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絲蒂接班人、
新一代謀殺天后 露意絲.佩妮
橫掃各大獎項、翻譯25國語言、銷售超過百萬冊
「三松村系列」正式登台◇橫掃歐美推理大獎(英國新血匕首獎、美國安東尼獎、巴瑞獎、戴利斯獎、加拿大艾利斯獎的最佳首作獎)
◇六年入圍、四度拿下阿嘉莎獎最佳小說、翻譯25國語言、銷售破百萬冊的超強系列!
◇已由加拿大國家廣播公司改編為電視影集,預計2013年上映
◇榮獲科克斯年度十大推理小說、長踞加拿大與美國獨立書暢銷榜
◇英國推理大師雷金納.希爾、CWA金匕首獎得主彼得.拉佛西、紐約時報、泰晤士報、芝加哥論壇報、週日電訊報、環球郵報、出版人週刊、時人雜誌、余小芳、既晴、紗卡、張東君、景翔、黃羅、詹宏志、鍾文音、韓良露、顏九笙、寵物先生—— 一致大推
一支箭射穿了寧靜美好的假象
一具屍體揭發了善良純真的偽裝
一座受死亡波及的小村莊,就此展開狩獵與追捕的遊戲
三松村位於加拿大魁北克省,是個風景如畫,生活平靜的小村莊。但是就在感恩節的清晨,深受村人愛戴的退休女教師兼業餘畫家珍.尼爾小姐卻橫死在森林裡,身上只有一個貫穿心臟的傷口。由於本地剛進入打獵季節,乍看這起死亡案件像是打獵造成的意外,但真是如此單純嗎?魁北克省警署凶殺組督察長亞蒙.葛馬許奉命帶著他的小組來此辦案。
經過精密檢驗後,確定珍的致命傷是當胸一箭,極其精準,卻仍然無法確定到底是意外的「幸運」一擊,還是精準的謀殺。當地有射箭俱樂部,而且當地人向來夜不閉戶,似乎人人都可取得凶器?
更麻煩的是,葛馬許雖然在得力副手波瓦協助下,溫和又堅定地挖掘著關於珍的各種大小事,卻因為遺囑問題始終無法進入珍的房子。不過,在動機、嫌疑、證據像是失焦畫面層層疊疊套不準,以及許多祕密與細節有待確認的情況下,葛馬許心中卻慢慢浮現一幅圖:
美如伊甸樂園的村子裡,一條邪惡之蛇正隱隱蠢動,牠是裝模作樣的高手,戴著虛假偽善的面具,披著通情達理、甚至和藹可親的外衣,但骨子裡卻是一顆蛇蠍狼虎之心……
惡魔就在芸芸眾生之間,與我們同桌吃飯、同床而眠
他的面目多變,唯有死者才會看見那張臉真正的模樣,
也因此死前的表情充滿了驚訝愕然與難以置信……
【本書特色】◇老派推理之必要,正統解謎小說的禮讚
◇新世紀紳士刑警登場,揭露真相就在人性裡
◇克莉絲蒂接班人,新一代謀殺天后露意絲.佩妮正式登台
【得獎紀錄】◇英國犯罪作家協會新血匕首獎(2006)
◇加拿大犯罪作家協會艾利斯獎最佳首作(2006)
◇獨立推理書店協會戴利斯獎(2007,同年入圍者有《第十三個故事》)
◇安東尼獎最佳首作(2007)
◇巴瑞獎最佳首作(2007)
◇科克斯書評年度十大推理小說
◇桃樂絲•榭爾絲紀念協會選書(2007)
◇加拿大與美國獨立書店暢銷榜
◇巴瑞獎十年來最棒推理小說決選入圍
◇加拿大I-Tunes 最佳有聲書(2011)
作者簡介:
露意絲.佩妮(Louise Penny)
一九五八年出生於多倫多。由於母親熱愛讀書,且最愛的就是犯罪小說,因此佩妮就在克莉絲蒂、西默農、榭爾絲、麥可.伊尼士等人的作品包圍下成長。
完成學業後,佩妮進入加拿大廣播公司當記者,負責重點與即時新聞。她的工作帶領她前往多倫多、雷灣、魁北克、蒙特婁等風景如畫之地,並且教會她如何琢磨廣播、訪談與傾聽的藝術。她相信,好的訪談者很少開口,而是專注傾聽,仔細且用心地傾聽。這點對她後來的作家生涯帶來許多幫助。
