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一.梳子
「唔唔───好痛!」吳嘉文用力向下拉扯著梳子,嘗試著讓梳子從自己硬又雜亂的頭髮梳下來。
「嘉文,妳又在梳頭髮啦!」宋怡君背著書包,拍拍吳嘉文的肩膀,「回家囉。」
「等、等等……啊!」吳嘉文的叫聲伴隨著響亮的物體折斷聲,她無言地看著手中已然斷成兩截的梳子,「討厭!又斷了啦……這個月不知道梳斷幾根了……真討厭死我這頭爛髮!」
「好啦,別氣了。」看著吳嘉文氣急敗壞地癱在桌子上,宋怡君只好拿出早上撿到的宣傳單,遞給吳嘉文。「妳看,最近這裡新開了一家二手屋呢!待會我們順道去看看嘛,說不一定有便宜的梳子。」
「怪奇二手雜貨屋?什麼怪名字啊?」吳嘉文快速瀏覽過宣傳單的內容,「而且還開在那間已經荒廢六年的鬼屋,這種店妳敢說要去逛?」
宋怡君無所謂地聳聳肩,「看看應該不會怎麼樣吧?如果真的感覺不對,就不要進去了。」
「好吧。」
吳嘉文將宣傳單收進書包裡,便和宋怡君有說有笑的走出教室。
吳嘉文內心忐忑地踏入「怪奇二手貨屋」,而宋怡君則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一派樂天的臉龐。
當她們兩個一進到店裡,宋怡君打趣地看著裡頭的擺設,大多是些常見的雜貨、小飾品,加上屋內柔和的燈光,就和市面上一般商店差不多。
「什麼嘛,鬼屋果然是噱頭。」看到這樣的景象,吳嘉文便露出微笑,登時放鬆不少。「不知道有沒有賣梳子……」
「欸!嘉文妳看,看這邊。」宋怡君突然拉著吳嘉文走到角落。
那是立著一個寫有「購買此區,須經由店長同意」的告示牌,告示牌後是一個絨布高台,上面擺放一個等身比例縮小的洋娃娃,身上帶著鑲有海藍寶石的項鍊、洋娃娃身邊是一雙像鮮血般艷紅的紅舞鞋、純木頭的斑駁手鏡……,以及一尊像十來歲小孩真人大小體格的傀儡木偶吊在牆壁上,傀儡的頭部製作得栩栩如生,就算是它突然張開眼睛,也不會令人感到驚訝。
「咦?這裡有一把梳子耶!」吳嘉文在絨布高台的一角找到一把梳子,「哇喔,好漂亮耶!手工雕刻,才二十元!」
那是一把半月形的木製梳子,雖然表面烤漆有些剝落,但梳子本身精細的雕刻,就足以彌補那一點缺點。
「客人真是好眼光,那把梳子背後有個故事呢。」一成熟男性特有的聲音,冷不防的從櫃檯後方冒出。
「呀!」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宋怡君和吳嘉文發出尖叫。
「啊,嚇到你們了嗎?真不好意思。」里歐像紳士般對宋怡君和吳嘉文行禮,「我是這裡的店長,里歐.尤里西斯。叫我里歐就行了。」
「里、里歐……」
看著里歐俊俏的臉龐,宋怡君和吳嘉文的雙頰皆飄上一抹紅暈。
「啊,你說這把梳子有故事……是什麼意思?我可以知道嗎?」吳嘉文有些結巴地詢問里歐,不知為何,她自己十分在意這把梳子,而里歐則以笑容回應。
「梳子的主人是位女孩子,她從小對自己的臉龐十分沒自信,時常用自己雜亂的髮絲覆蓋住臉龐,直到有一天,有位男子……她所心儀的男子……在一次因緣巧合中送了這把梳子給那位女孩,並鼓勵女孩應該有自信些,男子告訴女孩在梳齊頭髮,露出臉後,一定會是位可人兒。」
「然後呢?」里歐突然的停頓,讓吳嘉文忍不住追問。
「那只是騙局,女孩的姊妹們早就看不順眼女孩的孤僻以及雜亂不堪的儀容,故意設計要讓女孩出糗,當然,女孩並不知道……她拿著那把梳子,慢慢地、細細地梳理好頭髮,滿心期待男子會真誠地讚美自己,結果換來的是嘲笑與羞辱,女孩最後抑鬱而終。」
「這太過分了!那女孩只是想打扮的漂亮,讓那男生高興啊!」聽完故事,吳嘉文十分抱不平,似乎無法諒解。
「嘉文,這只是傳說啦,別太認真。」
「可是,就算是故事也太可憐了,就像我,老是被一群臭男生笑說我每天頂著『安全帽』上學。」說罷,吳嘉文下意識扯著自己又蓬又雜的頭髮。
「喔?」里歐注意到吳嘉文握在手中的梳子,一股黑煙從中竄出又鑽回梳子內,里歐的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他伸出長指指向吳嘉文,「那麼,您還要買這把梳子嗎?」
「嗯,我、我想買。」吳嘉文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回答里歐,「可是……這、這把梳子是放在那個必須經由你同意的區域,不知道能不能買?」
「店裡的商品都是可以買的,只是擺在那裡的商品都有個故事……還有另一個原因。」里歐走出櫃檯,朝吳嘉文伸出右手,「不好意思,能把梳子先給我嗎?」
「好的……」吳嘉文不疑有他,將梳子還給里歐。「……但你說的『另一個原因』是指什麼?」
「呵呵……就是這個。」
里歐持著梳子,動作輕柔地替吳嘉文梳起頭來。奇怪的是,這次卻不像以往吳嘉文梳頭的情況:梳子卡死在頭髮上,而是非常順利的,好像吳嘉文的頭髮天生麗質,柔順不打結。
「哇!太神奇了吧!」一旁的宋怡君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面。「嘉、嘉文!這梳子真是太適合妳了!」
「嗯。」吳嘉文撫著被梳理過的頭髮,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髮質好到可以拍廣告的頭髮會是她那萬年打結的糟糕頭髮,但在欣喜之餘,吳嘉文也擔憂著,「可、可是,好像有點邪門……」
「呵呵,您會這麼想也是當然的,就當是那女孩的『意念』附在梳子上吧……您放心,梳子的上一位持有者也使用過,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呢。」里歐從櫃檯抽屜拿出一張紙和筆,連同梳子一起交給吳嘉文。「如果您想買的話,得請您簽下同意書。」
「同意書?」
宋怡君和吳嘉文兩人面面相覷,她們可沒聽過買個二手貨要簽同意書啊!
