只有苟且偷生的懦夫。真正的勇士,他的征途永遠巍峨高遠。
○ 不管是哪種死法,過程都轉瞬即逝。花這麼長的時間去擔憂瞬間就能了結的事,你難道不覺得臉紅嗎?
○ 我選擇以先輩為榜樣,而非重複他們的言語。
○ 如果是尋找幸福生活的旅途,最好走、最常走的路卻最具欺騙性。
○ 事實上,我們經常忽略觸手可及的東西,黑暗中絆倒我們的,或許正是我們苦苦尋覓之物。
○ 輕視快樂才能收穫真正的快樂。
○ 幸福之人是在理性指導下,不受恐懼和欲望約束的人。離真理十萬八千里的人不可能幸福。
○ 幸福之人有正確的判斷,他們對現狀滿意,無論周遭環境如何,都有辦法與之和解。
○ 需要命運的垂青是一個人奴性的開端,接下來,他的人生就會變得焦慮、多疑和緊張,畏懼不幸,擔憂變數。
○ 既然宇宙的構成方式決定了我們要承受痛苦,那就勇氣十足地忍受吧。順從命運、不為無力改變的事不安是我們必須履行的神聖義務。
○ 在我眼中,財富占據一定位置,但在你看來,它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總而言之,我擁有財富,你被財富擁有。
【本書特色】
不因沉溺欲望而被快樂占有,不在他人期望中隨波逐流,
以理性和美德回歸自我,守護內心敏感與脆弱,
順應天性,為自己而活!
★ 古希臘四大哲學學派之斯多噶學派代表人物,金句頻出的哲思經典
★ 影響西方思想兩千年,歷久彌新的「診療哲學」
★ 收錄五大生命主題,塞內卡對人生態度的終極詮釋
作者簡介:
塞內卡Lucius Annaeus Seneca(4 BC—65 AD)
古羅馬斯多噶學派哲學家、劇作家、政治家,又稱小塞內卡(Seneca the Younger)。
塞內卡生於羅馬帝國西班牙行省,成長於羅馬,學習修辭學與哲學。其父親老塞內卡是古羅馬知名的作家、修辭學家。
西元41年時曾被皇帝克勞狄一世流放至科西嘉,至49年奉召回羅馬,擔任尼祿的家庭教師。55年尼祿登基,任塞內卡為顧問,負責輔佐尼祿。西元62年為遠離政治鬥爭而引退,潛心寫作。65年,被誣陷參與皮索尼亞陰謀,因兵變謀反之名而被尼祿賜死,後自盡身亡。
塞內卡為羅馬帝國時期的重要哲學人物,尤以其哲學著作和悲劇而聞名,作品影響後世甚深。其文通俗易懂、名言輩出,被譽為「世界上最有趣的斯多噶主義者」。塞內卡對斯多噶學派哲學貢獻卓著,主張提高道德、智慧,保持精神上的安寧;其悲劇著作則展現了與其哲學作品截然不同的鮮明色彩,幾乎觸及了可以作為研究對象的所有領域。 其隱居時期所著之哲學文章,包括〈論生命之短暫〉、〈論幸福生活〉、〈論靈魂之安寧〉等,對後世有著深遠而持久的影響,其中的警句更被廣泛使用至今。
譯者簡介:
仝欣
英語語言文學碩士,長期從事國際合作與交流工作。曾於歐美音樂雜誌擔任編輯、記者;業餘時間曾任新浪、網易、《中國青年》等網站及雜誌撰稿人,參與英文唱片引進的歌詞翻譯工作,新東方GRE、SAT、TOFEL、IELTS等國外教材翻譯工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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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益賢|臨床心理師
鐘穎|心理學作家、愛智者書窩版主
(依首字筆畫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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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論生命之短暫〉
3
即便世間最優秀的智者願意聚在一起思考這個問題,他們恐怕也無法精準地描述對人類滿腦子漿糊的驚訝。人們不允許他人覬覦自己的土地,不惜動用武力去解決微小的邊界糾紛,但卻允許他人剝奪自己的生活——不可思議,他們甚至會主動邀請他人來掌控自己的人生;人們不願意分享自己的金錢,卻能讓別人來瓜分自己的生命;人們吝惜個人財產,但對揮霍時間卻毫不在乎,即使時間才是唯一值得珍惜的財富。我很想抓住一個老年人對他說:「現在你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你活了快一百年了,說不定更多。那麼,不妨來盤點一下你的人生吧!想想你有多少時間給了放款人,又有多少給了情婦、資助人或是門客。再想想那些因為和妻子吵架、懲罰奴隸以及為了所謂的社會責任不得不四處奔波而浪費的時間。當然,還有那些因為不注意身體而被疾病占用的時間和那些被庸庸碌碌浪費的時間。把這些都算上,你會發現,真正用於生活的時間少得可憐。再想想你何時有過明確的目標,何時按計畫安排了自己的生活,何時隨著自己的心意活過,何時可以不掩飾真性情,何時思想不受干擾,這漫長的一生又真正做出了什麼成就。想想多少人剝削過你的時間,而你卻對此一無所知?那些無用的憂愁、無知的喜悅、貪婪的欲望和世俗的引誘——這些浪費了你多少生命?你真正留給自己的時間少之又少。意識到這一點,你就會明白,壽命雖長,人卻早就死了。」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你覺得自己會長生不老。你意識不到生命的脆弱,注意不到時間的流逝,於是你在時間永遠充裕的錯覺中將其白白浪費——而事實是,你為某個人或某件事浪費生命的那一天,很可能就是生命的最後一天。面對恐懼,你知道自己終有一死;面對欲望,又覺得自己能長生不老。你經常會聽到人們說:「到了五十歲我就開始過悠閒的生活,六十歲便會放棄一切公職。」可是,你憑什麼保證自己能活到那一天?你以為凡事都會按你的心意運轉嗎?只把餘下的殘羹冷炙的時間留給自己,把那些不能再用於他處的時間用來思考人生,你難道不覺得慚愧嗎?生命終結時才想要開始真正地生活,這未免也太晚了。忘記人必有一死,把合理的計畫推遲到五、六十歲,這是多麼愚蠢啊!你以為那個時候就可以真正生活了,卻忘了很少有人能活到那個時候!
