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創基開國者
第一章
帖修斯(Theseus)
傳說中雅典國王，在衛城上面建立堡壘，
集結四周的居民成為最早的聚落。
地理學家索休斯(Sosius) 對廣大的世界仍是所知有限，在他繪製的地圖上面，邊緣是猛獸橫行的沙漠，無法越過的沼澤，錫西厄(Scythia) 的冰原，或者是永久結凍的大洋。我生長在這塊人煙輻輳的土地，能夠站在人類歷史的立足點，掌握真正可以接觸到的資料，要對希臘和羅馬的英雄豪傑，就他們的平生加以記載和評述。還可以更進一步的說明：「我要不這樣努力去做，那麼以後除了傳奇和神話，其餘的史實都無法留存下來。每個市民都以大詩人和寓言家自居，他們的敘述完全不值得採信，都是一些無中生有的傳聞。」
然而，在發表法律制定者萊克格斯(Lycurgus)和努馬(Numa)王的記事以後，還能高攀到羅慕拉斯(Romulus)這樣的偉大人物，把我們的歷史帶到更為古老的時代，所以我這樣做可以說是很有道理。就個人的觀點而言有詩為證：
英豪天下雄，
莫敢攖其鋒。
成敗安足論，
巍然王者風。
(這是引用伊斯啟盧斯[Aeschylus] 的說法)，特別是我發現沒有人像伊斯啟盧斯那樣，更適合居住在雅典這個美麗而充滿光輝的城市，對於無可匹敵和名聲響亮的城市羅馬而言，不認為雅典有資格成為永恆之城的父執。
讓我們懷抱希望，相信「傳說」帶有純粹史籍的特質，順從「理性」的淨化程序，並且認為這是它應該遵循的路線。不過，在任何情況之下，只要能夠發現有一點可信性存在，就不應將所有的事物全部視為可疑。我們只能乞求讀者網開一面，對於古老的故事抱著寬容的態度。
我認為帖修斯(Theseus)和羅慕拉斯一樣，具備許多共同的特質，兩個人都不是生於正常的婚姻，家世也不是很明確，來到世間完全是神的恩賜：
彼兩勇士，
舉世所譽。
他們同樣有強健的體魄和過人的膽識，都與世界最偉大的城市有關，一位建立羅馬這個都會，另一位使得雅典有人居住。他們都受到搶劫婦女的指控，難以避免家室的不幸和嫉妒；在接近生命最後的時日，都遭到自己同胞的怨恨。如果我們要敘述這個故事，至少要拿詩句當作引言來訴說實情。
帖修斯的家世從父系來說，是伊里克蘇斯(Erechtheus)的後裔，出身顯赫而且是最早定居在阿提卡(Attica) 的家族；母系方面源出庇洛普斯(Pelops)。自古以來所有伯羅奔尼撒(Poloponnesus) 的國王當中，庇洛普斯最具權勢，不僅富甲天下而且子女眾多，女兒都嫁給各地的首腦人物，兒子派遣到四周的城鎮負起管理的責任，其中有一位名叫彼修斯(Pittheus)是帖修斯的外祖父，擔任特里真(Troezen) 這個小城的總督，在那個時代以豐富的知識和卓越的智慧亨有大名，然而這些哲理幾乎都包括在深奧的箴言之中。詩人赫西奧德(Hesiod) 在《作品與時光》這部文集裡對他讚譽備至，有一句詩對彼修斯的描述真是恰如其分：
諍友如管鮑，
可貴勝珍寶。
甚至就是亞里斯多德(Aristotle)也曾經提到此事。優里庇德(Euripides)讚許希波萊都斯(Hippolytus)，說是像神聖的彼修斯那樣一位學者，可以證明世人對他的看法。
伊吉斯(Aegeus)一心盼望能有子女繼承王位，求取德爾斐(Delphi) 神讖指示迷津，獲得令人感到欣慰的批覆，在他回到雅典之前，不得與任何婦女結伴同行；神讖的辭語很含糊，他完全照辦還是無法獲得滿意的結果。於是他前往特里真，就神明的指示向彼修斯討教，神讖用詩句的風格表達：
君王縱酒痛飲日，
須待京城再返時。
彼修斯對晦澀難明的神讖完全洞悉，知道可以安排一門好親事，就拿樂觀的語氣加以解釋。伊吉斯聽到以後大為放心，不知是花言巧語還是欺騙伎倆，用謊言獲得彼修斯的女兒伊什拉(Aethra)的身體。
伊吉斯後來才知道被騙的對象是彼修斯的女兒，同時懷疑她已經有了身孕，於是留下一把寶劍和一雙鞋，藏在一個洞裡上面用巨大石塊很嚴密的壓住。他在私下將這件事告訴伊什拉，特別提出要求：如果她生下一個男孩，等到成年以後，要他舉起石塊取出留下的東西；這時她必須派他帶著這些信物和所有的秘密前來相見，吩咐他盡可能要隱匿自己的行程，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伊吉斯非常害怕帕連提迪(Pallentidae)這房知道這件事，這些人一直在暗中圖謀不軌，對他沒有子息懷著藐視之意，整個這一房共有50個兄弟，都是他弟弟帕拉斯(Pallas)的兒子。伊吉斯交代以後離開。