三十五歲那年,佩妮碰上了一件無比神奇的事——透過一次可說是相親的約會中,佩妮遇見了麥可,這位蒙特婁兒童醫學中心的醫師,後來也成為她的終身伴侶。
婚後,佩妮開始寫作事業。雖然是先從歷史小說入手,卻因著《風和日麗謀殺案》連續獲得了英國新血匕首獎、加拿大犯罪作家協會頒的艾利斯獎,以及美國推理界相當重要的戴利斯獎、安東尼獎與巴瑞獎的最佳首作獎,自此一路踏進推理小說領域,繼續創作優美又充滿解謎趣味的三松村系列。
目前加拿大國家電視台已確定在二〇一三年將這套小說搬上螢幕。
作者網站:http://www.louisepenny.com/
譯者簡介:
蔡鵑如
美國俄亥俄州大新聞研究所畢業,熱愛寫作、新聞、棒球與足球的巨蟹座。目前任職於平面媒體。著有:《野球之戀》、《名人堂:棒球的聖殿》。譯有:《濃情巧克力》、《雪》、《滾錢記》等。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余小芳 / 推理文學愛好者
既晴 / 推理作家
紗卡 / 推理文學研究會成員
張東君 / 推理評論人
景翔 / 資深翻譯工作者
黃羅 / 推理評論人
詹宏志 / PC home Online網路家庭董事長
鍾文音 / 作家
韓良露 / 南村落總監.作家
顏九笙 / 推理文學研究會成員
寵物先生 / 推理作家
名家盛讚
一件謀殺案,發生在一座小村莊——自阿嘉莎‧克莉絲蒂的瑪波小姐探案以來,經過了數十年,這種水上平靜無紋、水下惡濤洶湧的書寫類型,依然是詮釋人性複雜、多面的最佳舞台。在本書中的三松村裡,居民們表面相處和諧、溫情洋溢,背後卻毒液伏藏、中傷流竄,猶如看似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時則陰翳處處、暴雨隨伺,足見露意絲.佩妮善於刻畫凶險、衝突的人際關係之巧妙功力。——既晴(推理作家)
半封閉的社區,一群多話卻不盡真實的男女,事件發生後,人人有嫌疑,個個有問題。幸好有一個精明的神探抽絲剝繭地解開謎底。看到這樣的設計,無怪乎一般人認為露意絲.佩妮是推理女王克莉絲蒂的繼承人。但佩妮在古典的結構裏卻充滿新意,特別是反映社會問題上,更是如此。而在求證方面,物證與人性心理並重,尤其引人入勝。——景翔(資深翻譯工作者)
在謀殺天后之爭的擂台上,露意絲.佩妮的確占了上風,以她連續六屆入圍決選、連續四屆(2007-2010)贏得「阿嘉莎獎」的傲人成績來看,當代作家之中實在是無人敢望其項背……也只有露意絲.佩妮敢用處女作《風和日麗謀殺案》向阿嘉莎.克莉絲蒂致敬,並獻給二十一世紀的讀者一場以古法烘培、卻飄散著新世紀舒適推理(Cozy Mystery)風味的閱讀饗宴!——黃羅(推理評論人)
偏僻的村落、波瀾的人際關係、觀察力敏銳的警長……僅看簡介會認為,這本書又是一個克莉絲蒂。但包裹在此外衣下的,是作者透過詩與畫呈現的人間風情,包括對故人的思念、對惡魔的憎惡,以及更重要的──對村莊過往的鄉愁。很高興台灣又能看見一部以「地域」為書寫對象的推理系列作。——寵物先生(推理作家)
對所有推理小說迷來說,讀這本書樂趣無窮……一群引人入勝且刻畫得栩栩如生的角色,和充滿轉折與起伏的巧妙情節。——雷金納.希爾(Reginald Hill),英國推理小說大師