「因為我有義務讓物品的主人知道物品的流向。」里歐依舊不變笑臉,將同意書遞給吳嘉文,「還有附帶使用規則,以及『本店不負責任何違規行為』的聲明,就只有這樣,您可以不簽,但梳子必須還我。」
吳嘉文看看同意書內容,的確,上面只有印著梳子的圖案,並且有三排文字,分別是:此物現在由___所擁有、本店不負責任何違規行為,還有最後一行的:本物品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好,我簽!」吳嘉文提起筆,便在同意書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並付了錢。
「呵呵……謝謝惠顧。」接過同意書,里歐的笑靨越是燦爛。
而離去的兩人完全沒發現,在店裡天花板四處竄動的黑影,似乎是為了什麼正騷動著,里歐手中同意書的字也不斷蠕動……
「呼,總算是打完報告了。」停止不斷敲擊鍵盤的手指,吳嘉文揉著發酸的眼睛,看了一下電腦上的時間顯示,「哎呀!都一點多了!」
吳嘉文伸伸懶腰,順手將覆蓋在眼前的頭髮向後撩去。
「痛!」
頭皮因為拉扯而傳來的疼痛感,讓吳嘉文低喊出聲,「可惡!怎麼又打結了!」
拿出書包中今天從怪奇二手雜貨屋買回來的梳子。吳嘉文拿著梳子定神看了一會兒,同意書上寫著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現在都過十二點了,應該算是第二天了吧。
「哼!我明天一定要讓那些男生大開眼界!要他們不准再恥笑我的頭髮!」
想至此,吳嘉文便哼著歌梳理起頭髮:一下、兩下……,不知為何的,雖然頭髮沒有打結,但吳嘉文老覺得每梳一下,接下來就要更加使勁才能再梳第二下。
「好痛!」等她梳到第六下,吳嘉文又喊出聲音,而梳子這次也卡在髮絲中,任憑吳嘉文怎麼用力扯動,梳子就是聞風不動,彷彿紮了根。「是怎麼樣,怎麼督藍……啊!」
詭異的發音,這才讓吳嘉文發現自己的舌頭整個偏向右方,完全不受控制,隨即她又察覺到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漸漸使不出力,同時,吳嘉文也感到嵌在她髮絲上的梳子,似乎又更深的刺入自己的頭皮!
「樸.要……好、好動……啊啊!」
緊接著吳嘉文逐漸聽不到電腦所播放出來的音樂聲,臉部的感覺也逐漸麻痺,她知道自己的眼球不自主的震顫,一下往左,一下往右的搖擺,甚至會快速移向某個方向,隨後慢慢彈向另一邊,眼前的東西越來越看不清楚……
「這什麼鬼報告!」游刑警看著法醫的報告,生氣地將報告書摔到地面上。「嫌我工作量不夠多是吧!」
「怎麼啦。」看到游刑警如此焦躁,一旁正在悠閒喝咖啡的年輕人撿起灑落在地面的報告,煞有其事地閱讀起來,「嗯……死者無掙扎現象……唯一外傷,是一把半月型扁平梳子鑲嵌在死者右後方腦袋,貫穿枕骨(註一)……哇靠,這也太離譜了吧?怎麼插的啊?」
游刑警癱坐在椅子上,「反正那把梳子幾乎可以斷定就是凶器,我氣的是後面的報告內容!」
「我看看……」年輕人視線移到報告書的末端,「……整個腦組織不見?哇啊!什麼鬼啊,死者頭骨沒有被切開,腦組織居然還會不見!不要告訴我是那把梳子吃掉了!」
「我才想問人咧!可惡,這家店絕對有問題……!」游刑警瞇細了眼,瞪著證物袋中那張宣傳單:怪奇二手雜貨屋的宣傳單……
雜貨二.記事本
在店裡櫃檯不知書寫著什麼的里歐,寫字的速度十分緩慢,倏地,他抬頭望向窗外,發現有個人影倉促跑離,里歐牽起嘴角,露出詭異的笑靨,視線轉往牆壁上的傀儡木偶。
「就是有人喜歡探查他人秘密……呵呵呵。」
星期六。
拜週休二日所賜,星期六成了個放假天,也是讓所有無視周休二日照常營業的商家們多賺一天荷包的大好日子……當然,還要加上櫃檯前沒有一位彷彿剛從戰場浴血奮戰歸來,臉上還寫著「擋我者死」四大字,而嚇跑全部顧客的刑警……
「里歐.尤里西斯先生嗎?」游刑警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即使客人被嚇跑光了,里歐臉上仍舊掛著微笑,「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請你跟我到局裡一趟!」
「咦?」
游刑警二話不說就將里歐架出店,迅速塞到警車裡,隨即揚長而去。一旁幾個路人震驚地張大嘴巴,也有人不敢置信地竊竊私語,更有些人用手指著警車離去的方向──
「光天化日下,警察綁架人啊!」
「咚!」
游刑警將兩個證物袋摔到桌面上,然後兩手撐著檯面,壓低他那壯碩的身材,與坐在對面的男子大眼瞪小眼。
「請您『解釋』這些東西,尤里西斯先生。」
怪怪,明明眼前的刑警用詞十分有禮,但里歐卻感覺不到一點友善,反而像是……討債公司正在自己的額頭抵著槍械,笑臉滿面地說著「拿錢來」。
「……」里歐挑了挑眉,藍紫色的眼睛垂眸看袋中的內容物,「……梳子:梳理毛髮的用具、宣傳單:印有宣傳文字的單頁紙……」
「夠了!誰要你解釋他們的詞義啊?!」游刑警火大地打斷里歐的『解釋』,忍不住大聲嚷嚷起來。
「您要我『解釋』的,還是刑警先生您有別的意思?」里歐無辜地聳肩,「真是不好意思,我還不太透徹中文這個東西,只能理解『詞面』的意義。」
臭外國人!