等到伊什拉生下一個兒子，有人說這個小孩馬上取名為帖修斯，來源是他父親放在石塊下面的表記；也有人說他接受這個名字是到雅典，當伊吉斯承認他是兒子以後。他在祖父彼修斯的撫養下成長，有一位名叫坎尼達斯(Connidas)的家庭教師兼隨伴負責照顧；雅典人到今天在帖修斯節慶祭典的前一日，都會用一頭公羊當犧牲來祭祀坎尼達斯，比希拉尼奧(Silanio)和帕拉休斯(Parrhasius)獲得更大的榮譽，後面兩位是給帖修斯繪像和雕塑的藝術家，說來這倒是很公正的事。
然而這給希臘年輕人帶來一個習俗，他們成年的時候要前往德爾斐，將胎毛呈獻給神明；帖修斯曾經渡海去過那裡，有一個地點到現在還稱為帖西亞(Thesea)，據說就是為了紀念他的到臨。他只剪去前額的頭髮，就像荷馬(Homer)所講阿班提斯(Abantes)的做法。這種剃髮的方式來自他的名字稱為「帖修斯」。
阿班提斯現在使用的方式，並不像很多人所想那樣，淵源於模仿阿拉伯人(Arabians)或邁西亞人(Mysians)。只是這些人都是黷武好戰的民族，經常實施近身搏鬥，比起其他所有的民族更習慣於一對一的白刃戰，正如阿契洛克斯(Archilochus) 的詩句為證：
飛石不起兮箭矢已息，
平原之戰兮短兵進擊；
矛用其長兮劍取其險，
兩軍相爭兮死而後已。
他們為了不讓敵人抓住頭髮，就用這種方式將它剪去。作者在寫到亞歷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的時候，說他基於同樣的理由下達命令給將領，要求所有的馬其頓人(Macedonians)必須剃去全部鬍鬚，也就是不讓敵人一把抓住。
伊什拉在這時只有隱瞞帖修斯真正的身世，彼修斯公開宣布一份文件說他是海神(Neptune) 的後裔，特洛真人對海神最為崇敬，視祂為保護神，奉獻每年第一批收成，在錢幣上面打上三叉戟極其榮譽的印記。
帖修斯的表現不僅力大無窮而且膽識過人，反應敏捷而又悟性甚強，他的母親伊什拉帶他到那塊大石前面，告訴他誰才是親生之父，要他把伊吉斯留下的信物取出來，然後乘船前去雅典。他毫不費力的抓住石塊舉了起來；但是旅程拒絕採用更為安全的海路，雖然他的母親和祖父一直在勸他還是不聽。在那個年代從陸路前往雅典非常危險，很難逃過強盜和歹徒的毒手。
當時出現這種人物，他們身強力壯加上腳程快速，比起常人更能吃苦耐勞；不過，沒有運用天賦的才能行善或做有利人類的事，反而對粗野無禮的行為感到喜悅和驕傲，仗著身強力壯的優勢從事毫無人性和殘酷暴虐的行業，對於落在他們手裡的人員，無所不用其極的拿出迫害手段。世間的尊敬、正義、公平和人道，受到民眾的讚美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就他們看來，不過是缺乏勇氣去侵犯別人，或是畏懼受到別人的傷害而已。這些惡徒從不考慮有人更為強壯可以將他們打敗。海克力斯(Hercules) 在行程經過這個國度的時候，曾經翦除部分強梁；其中有些人逃走或躲藏起來，可以避開他的注意；也有人用卑躬屈膝的態度獲得他的赦免。
海克力斯以後落到不幸的境地，殺害伊斐都斯(Iphitus)隱退到利底亞(Lydia) ，很長的時間成為歐斐利(Omphale) 的奴隸，這也是對他濫殺無辜的處罰；實在說，這樣一來利底亞倒是享受到和平和安全的好處。在希臘和四周的國家，邪惡的罪行死灰復燃又蔓延開來，沒有人能夠加以制止或是出手懲治。
陸路最危險的旅程是從雅典到伯羅奔尼撒；彼修斯很詳盡告訴他每個強盜和歹徒的狀況，像是他們的本領和實力，對於所有的外鄉旅人都極其殘酷；想用這種方式說服帖修斯改走海路。海克力斯的光榮事蹟，長久以來在他的內心燃起熊熊的火焰，成為最欽佩和傾心的人物，沒有比聽到敘述海克力斯的勳業更能使他感到滿足，特別是那些見過海克力斯本人，以及到過行動的現場和聽過他說話的人。看來他與後面那個時代的提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頗有同感；提米斯托克利說他看到得自密蒂阿德(Miltiades) 的戰利品，幾乎無法成眠 。帖修斯欽佩海克力斯的武德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夜晚在夢中出現所有的英雄事蹟，白天繼續激起一爭高下的雄心去效法他的行為。