我愛死它了……這是一本寫作技巧和故事完整性兼具的推理小說,塑造角色和氛圍的功力高強…令我不忍釋卷。——瑪格莉特.約克(Margaret Yorke),英國推理小說作家
發掘出一位像亞蒙.葛馬許這般優秀的警探令人欣喜,他堅強、冷靜且深具魅力,在這個鋪陳逼真的推理故事中辦案。——彼得.拉佛西(Peter Lovesey),英國推理小說作家、CWA金匕首獎得主
傑出、情節精妙,通曉人性深層面,觀察力精闢入微,讓人即使在闔上書頁後,仍覺餘韻不絕。——安.派瑞(Anne Perry),英國推理小說家
妙不可言的故事……露意絲.佩妮深知,一個小而封閉的社區,才是最危險的住所。——安.葛蘭傑(Ann Granger),英國推理小說家
初試啼聲小說中的佳作─聰明,迷人,故事的鋪陳設定令人拍案叫絕。——黛博拉.克朗比(Deborah Crombie),美國推理小說家
傳統密室謀殺類推理小說的傑作……堪稱現代版白羅先生的督察長葛馬許,偵破一起令人心碎的凶殺案。——茱莉亞.史賓塞-佛萊明(Julia Spencer-Fleming),美國推理小說家
媒體好評
要從這本讓人愛不釋手的小說中,挑出最精采的部分實在難以抉擇:有機敏、親切,對發生凶殺案始終訝異的葛馬許;有個看起來像是逃離文明理想遁世之地的村莊;還有絕妙且構思精密的情節。——《芝加哥論壇報》推理小說書評
一股賞心悅目的新力量……這是個集假線索,障眼法,古怪行徑和其他妙趣橫生素材於一堂的作品,令人喜愛,新穎獨特——加拿大《多倫多星報》
故事不落俗套,令人愉悅:沒有充滿血腥的殺人案,主角由一群凡夫俗子擔綱。 ——《週日電訊報》
作者下筆極有把握,故弄玄虛、吊人胃口的功力高強……書中所有元素都令人愛不釋手。——英國《Shots》雜誌
一場令人心曠神怡的閱讀之旅。——《Time Out》雜誌
情節巧妙,架構緊密…讀來樂在其中。——加拿大《卡加利前鋒報》
一個令人讚嘆的殺人動機,一位魅力十足的警探,加上營造地精采絕倫的氛圍…令人驚豔的小說處女作…期待作者推出更多好讀之作。——英國《泰晤士報》
筆觸優美……自克莉絲蒂之後,我們一直在期待另一個受死亡波及的小村莊現身。三松村系列誕生了。——加拿大多倫多《環球郵報》
佩妮猶如藝術大師,把隱藏在眼前的線索,玩得千變萬化。這本獲獎的傳統推理小說,充滿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新發現,為本系列往後的故事建構出堅實的基礎。——《出版人週刊》
媒體推薦:余小芳 / 推理文學愛好者
既晴 / 推理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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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盛讚
一件謀殺案,發生在一座小村莊——自阿嘉莎‧克莉絲蒂的瑪波小姐探案以來,經過了數十年,這種水上平靜無紋、水下惡濤洶湧的書寫類型,依然是詮釋人性複雜、多面的最佳舞台。在本書中的三松村裡,居民們表面相處和諧、溫情洋溢,背...