游刑警不禁在內心咒罵起來,他深吸口氣,緩衝自己的情緒,「……我是問你:認得這兩樣東西嗎?還有,這兩樣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死者的房間裡?」
「梳子是前天賣給一位女同學,宣傳單是上週雇人發送的。」里歐完全不避諱地照實回答,並將證物袋推還給游刑警,「至於您說的『死者』……我認識嗎?」
「吳嘉文……就是跟你買這把梳子的女同學!她昨天被發現死在自己的臥室,腦袋還插著這把梳子!」
「啊,那可真遺憾。」但里歐臉上的表情卻一點也不遺憾。
游刑警壓下自己想扯爛里歐臉上笑容的衝動,他眼睛直瞪著里歐,「……有『證人』指出你曾說過梳子的原持有者還活著,你能證明他(她)還活著嗎?」
證人?里歐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聯想到是誰。他笑了笑,「當然,原持有者就是我奶奶……人在德國,不過她聽得懂中文。」
「馬上打電話聯絡她!」游刑警拿起電話,遞給里歐。
里歐接過電話,非常配合地撥打起電話,電話一接通,游刑警便迅速搶回話筒:「喂?請問是里歐.尤里西斯先生的奶奶嗎?我是台灣的刑事人員……」
游刑警講到一半,就覺得怪怪的,對方是年邁的老女人聲音,但是卻怪腔怪調的,大都是「咿咿嗚嗚」的發音。
「我忘了告訴您……」里歐在一旁把玩起電話線,「……我奶奶她是啞巴。」
聞言,游刑警用力切斷話筒,額際瞬間冒出數條青筋,為了忍住殺掉眼前人士的衝動,他聲音非常明顯是從齒縫硬擠出來的:「你可以滾出去了!」
「欸,您不送我回去嗎?我對這不熟,會迷路的……還是人民的保母就是這麼專制?要你來就來,回去自己想辦法?」
「南宮晏!」游刑警終於受不了地怒吼,在他語音停止那剎那,一個年輕人連忙衝進來。
「游老大!怎麼了?」
游刑警馬上將車鑰匙丟給南宮晏,「把這傢伙丟回他店裡!」
「耶?把、把他丟回去?」南宮晏納悶地看著游刑警,再看向里歐。
「少問廢話!」游刑警直接把里歐和南宮晏踢出辦公室。
隨著南宮晏帶離里歐,從游刑警背後的小隔間中走出一個人,游刑警轉身面對那人,搖搖頭。「不好意思……沒有充足的證據,即使確定他是嫌疑犯,只要里歐不承認,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所以……只要有證據就行了吧?」那人堅定地說道。
「欸欸,妳可別衝動喔,找證據的事交給我們警方就行了……喂!」看著被關上的門,游刑警嘆了口氣。「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
坐著警車,里歐安然回到自家店門前。佇立在店門口,看著不斷騷動的黑影,以及不斷捲曲的黑霧,里歐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冷笑。
「!」
「啊!」
突然,里歐感到腹側受到撞擊,伴隨著女生驚呼和重物落地聲。里歐收起詭魅的笑靨,轉頭看是哪個沒眼睛的冒失鬼撞到他--
是妳啊……證人小姐。
真是有趣!眼眶沒紅,眼睛也無血絲,看來同學的死對她打擊不大嘛……而且……
里歐摸了摸宋怡君撞擊方向的口袋,一抹戲謔的神情乍然浮現。
「好痛……」
聽到宋怡君的低叫,里歐再度換上商業笑容,對跌坐在地面的她伸出手,「沒事吧?」
「沒、沒事。」宋怡君握住里歐的手站起來,並拍掉身上的塵埃。「呃……對、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你站在那……。」
「沒看到……嗎?」里歐意有所指地拉長尾音。
「什麼?我、我……」看到里歐如此態度,宋怡君顯得有點驚慌失措。
「下次小心點。」里歐笑了笑,俯身將嘴唇湊到宋怡君的耳側,小聲呢喃。「……偷的東西,記得還我啊……還是妳現在要購買?」
「!」
聞言,宋怡君雙頰馬上漲成豬肝色般,她用力推開里歐,像是被鬼追似的,逃離里歐的視線。
「呵呵呵……祝您有美好的星期六!」
語畢,里歐轉身進入店裡。當他迎上一對咖啡紅,甚至可以說是暗紅色的眼眸時,他笑得更開懷了。
「你『醒』了呀?」
「不然我是睜著眼睛睡嗎?」
牆壁上的傀儡木偶沒好氣地應答里歐,它的臉,比起前幾天宋怡君看到的還要更像真人,它望向跑到遠方的宋怡君的背影,嘆了口氣。
