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Day》作者大衛.尼克斯最新長篇小說
橫掃全國𣈱銷書榜冠軍
入圍文壇最高榮譽布克獎
作者榮獲英國圖書奬年度風雲作家「好看極了,是一本既好笑又感人的小說。我很喜歡。」
--S. J. 華生,《別相信任何人》作者
結婚二十年後的某天半夜,太太把你叫醒,你以為是小偷,
她卻告訴你:「我想離開你……」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呢某個夏天午夜,五十四歲的道格拉斯,被太太康妮搖醒說,她想離開他。眼看著十七歲的兒子艾比就要離家上大學,道格拉斯決定好好利用全家最後一次的歐洲壯遊,重新串起一家三口的感情。
於是,彼德森一家人將展開橫跨巴黎、阿姆斯特丹、慕尼黑、威尼斯、佛羅倫斯、馬德里、巴塞隆納各地的「歐洲火車之旅」。參觀當地的美術館,比如林布蘭、梵谷、提香、畢卡索等人的作品。體驗各地的風土民情,作為兒子的成年儀式,也是康妮口中必須體驗的藝術洗禮。
旅途中,道格拉斯不斷回憶過往和康妮相處的點點滴滴,捫心自問,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個地步?在行程中,他和兒子之間的問題也一一浮上檯面,這既是一趟道路上的旅程,也是心靈上的探索之旅,在實際親臨從前只在地圖上看到的景點,或舊地重遊時,一家三口重新面對彼此,審視自己和家人的關係。
本書被推崇為一本誠實面對當代生活與人生抉擇的小說。作者傳神地捕捉常人拚命生活卻忽略情感交流,所造成無法磨滅的傷害,特別是夫妻與親子間,在漫長關係中的變化,令讀者不禁搥胸共鳴。當愛已成往事,是否還能挽回?書中一家三口在遊歷歐洲文明壯美之餘,我們終將體認,愛與親情是值得用一生好好經營的藝術。
作者簡介:
大衛.尼克斯(David Nicholls)在轉換跑道從事寫作之前,曾是專業演員,演出過《猶豫不決》(Cold Feet)第三季、《火線救援》(Rescue Me)、《遇見你》(I Saw You)等片。大衛現在在寫小說的同時,仍持續寫電影及電視劇本,並曾兩度獲「英國影藝學院電影獎」(BAFTA Awards)提名。
大衛的第一本暢銷小說《戀愛學分》,曾獲2004年「理查與茱迪俱樂部」選書。他的第三本小說One Day 銷量達200萬冊,譯成37種語言,並改編為電影《真愛挑日子》。
官方網站://www.davidnichollswriter.com/
譯者簡介:
鄭淑芬
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碩士在職專班肄業(修畢學分),主修國貿、英文、翻譯。具備教育部中英翻譯能力英譯中證書,目前專職翻譯。譯有:《幸福大道》、《不抱怨的關係》、《領導之道》、《真愛旅程》、《少女死亡日記》、《百年婚約》、《美麗的廢墟》(時報);《替身計畫》(三采)等書。譯文賜教:ajanejane@gmail.com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入圍2014年布克獎
媒體推薦:
「尼克斯繼2009年暢銷書《One Day》之後,又寫出了令人讚嘆的故事。故事中,彼德森一家三口在歐洲旅行,帶的心事卻比行李多……很少有作者比尼克斯更會處理混亂糾結的感情。」
——《時人》雜誌每週選書
「尼克斯運筆巧妙,善於說故事,對當代社會現象更是觀察入微。」
——Jay McInerney,《紐約時報書評》
「尼克斯在他的最新作品裡,再度處理了逝去的愛與挽回的機會,安排了一個出乎意料(也不那麼陰鬱)的結局……尼克斯恰如其分地在情節中安排了笑點,但濃濃的中年悔恨也令人感傷。」
——《紐約時報》
「一本精彩的小說……尼克斯是處理微妙感情的高手,也擅長編排情節緊湊、架構巧妙的故事,他前一本傑作《One Day》就充分證明這一點。」
——《娛樂週刊》
「好看極了,是一本既好笑又感人的小說。我很喜歡。」
