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暴虐、飢餓受凍的日子,
以及和你一起的未來,
我想抱擁著這一切,活下去。
口吐惡言的公主與異形外貌的王子,
伴隨詛咒而生的兩人之間譜寫的童話戀曲。
「星星墜落吧!光芒消失吧!生命滅絕吧!」
在一切國運交付給全知上天的國家維恩,有位伴隨凶兆誕生的公主,口吐惡毒詛咒的她,自幼被迫生活在市井之間。
然而,因著星星與神明的眷顧,少女艾爾莎被強行召回城中,成為鄰國的新娘。少女唯一的武器──聲音被奪去,僅帶著胸前的一顆星之石,
絕望的她被送往聖劍之國列德亞克。前來迎接她的,是擁有異形四肢的王子──
全書增寫修訂,收錄短篇新作〈初戀的禮物〉。
本書特色
★紅玉いづき出道作15週年紀念——經典系列再現!
★禁忌公主與異形王子,小小戀情的童話故事。特別收錄追加新作〈初戀的禮物〉。
作者簡介:
紅玉 いづき
1984年出生於石川縣金澤市。金澤大學文學部畢業。以《角鴞與夜之王》獲得第13屆電擊小說大賞而後踏入文壇。因其擅於描繪勇敢克服逆境而找回自己的少女,獲得極大迴響。
章節試閱
序幕 星之神殿
上天是全知全能的。太陽下山之後,黯淡的天空中浮現出許多微弱的星光。神的指頭讓發光的石頭置於深藍色的夜幕之中,這樣的一幅圖幾乎繪出了人們想知道的所有事物。
維恩這個小國依照占星圖與魔石的占卜之術,來決定國家方針,為了研判星象而建造出來的神殿,對維恩來說是聖地所在,同時也是執行祕密儀式的禁地。
在只允許特定的占卜師出入的神殿深處,有一個少女很突兀地出現在該處。
從她瘦小的身軀看來,可以知道她還堪稱稚嫩。然而,她的樣子看起來瘦得不健康,另外,穿的衣服破舊不堪,稱不上乾淨。她置身於昏暗的大廳中心,魔法陣的中央。她的雙手雙腳被粗繩綑綁,口中塞著口銜,呻吟的樣子與其說是人,簡直就像野獸一般。
未經梳洗,如荒地般散亂的黑色髮絲縫隙之間,只見眼睛銳利發光。顏色如同鮮血一般赤紅,閃爍著不吉利的光芒。
「這個少女,真的是……」一個披著黑色長上衣的占卜師喃喃說道。站在隔壁的另一個占卜師說道:
「雖然叫人難以置信……看看星石吧。」
橫躺的少女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這時她掛在脖子上的石頭掉落在地板上,發出硬物相撞的聲響。篝火照耀之下該石頭有光滑的表面,顏色黯淡,其中浮現雜質,似乎散放出微弱的光芒。
占卜師在確認之後沉重地報告道:
「混濁的綠色散放著火紅……錯不了。不過,她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是可悲啊。」就在下一瞬間,少女的口銜鬆開了。她用恢復自由的嘴大聲喊叫道:
「放開我!這些混帳瘋子們!」
她的聲音淒厲鮮明。稱不上美妙,慘烈的聲音在神殿高高的天花板之間迴響。被她的話所震撼,占卜師們後退了半步。
少女滾落在地板上,仍然不停地喊叫。
「占卜到發瘋,一輩子處男的無能男人們,現在找上我到底有什麼事!」
想要娼婦就去花街柳巷──少女口吐狂言,用不堪入耳的語氣向占卜師叫喊。有些占卜師不愉快地扭曲了臉龐,有些則別開眼睛,有些塞住了耳朵。這些占卜師的動作都隱藏在黑色長上衣之中,然而忌憚厭惡少女的情緒仍消之不去。
「說話請自愛一些──公主。」
在懼怕少女的占卜師之中,有占卜師向少女的方向踏近一步。