「『日記』被偷了沒關係嗎?」
「沒關係。」里歐將傀儡木偶從牆壁放下,「反正很快就拿回來了……!」
「叭────────────」
「哇啊!」
一輛急駛而來,滿載鐵條的卡車正對著宋怡君衝來。宋怡君連忙閃往馬路對面的小巷道,以避過這場致命的危險。
「碰!」
卡車不知撞到什麼,發出巨響,隨即只剩轟隆隆地離去的聲音。
「呼、呼……」
宋怡君倚靠在小巷弄的牆角下輕喘著氣,她再三確認里歐沒追上來後,便從包包裡抽出一本「記事本」:里歐放在身上的「記事本」。
她昨天一接獲吳嘉文的死訊,馬上就想衝去和里歐問個清楚,卻正巧撞見里歐在寫些什麼東西。宋怡君好奇地躲在一旁觀察里歐,發現里歐似乎在賣出一個商品後,就會拿出那本「記事本」書寫。
當下宋怡君便認定,那本冊子,一定有記載吳嘉文的事。
「我……我一定要查出……你是怎麼害死嘉文的!里歐.尤里西斯。」
宋怡君雙手顫抖的翻開記事本,那看來也是二手貨商品之一,因為前幾頁有著兩個截然不同的筆跡,內容都是些無意義的文章。她吞了口口水,繼續翻開頁面。
「!」突然,宋怡君的臉漾起希望的光芒,她眼睛為之一亮。「就是這個!」
那是一些歪歪曲曲,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寫國字般的字體:大而可笑的文字。
「『六月三日,在一棟鬧鬼的建築物開店,正如我希望的。』……看來里歐把這本記事本當日記來寫……咦?這是什麼字體?」宋怡君困惑地看著後續內容,那是從未見過的文字,看起來有點像韓文,又像是線形文字,她擦拭掉從額頭滴落下來的汗,「好奇怪,感覺又不像是亂畫的,似乎有文法……算了,看後面其他中文字吧!」
「『六月四日,有顧客上門,買走梳子,並簽下同意書……我預計她大約今晚就死。』……是嘉文!」宋怡君繼續看著內容,並跳過幾個詭異的文字,「……『人類就是這麼愚蠢,自認為一天是從半夜十二點過後算起。』」
人類?
閱讀至此,宋怡君不禁打起寒顫。她搖了搖頭,繼續看記事本最後一篇文章。
「『六月六日』……這是今天的!然後……呀啊啊啊!」
宋怡君不可置信地望著記事本:原本完全沒有內容的地方,卻慢慢地顯現出文字,斗大的紅字寫著:
宋怡君
20XX年6月6日 下午
欲探視店長秘密而偷竊他人物品。宋怡君將會忘記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
「什、什麼?我怎麼會忘記自己的身體?而且為什麼是支離破碎……啊!」宋怡君驚恐地看著自己剛才擦拭掉汗水的右手:血,紅色的血沾滿整隻右手。「我、我受傷了嗎?咦?這是什麼聲音……」
宋怡君這才察覺巷弄外十分嘈雜,她走出巷弄,瞬間崩潰地大叫。
「啊啊啊────不!我、我在這啊!」
宋怡君眼睛所映入的影像,和右手那些血根本不算什麼。她看見「自己」躺在馬路中,周圍圍了一堆害怕卻又好奇的路人以及驅趕路人的警察們,還有不斷替「自己」拍照的記者──
那是屍體,宋怡君的屍體。看起來像被車輾過般,整個胸腔是壓扁的,腹部因為體內劇烈壓力而爆開,從裂開的傷口流出沾滿黃色脂肪的大小腸、稀爛的胰臟、因為路面的崎嶇而被割破,流了一地暗綠色膽汁的膽囊、整個胃袋懸空在壓扁的胸腔下,裡面的胃液和乳糜順著胃袋的傷口滲出。她的四肢詭異地扭曲,像極了破破爛爛的布娃娃。
宋怡君只覺得想嘔吐,她闔上充滿淚水的眼睛。
不……不是真的……
「所以不是說了妳會忘記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里歐的聲音突然從宋怡君的背後響起。
「里……」
「不乖的小孩要接受處罰喔。」里歐單手捂住宋怡君的嘴,另一手擱置在她背上,輕輕笑出聲:「『日記』我拿回來囉,謝謝光臨。」
然後,是殘虐地一推。
宋怡君被推回「自己」的身體,而里歐則是在一旁享受著靈魂吶喊的聲音,邪倪地笑著。
呵呵呵……探究他人秘密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尤其是店長的秘密。
雜貨四.照片
幽暗的房間中,里歐手中拿著一台老式的拍立得相機走出來,看樣子似乎打算要販賣這個產品。
「知道嗎?里歐……」Saturday立於一旁,聲音平板地說道。「以前有傳說照相機會奪取靈魂。」
「耶?那還挺有意思的。」里歐露出笑靨,將相機小心翼翼地擺至櫃檯旁。
救命!