4
仔細觀察你會發現,不少位高權重的人都愛在言語中表達對閒暇的渴望和讚美,彷彿這才是最大的福氣。很多時候,他們都希望從高位全身而退。畢竟,即便沒有外界的攻擊或動盪,好運有時也會在一夜間灰飛煙滅。
被奉若神明的奧古斯都,無疑是命運的寵兒。有生之年,他從未停止過對閒暇的渴望,試圖從繁重的公務中尋找片刻安寧。他不管說什麼,最後都會回到同一個主題,那就是對悠閒生活的期待。總有一天他要為自己而活——他喜歡用這一虛假卻甜蜜的幻想自我寬慰,這樣就能心甘情願地勞碌。在一封致元老院的信中,他承諾自己的退休生活不會喪失尊嚴,或是和此前的輝煌成就有落差。在信中他寫道:「當然,實現這些目標遠比承諾更重要。但鑒於美好的現實還很遙遠,我倒可以在描述這種未來的過程中感到滿足。」可見,閒暇對奧古斯都來說太珍貴了,以至於他無法在現實生活中感受它,只能在想像中獲得安慰。這位有權掌控一切、能夠決定國家和百姓命運的偉人,他最幸福的時刻,卻是想像自己能在未來某個時候放棄這些權力。他經歷過,因此明白,那些閃耀在每寸土地上的榮耀,傾注了他多少汗水,又隱藏了多少焦慮。為了擁有這一切,他不得不和同胞征戰,和同僚鬥爭,最後向自己的親人宣戰,一時間血流成河。
他常年征戰於馬其頓、西西里、埃及、敘利亞以及當時所有人們聽說過的國家——是的,血洗羅馬後,他又開始向國外宣戰。當他在阿爾卑斯地區重建和平、擊退帝國中部的敵人時,當他把疆土擴展到萊茵河、幼發拉底河和多瑙河一帶時,穆列納、凱皮歐、雷比達和埃格納提烏斯等人卻在羅馬本土蠢蠢欲動,試圖推翻他的統治;他尚未挫敗這些人的陰謀,他的女兒和那些因通姦而發誓效忠於她的貴族青年,以及埃烏勒斯和那個與安東尼聯手的第二個可怕的女人,還要讓他在風燭殘年依舊惶恐不安。日復一日,他將身邊的毒瘤一一切除,但新敵人總會源源不斷地出現,就好像充血的軀體,鮮血總能找到地方噴湧而出。因此,他渴望閒暇。想到這一點,他就多少能從繁重的勞碌中解脫片刻。這位能夠滿足世人心願的偉人,他的所求不過如此。
9
世上最愚蠢的行為莫過於吹噓自己的遠見卓識。那些自認為目光長遠的人,總在為改善生活拚命工作。他們一直在試圖管理自己的生活,目光總定位在遙遠的未來。然而,拖延才是對生命最大的浪費。它總能在一天剛到來時就將其奪走,未來的承諾剝奪了享受當下的權利。期待是生活最大的阻力,因為期待依賴於未來,卻丟掉了當下。試圖安排那些本應由命運決定的東西,就放棄了本應由自己決定的東西。你在眺望什麼,又在為什麼而努力?既然未來不可知,那不妨活在當下。聽聽大詩人的呼喊吧!彷彿被神的啟示照亮,他說出了富有哲理的詩句(出自古羅馬詩人維吉爾[Publius Vergilius Maro]的《田園詩》)。
可憐的凡人啊,
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卻總被最先丟棄。
詩人想問的是:「為什麼你還在徘徊? 還在無所事事? 要是不將這一天緊緊抓住,它可就要溜走了。」事實上,即便能夠抓住,它最終也還是會跑掉。因此,你必須能讓使用時間的速度和時間流逝的速度相匹配。就好像面對隨時會枯竭的小溪,你一定要趁機多喝點水。在譴責無休止的拖延時,詩人克制地使用了「最美好的一天」這樣的措辭,而非「最美好的歲月」。一個人無論多貪婪,在面對大把時光時,卻總能表現出漠不關心和慵懶閒散(雖然時間消逝得最快)。詩人是在提醒你關注當下——也就是很快就會溜走的這一天。對於可憐的凡人,也就是那些瑣事纏身者,毫無疑問,最美好的一天總是被最先丟棄。他們雖然思維幼稚,年齡卻早已不饒人,於是只能手忙腳亂、胡裡胡塗地接受這一事實。他們毫無準備就和老年突然打了照面,卻不知這個結果是一天一天累積而成的。就好像用交談、閱讀和冥想打發途中時間的旅行者,不知不覺就會到達目的地。永不停歇、飛速前進的生命旅程也一樣,不管清醒還是沉睡,時間流逝的速度都不會改變。那些被瑣事纏身的人,只有在生命終結時,才意識到時間的存在。
〈論心靈之安寧〉