他們的長上衣腰部一律垂掛著和少女佩帶的一樣,被磨得光亮的石頭。然而石頭的顏色、形狀、模樣則各有所異。
少女依舊將臉頰貼在地板上,此刻她抬起了臉,雖然搆不著卻向占卜師吐了口口水。
「公主?你說誰啊?」
她冷笑道。她的嘴唇因為飢餓和寒冷而破裂,滲出鮮紅的血。
「要說我是公主,那倒要請教一下。是誰像是把我丟在陰溝裡似的,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把我遺棄在陋巷裡?」
那並不在她的記憶範圍之內。她是不可能記得這些的。少女被遺棄,應該是在她開始有記憶以前更為久遠的事。然而,在陋巷裡生活的人們任誰都在耳語:「那傢伙是依著占卜結果,從神殿被丟棄在這裡。是受詛咒的公主啊。」
占卜師點了點頭,似乎在同意原本不過是嘲弄和戲弄的那些話。
「那時候實在是沒有辦法啊。一切都是──」
「因為星象和神的旨意?」
接著開口的少女「哈!」地一聲倒在地板上高聲笑道:
「這種國家,滅掉算了!」
公主以淒厲的聲音詛咒國家的滅亡,占卜師齊聲吐露了類似絕望的嘆息。占卜師們的悲痛樣貌更是令少女不快。
「這種國家滅亡了算了!你們都是一群瘋子!遺棄了我,就不要再回頭來找我!我才要遺棄這種國家呢!」
對應她的占卜師靜靜地回答道:
「不可如此啊,公主。」
「我不叫這種名字!」
「艾爾莎.維恩提奴。」
少女突然被叫住名字,她停止了說話。眼看著她扭曲的臉龐,浮現出無可忍耐的憤怒和憎惡。
「……我是艾爾莎。」
少女終於得知,陋巷的人們呼叫的名字,的確是生下來時便被命名的名字。
在她長大的街坊中,即使有醉漢多次嘲笑她,說她是被神殿遺棄的公主,她也只認為是無聊愚蠢的話,不曾當真。
但是,占卜師們稱呼艾爾莎為公主。這麼說來,這些男人──捕捉艾爾莎,從陋巷擄走她的占卜師們,的的確確曾經將剛出生的她遺棄在陋巷裡。
「你們找上我……到底有什麼事?」艾爾莎如同呻吟一般,向占卜師問道。
出生後立刻被遺棄,然而如今卻被帶來神殿裡。這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好消息的前兆。
「守護我國的星和神,賜給妳新的天命。」
「又是占卜?」
艾爾莎以滿懷嘲弄諷刺的語氣輕笑。她嘲笑占卜師們,也嘲笑這整個國家。維恩是一個小國,這個國家受到占卜的束縛。
「現在維恩出現了未曾有的凶兆。」
「那又怎樣?這個國家已經瘋掉了,什麼時候滅亡都不奇怪。像你們的腦袋一樣,早就腐爛了。」
艾爾莎早就看開了。為了占卜,而今如果要她為了這個國家犧牲生命,也沒什麼好訝異的。雖然她抱著如此自暴自棄的絕望態度,然而占卜師們接下來的話,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順從天意,為了拯救這個國家,我們要讓妳嫁到同盟國去。」艾爾莎為了這句話茫然不知所措,她仰望著占卜師。
「出嫁……?」
彷彿在說異國的語言一般,艾爾莎覆誦著這句話。占卜師似乎在肯定她的話,繼續說道:
「同盟國就是擁有聖騎士的列德亞克王國。要舉行與該國王位繼承人的婚禮,讓維恩和列德亞克的關係更為緊密。」
占卜師語調威嚴,向她說明了早已做出決定的事。
「雖然不知道將面臨的凶事和混亂是什麼, 然而妳的婚禮, 必然能幫助這個國家。」
占卜師說的話,完全沒有聽進艾爾莎的耳裡。