——S.J.華生,《別相信任何人》作者
「尼克斯是很幽默的作家……而這場規劃過度的假期是很適合的喜劇素材……《我想離開你》探討婚姻如何『老化』、父母如何搞砸親子關係,還有如何經歷那種種難關後還繼續活下去,帶給讀者苦澀的反思。
——《華盛頓郵報》
「儘管承受各種重擔、面對各種難關,道格拉斯和康妮在婚姻中確實擁有真正喜悅的時刻,雖然這場婚姻不是永遠充滿樂趣,但讀他們的故事絕對是一場樂事。」
——《時代》雜誌
「《我想離開你》讀來輕鬆,但絕對好看;故事描繪了兩段旅程——一場以公里計算,一場以心計算。」
——《西雅圖時報》
「家常幸福成了例行公事,會變成什麼局面?到了那時,過去是否堅實到足以把我們緊緊繫在一起?尼克斯的答案複雜、苦澀又有智慧——而且充滿人性、令人信服。」
——《邁阿密先鋒報》
「尼克斯善於時空交錯的敘述手法,將過去與現在交織在一起,寫出一個完整而錯綜複雜的故事……是一本有趣而感人的小說。」
——《科克斯書評》(重點書評)
得獎紀錄:入圍2014年布克獎媒體推薦:「尼克斯繼2009年暢銷書《One Day》之後,又寫出了令人讚嘆的故事。故事中,彼德森一家三口在歐洲旅行,帶的心事卻比行李多……很少有作者比尼克斯更會處理混亂糾結的感情。」
——《時人》雜誌每週選書
「尼克斯運筆巧妙,善於說故事,對當代社會現象更是觀察入微。」
——Jay McInerney,《紐約時報書評》
「尼克斯在他的最新作品裡,再度處理了逝去的愛與挽回的機會,安排了一個出乎意料(也不那麼陰鬱)的結局……尼克斯恰如其分地在情節中安排了笑點,但濃濃的中年悔恨也令人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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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妳只是教我,我有一顆心,妳只是拿著一盞燈,上下探照我的靈魂。妳只是讓我看到我自己;要是沒有妳的幫忙,我就會只認識自己的影子——看著它在牆上閃爍,誤以為它的幻想就是我的實際行動……
現在,親愛的,妳瞭解妳對我做了什麼嗎?而只要情況有些許變化,我們就可能不會相遇,想到這一點,是不是讓人有點害怕呢?
霍桑,寫給蘇菲雅.畢柏蒂的信
一八四○年十月四日
第一卷 壯遊
第一部 英格蘭
他們愛吃甜食的習慣開始在她的唇邊製造線條,像問號的線條——彷彿她說的一切,之前都說過了。
洛麗.摩爾(Lorrie Moore),〈愛荷華的安格妮絲〉
1. 小偷
去年夏天,兒子要離家上大學前不久,我太太半夜把我搖醒。
起初我以為有小偷。自從搬到鄉下,我太太就很容易因為一點點咯吱、哼呀、窸窣聲而驚醒。我會努力讓她安心。我說那是暖氣機的聲音,是樑柱冷縮熱脹的聲音,是狐狸的聲音。她就說,對啊,狐狸拿了筆電,狐狸拿了鑰匙去開車,然後我們躺在床上,繼續聽。我們的床邊有警鈴,可是我一直不太想壓下它,因為怕警鈴吵到別人——譬如說,小偷。
我不是特別勇敢的人,體型也不怎麼魁梧,不過這個晚上,我看了看時間——四點多一點——嘆口氣,打了個哈欠,下樓去,跨過我們家那條沒用的狗,走過一個個房間,檢查門窗,然後再爬上樓梯。
我說:「一切都很好。可能只是水管裡有空氣。」
「你在說什麼?」康妮說著,坐了起來。
「沒事,沒有小偷進來的跡象。」
「我又沒說小偷。我是說我認為我們的婚姻走到盡頭了。道格拉斯,我覺得我想離開你。」
我坐在床邊好一會。
我說:「喔,至少不是小偷。」只是我們兩人都沒笑,那天晚上也沒再睡了。
2. 道格拉斯.提摩西.彼德森
我們的兒子艾比十月就要離家,很快我太太也會跟進。這兩件事如此密切相關,讓我不由得認為,要是艾比考試被當,必須重修,我們或許可以再好好過一年婚姻生活。