此外，他們提到帖修斯和海克力斯有表兄弟的關係；伊什拉是彼修斯的女兒，海克力斯的母親阿爾克曼娜(Alcmena)是黎昔迪絲(Lysidice)的女兒；黎昔迪絲和彼修斯是姊弟，他們都是希波達米婭(Hippodamia)和庇洛普斯的兒女。帖修斯認為聽從外祖父的話是很不光彩的事，根本無法忍受；海克力斯可以四處遊歷，清除陸地和海上的強梁；而他必須拋棄所喜愛的冒險行動，求得旅程的平安無事；走海路是怯懦的逃避行為，不僅羞辱父親的名聲，同時無法顯現出自己的出身 。雖然他帶著鞋子和寶劍這些信物，還要取得更好的證據，那就是用高貴和勇敢的行為說明他有顯赫的家世。懷著這種觀念和想法，他在啟程的時候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不會任意傷害無辜，但是對冒犯他的人絕不輕易放過。
首先就在鄰近的伊庇道魯斯(Epidaurus)，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殺死伯里菲底(Perphetes)；這個人的手裡舞動一根狼牙棍，從而獲得科里奈底(Corynetes)也就是「使棍者」的稱號；竟然敢一把將他抓住，阻止他繼續向前的行程，所以才落得這種下場。帖修斯很喜愛這根狼牙棍就拿來當作自己的武器，就像海克力斯把獅皮披在肩上一樣，讓人知道他殺死這樣凶狠的猛獸；基於相同的緣故，帖修斯帶著這根棒棍，原來的持有人被他制伏，現在到他手裡就會萬夫莫敵。
帖修斯的行程要通過伯羅奔尼撒的科林斯地峽(Isthmus)，就在那裡殺死辛尼斯(Sinnis)，綽號叫做「班德爾之松」(Bender of Pines)。他在此之前已經消滅很多強人，根本不用彎弓射箭的本領，憑著天生的神力就能打敗這些會點雕蟲小技的強梁。辛尼斯的女兒名叫帕里古妮(Perigune)，容貌豔麗而且體態優美，父親被殺以後趕快逃走，帖修斯到處搜尋。她來到一個地方，長滿灌木樹叢和天門冬的棘刺，就像一個孩童那樣發出稚氣的祈禱和乞求，要是這些叢林能夠體諒她的狀況給予庇護和隱匿，等到逃過災難以後發誓再也不去砍伐，更不會拿來作為烹調的柴束。
帖修斯向她提出請求，給予承諾要以禮相待，更不會加以傷害；她走出來相見，過了相當時候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名叫麥蘭尼帕斯(Melanippus)。後來她還是嫁給厄查利安人(Oechalian)優里都斯(Eurytus)之子戴奧紐斯(Deioneus)，帖修斯也答應這門婚事。後來帖修斯帶著奧尼都斯(Ornytus)到卡里亞(Caria)，麥蘭尼帕尼之子愛奧克蘇斯(Ioxus)伴同奧尼都斯留在這個殖民地。一個家庭的習慣在愛奧克西茲(Ioxids)這個民族中流傳下來，無論男女都不會焚燒樹叢或天門冬的棘刺，對這些植物表示尊敬和愛護。
他們把克羅美昂尼(Crommyonian)的野豬稱為斐亞(Phaea)，這是一個極其兇惡而又無法制伏的猛獸，任何人要想與它為敵絕不可心存僥倖。帖修斯將它殺死；為了達到接戰和迎擊的目的，特別偏離應走的道路。從這點看來他要建立偉大的功績，並不完全基於個人的需要；就一般的說法，英勇之士懲治不法和邪惡之徒，在於受到他們的攻擊，逼得出手來克盡自己的本分；主動搜尋和制伏危害人群的野獸，不在此限。有些人說斐亞是女人，一個非常殘暴和淫蕩的惡寇，住在克羅美昂(Crommyon)，得到「母豬」的稱呼，是指她的生活在惡臭污穢的環境，行為舉止不堪入目；後來還是被帖修斯所殺。