章節試閱
遺體被黃色封鎖線圍住,調查人員在其中幹活,他們弓著身的模樣,有如正在舉行儀式的異教徒。這裡大多數的人都與葛馬許共事多年,但他永遠保留一個位置給培訓人員。
「尚.蓋.波瓦督察,這位是伊薇特.尼可警員。」
波瓦神色輕鬆點頭示意:「歡迎。」
三十五歲的尚.蓋.波瓦已經擔任葛馬許的副手超過十年。他穿著燈芯絨褲,搭配羊毛毛衣,外罩皮夾克。脖子上隨性地圍著條圍巾,那故作漫不在乎的模樣,和他健美挺拔的身型很搭,但卻和他緊繃的態度產生衝突。尚.蓋.波瓦看起來隨性不設防,但其實很神經質。
「感謝您,長官。」尼可心想,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像這些人,在命案現場仍然泰然自若。
「葛馬許督察長,這位是羅伯特.列米奧,」波瓦介紹一名畢恭畢敬站在警戒線外的年輕警官,「列米奧警員是考恩斯維爾警署的當班警官。他接到報案電話後立刻過來這裡,保護命案現場不被破壞,並打電話給我們。」
「做得好。」葛馬許與對方握手,「你剛抵達時,有發現什麼嗎?」
這問題令列米奧目瞪口呆。他頂多就希望能獲准留在這裡,到處看看,不要被驅離現場。他壓根兒沒想到會見到葛馬許,更別說回答問題。
「當然有,我看見那邊那個人。他是個英國佬,我從他的穿著和慘白的臉色猜出來的。我注意到,那個英國人的腸胃不太好。」列米奧對於能向督察長提出自己的深入觀察,感到非常開心,儘管他小小捏造了部分內容。他其實根本搞不清楚,英國佬的皮膚是否真的比魁北克的法語族更慘白,不過這番話聽起來倒是有模有樣。據列米奧的親身體驗,英國人的衣Q很差,這個穿著法蘭絨格子襯衫的男人不太可能是法語族。「他的名字是班傑明.哈德利。」
葛馬許在警方圍籬的遠端,看見一個以半坐姿勢靠著楓樹的中年男子。這人身材很高,纖瘦,看起來病得非常非常重。波瓦循著葛馬許的目光望過去。
「屍體是他發現的。」波瓦說。
「哈德利?哈德利石粉廠的那個哈德利?」
波瓦笑了。他想不出對方怎麼猜得到,但葛馬許就是知道。
「正是。你認識他嗎?」
「不。還不認識。」波瓦對長官挑了挑眉,等他繼續說下去。葛馬許解釋道:「工廠的頂端有褪色的字跡。」
尼可聽了,心裡自責得要命。她一直跟在葛馬許身邊,但他卻注意到自己沒能發現的細節。他還看見什麼?自己還漏看了什麼?
真該死。她狐疑地看著列米奧。這人看起來很想討督察長歡心。
「感謝你,列米奧警員。」她說。在督察長轉身去看那個悲慘的「英國佬」時,她伸出手,列米奧如她所願,也伸出手相握。「再見。」列米奧遲疑地站在原地半晌,遠遠望著葛馬許寬闊的背部,聳聳肩離開。
葛馬許把他的注意力從活著的人轉向死者。他走了幾歩,蹲在那具把眾人引領至此地的屍體旁。
一撮髮絲落在珍.尼爾睜開的雙眼裡。葛馬許想把它拂去。他知道這有點異想天開,但他本來就是個想法天馬行空的人。在辦案這個領域,他會允許自己有些轉圜空間,不過波瓦倒是很理性,也因此他們倆才能組成這令人驚嘆的團隊。
葛馬許靜靜地凝視著珍.他的眼光移向她的遺體,陳舊的開襟駝毛衫,淡藍色的高領上衣。沒有珠寶。她遭人搶劫嗎?他得問問波瓦。
以一個倒地的人來看,她身上粗花呢襯衫的位置並不出人意料,那件至少已補綴過一次的緊身連衣褲倒是意外地毫髮未損。她也許遭人搶劫,但並未遭到冒犯。當然,被殺就是最嚴重的冒犯了。
葛馬許站起身,問道:「她有沒有被搶劫?」
「我們不認為。哈德利先生說,她從不戴珠寶,也很少拎手提袋。他認為我們可以在她家找到她的手袋。」
「她家鑰匙呢?」
「沒有,沒找到鑰匙。不過,哈德利先生也說,這裡的人不鎖門。」
「他們現在會了。」葛馬許彎下腰注視屍體,盯著細小的傷口,這約莫只有她小指指尖大的傷口,小到令人難以相信它竟然會讓一個人就此消逝。
「傷口怎麼來的,有何看法?」
「現在是狩獵季節,可能是子彈,不過它和我看過的彈孔都不像。」
「現在是弓獵季節,槍獵要過兩星期。」尼可說。
兩人一齊望著她。葛馬許點點頭,三人仔細盯著傷口,彷彿以為用足念力,傷口就會自動開口說話。