「……我,要我出嫁?嫁到哪裡?憑你們的命令?」
哈哈哈……她的嘴裡發出乾笑聲。地板上散亂的髮絲震動著,震動有如漣漪慢慢變強,不久高聲朗笑起來的艾爾莎突然失聲喊叫:
「別開玩笑了!」
她將被綑綁住的雙手捶向地板。
「什麼婚禮!什麼公主!你們以為我是誰啊!你們以為自己對我做了什麼事!我是什麼,公主是什麼,是你們的狗嗎!是這個國家的奴隸嗎!骯髒齷齪的占卜師們,如果要說占卜是絕對的,你們就把星之神帶到這裡來呀!我要殺了祂,奉星星和神的旨意!我現在就要立刻殺掉祂!」
雖然過著像乞丐一般的生活。
然而,卻不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她如此想著。占卜師不理會謾罵的話語,說道:
「……為此,我們要讓妳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
「我首先就要殺掉你!」
這句話並不是威脅,真的充滿了殺意。然而,占卜師們連臉色都不曾稍微變一下。他們佇立著,陰惻惻地默不出聲,不回應艾爾莎的詛咒。也許他們認為手無縛雞之力的艾爾莎根本就不可能殺害占卜師。艾爾莎僵硬地笑著說:
「你們要讓我過著公主的生活?再加上和王子的婚禮?是哦,那還真是幸福美好呀。」
為什麼出生在這樣的國家呢?艾爾莎在內心不停地問道。為什麼必須讓自己以外的某人,讓星之神決定如何生活呢?
莫非那就是自己出生的意義所在?是描繪於夜晚星空中,不可避免的命運?
「好啊,我什麼都肯幹。不管是婚禮也好,公主也罷──我會把一切毀得亂七八糟的。看著吧,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
她睜開眼睛,口吐惡言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魔女,也像是一個老婆婆。對於她堆疊出的不吉話語,占卜師們聚在一起面面相覷,互相低聲耳語。
「果然還是太困難了……」
「照這個樣子來看,要她出嫁是有點困難。」
「沒辦法了。」
「是啊。」
然後,他們圍繞著艾爾莎,排出魔法陣。
「你們……做什麼……」
她實在是沒有反抗的力量,也沒有能力。她所能作為武器的,只有從她那沒有學識卻敏銳的腦袋中湧出來的,源源不絕的惡言惡語。
那麼,占卜師們低聲耳語。
「把公主的聲音──」
「奪走她的聲音。」
「只要奪走她的聲音,她也就無法口出惡言謾罵了。」艾爾莎發覺到了。
出生後不久就遭遺棄的自己,從一開始就毫無任何尊嚴可言。
如火焰般的瞳孔搖曳。悄聲襲上的絕望感,使她的肩頭開始顫抖。
她在魔法陣的中心被縛住,落入占卜師的掌控。取代悲鳴,她不停狂喊著詛咒的話語。
「我要詛咒你們。我要詛咒,我要詛咒,我要詛咒!我要以整個靈魂詛咒你們!以我毒吐姬的名詛咒你們!星星啊,殞落吧!光啊,消失吧!生命,滅絕吧!瘋狂於占卜的這個國家,讓它被業火焚燒,徹底成為活生生的地獄吧!」
直到被奪去聲音之前的最後一瞬間,艾爾莎口中仍是充滿了絕望和憎惡。
作為一個公主,她理當被包覆在絹布中出生;她卻從來不曾被這個國家所鍾愛過,也絕對不曾愛過這個國家。
她自出生以來的同時便詛咒國家,詛咒世界,人們稱呼她為占卜之國維恩的毒吐姬。
第一章 棄兒艾爾莎