林昭興狼狽地逃跑,而他身後追著三位身材比他都壯碩多的大男孩。
「呼、呼……」
哪裡?有哪裡可以讓我躲?
急喘著氣,林昭興眼睛不斷搜尋著四周建築物……突然他腦海閃過一間店家,那間在鬼屋開店的店家!
林昭興想至此,連忙加快腳步跑往與他家完全相反方向的商家──怪奇二手雜貨屋。
「馬的!『老鼠』那傢伙看來是想跑到鬼屋那!」追在林昭興身後的其中一位男孩叫嚷著。看來他口中的『老鼠』指的就是林昭興。
「老鼠就是老鼠!」
那些男孩們一陣牢騷後,也邁開腳步,加快速度追上去。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還差……
「啊!」
距離怪奇二手雜貨屋就只差那麼幾步,林昭興整個人就被向後拖住,反作用力讓他跌坐在路面上。原本髒污不堪的襯衫更是污濁,手肘更是被柏油路磨出幾道傷痕。
「跑啊!再跑啊!」率先抓住林昭興的男孩在說話的同時,不忘給林昭興一記拳頭,「沒有老師庇蔭就跩不起來了吧!」
「嗚……陸宗翰,如果我有照相機,我一定要拍下你們這些豬頭的惡行惡狀!」林昭興撫著紅腫的右頰,雙眼充滿血絲,一邊淌著淚,一邊怒瞪眼前打他的男孩。
「可惜你現在沒有!林昭興!」陸宗翰一手揪著林昭興的衣領,另一手緊接著朝林昭興的鼻樑揮舞過去。
「砰!」
「啪沙。」
「!」就在陸宗翰揍扁林昭興的鼻子時,一道按快門的聲音也響起,陸宗翰連忙環顧四週。「馬的!那個渾蛋在拍照?滾出來!」
「是、是,不過恕我是『走』出來。」里歐掛著笑靨,從店裡走出來,他手上拿著一個非常古老的拍立得相機,和一張剛出爐的「犯罪現場照片」。
「啊……」
里歐的俊臉和高挑的身材,讓那些充其量不過到他胸膛高度的男孩們霎時呆愣住。
其中有位男孩好不容易回神,馬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指著里歐叫囂:「你……去你的!沒、沒事拍什麼照啊?」
「我只是沒想到最近小學生可以這麼凶狠,拍照留念罷了。」里歐揮舞著手中已經顯現出方才陸宗翰毆打林昭興畫面的相片。
「你眼睛脫窗啊!死小白臉,我們是國中生!」一聽到里歐的話,陸宗翰整個火氣飆上來,他放開林昭興,憤怒地走向里歐,「拿來!」
「拿來……什麼?」里歐眨著藍紫色的眼眸,一副不解地笑了笑。
「馬的!聽不懂國語是不是?照片拿來啦!」陸宗翰朝里歐伸出手,並攤平手掌,示意要里歐將相片交出來。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里歐禮貌地帶著微笑搖頭,「這是『商品』,您得買……」
「我用拳頭買啦!」其中一個男孩打斷里歐的話,揚起拳頭揮向里歐的臉龐,也不管自己的身高是不是差里歐一大截。
面對揮舞而來的拳頭,里歐仍是面不改色──
「啊啊啊啊啊─────────」
男孩的手在距離里歐下巴前幾公分,突然爆出大量鮮血,鮮血倏地濺到里歐的臉龐上,畫出一幅完美的「潑墨畫」。里歐舔掉嘴角的鮮血,漾起異樣的妖魅微笑,臉上斑斑血跡更是增添幾分詭譎氣息。
「嗚嗚!」
男孩收回自己的右手,看著自己整個右手掌正中心突然穿出一個大洞,暗紅色、濃稠的血液不斷從洞口湧出,間接還看到幾束肌肉組織和白色的肌腱不斷收縮著,幾條不知名的管線在傷口若隱若現。
「啊、啊……!」
所有男孩,包括林昭興和陸宗翰,面對這種情形只能微張著嘴,久久不能反應。
「唉唉,真不好意思吶!我本來只是想稍微嚇唬您。」
里歐拿起手中的照片,相片中的主角們便是眼前四位男孩。其中一個,也就是手掌不斷冒出鮮血的那位,照片上,他的右手已經被刺穿一個洞。
「喂!你對他幹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我沒想到照片這麼小的洞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口。」里歐舉起另一隻手,那隻手拿著一個胸針,顯然相片上的洞是里歐用胸針刺出來的。「嗯……不過您還真好運,人的手掌有十二塊骨頭,您一塊也沒傷到。看傷口情形應該只是幾條血管和肌肉、肌腱組織破損罷了,放心,這種傷口不會出血過多致死。」
「去你媽的!你居然還有心情說風涼話!」聽到里歐「若無其事」的解釋,陸宗翰抓狂地衝向里歐,拳頭朝里歐的腹部擊去──
「哇啊!」
陸宗翰鄧大眼看著自己的拳頭被一隻「傀儡」的手接住。
「噫───」
「幹!是那個吊在牆壁的傀儡!」
其他男孩臉上也出現驚恐的表情,並歇斯底里地大叫。他們的目光都駐留在不知何時出現的Saturday:身上除了被衣物包裹住的右手外,其餘皆是「傀儡」肢體的外國小孩。
「……滾,少在別人的店門鬧事。」Saturday聲音完全沒有一絲抑揚頓挫地對眼前的男孩們下命令。
「媽呀─────傀儡在說話!」
「夭壽!天還沒黑就見鬼!」
接下來的情形,就是一般少年漫畫常見的畫面:小嘍嘍們一邊扶著受傷的同伴逃離,一邊對『主角』擱下狠話、威嚇。留下被欺負的人或主角,和路見不平的主角或配角。
「啊、啊……」林昭興驚慌失措的看著眼前擁有絕美臉孔的人,他激動地從地面站起,「你、你們剛才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手掌會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大洞?還有,以「傀儡」和他差不多體格的弱小身軀,怎麼能輕鬆擋住陸宗翰的攻擊?以及,那張相片……
「沒什麼……囉?」里歐戲謔地看著從相片竄出的黑影,一道道飛往剛才那群男孩離開的方向。「欸,.您也該回家吃晚飯了,『客人』。」
「怎麼可能沒什麼……那張照片一定有……啊!」看著里歐和Saturday走回店裡,林昭興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喃喃自語,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乍然停下話語。
「這是『商品』,您得買……」
對!商品!