他在麥加拉(Megara) 的邊界除掉錫昔隆(Sciron)，從高聳的山岩拋下活活摔死。根據很多的報導，對於所有的旅客來說，這個傢伙是無惡不作的強盜；也有人添油加醋說道，錫昔隆的所作所為充滿毫無人性的惡意，很喜歡將腳伸到外鄉人的面前，命令他們將它洗刷乾淨，當他們正在做的時候，就一腳將人從山岩踢進下面的大海。不過，麥加拉的作者對這些報導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誠如塞門尼德(Simonides) 嚴正表示，所謂的打鬥全屬陳年往事的杜撰之言，極口辯稱錫昔隆既不是強盜也不是行使暴力的人，而是這些壞蛋的剋星；對於善良和公正的人來說，他是他們的親屬和朋友。
他們提到伊阿庫斯(Aeacus) 備受世人的讚譽，認為就全希臘而論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人物；薩拉密斯人(Salaminian)賽克里烏斯(Cychreus)在雅典獲得的尊榮，像是神明一樣受到崇拜；佩琉斯(Peleus) 和特拉蒙(Telamon) 的美德已到無人不知的程度。現在所說的錫昔隆就是賽克里烏斯的女婿、伊阿庫斯的岳父、佩琉斯和特拉蒙的外祖父。佩琉斯和特拉蒙兩個人都是英代斯(Endeis)的兒子，而英代斯是錫昔隆和查瑞克蘿(Chariclo)的女兒；因此，要說仁德之士與邪惡之徒結成盟友，彼此授受最有價值的事物還能相親相愛，看來這是很不可能的事。根據他們的記載，帖修斯在首次到雅典的行程中並沒有殺害錫昔隆；後來在他奪取麥加拉一座城市伊琉西斯(Eleusis) 的時候，曾經陷害該城的總督戴奧克利(Diocles)。這種說法與歷史的記載相互矛盾。
他在伊琉西斯的角力比賽中殺死阿卡狄亞人(Arcadian) 色西昂(Cercyon)。在距此不遠的地方伊瑞紐斯(Erineus)，他殺死達瑪斯底(Damastes)，也有人說是普羅克盧斯底(Procrustes)，硬把這個惡徒的身體拉到與刑床一樣的長度。普羅克盧斯底過去就用這種酷刑施加於所有旅客的身上，這種做法模仿海克力斯，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海克力斯才會拿布西瑞斯(Busiris)當作祭神的犧牲，用角力勒死安提烏斯(Antaeus)，在單人決鬥中取賽克努斯(Cycnus)的性命，把特米魯斯(Termerus)的頭顱打得粉碎(這是一句諺語「特米魯斯式災難」的來源)；好像特米魯斯殺害他遇到的旅客，是跑過去用頭將他們撞死。因此帖修斯繼續進行懲罰惡徒的工作；只要是他們加諸在別人身上的暴行，就會遭到同樣慘痛的報應，不義的行為總是使得自己身受其害。
當他繼續旅程向前跋涉，很快抵達西非蘇斯(Cephisus)河，有些菲塔萊迪家族(Phytalidae)的族人前來迎接向他致敬，按照他的意願實施齋戒的程序，同時依據傳統的習慣完成各種儀式，對神明奉獻犧牲乞求祂的保佑，邀請他進入房舍接受款待，這種友善的舉動還是在旅途中首次遇到。
在Cronius月第8天，這個月份現在稱為Hecatombaeon月 (7月8日)，他抵達雅典，發現當時的公共事務混亂不堪，分為不同的黨派彼此對立傾軋，伊吉斯的家族和私人生活，同樣處於騷動不安的狀況。米狄亞(Medea) 從科林斯隨他私奔，運用手腕提出承諾，保證伊吉斯可以獲得子女，因而能夠與他住在一起。她首先發覺帖修斯的身分，伊吉斯仍然毫無所知。這麼多年以來伊吉斯一直感到害怕，主要在於城市處於鬩牆的鬥爭，使得他的內心充滿懷疑和猜忌。帖修斯當作外鄉人受到邀請，她很容易說服伊吉斯，在宴會裡用毒酒謀害這位來客。
帖修斯參加接待的宴會，認為不適合立即公開宣告，但是很想造成機會讓父親先發現自己的身分，整塊的肉放在桌上，他拔出劍像是要用來切割。伊吉斯馬上認出信物，就把盛毒酒的杯子丟在地上，問明是他的兒子就把帖修斯擁在懷裡，將所有的市民聚集起來，當眾承認他們的父子關係。雅典人得知他那崇高和勇敢的名聲，都很高興加以接受。據說杯子掉落毒酒飛濺之處現在還被牆圍起來，發生的地點在德斐爾尼姆(Delphinium)，還矗立著伊吉斯的府邸；麥邱里(Mercury) 的畫像位於廟宇的東邊，這裡稱為麥邱里神廟的伊吉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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