我們經常高估自己的能力,因此正確的自我評價至關重要。有些人因為過於相信自己的口才而受到傷害,有些人對財富要求過高卻無法實現,還有人在繁重的勞動下過度透支了自己虛弱的身體。有些人過於羞澀,無法適應需要拋頭露面的政治生活;有些人過於魯莽,無法適應嚴謹的法庭工作;有些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稍有不悅就出言不遜;有些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才智,總會說出一些機智卻會給他們帶來危險的俏皮話。考慮到這些情況,相比於參與公共事務,隱退無疑是更合適的選擇——熱情而又魯莽的天性,往往會因為直言不諱給自己帶來麻煩。
我們還應審視將要從事的事務,判斷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去完成它。畢竟,執行事務的人必須有超越事務本身的水準。否則,過重的負荷一定會將他壓垮。還有,有些事務與其說偉大,不如說龐雜——它們會不斷衍生出新事務,我們必須避免自己從事的事務又衍生出各種新事務,最終讓我們無法全身而退。你應該選擇去承擔那些你能完成,或者說至少希望自己能夠完成的事務,避免可能在過程中變得越來越複雜、無法像預期那樣順利完成的事務。
人的選擇更是至關重要。必須明確,那些我們選擇一起共事的人,是否值得我們奉獻出生命的一部分時間,而這些時間上的犧牲又是否能為他們帶來改變。真的會有一些人,我們為他們付出,他們反而以怨報德。阿森諾德斯說,他不會和那些不認為欠了自己人情的人一起用餐。你應該也能想像,他更不願意與那些認為一頓飯就可以報答朋友恩情的人打交道。在那些人看來,桌上的菜品多就能證明自己的慷慨,表明對別人的重視。一旦少了觀眾和見證者,這些私下的大快朵頤就毫無樂趣。
你還必須思考,自己的性格是更適合實際的活動還是安靜的研究和沉思,然後選擇符合自己天賦和天性的方向。伊索克拉底曾強行把厄弗羅斯從廣場上拉走,因為他覺得後者更適合編纂歷史。通常,強迫不利於天性的發揮。一旦違背天性,人很難取得成功。
還有一個引發焦慮的重要原因——太在意自己的公眾形象,不願意向任何人公開真實的自己,過著和多數人一樣的虛偽生活,彷彿生命只是一場表演。如果一個人總要謹言慎行,擔心面具滑落時暴露真面目,那他無疑會痛苦不堪。如果我們只希望自己好的一面被別人看到,那就不可能做到無憂無慮。畢竟,很多時候我們還是需要被迫卸下偽裝。即便自我隱瞞能多少帶來世俗意義上的成功,這種躲在面具後的生活依然不會讓人開心。相反,如果可以用誠實真切、樸實無華、簡單純樸、毫不掩飾的態度去面對生活,那將是多麼令人愉悅啊!當然,熟悉往往會帶來輕視,完全暴露於眾的生活常常會面臨被嘲笑的風險。但無論怎樣近距離觀察,道德也不會貶值。因為單純而被鄙視,總要好過忍受虛偽的痛苦。當然,我們還是要注意適度:活得簡單質樸和活得漫不經心,這兩者還是大有區別的。
我們要學習回歸自我。和性格迥異的人交往會打破平靜、激發熱情,加重尚未完全治癒的心理疾病。然而,獨處和從眾這兩件事又需要適當融合、靈活變通:獨處太久會讓我們渴望他人,從眾太久又會讓我們懷念獨處。總之,兩者互為解藥:獨處能治癒我們對人群的厭惡,人群則能消減我們獨處的孤單。
〈論天意〉
不管是平庸無奇、享受低級趣味的人還是偉人,他們都可能被好運光顧,但災難和恐懼卻只有偉人能戰勝。那些一直活在好運中,從未經歷過任何精神痛苦的人,他們對自然頂多也只能是一知半解。你說自己偉大,但如果命運不提供任何展示美德的機會,別人又怎麼會知道?這就好像置身奧林匹克運動場,你是場上唯一的選手,就算拿到了桂冠,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勝利。我沒法像祝賀勇者那樣祝賀你,只能像恭喜榮升執政官的人那樣恭喜你——你獲得的只是一個身分。對待好人我也持這種態度。如果環境從未給過他展示品質的機會,我只能說:「在我看來,你一直快樂,因此反而不快樂。你一生中從未碰到勁敵,因此沒人知道你的能耐,包括你自己。」不歷經考驗,人就不會瞭解自己,不會清楚自己的能力。正因如此,一切順利時,不少人會自願追逐苦難,給美德一個在世人面前閃耀的機會,否則它就只能被埋葬在黑暗中。要我說,偉人面對不幸,就像英勇的戰士面對戰爭一樣,常常都是歡欣鼓舞的。我曾聽說,提比略‧ 凱撒時期的角鬥士特里姆菲斯曾經抱怨表現機會太少。「曾經的輝煌時代,」他說:「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真正的勇士貪戀危險,他們在意的更多是該如何努力,而非所要經歷的磨難,因為磨難也是榮耀的組成部分。