維恩這個國家,在包圍著富裕階級所居住的地區外,散布著貧窮人家居住的地區。艾爾莎成長的街道在這之中格外貧窮,與其稱做是陋巷,還更呈現出貧民窟的風貌。艾爾莎奔馳在昏暗的街道上。踏在陸地上的腳赤裸,咬緊的牙齦之間吐露著喘息聲。
她飛越滲出汙水、散亂在街道上的木箱,飛越過不知是睡著了或是死亡的野狗,毫不躊躇地驅動著單薄的胸部和細瘦的肩膀,輕快地奔馳。她一頭黑髮毫不顧忌未加整理地生長著,髮梢散亂各自翹起。唯有她的瞳孔,不論何時都不改其強烈,顯得赤紅。
艾爾莎向自己的家奔馳著。在陋巷之中多的是住在街頭的人們,但是她有可以居住的家。這是名義上養育艾爾莎的親人,唯一遺留下來有如屍骸般的家。她暫且回到這個家一趟,速度不曾減緩,在她奔馳的時候──
「艾爾莎。」
街道上伸過一隻手來,抓住了她的肩頭。艾爾莎反射性地扭過身喊叫:
「別這樣!放開我!」
「妳會有緊急的要事?還真出乎意料之外呢。」
壓住艾爾莎肩頭的巨大手掌毫不動搖。聽在耳裡的低沉嗓音是聽慣了的聲音,艾爾莎因此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氣,閃爍著燃燒般的火紅色瞳孔瞪他。
「和你沒關係吧,約瑟夫!」
即使被叫出名字,被拒絕,男人仍然毫不動搖。男人吐氣後,皺起精悍的眉毛。阻止艾爾莎前進的,是在這條街上格外知名的男人。在這條淨是些缺德與怠惰的人們的街上,他是少數幾個會對艾爾莎展現關照之意,喜歡管閒事的人之一。
約瑟夫擔任酒館保鑣的工作,比艾爾莎大上十多歲,是個鍛鍊過體格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軀穿著立領外套,剃了短短的棕色頭髮,瞳孔和頭髮顏色相同。和身軀以及工作完全相反,眼睛如同少年般閃爍著。他詫異地瞇起平常溫和而快樂的眼睛,低頭望著艾爾莎說道:
「妳手中拿著什麼?拿出來吧。」
「!」
對於他威脅的話語,艾爾莎顯得非常不愉快,她皺起眉頭將拿著的皮袋迅雷不及掩耳地抓向自己單薄的胸前。像是要隱藏起來似的,她交叉著雙臂吐了口唾沫。
「我什麼都沒拿呀!」
約瑟夫毫不躊躇地繼續抓住她的肩膀,想要奪走她手中的皮袋。艾爾莎掛在脖子上混濁的綠色石頭,暴露在外面的空氣之中。
「喂,住手呀!你這個變態!居然墮落為強姦魔了!我要告訴梅莎麗!」
「小鬼就一張嘴巴厲害。就算是小雞也比妳有女人味得多了。」
艾爾莎握緊拳頭抵抗,約瑟夫卻有如面對小蟲般毫不在乎,在眼前高舉皮袋說道:
「偷來的?」
艾爾莎搶回皮袋叫道:
「還我啦!小偷!」
艾爾莎強奪般地搶走皮袋。雖然東西從約瑟夫手裡消失,他訝異的表情卻絲毫不曾改變。
「妳說要我還妳?那不是妳的東西吧。」
「那是我的!」
艾爾莎哼地抬起了下顎,用傲慢的語氣說:
「我撿起掉落在街上的東西,讓它成為我的有什麼不對?我做的事就和撿垃圾沒什麼兩樣啊!你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去斥責這種人的話,我倒是願意洗耳恭聽!你這好管閒事的約瑟夫!」
「這和那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
氣勢洶洶立住不動的艾爾莎嘴巴不停地說著:
「裹在被丟棄在垃圾場的破毛毯裡,空有人的軀殼罷了!不醒人事的醉漢,是比老山羊還沒用的廢物。乾脆也告訴梅莎麗吧,這種男人的酒錢,讓他脫得精光來還!」
約瑟夫聽著艾爾莎的話,似乎屈服於她的話似地嘆了一口氣。