不過在我進一步說這件事,還有那年夏天旅程上發生的其他事之前,我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畫出某種「文字自畫像」。不會花太多時間的。我的名字是道格拉斯.彼德森,今年五十四歲。看到「彼德森」(Petersen)最後那個奇怪的「e」了吧?據說那是因為我們家有斯堪地那維亞的血統,來自某個曾祖父輩的,只不過我是既沒去過,也說不出什麼跟斯堪地那維亞有關又有趣的故事。傳統上,斯堪地那維亞人是白膚金髮、俊美、熱情又無拘無束的人種,我跟這些特質沒有任何關係。我是英國人。我的父母現在都過世了,在英國東部的伊普斯威治把我養大。父親是醫師,母親是生物學教師。母親為了懷念好萊塢偶像道格拉斯.費爾班克斯,就把我取名「道格拉斯」,這又是個會讓人弄錯重點的假象。多年來陸續有人想叫我「阿道」、「道道」或「小道」。我妹妹,凱倫,自認為是彼德森家族裡唯一的「豪放分子」,一向叫我「D」、「大D」、「D仔」或「D教授」,她說,那會是我在獄中的名字。不過這些名字都沒能留下來,我還是道格拉斯。順便說一下,我的中間名是提摩西,不過這名字誰來用都不怎麼樣。道格拉斯.提摩西.彼德森。我是個生物化學家。
外表。在我們剛認識,非得一直談論彼此的長相和個性,以及愛對方的什麼等等時,我太太曾經告訴我,我有張「很不錯的臉」。看我很失望,她立刻又補充說我有雙「真的很善良的眼睛」,不管那是什麼意思。是真的,我有張很不錯的臉,一雙或許「善良」,但是也平凡到不行的棕色眼睛,大小正常的鼻子,還有會讓人想把照片丟掉的笑容。還有什麼?有一次,在某個晚餐聚會上,話題轉到「若有一部關於你人生的電影,誰會飾演你?」大家對照某人和影視明星,聊得不亦樂乎。康妮,我太太,被拿來和某個歐洲女星相比,她雖然提出異議——「她太美太有魅力了啦。」——我還是看得出來她被捧得很開心。遊戲繼續,可是輪到我時,大家都沉默了。客人小口喝著酒,手指敲打下巴。大家都注意到了背景音樂。好像在整個人類史上,找不到跟我長得像的名人或有特色的人——我想,這表示我要不是長得太特別,就是剛好相反。主人說:「誰要乳酪?」於是我們很快談起科西嘉島和薩丁尼亞島哪裡比較好,換了話題。
總之,就是這樣。我今年五十四歲——我說過了嗎?——有個兒子,艾比,綽號蛋仔,我對他盡心盡力,可是他有時候真的非常瞧不起我,讓我傷心又後悔,難以言喻。
所以,我們是個小家庭,有點單薄,我想我們家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某些時候覺得這個家實在太小了,希望還有別人能分擔一些打擊。康妮和我本來還有一個女兒,珍,可是出生沒多久就死了。
3. 拋物線
我相信,一般人都認為在某個程度之前,男人是越老越帥。果真如此,我的那條拋物線已經開始轉向下了。「保濕!」剛認識時康妮總是這麼說,但是我不喜歡做這種事,就像我不想在脖子上刺青一樣,所以我現在的皮膚就跟星際怪物賀特族賈霸一樣恐怖。我穿T恤顯得可笑已經好幾年了,不過為了健康,我很努力保持身材。我吃得很小心,避免重蹈我爸的覆轍,他在不該發病的年紀死於心臟病發。醫生說他的心臟「差不多是爆開了」——我感覺,醫師說這句話時,帶著點不得體的興奮——也因此,我偶爾慢跑,跑得很不自然,不知道兩隻手該怎麼擺。也許擺在後面吧。我以前喜歡跟康妮打羽毛球,只是她老是笑場、亂打,覺得這運動「有點好笑」。這是常有的偏見。羽毛球缺少回力球的年輕氣盛,也沒有網球的浪漫,但它一直是全世界最盛行的球拍運動,打得最好的,都是世界級的運動員,擁有殺手般的直覺。我告訴康妮:「羽毛球的時速最高可以達到兩百二十英里。」她在網子前笑彎了腰。「不.要.笑.了!」她會說:「可是它有羽毛,對著有羽毛的東西猛揮,我覺得好尷尬。好像要殺掉小雀鳥一樣。」說完她繼續大笑。