士兵以負傷為榮,對盔甲上的鮮血津津樂道。從戰場歸來毫髮無損的士兵或許同樣英勇,但負傷歸來的英雄卻更令人欽佩。神想要一些人流芳百世,於是對他們格外青睞,不斷給他們提供機會,讓他們精神抖擻、英勇無畏地去完成勇者才能完成的重任。只有在風暴中我們才能評價領航員的水準,只有在戰場上我們才能分辨士兵的能耐。假如你一生富貴,我又如何知道你貧困時能否雲淡風輕?假如你一直生活在掌聲中,民眾總是毫無緣由地對你青睞有加、言聽計從,我又如何知道你在面對羞辱、詆毀和怨恨時有堅定的決心? 假如你到老都家庭平安、兒女滿堂,我又如何知道遭遇喪子之痛時你有多克制?那些你安慰別人時會說的話,我想知道它們能否安慰你自己,讓你自己停止悲傷。我懇請你,不要畏懼不朽之神在我們腦海中種下的荊棘。不幸給予美德機會。那些因享樂過度而麻木遲鈍的人才實屬不幸。他們帶著慵懶的滿足感在平靜的海面漂浮,遇到任何一點風浪都要大驚小怪。挫折對不熟悉它的人打擊最大——脖子越柔弱,鎖鏈越沉重。新兵一想到受傷就會面色蒼白,老兵卻知道流血才可能贏得勝利,因此能夠勇敢地面對身上的鮮血。神也在用同樣的方式磨煉、評估、訓練自己想要考驗和愛護的人。那些看似被神縱容和寬待的人,神只是讓他們變得經不起挫折而已。這世上沒有誰能幸福一輩子。那些看起來總是順風順水的人,總有一天會面臨應得的災難。他們沒有逃脫不幸,充其量只是緩了一緩。
〈論閒暇〉
生活可以被劃分為三種,哪種最好這一問題一直為人類所探尋。第一種生活注重享樂,第二種注重思考,第三種注重行動。如果我們願意把哲學上的爭論和鄙視暫且拋開,我的看法是,這三種生活並非彼此獨立。事實上,不管你給它們貼什麼樣的標籤,這三種生活最後都還是會融為一體。注重享樂的人並非徹底不思考,注重思考的人並非完全不享樂,注重行動的人更離不開思考。「三者最重要的差別是,」你說:「一件事到底是最終目標,還是其他意念的副產品。」這麼說當然沒錯,但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可能截然不同:一個人不可能只思考不行動,也不會只行動不思考,而第三種人(人們可能對他們評價不高)看重的也未必是隨隨便便的享樂,而是理性思考後那種穩定而持續的快樂。可見,追求享樂本質上也是行動。是啊,人怎麼可能不行動?連伊比鳩魯都說過,有時他會從享樂中抽身去追求痛苦,以免享樂之後痛苦隨之而來,或者說透過這種方式用小苦代替大苦。為什麼我要說這些?為了證明所有人都願意思考。不過,思考對其他學派來說是終極目的,對我們來說卻只是旅途的一部分,而非永恆的港灣。
〈論幸福生活〉
2
討論幸福生活這件事時,你沒必要像投票時那樣說: 「這邊似乎占了多數。」這恰恰只能說明那邊不夠好。人間諸事可並非那麼井然有序,多數人喜歡就是好的。相反,多數人的選擇通常最糟糕。我們應當去尋找最佳方式,而非最常見的方式;能長久維持幸福的方法,而非烏合之眾的方法,因為後者往往是真理最糟糕的闡述者。這裡說的烏合之眾,不光指廚房幹活的僕人,也包括達官貴人。一個人的穿著代表不了什麼,我不會只憑眼睛看到的去評價人,而是會選擇更有效可靠的方式。靈魂是否高貴應當交由靈魂去判斷。如果靈魂有工夫休憩,能夠靜下來喘口氣,唉,那她將會面對怎樣的自我折磨。一旦真實地面對本心,她定會說:「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我都希望它們從未發生;每當回想起說過的那些話,我都寧願自己當初是啞巴;每當想到祈求過的一切,我都覺得它們更像是敵人的詛咒;而我所懼怕的——神啊,和貪戀的東西相比,它們反倒沒什麼負擔!我與很多人結怨,又放下仇恨重歸於好——與惡人尚且能維持友誼,和自己卻從未達成和解。我曾絞盡腦汁想要脫穎而出,透過捐贈錢財引人注目,可我所做的,只不過是將自己暴露在惡意的刀劍下,讓它知道該向哪裡進攻。看到那些人了嗎?他們吹捧你的口才、追隨你的財富、努力討你歡心、讚美你的權力,可他們卻是你的敵人,即便現在不是,將來也一定會是。想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你,就看看有多少人崇拜你。既如此,何不去追求真正的善呢?那種內心能感知到,卻不需對外炫耀的善?那些吸引眼球、讓人們停下腳步帶著豔羨指指點點的東西,說到底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3