「那麼,箭在哪裡?」波瓦問。
「身上有出口傷嗎?」
「我不知道,」波瓦道:「我們還沒讓法醫檢查她的遺體。」
「請她過來。」葛馬許說。波瓦對著一個身穿牛仔褲搭軍裝外套,手上拎著醫用包包的年輕女子揮手。
「督察長先生,」雪倫.哈莉絲醫師對他點頭示意後,在屍體旁屈膝跪下。「她已經死亡五個小時,也許更短些。這只是揣測。」哈莉絲醫師把珍的遺體翻過去。一片乾枯的葉子貼著毛衣背面。一陣乾嘔聲傳來,尼可探頭望去,看見背對他們的班.哈德利正在大吐特吐。
「是的,有出口傷。」
「醫師,謝謝妳。遺體交給妳了。波瓦,現在跟我走,尼可警員妳也一樣。把你們所知的告訴我。」
尚.蓋.波瓦與葛馬許共事的這麼多年來,一塊辦過不少命案和暴力犯罪,但聽到「把你們所知的告訴我」這簡單不過的句子,仍是令他血脈賁張。因為這代表狩獵行動開始。他是領頭狗,而葛馬許督察長是指揮狩獵的主人。
「她的名字是珍.尼爾,七十六歲,沒結過婚。這些訊息來自哈德利先生,他說她和他上個月過世的母親同齡。」
「這倒有意思。在這小村莊,兩名老太太在一個月內相繼過世。這點倒是挺怪的。」
「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我問過他。他的母親在與癌症長期搏鬥後去世。他們早就知道她撐不過一年。」
「繼續說。」
「今天早上大約八點,哈德利先生一如以往在林間走動。尼爾小姐的遺體橫躺在步道上,他不可能看不見。」
「他當下怎麼做?」
「他說,他馬上就認出是她。他跪下來搖著她,以為她是中風或心臟病發作。他說,他正要為她進行心肺復甦術時,發現了那個傷口。」
「難道他沒注意,她的兩眼發直,全身冷冰冰像大理石嗎?」尼可開始覺得更有自信了。
「妳會注意到嗎?」
「當然。不可能沒發現。」
「除非……」葛馬許在誘使她自打嘴巴,但她並不希望這樣,她希望自己的推論正確,但顯然他不這麼想。
「除非……我想,除非是我驚嚇過度了。」她必須承認,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看看那個人。從他發現她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鐘頭,他還是一臉菜色。他剛剛還吐了。對他來說,這女人是重要的人,」葛馬許凝視著班.哈德利,說道:「除非,他那個樣子全是裝的。」
「不好意思,您是說?」
「這樣說吧,把手指伸進喉嚨裡催吐,其實非常容易,而這麼做可以讓人留下深刻印象。」
葛馬許轉向波瓦。「還有其他人得知尼爾小姐的死訊嗎?」
「長官,路上有一群村民。」尼可說。葛馬許和波瓦望著她。她明白,自己又搞砸了。她努力想表現並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但事實上卻適得其反。不是針對她的問題,而是因為她搶著回話,並且還拿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的資訊打斷資深警官說話。
督察長葛馬許當然也看到那群人。真該死!尼可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很清楚,自己本來希望以聰敏機靈讓他們刮目相看,但是卻得到反效果,只能證明了自己是個蠢蛋。
「波瓦督察,我們該和哈德利先生聊聊了。」葛馬許說著,慢條斯理地朝哈德利的方向走去。
班.哈德利一直看著他們,他心中雪亮,這群警察的頂頭上司已經來了。
「哈德利先生,我是魁北克警署的督察長亞蒙.葛馬許。」
班本來以為這長官是個操法語,甚至是只會說法文的警探,若是如此,他還可以花幾分鐘練習一下法文,並揣摩該如何描述自己的舉動。但這位鬍鬚修剪得整整齊齊,看來光鮮乾淨的男人,正用他那一雙深褐色的雙眼從半月型眼鏡的邊緣注視著自己,他穿著三件式西裝(以及Burberry的大衣?),粗花呢帽下是服貼俐落的灰白頭髮,他正對自己伸出碩大的手,彷彿兩人是在不算太正式的商務場合碰面,而且他還說著略帶英國腔的英文。但班聽見對方與同事的一小段對話,他說得一口又快又流利的法文。在魁北克省,只有極少數人是英、法語雙聲帶,更別說兩種語言都講得流利了。不過,能把一口英文說得猶如國會上議會世襲議員的法語人,非常難能可貴。