還有什麼?我五十歲生日時,康妮送我一輛漂亮的單車,我有時會沿著林蔭公路騎,欣賞大自然協調的美,並想像跟大卡車相撞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什麼後果。五十一歲的禮物是跑步的配備,五十二歲是耳鼻毛修剪器,這東西到現在還是讓我覺得既恐怖又神奇,像臺迷你割草機在我的頭顱深處一路訕笑。這些禮物的弦外之音都一樣:不要像一灘死水,努力不要變老,不要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然而,事實不容否認;我已經是中年人了。我坐下來穿襪子,站起來時會發出聲響,而且開始不安地意識到了我的攝護腺,像顆核桃一樣緊緊夾在屁股間。我一直以為變老是緩慢而漸進的過程,像冰河蠕動。現在我發現,那是一瞬間的事,像雪從屋頂上崩落。
相反地,在我看來,我五十二歲的太太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那天一樣迷人。要是我把這句話說出口,她就會說:「道格拉斯,那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人喜歡皺紋,沒有人喜歡白頭髮。」我會這樣回答:「可是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打從我們認識,我就一直等著要看著妳變老。為什麼我要覺得困擾?我愛的是那張臉本身,而不是那張臉二十八歲的時候,或三十四歲,或四十三歲。是那張臉。」
也許她會喜歡聽這些話,可是我從來沒有說出口。我一直以為有時間說,而現在,清晨四點,坐在床邊,不再仔細聽是不是有小偷,好像已經來不及說這些了。
「妳……多久了?」
「一陣子了。」
「妳什麼時候會——?」
「我不知道。不會太快吧,至少等艾比離家以後。過了夏天。秋天,新年?」
最後:「可以問為什麼嗎?」
4. 康妮前與康妮後
要聽懂這個問題,以及最後的答案,或許必須進一步說明。出於直覺,我感覺我的人生可以分成壁壘分明的兩部分——康妮前與康妮後。在我繼續詳述那年夏天發生的事之前,先說一下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也許會有用。畢竟,這是個愛情故事。這裡面當然有愛。
5. 另一個L開頭的字
「寂寞」(lonely)是個讓人不安的字,也不能輕鬆帶過,不當一回事。它讓人不舒服,激發各種更刺耳的形容詞,譬如「悲哀」或「怪異」。我想,我一向受人喜歡,受人敬重,但是敵人少不等於朋友多,而且,不容否認,就算我不是「寂寞」,當時的我也比我所希望的更孤單。
對大多數人來說,二十幾歲是非常合群的年紀,因為他們開始在真實世界裡冒險,工作,過著活躍而刺激的社交生活,談戀愛,招惹性愛與毒品。我注意到這些事在我的周圍進行著。我知道夜店和畫廊開幕活動,表演和示威活動;我注意到宿醉,連續穿同樣的衣服上班,注意到地鐵上的親吻、員工餐廳裡的眼淚,可是我彷彿是隔著強化玻璃在觀察這些事。我特別想到八○年代末,那麼多的衝撞動盪,似乎是一段很刺激的時期。牆倒了,這既是現實,也是象徵;政壇上的臉孔不斷改變。我不願意直接說那是革命,或是某種新的黎明——歐洲和中東有戰爭,還有各種暴動以及經濟動盪——不過至少瀰漫了不可預料的氣氛,變動的氣氛。我還記得在彩色版的副刊上看到很多第二次愛之夏的事。第一次的「愛之夏」 時我還太小,而整個第二次愛之夏我都在寫博士論文——論蛋白質及核糖核酸的交互作用,及轉譯中的蛋白質摺疊。當時我喜歡在實驗室裡說:「這間屋子裡唯一的酸,是去氧核糖核酸。」——一個從未得到應得讚賞的笑話。
儘管如此,隨著八○年代走到尾聲,各種事情如火如荼發生,只是發生在別的地方,發生在別人身上。我暗自疑惑,我的人生是否也會有所改變,而我又會怎麼讓它發生。
6. 黑腹果蠅
我搬到倫敦南區的巴藍時,柏林圍牆還在。快三十歲的我,是個生物化學博士,住在離巴藍大街不遠的小公寓裡,家具簡陋,高額抵押,被工作和負資產壓得喘不過氣來。平日和週末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研究普通果蠅,又稱黑腹果蠅。那是我第一個博士後研究,特別在標準的正向遺傳篩選中使用突變原。那是果蠅研究一段令人興奮的時期,開發出閱讀及操縱有機物基因體的工具。對我來說,就算不是在個人生活上,也是事業上的一段黃金時期。