林昭興想起剛才里歐的話,隨即跟著里歐的腳步跑進店裡:「等等!我、我要買那張照片!」
「好呀。」像是預料中般,里歐一點也不意外地帶著不變的笑容,將相片遞給林昭興。「小瑕疵品,六塊錢就行了。」
「我買!我買!」
林昭興馬上從口袋拿出六塊錢給里歐。接過相片,林昭興臉上充斥著要報復的神情,小心翼翼拿著相片走出店外,全然不知自己的肩膀正纏繞著一縷扭曲的黑霧。
「……」Saturday表情冷淡地目送林昭興出去,「這次不用簽同意書嗎?」
「何必?反正馬上就會銷毀了。」里歐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框啷──」
店門被打開,撞擊著懸掛在門欖上木製搖鈴。
「呵呵呵,歡迎光臨……」
「哈哈,我該怎麼報復你們?」
林昭興坐在書桌前握著相片,憎恨使他的面部扭曲,完全感受不出數小時前他還只是被人追著打的「過街老鼠」。
「啊哈!莊一瑞,之前拿著工藝大剪刀勒索我,我付錢後竟然還用剪刀刺我手臂……剛才那個店長只刺一個洞真是不過癮!我要讓你嚐嚐被剪刀刺的感覺有多痛!」林昭興從抽屜拿出剪刀,將照片上頭其中一個男孩的雙手剪得稀巴爛。
「然後是你!何進欽,叫我『老鼠』,還三不五時在我抽屜放死老鼠嚇唬我!」林昭興將照片上第二位男孩,沿著邊緣小心的完整剪下,然後將剪下來的相片扔到一旁的補鼠籠內,被餓昏頭的老鼠,馬上就啃咬起相片。
「最後……陸宗翰……哈哈哈!你想怎麼死啊?」
林昭興佈滿血紅血絲的眼球直盯著相片上殘存人影,他不停地狂笑著,最後……
陸宗翰等三人從一家小診所走出來,三人都一臉穢氣。
「見鬼!老子的手沒事居然跑出一個洞!」莊一瑞皺著眉,看著自己剛包紮好的右手手掌,上頭的繃帶還慢慢地滲出血絲。「最奇怪的還是醫生剛才說的話……」
「我看那個醫生八成也是蒙古大夫。」何進欽啐了口口水,「什麼叫『被尖銳物體貫穿』啊?都跟他說是平白無故跑出一個洞了!對吧?阿瑞?」
「……啊……」
「阿瑞?」何進欽納悶地轉頭回望突然沒聲音的莊一瑞。
只見莊一瑞望著自己手臂皮膚出現被劃開的血痕,而且越來越多。
「是怎樣!又怎麼了……幹!」陸宗翰突然被一個不明物體打中,他拾起那物體。「什麼東西……嗚啊啊啊啊!」
手指,一節還溫燙的手指。切面還看的到白皙卻染滿鮮血的指骨。
「啊、啊……」
莊一瑞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正被不知名的力量一道一道地切裂,不斷襲擊上來的疼痛,已然讓他麻痺。莊一瑞只能茫然看著自己的手不斷被劃開,鮮血順著傷口湧出,皮膚逐漸翻開,露出紅色的肌肉,上面還滿佈著不斷跳動,暗紅色的動脈,以及青紫色的靜脈,還有數不清數目,看起來像是神經的東西。
「停下來!停下來!」
陸宗翰和何進欽六神無主地將自己的手壓迫在莊一瑞的傷口上。陸宗翰驚慌失措地吼著:「阿瑞!回診所!你有沒有聽到?」
「我……」
莊一瑞淌著眼淚,抬起手正想說些什麼,手掌就這麼硬生生掉落在地面,手腕露出的尺骨和橈骨切面,看起來紅紅的,有點像密密的硬網。肌肉失去連接點,再加上皮膚早就被割的七零八落,莊一瑞手臂上的肌肉就像仙女散花般爆開,飛散的血液和肉屑在空中畫出一詭異的圖案。
「呀啊啊────────」
幾位一旁經過的路人看到這幕全驚叫出聲,連同診所裡的醫護人員也衝出來一探究竟。
「這……快把這位同學抬進來!然後把他的殘肢、地面所有組織全撿回來!」縱使是多麼不可思議,醫生馬上強迫自己冷靜,對身旁的護理人員下達指令。「快!然後準備縫合用具並通知鄰近大醫院備急診室!」
護理人員沒多說什麼迅速跑回診所。醫生則走向莊一瑞,「同學,忍著點,我馬上幫你急……啊!」
陸宗翰看著醫生突然被嚇呆的臉,他連忙順著醫生的視線看過去──
「阿、阿翰……」
何進欽只能勉強擠出微弱的聲音,便躺在地面抽搐著:他臉上突然出現一堆不知名的傷痕口,而且還有不知名的液體黏附在傷口上。緊接著他的四肢像是被「咀嚼」的肉塊般,不斷地翻絞著,肌肉的撕扯和骨頭碎裂,產生一陣陣詭異的聲響,接著何進欽的身軀不斷扭曲,頭骨猛然爆開,粉紅色的汁液順著臉頰留下,連同眼珠掉落到地面上,灰白相間的腦組織像是被絞爛般,全部糊成一團。