「妳真是……」
「我要做什麼,都不關你約瑟夫的事。你要說教,就請向那裡的柱子說教吧!」艾爾莎翻開掌心朝著約瑟夫揮了揮,就打算離開,約瑟夫卻再度用力抓住艾爾莎的肩膀。
「等等!那我倒要說說和妳我都有關的話。艾爾莎,妳又翹了洛基店裡的班了吧。多虧我介紹那份工作給妳啊。」
艾爾莎拍掉約瑟夫巨大的手掌。
「我才不要!我絕不要被洛基壓榨使喚!做那麼難吃的菜還向人家收錢,根本就該遭到天譴!」
之前艾爾莎翹掉的工作,是約瑟夫拜託人家幫她找到的。就連約瑟夫也扭曲了臉,粗聲粗氣地說:
「光是練就了一張厲害的嘴。妳是生來只帶了一張嘴吧?妳要說得冠冕堂皇,就等妳有能力工作養活自己再說吧!」
「是是,又是約瑟夫那套說教!」艾爾莎不掩輕蔑的神色,不屑地說。
他總是這樣。艾爾莎認為他斥責的話與其說是施恩,更是過度的好管閒事。艾爾莎很明白約瑟夫說的話是出自於對自己的關心。她滿懷類似虛張聲勢的想法,想著自己不再是只知接受的孩子,挺起了胸膛。
「以毒吐之名口吐惡毒言語活下去,有什麼不對!」
約瑟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用雙手拂了拂自己的髮絲。這個男人動作粗野,偶爾卻會讓人感受到異樣的氛圍。
「像妳這種小鬼,一個人又能做得出什麼事來!」
聽到約瑟夫壓低聲音說出的話,艾爾莎嘲弄般「哈」地笑了出來。這聲嘲笑是對著約瑟夫,也是對著自己笑的。
「我什麼事都肯幹!」
她嘲笑著,嘴裡淨是不停地吐出話語。
「我啊。」
這個世界隨她說出口的話旋轉,約瑟夫的臉龐扭曲了起來,如同滴入水裡的墨水。
「只要還有聲音能夠說話──」
一切的一切就此中斷了。
(不管是什麼事,我都幹──只要還有聲音…。)
艾爾莎的嘴唇觸到冰冷的石頭地板,這樣的觸感讓她醒了過來。冰冷石頭地板的味道,讓艾爾莎感到絕望。
而艾爾莎很清楚地知道她絕望的理由。
絕不是因為身在牢房裡,夢到還自由時的夢所致。也不是因為詛咒至今為止活過來的日子,不是因為詛咒了相遇的人們,更不是因為自己遭到囚犯般的待遇,躺在冰冷地板上的緣故。
而是因為無意識之中,隨著夢境被牽引到過去,讓她動嘴的緣故。
(我的聲音。)
她還想張嘴說些什麼。她伏在地板上,嘴唇吐露出的,是喘息的聲音。狹窄的牢中也有床鋪,但是艾爾莎橫躺在冰冷的石頭地板上。
她舔著石頭地板,暗自飲泣。即使絕望化為眼淚,也得不到任何發洩,更沒有任何益處。
黯淡的視野中,有道混濁的綠光。艾爾莎以痙攣般的動作向著綠光移動了手指。掉落在眼前的,是艾爾莎胸前垂掛的星之石。
在維恩,只要有嬰兒誕生,就會照著嬰兒出生的星象位置賦予星之石。不管是貴族或者是貧民,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顆伴隨一生的石頭。顏色和形狀各有所異,艾爾莎的石頭光滑而表面呈混濁的綠色,其中散放著紅色。
據說在艾爾莎出生時,占卜師們從空中排列的星象位置,解讀出她的誕生是凶兆。也就是說,他們解讀出「她將成為詛咒這個國家的公主,口吐惡毒話語」。
即使是這樣遺棄於市井的忌諱之子,抑或是流產的孩子,也都會被賦予星之石。這是這個國家的風俗。
這到底稱得上或稱不上是幸福,艾爾莎自己也不明白。她用顫抖的指尖撫摸石頭。然而,不具備特別能力的這塊石頭,並不會為她帶來什麼。