我現在很少在一盤水果以外的地方接觸果蠅了。現在我在私人企業研究單位——我兒子稱之為口中的「邪惡企業」——擔任研發部主管,很響亮的職稱,不過意思是我不再體驗基礎科學的自由與刺激。我的職位具組織性、策略性,諸如此類的話。我們提供大學研究資金,以便充分利用學術界的專業知識、創新與熱情,可是現在一切都必須能夠「直接轉化」;必須能夠實際應用。我喜歡這份工作,我做得很好,而且也還是會去實驗室,只是現在我是受聘來統籌、管理後輩,由他們來做我當年做的那些工作。我不是唯利是圖的企業怪獸;我把工作做得很好,這份工作也帶給我成功和安全。可是它不像以前那麼讓我興奮了。
因為以前真的讓人很興奮,和一小群熱情有勁的人一起長時間工作。在當時的我眼中,科學真的好厲害,既能振奮人心又絕對必要。經過二十年,那些果蠅實驗會促成我們想都想不到的醫藥革新,可是當時我們的動機都只是純粹的好奇心,幾乎就是在玩。真的太好玩了,說我很愛我的研究主題,一點也不為過。
這並不是說,那份工作沒有大量繁瑣的雜務;電腦令人捉摸不定,功能又很陽春,幾乎只能說是笨重的計算機,功能還遠不如我現在口袋裡的手機,而資料輸入更是耗費心力。雖然普通果蠅很適合當作實驗用的生物——多產,繁殖週期短、顯著的形態——卻沒什麼個性。我們在實驗室的昆蟲區養了一隻果蠅當寵物,牠有自己的罐子,裡面放了小小的地毯和迷你家具,然後在牠生命週期結束時用另一隻來取代牠。雖然分辨果蠅的性別並不容易,但是不論公母,我們都叫牠布魯斯。就當這是典型的化學家的幽默。
這種小小的娛樂很有必要,因為麻醉一群果蠅,然後用細刷子和顯微鏡一個個檢查,尋找眼睛色澤或翅膀形狀的微小變化,坦白說是很枯燥乏味的事。就好像開始拼一幅巨大的拼圖。剛開始你會想「這會很好玩」,然後你打開收音機,泡一壺茶,這時才發現實在是太多片了,而且幾乎全部都是天空。
也因此,那個週五晚上,我累到不想去參加我妹妹辦的聚會。而且,不只是累,我也有幾個需要提防這場聚會的好理由。
7. 紅娘
我要提防我妹妹煮的東西,每次都是筆管麵加便宜的乳酪,表面都烤到焦黑,而融化的焦乳酪皮底下不是罐頭鮪魚就是肥豬絞肉。我很提防這種聚會,因為聚會,尤其是晚餐聚會,每次都好像一場無情的格鬥,最機智、成功、迷人的人得到桂冠,而落敗者的屍體則躺在刻花地板上淌血。要在那種場合表現出最好的一面,那種壓力讓我覺得渾身癱軟無力,到現在還是這樣,只是我妹妹還是一次又一次逼我去參加。
「你不能一輩子待在家裡,D。」
「我沒有待在家裡,我根本難得在家……」
「你是自己一個人坐在那個悲慘的洞裡。」
「那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快樂得很,凱倫。」
「你不快樂!不快樂!你怎麼會快樂,D?你不快樂!你才不!」
確實,在那年二月的那個晚上之前,我沒有太多的歡樂,沒什麼可以放煙火或興奮揮拳的理由。我喜歡同事,同事也喜歡我,不過多半時候,我會在週六的下午向警衛史帝夫道別,然後不再開口,一直到週一早上我向他打招呼,兩片嘴唇才再度分開,發出別人聽得到的聲響。他會這樣問:「道格拉斯,週末過得好嗎?」「啊,很安靜,史帝夫,很安靜。」儘管如此,我的工作還是有樂趣和滿足,每個月一次去參加酒吧機智問答活動,週五晚上和同事去喝一杯。就算我偶爾會懷疑少了什麼,呃——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嗎?
我妹妹不是。二十五、六歲的凱倫交友廣闊,跟我爸媽口中的「附庸風雅的傢伙們」混在一起:未來的演員、劇作家和詩人、音樂家、舞蹈家,充滿魅力的年輕人,追求不切實際的職業,晚睡,然後平常工作日整天碰面喝茶,高談闊論。對我妹妹來說,人生是一次長長的團體擁抱,而她似乎覺得讓我出現在她那群年輕朋友的面前,莫名地好笑。她總是說,我略過了青春,直接跳到中年,說我在我母親的子宮裡就是四十三歲了。我想,這是真的,我從來就沒有掌握年輕的訣竅。這樣說來,她何必那麼想要我去參加聚會?