見狀,陸宗翰和幾位路人止不住的嘔吐出來,醫生也蒼白著臉,額上不斷冒出冷汗。診所裡的人也透過玻璃門看到這等景象,連忙打電話報警。
「阿翰……」
「!」莊一瑞虛弱的聲音喚回陸宗翰的理智,他連忙攙扶著莊一瑞走到醫生面前,「醫、醫生!先……先救阿瑞吧!他還在流血!」
「是,我知……啊啊啊!」
醫生話說到一半,表情驚恐的指著陸宗翰,連後退數步。路人也受不了地逃跑,似乎沒心情圍觀。
「怎麼……了……?」
「嗚嗚!」莊一瑞也害怕的拼命退縮,想讓自己不要這麼靠近陸宗翰。
「!」
陸宗翰感到臉上強烈疼痛,他知道他臉上有著什麼在流動著,他甚至還聽到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極了鹽酸腐蝕東西的聲音。
「同學!快點!進醫院沖水!」醫德使然,醫生不在乎眼前發生的事合不合乎常理了,他腦海中只有眼前有兩位傷患需要急救。「護士!快點出來幫忙!」
聽到醫生大叫,診所僅有的兩位護理人員連忙衝出來,她們嘗試著讓自己的面部不要露出嫌惡的表情,卻無法讓自己靠近陸宗翰。醫生只好叫兩位護士攙扶莊一瑞進去診所。
陸宗翰搖搖晃晃的,臉痛得要命,他只覺得眼前景像十分模糊……
正當陸宗翰要跌倒時,兩股力量支撐住他,一個是醫生,另一個是剛才診所裡打電話報警的人:一個身材十分高挑的少女,看上去應該還是位學生。
「啊,同學,謝謝妳的幫忙!」醫生慶幸著幸好有人過來幫他。
「沒什麼。」少女看著陸宗翰的臉,輕皺眉頭。「我帶他去沖水,醫生您先去幫另一位同學做縫合。」
醫生點頭贊同,「妳說的對!那就麻煩妳了!」
陸宗翰無力地任由少女拖拉至診所,過一會兒他便感到大量清水沖著自己的臉。
「我……為什麼要……沖水?」陸宗翰艱澀地擠出話,因為每講一個字,就讓他痛到快打滾了。
「這個嘛……」少女眼睛在自己的手錶,和陸宗翰之間不斷來回,似乎在測量著什麼。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繼續說道,「……你灼傷了。」
灼傷?
陸宗翰猛然抬起頭,硬是睜開眼睛,看著鏡中自己的倒映:那是一張千瘡百孔的臉,血水和黃澄澄的組織液不斷順著沖刷下來的清水滴落到浴室地板上,臉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皮膚像是被燙熟般,紅色間有白色,有些甚至還是焦黑的狀態。
眼睛因為剛才陸宗翰一直緊閉著,皮膚組織已經有部分因而黏合,再加上水腫,這也是為何陸宗翰難以張開眼睛。
而他整個頭髮甚至已脫落,一些還殘存在頭皮上的毛髮不是和焦爛的皮膚黏合,就是像被燙壞的頭髮一樣歪歪扭扭的。
「啊、啊……」
陸宗翰突然感到全身劇烈疼痛,彷彿有人用著利器狠刮著自己全身。陸宗翰痛到在地面打滾,蓮篷頭不斷洩出的清水,加上傷口瀰瀰流出鮮血,馬上將廁所染了一地紅。
「真糟糕。」少女蹲下身,將食指與中指置於陸宗翰頸動脈上,另一隻手伸出食指,放在陸宗翰面前。「同學,看的到什麼嗎?」
陸宗翰只能慌亂卻無力的揮舞四肢,嘴裡發出無法判斷字義的低語。
突然,一陣吵雜的聲音在浴室門外響起,隨即衝進一堆人員。
「啊!這是……!」
「快點準備急救!現在情況是……」
「頸動脈已經摸不太到脈搏,瞳孔擴張,看不見近物,肌肉逐漸鬆弛。」少女馬上道出她測量結果。
「謝謝妳提供的資料!」急救人員雖感到震驚,但馬上回過神,匆匆和少女道謝後,便轉身進行急救……
「即時新聞:今天晚上六點,三名國中生離奇在某小診所前身受重傷,莊姓同學雙臂憑空被切割,進行緊急縫合手術後,仍不排除右手需截肢;何姓同學則是當場死亡,身上傷口,法醫判定是被某種物體囓咬;而陸姓同學頭部像是被潑灑化學藥劑般,全身有割傷,仍在加護病房急救中……根據目擊證人表示,事情發生時,有位少女幫忙急救,警方將不排除約談此少女……」
「哇,好可怕喔!希望他們沒事!」賴玲惠轉頭看往坐在一旁的人,「表姊,妳就是那位少女吧!」
「嗯,只是幫忙做些簡單處理。」少女無聊地翻動和弟弟借來的雜誌。
「表姊!妳少來了,看到那種場面能面不改色的去幫忙也只有初雪表姊妳了!」
「只是剛好我是學護理的……咦?」林初雪突然發現一張夾在書頁中的三張相片,她拿起來端詳。「這不是昭興嗎?好奇怪的相片,七零八落的……感覺是同一張剪開來的。」