讓我們去潛心探索高於表像的東西吧——那種內在堅實、恆久、優雅的品質。它就在不遠處,只要知道該朝什麼方向努力,就一定能找到。事實上,我們經常忽略觸手可及的東西,黑暗中絆倒我們的,或許正是我們苦苦尋覓之物。
好了,我不和你囉唆細節了,一一羅列並反駁其他哲學家的觀點未免太過乏味。在這裡,我只希望你能聽聽我們學派的觀點。說「我們」,並不代表我想將自己和某位斯多噶學派的大師捆綁在一起,畢竟我也有權發表自己的看法。我會追隨某些人的看法,用某些人的觀點劃分問題,還可能在前輩發言後,不做任何反駁,只說「我要補充的就只有這麼多」。與此同時,我會遵循自然的指導——這也是斯多噶學派普遍認同的觀點。不脫離自然,按自然的法則和規範打磨自我才是真正的智慧。
幸福是與內在本性和諧一致的生活方式,只有一種途徑能夠實現。首先,我們必須擁有健全理性的頭腦。其次,要保持足夠的勇氣和充沛的精力,遇事百折不撓,能隨時應對各種緊急情況。注意身體及影響身體的原因,但又不為此過於焦慮。最後,關注能改善生活的東西,但又不過度沉迷其中。面對命運的饋贈,做它們的主人而非奴隸。
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就會明白,一旦看淡那些讓人興奮和痛苦的東西,等待我們的就是持久的安寧和永恆的自由;一旦驅散欲望和恐懼,原本那些瑣碎、脆弱、有害的東西就會消失,我們就會擁有無窮無盡、穩固的快樂,收穫靈魂的平靜和諧以及真正的偉大和仁慈。畢竟,罪惡誕生於軟弱。
〈論生命之短暫〉
3
即便世間最優秀的智者願意聚在一起思考這個問題,他們恐怕也無法精準地描述對人類滿腦子漿糊的驚訝。人們不允許他人覬覦自己的土地,不惜動用武力去解決微小的邊界糾紛,但卻允許他人剝奪自己的生活——不可思議,他們甚至會主動邀請他人來掌控自己的人生;人們不願意分享自己的金錢,卻能讓別人來瓜分自己的生命;人們吝惜個人財產,但對揮霍時間卻毫不在乎,即使時間才是唯一值得珍惜的財富。我很想抓住一個老年人對他說:「現在你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你活了快一百年了,說不定更多。那麼,不妨來盤點一下你的...
推薦序
【審定序】
前往塞內卡藏寶處,挖掘智慧寶藏
冀劍制|華梵大學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教授
有一天,課堂上有個學生做報告。他講了很多關於「人生應該多為他人著想」、「不要貪圖別人財物」、「不要恐懼失敗」之類的,幾乎全是老生常談。最後他大概也發現自己所言毫無深度,於是補了一句,「我覺得這本書裡都是廢話。」
這句話有點惹惱我了。雖然他批評的教科書並不是我寫的,但卻是我指定的。這等於是說,我指定了一本全是廢話的教科書。所以,我很不客氣的回答,「如果老師(我),以及寫這本書的哲學家作者,加上出版此書的原文編輯與中文版編輯,都認同這本書,而你又只從裡面看見廢話,那麼,你或許需要質疑一下自己的閱讀眼光?」
確實,有的時候,當我們匆匆閱讀時,只能看見廢話。因為廢話清楚明白,不用多少大腦就可以瞭解吸收。想要從書裡汲取有用的智慧,非得要仔細閱讀不可。
除了匆匆閱讀看不見精彩智慧之外,有一種態度也是閱讀的障礙。尤其讀哲學的人,常常喜歡用批判的角度閱讀,雖然這是一個好習慣,但是,光會批判,就很可惜了。尤其閱讀不同文化脈絡的古人文字,總是有一些和現代觀點不太一樣的東西,甚至還可能會有過時的思維。眼光焦注在這些地方,就只能看見瑕疵。
其實,在我發表學術論文時,也常會遇到類似狀況。無論多小、多沒意義的瑕疵,總有人喜歡深究,而論文精彩之處,就像不存在一樣。遇到這樣的批判者,我的反應往往都是:「我完全贊成你的意見。」即使他的批判來自於誤解,我也一律這樣說,懶得解釋。用意是,「我沒興趣跟你多談,就用這一句話打發你吧!」當然,並非每次這麼說,都是這個意思。
閱讀就像尋寶
閱讀,尤其閱讀古人,我們需要帶著尋找智慧的眼光,就像尋寶一樣。
在塞內卡〈論生命之短暫〉一文中,如果匆匆閱讀,或甚至只看標題,大概就會覺得,生命確實就很短暫啊!這有什麼好說的呢?這不就是老生常談嗎?