「因為會有女人——」
「女人?女人……是啊,我聽人提過。」
「尤其是有一個——」
「我知道女人,凱倫。我見過女人,也跟女人說過話。」
「但跟這個不一樣。相信我。」
我嘆氣。不管是為什麼,「撮合我和某個女性朋友」成了凱倫執迷不悟的追求,那種混和了卑屈和強迫的態度,令人不解。
「你想要一輩子孤單一人嗎?你想嗎?嗯?你想嗎?」
「我並沒有打算一輩子孤單一人。」
「那你要在哪裡認識女人,D?衣櫥裡?沙發下?你在實驗室裡培養嗎?」
「我真的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我會說這件事,只因為我愛你!」凱倫做任何討人厭的事,都會拿「愛」當辯詞。「我會在餐桌上留個位子給你,所以如果你沒來,整個晚上就被你毀了!」說完,她就掛上電話。
8. 焗烤鮪魚筆管麵
於是那天晚上,在圖庭區一間小小的公寓裡,我被眾人的肩膀擠進小小的廚房,總共十六個人圍坐在一張單薄的摺疊桌旁——是那種設計來貼壁紙用的摺疊桌——我妹妹聲名狼藉的焗烤麵放在桌子中央,像隕石一樣冒著熱氣,飄散出烤過的貓食的味道。
「各位!這位是我可愛的哥哥,道格拉斯。對他好一點,他很害羞!」我妹妹最喜歡指著害羞的人,大吼害羞!哈囉,嗨,嘿,道格拉斯你好。我的競爭者說著。我扭著身子坐進一張小小的摺疊椅,一邊是個毛茸茸的帥哥,黑色緊身褲加條紋背心,另一邊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說:「我是康妮。」
我說:「很高興見到妳,康妮。」乾脆俐落。我就是這樣認識我太太的。
我們靜靜地坐了一會。我想問她是不是不想吃焗麵,可是這樣一來我就得吃掉,於是我問的是……
「妳是做什麼的,康妮?」
她說:「好問題。」雖然並不是。「我想我是藝術家吧。反正,我學的就是這個,不過聽起來總像是在炫耀……」
我回答:「一點也不。」同時心想,天啊,藝術家。如果她說的是「細胞生物學家」,那就什麼也不能阻擋我了。可是我很少遇見這種人,當然從來沒有在我妹妹家遇過。藝術家。我不討厭藝術,絕對不討厭,可是我不喜歡對藝術一無所知。
「所以——水彩還是油畫?」
她笑了。「比這個更複雜一點。」
「嘿,我也算是藝術家!」我左邊的帥哥說著,往我們這邊擠過來。「高空鞦韆藝術家!」
之後我就沒說什麼話。杰克,穿著背心和緊身褲的毛茸茸男人,是馬戲團藝人,既愛他的工作,也愛他自己。我怎麼可能跟一個以藐視地心引力為生的男人競爭?所以我靜靜坐著,從眼角看她,觀察到下面這幾件事:
妳只是教我,我有一顆心,妳只是拿著一盞燈,上下探照我的靈魂。妳只是讓我看到我自己;要是沒有妳的幫忙,我就會只認識自己的影子——看著它在牆上閃爍,誤以為它的幻想就是我的實際行動……
現在,親愛的,妳瞭解妳對我做了什麼嗎?而只要情況有些許變化,我們就可能不會相遇,想到這一點,是不是讓人有點害怕呢?
霍桑,寫給蘇菲雅.畢柏蒂的信
一八四○年十月四日
第一卷 壯遊
第一部 英格蘭
他們愛吃甜食的習慣開始在她的唇邊製造線條,像問號的線條——彷彿她說的一切,之前都說過了。
洛麗.摩爾(Lorrie Moore...
目錄
第一卷 壯遊
第一部 英格蘭
第二部 法國
第三部 低地國
第四部 德國
第二卷 文藝復興
第五部 威尼斯與威尼托
第六部 托斯卡尼
第七部 馬德里
第八部 巴塞隆納
第九部 再見英格蘭
謝辭
第一卷 壯遊
第一部 英格蘭
第二部 法國
第三部 低地國
第四部 德國
第二卷 文藝復興
第五部 威尼斯與威尼托
第六部 托斯卡尼
第七部 馬德里
第八部 巴塞隆納
第九部 再見英格蘭
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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