在維恩的城中,雖然身處牢獄,艾爾莎的手腳是自由的。她的嘴也是自由的,不受束縛。占卜師從她身體奪走的自由,唯有她鮮明的聲音罷了。
唯有她豐富多變的聲音,彷彿被線綑綁一般,拒絕顯現。
為了讓少女嫁到異國,神殿的占卜師們採取的策略粗暴而卑劣,不把人當人看。毒吐姬不斷吐出惡毒言語,他們就將聲音和語言,藉由魔法從她身上奪走。
傳來了衣服下襬和皮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響。以及她所厭惡的氣息和聲音。
「公主。」
少女反射性地瞪了一眼。如果說身體能照著意志動作,她倒是不想有任何反應。雖然她想成為沒有意志的娃娃,或者是死屍,然而心中的厭惡感和拒絕,壓抑不住泉湧而上。
「您又這個樣子……」
鄭重的口吻並非來自於尊敬,對他們來說這只不過是公事公辦,只令人感受到是義務感使然。
艾爾莎恨不得能摀住耳朵。這時有句話傳入她耳裡。
「──簡直就像個罪人一樣啊。」
彷彿是要故意確認再明白不過的事,那是個從未聽過的聲音。
「不能再鄭重一些嗎?」
他們深沉、緩慢、裝出了不起的樣子認真說話的聲音和言語,艾爾莎暗自在心中笑著。她在嘲笑他們。
鄭重?她心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對占卜師們說這些話。
「可是,宰相大人──」艾爾莎聽到其中一個占卜師低聲抗議一般的耳語,她的耳朵微微地震動了一下。
(宰相……)
這個國家的,這個城的,腐敗的、執掌政務的……
艾爾莎在朦朧的意識中動了動眼珠。她原本想看看開口說話的男人臉龐,然而在昏暗的牢裡,只依稀看得見男人模糊的身影。
接著,從身影背後傳來女人嬌豔而諂媚的聲音:
「是啊,她可是維恩重要的公主殿下呢。會有什麼樣的不幸事件降臨在維恩,我是不得而知……」
含笑的聲音繼續說道:
「──畢竟是左右這個國家命運的人啊。」
艾爾莎咬緊牙根,她的口中滿是砂子的味道。
任憑對手是誰,其實對艾爾莎來說根本就無所謂,這種事情她是無從得知的。只是,艾爾莎認為這個女人在嘲笑她。艾爾莎憑本能就理解到,她用了重要的嘴,擠出笑容。這是出自於作為一個人的本能,一個女人的本能。
儘管感情早已經麻痺,但光是聽到同性的嘲笑,胸膛燃起的激情火焰便如此劇烈,艾爾莎自己也感到很訝異。
明明只要有聲音,只要能說話,即使身在牢裡也不會任人擺布了。
然而被稱呼為宰相的男人,以及接著他說話的女人,在艾爾莎離開牢籠之前,便發出腳步聲從牢房離開。
他們甚至對左右國家命運的重要公主,沒有一句關心的話。她就像被拖出來一般,從牢裡被放了出來。
序幕 星之神殿
上天是全知全能的。太陽下山之後,黯淡的天空中浮現出許多微弱的星光。神的指頭讓發光的石頭置於深藍色的夜幕之中,這樣的一幅圖幾乎繪出了人們想知道的所有事物。
維恩這個小國依照占星圖與魔石的占卜之術,來決定國家方針,為了研判星象而建造出來的神殿,對維恩來說是聖地所在,同時也是執行祕密儀式的禁地。
在只允許特定的占卜師出入的神殿深處,有一個少女很突兀地出現在該處。
從她瘦小的身軀看來,可以知道她還堪稱稚嫩。然而,她的樣子看起來瘦得不健康,另外,穿的衣服破舊不堪,稱不上乾淨。她置身於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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