很奇怪的是,真的有人會這樣閱讀,讀到的東西和文章裡想要表達的,正好相反。塞內卡要告訴我們,生命短暫一說,根本上只是一個迷思。也就是說,他反對「生命短暫」的觀點。
「那麼,他覺得生命不短暫嗎?這怎麼可能呢?」不!他也不是這樣說的。他要指出的重點是,我們忽略掉那些一直不斷浪費的時光。「那麼,他的意思就是要珍惜光陰嗎?這不也是老生常談。」確實用「珍惜光陰」來解讀塞內卡是適合的。但這句話本身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是多麼地浪費時光而不自知,把生命消耗在各式各樣沒有太大意義的地方。這樣的人生就像根本沒有好好活過,如此一來,怎麼可能不感到短暫呢?
那麼,到底我們如何浪費生命?塞內卡舉了很多面向,幾乎每一個面向,都會讓現代人心驚。例如,我們汲汲於讓他人來肯定自己。這個「他人」有可能是公司老闆、父母、情人或甚至只是路人甲。而這些肯定,往往不存在任何重要的價值,而且為了這些肯定而努力的事情,大多不是內心真正想要尋求的東西。當我們如此盲目地追求了大半輩子,到頭來,發現根本沒有好好發自內心地為真實的自己而活,在這個當下,必然感受到人生苦短。但人生並不是真的過於短暫,而是我們一直沒有好好去過。
就像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所言,「未經檢視的生活不值得過。」當我們一直盲目在過這種未經檢視的生活時,在缺乏自覺的當下,也不會感到有什麼問題,甚至還覺得人生有著長得不得了的時間讓我們慢慢揮霍,慢慢打發。直到有一天,突然驚覺時日已近,不再對庸庸碌碌的人生感興趣,想要回歸自己內心的訴求時,才會發現,我們剩餘的時間已經太短。
塞內卡的智慧,可以讓我們提早看見這個迷思。盡早省思人生,不要落入這個生命苦短的人生陷阱裡。
這裡的五篇文章,都隱藏了各式各樣的智慧,等待我們仔細挖掘。在〈論心靈之安寧〉,記錄了人心的平靜歸處。在〈論天意〉,從解說為何好人也會遇見厄運出發,闡述了人生困境的價值,以及最好的面對態度。在〈論閒暇〉,談論閒暇與思考的關連與其重要性。而在〈論幸福生活〉,說明如何獲得幸福人生及其中的迷思,尤其指出大多數人誤將快樂作為人生方向的引導者。這些都是塞內卡文字中的寶藏。
歡迎來到塞內卡的金銀島。敬請細細品味、深度挖掘。如果可以找到其他人沒有發現的寶藏,也請不吝分享。
【推薦序】
《論生命之短暫》推薦序
邱獻儀Lynn|哲學新媒體專欄作家
人活著的某些時刻,一定會問:「活著有意義嗎?」特別是在面對人生低潮的時刻,不管你多忙,這個問題總能悄悄地襲上心頭,而不解決這個問題,人就無法安生,甚至死不瞑目。面對這樣的大哉問,真的有正確答案嗎?
人該怎麼活才能真正有意義,歷來就有各式各樣的「人生觀」作為回應,其中不乏哲學家。塞內卡就是其中一個。他是斯多噶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該學派面對此問題的回答是:透析事物的真相、努力活出最高版本的自己。簡單來說,人要活得有意義,就得把心力放在真正重要、真的有價值的事物上。
然而,這個回答是既簡單又艱難。簡單在於,只要人們願意仔細思量,就能知道什麼事情對我們是真正重要的,像是衣食無虞(而不是財富自由)、健康(而不是縱慾)、為善(而不是對人刻薄寡恩)等等一些會讓我們過上幸福生活的德行;艱難在於,人們往往容易受到情緒與欲望的擺佈而偏離了人們該踐行的德行目標。
塞內卡在近兩千年前留下來的書信文章之所以仍值得現代人一讀,是因為它們能夠喚起人們內心深處尚存的理智與清明,破除人們對虛幻的執著、覺悟什麼是真正可盼望與追求的,引領人們去過真正有意義的生活。閱讀這些文字,我們能感受到塞內卡親切地與我們說話,旁徵博引的舉例與解釋,平易近人到讓升斗小民都能理解而被說服。
然而,淺顯的文字不代表塞內卡的思想是雜亂而無章的,他的循循善誘來自斯多噶學派的中心思想。值得活的方式,得順應人類的自然天性,身心靈與社群生活,方方面面都得顧上才是順應自然。而要能過上這樣的人生,除了辨明人類的天性何在,更要有決心毅力去貫徹始終。塞內卡的文字有著仔細的概念辨析,精闢地指出我們日常生活中的盲點,幫助我們在踐行時,能夠不偏離真正的人生目標:過真正有意義的生活。這是一種僅靠人們自己的理性能力與高尚品德的自然傾向,就能夠自我拯救的人生哲學。
什麼是值得活的人生,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答案。斯多噶主義提供的僅是一種可能的選項,然而它提供的人生觀,可能是那些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渴望以理智為指引,活出自主性的現代人最能夠接受的觀點。也難怪斯多噶主義歷久彌新,甚受理性且智開之人的青睞。讀這本書,看塞內卡怎麼說,入得你心就照著指示努力踐行,當有你一個無悔的人生。
【審定序】
前往塞內卡藏寶處,挖掘智慧寶藏
冀劍制|華梵大學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教授
有一天,課堂上有個學生做報告。他講了很多關於「人生應該多為他人著想」、「不要貪圖別人財物」、「不要恐懼失敗」之類的,幾乎全是老生常談。最後他大概也發現自己所言毫無深度,於是補了一句,「我覺得這本書裡都是廢話。」
這句話有點惹惱我了。雖然他批評的教科書並不是我寫的,但卻是我指定的。這等於是說,我指定了一本全是廢話的教科書。所以,我很不客氣的回答,「如果老師(我),以及寫這本書的哲學家作者,加上出版此書的原文編輯...