「我看!」賴玲惠接過相片,「噁!這是什麼?昭興被人家毆打的照片?而且,打昭興的人頭部好像被用什麼東西腐蝕掉,身體還有用美工刀割開的痕跡……昭興一定很恨這個人。」
「……」林初雪默默的看著相片上的人,她視線移到另一張相片:雙臂被剪開的人身上,突然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表姊,怎麼了?」
「沒有……把相片放回來吧,我想昭興不會想讓人看到這張相片。」
「不用啦!這麼噁心的東西,全丟掉就好了!」
賴玲惠一股腦的將相片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裡,林初雪只是瞪大眼睛,來不及阻止,她正想跟賴玲惠說些什麼時,「少女的祈禱」音樂聲也剛好從遠方響起,賴玲惠便匆匆打包好垃圾。
「啊,正好,那我順便下去倒垃圾了!」賴玲惠拎起垃圾袋,走出公寓。「表姊,待會見!」
「嗯……。」林初雪只是敷衍的應答,她腦海轉的是另一件事。
就在賴玲惠出去五分鐘後,林初雪聽到林昭興的房間傳出奇怪的聲音,隨後便靜止無聲。而新聞又出現插播──
「最新特報!今晚發生離奇受傷事件的兩位同學!剛才在醫院又發生怪事!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被什麼東西擠壓』的樣子!全身扭曲成一團,死狀淒慘……」
「……」林初雪不看完新聞,默默走往林昭興的房間,輕敲門。「昭興?」
沒有回應。
林初雪扭轉門把,打開門……她看著床榻上,以可笑姿勢扭曲的林昭興,頭部已經凹凸不平,根本難以辨認那是顆人頭,四肢往不同方向彎曲著,身體也「摺疊」成一團,像極了被揉爛的紙團。
沒有尖叫,臉上也沒有出現任何異狀。林初雪只是拿起身上的手機,按著重撥鍵:「……喂,警察局嗎?這裡發生命案,地點是……」
「哎呀。」
里歐看著數小時前竄出去的黑影,現在又跑回來在店裡天花板飛舞著。它們發出「咕嚕」聲後便消失了。
「……看來是吃飽了。」Saturday倚靠在二樓樓梯口,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有很多等著『吃飯』。」
「我知道,反正……」里歐藍紫色的眼眸閃出一抹紅光。「……反正人類還很多……」
雜貨一.梳子「唔唔───好痛!」吳嘉文用力向下拉扯著梳子,嘗試著讓梳子從自己硬又雜亂的頭髮梳下來。「嘉文,妳又在梳頭髮啦!」宋怡君背著書包,拍拍吳嘉文的肩膀,「回家囉。」「等、等等……啊!」吳嘉文的叫聲伴隨著響亮的物體折斷聲,她無言地看著手中已然斷成兩截的梳子,「討厭!又斷了啦……這個月不知道梳斷幾根了……真討厭死我這頭爛髮!」「好啦,別氣了。」看著吳嘉文氣急敗壞地癱在桌子上,宋怡君只好拿出早上撿到的宣傳單,遞給吳嘉文。「妳看,最近這裡新開了一家二手屋呢!待會我們順道去看看嘛,說不一定有便宜的梳...
購物須知
關於二手書說明:
商品建檔資料為新書及二手書共用,因是二手商品,實際狀況可能已與建檔資料有差異,購買二手書時,請務必檢視商品書況、備註說明及書況影片,收到商品將以書況影片內呈現為準。若有差異時僅可提供退貨處理,無法換貨或再補寄。
商品版權法律說明:
TAAZE 單純提供網路二手書託售平台予消費者,並不涉入書本作者與原出版商間之任何糾紛;敬請各界鑒察。
退換貨說明:
二手書籍商品享有10天的商品猶豫期(含例假日)。若您欲辦理退貨,請於取得該商品10日內寄回。
二手影音商品(例如CD、DVD等),恕不提供10天猶豫期退貨。
二手商品無法提供換貨服務,僅能辦理退貨。如須退貨,請保持該商品及其附件的完整性(包含書籍封底之TAAZE物流條碼)。若退回商品無法回復原狀者,可能影響退換貨權利之行使或須負擔部分費用。
訂購本商品前請務必詳閱
退換貨原則、
二手CD、DVD退換貨說明。
本商品資料由TAAZE會員提供,TAAZE並已依據現貨及一般人之認知對其進行審核;TAAZE對其正確性不負連帶責任。若對商品資料有疑義請聯絡TAAZE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