作者序
導讀
陶 濤|南京師範大學哲學系教授、清華大學哲學博士、劍橋大學訪問學者
在蘇格拉底(Socrates)逝世後的一個世紀左右, 也就是西元前四世紀末至三世紀初,季蒂昂的芝諾(Zeno of Citium)在雅典城邦創立了一個新的學派。最初,他的追隨者們被稱為「芝諾學派」(Zenonians),但由於芝諾經常在雅典公民廣場西北角的「畫廊」(Stoa Poikile)散步、講學,他們後來就被稱為「畫廊處的人」(Men from Stoa),學派也因此被稱作我們今天所熟知的「斯多噶學派」或「廊下派」(Stoics)。
該學派歷史悠久,至少長達三個世紀。通常認為,該學派的發展歷程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❶早期,主要指學派創立到西元前二世紀晚期,代表人物有芝諾、克里安西斯(Cleanthes)與克利西波斯(Chrysippus);❷中期,主要指希臘化時期,主要代表人物有巴內修斯(Panaetius)與他的學生波希多尼(Posidonius)。在這段時期,學派的研究中心逐漸從雅典轉移到其他城市,如:羅馬;❸晚期,主要指羅馬帝國時期,代表人物有元老院議員塞內卡、奴隸愛比克泰德(Epictetus)與皇帝馬可.奧理略(Marcus Aurelius)。但實際上,斯多噶學派的理論影響要更加久遠,我們在中世紀經院哲學、蘇格蘭情感主義、史賓諾沙(Baruch Spinoza)、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帕斯卡(Blaise Pascal)、康德(Immanuel Kant)等人的理論中都能清晰地看到斯多噶思想的遺產。時至今日,在美國著名古典學家、政治哲學家瑪莎.努斯鮑姆(Martha Nussbaum)等人那裡,我們依然能看到斯多噶學派寶貴的思想財富。
就這三個階段而言,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它們之間的融貫性與相似性;但與此同時,他們之間的差異也是非常鮮明的。早期斯多噶主義者依然受到蘇格拉底的影響很深,尤其受到小蘇格拉底學派中的犬儒主義(Cynicism)影響很深,他們的主要論敵是伊比鳩魯學派(Epicureanism)。因而,他們討論問題的概念、方式與關切點依然與整個古希臘哲學十分密切。而中期的斯多噶主義則體現出了一種折衷主義,他們主要透過吸納柏拉圖主義(Platonism)、亞里斯多德主義(Aristotelianism)等學派的哲學內容,以應對懷疑論的威脅。最後,晚期斯多噶主義的最大特色則是他們逐漸拋棄了希臘哲學式的研究方式,而是傾向於直接利用早期斯多噶學派的哲學術語進行道德勸誡。換言之,按照今天的視角來看,他們更像是勸人向善的道德家,而非從事理論研究的哲學家。
正是由於晚期斯多噶學派的這個特點,他們的作品更容易被大眾所接受。幾乎所有人,在不需要任何哲學背景的前提下,都能從他們的作品那裡體味什麼是人生,以及我們該如何生活。此外,晚期斯多噶主義相對更加流行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文獻問題。由於早期斯多噶學派的原著留存下來的很少,而且大多是一些殘篇。我們便只能透過第歐根尼.拉爾修(DiogenesLaertius)、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等人的轉引或論述去瞭解他們,這就為我們的研究增添了很多困難與不確定性。相較而言,晚期斯多噶主義者的著作則相對完整地保存下來。
其中,本書的作者小盧修斯.阿內烏斯.塞內卡(Lucius Annaeus Seneca,西元前一年∼西元六五年)就是一位多產的作家,甚至可以說是斯多噶學派中最多產的一位。他留下了許多作品,尤為著名的便是他的《道德書簡》(Epistles),也就是本書的母體。他本人曾被稱為小塞內卡,這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羅馬元老院的議員,享有很高的聲譽。小塞內卡是尼祿年輕時候的導師與顧問,但他卻沒有得到尼祿的青睞。最終,他為了逃避尼祿的憤怒而選擇了自殺。顯然,這種失敗的輔佐經歷並不影響他成為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哲學家、政治家之一。
本書則選擇了塞內卡在今天依然非常流行的五篇信箋與文章,分別是:〈論生命之短暫〉、〈論心靈之安寧〉、〈論天意〉、〈論閒暇〉和〈論幸福生活〉。它們經常出現在各種摘編本裡,並且每篇都有多個譯本。
〈論生命之短暫〉(De Brevitate Vitae)想要告訴我們,與其抱怨生命太短,不如學會珍惜時間。因為只有庸人們才會放縱欲望,才會為了財富、權力等外在善一生處心竭慮。他們浪費時間且不自知,到頭來卻還要抱怨時間不夠。相反,只有熱愛智慧的人,「只有潛心鑽研哲學的人,才是真正悠閒自在、真正活過的人」。
有學者認為,〈論心靈之安寧〉(De Tranquilitate Animi)在塞內卡的著作中是獨一無二的,因為只有它真實地體現了塞內卡與塞雷努斯(Serenus)兩人之間的交流。這篇文章同樣說明了心靈之困擾主要源於我們對外在事物的執著。於是,他建議我們要實現靜心,要在履行自己政治義務的同時,熱衷於智慧與沉思。
這裡需要強調的是,「心靈之安寧」或「靜心」其實是古希臘倫理學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即εὐθυμία/euthymia。該術語最早得到了德謨克利特(Democritus)的重視,主要指靈魂處於好的狀態之中,或各部分達到了均衡,沒有鬥爭與紛擾。因而,euthymia便是人生中最值得追求的一個善/好,或一個目的。普魯塔克(Plutarchus)亦曾專門撰文討論過這個概念。
〈論天意〉(De Providentia)在早期有一個很長的標題,叫〈為何有些不幸會發生在好人身上,儘管天意存在〉,也就是該文開篇所提到的那個問題。在這裡,塞內卡表達了斯多噶學派常見的一個倫理觀點,即:那些看似不幸的事情,其實對我們而言都是有益的。或者說,現實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透過智慧,我們都能從中獲益。直到今天,我們對這種想法似乎也不陌生。但我們樸素的想法,其實和斯多噶學派的觀點還是有些背景性與框架性的差異。我也曾撰文區分過斯多噶學派的觀點與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等類似現象有何不同,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另外,這個問題還與斯多噶學派的自然觀或宇宙觀有關。簡言之,他們認為自然或宇宙體現了一種完美的理性與智慧(這種觀點的繼承者則是史賓諾沙與萊布尼茲[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等),並且萬事萬物都有一種必然性(這與他們的論敵——強調偶然性的伊比鳩魯學派針鋒相對),因而「以惡報善」似乎違背了這種宇宙觀。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僅是要安慰那些遭遇厄運的人,而且還有助於他們維繫其自然學理論的正確性。
〈論閒暇〉(De Otio)是古希臘常見的一個話題,它涉及到古希臘哲人長久以來所爭論的「政治/實踐生活」與「哲學/理論生活」之間的張力。亞里斯多德在《政治學》中,曾經明確區分了閒暇(σχολή/scholē)與消遣、放鬆、娛樂等之間的不同。簡言之,閒暇不以快樂為目的,也不是為了滿足生活必需,而是為了高尚和自由,它是因其自身故的。於是,只有智慧之人,才能真正享有閒暇。而在該文中,塞內卡則透過討論閒暇,再次回應了人們在一生中應該如何應對入世與出世之間的關係。在他看來,投入到公民生活之中與享受閒暇之間,並不存在實質性的衝突。
最後,〈論幸福生活〉(De Vita Beata)則討論了古希臘倫理學中最重要的一個概念——幸福(εὐδαιμονία/eudaimonia)。除了昔蘭尼學派(Cyrenaics)之外,幾乎所有的古希臘倫理學派都把幸福作為人生的最終或最高目的,只是他們對「幸福」的解釋不盡相同。就此而言,包括塞內卡在內的斯多噶學派認為,幸福的充分必要條件是理性或美德。換言之,只要我們擁有了理性或美德,我們就獲取了幸福。同時,也只有理性或美德是獲取幸福的手段,而所有的財富、權力等外在善都無助於我們實現這個目的。
囿於篇幅所限,我就簡單介紹到這裡。由衷地希望每一個讀者,無論是否贊同,都能從閱讀塞內卡這裡找到智慧、幸福與靜心。
導讀
陶 濤|南京師範大學哲學系教授、清華大學哲學博士、劍橋大學訪問學者
在蘇格拉底(Socrates)逝世後的一個世紀左右, 也就是西元前四世紀末至三世紀初,季蒂昂的芝諾(Zeno of Citium)在雅典城邦創立了一個新的學派。最初,他的追隨者們被稱為「芝諾學派」(Zenonians),但由於芝諾經常在雅典公民廣場西北角的「畫廊」(Stoa Poikile)散步、講學,他們後來就被稱為「畫廊處的人」(Men from Stoa),學派也因此被稱作我們今天所熟知的「斯多噶學派」或「廊下派」(Stoics)。
該學派歷史悠久,至少長達三個世紀。通常認...
目錄
審定序
推薦序
導讀
〈論生命之短暫〉De Brevitate Vitae
〈論心靈之安寧〉De Tranquilitate Animi
〈論天意〉De Providentia
〈論閒暇〉De Otio
〈論幸福生活〉De Vita Beata
審定序
推薦序
導讀
〈論生命之短暫〉De Brevitate Vitae
〈論心靈之安寧〉De Tranquilitate Animi
〈論天意〉De Providentia
〈論閒暇〉De Otio
〈論幸福生活〉De Vita Be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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