「這位是尚.蓋.波瓦督察,以及伊薇特.尼可警員。」雙方握手致意,但尼可有點猶疑,她不太確定他剛剛吐過之後,是拿什麼東西把臉抹乾淨。
「我能幫各位什麼忙呢?」
「咱們散散步,」葛馬許指著貫穿樹林的小徑,「稍微離開這裡。」
「謝謝您。」班衷心感謝。
「尼爾小姐過世,我深感遺憾。她是你的親近朋友嗎?」
「我們很親。我念小學時,她教過我。她是個很棒的女性。真希望我的口才好一點,能為您好好形容她。」班轉開臉,對自己再度落淚有些尷尬。他緊握雙拳,感受到指甲陷進掌心的「痛」快。他明白這種痛楚。但另一種痛,卻令他完全無法理解。奇怪的是,那分痛,竟然遠超過他母親過世時的感覺。他再度打起精神,「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珍不是自然死亡,對不對?」
「是的。哈德利先生,她不是自然死亡。」
「有人殺了她?」
「請告訴我們今天早上的一切。」
走到現在,兩人都放緩腳步,漸漸停了下來。
「我發現珍躺在——」
葛馬許打斷他,「請從你起床的時刻開始說。」班很訝異,但仍然照辦。
「我在七點左右醒來。我都是在日出時起床。外頭的光線會照進我的臥房,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裝窗簾。我起床後,先沖個澡,接著去餵黛西。」他仔細觀察眾人的神情,看看自己是不是講得太過鉅細靡遺。那個女警察看來和自己一樣茫然,那個高大英俊的督察(班老早把他們的名字都忘光了)正把他說的每句話都記下來,頂頭上司看來聽得津津有味,而且鼓勵他說下去。
「之後我們出門去散步,但是她有關節炎,今天早上她的腳很痠。喔,對了,黛西是一條狗。反正呢,我讓她回屋子裡,一個人繼續散步。當時是七點四十五分。」班心想,沒錯,他們會對時間點有興趣。「步行到這裡只需幾分鐘,從那條路往上走,經過校舍再走進森林就到了。」
「你有看見任何人嗎?」波瓦問道。
「不,我沒看到。別人可能會看見我,但我沒瞧見他們。我走路時經常低著頭沉思,我有時會和一些人擦肩而過,可是卻沒有注意到他們。我的朋友知道那是我的習慣,不會生我的氣。我沿著步道一直走,有個東西讓我抬頭向上看。」
「哈德利先生,請試著回想一下。如果你平常都低著頭走路,為什麼要抬起頭?」
「很詭異吧?我不記得了。但很倒楣的是,我說過,我經常低頭沉思。倒不是在思考多深刻或多重要的事。家母老是笑說,有些人老想著在兩個地方同時出現,但我這個人是哪都沒去。」班笑了,但尼可卻暗暗認為,身為母親講這種話實在很糟糕。
「當然,她說的沒錯。看看今天,陽光普照,我穿過那片秀麗的樹林,它美得像明信片上的風景,可是我完全沒注意,也不懂得去欣賞,除非之後我去了其他地方,才會想起這次散步的經過。我的腦袋好像一直比身體慢半拍。」
「先生,你說到抬起頭。」波瓦提示他。
「我真的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抬起頭,但我那麼做是對的,不然我可能會跌在她身上。可笑的是,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她已經死了。我不太想打擾她,我踮起腳尖,喊她的名字,然後我注意到她動也不動,我的腦袋快要瘋掉了。我心想,她可能是中風,或者心臟病發作。」他搖搖頭,仍然無法置信。
「你碰過她的傷口嗎?」波瓦問。
「我想也許有。我只記得,我跳了起來,雙手在褲子上亂抹,我驚慌失措,活像個……我不知道像什麼……我像個歇斯底里的孩子在原地繞圈子跑。真是有夠白癡!後來,我總算鎮定下來,拿手機打九一一報警。」
「我很好奇,」葛馬許問道:「你去樹林散步,為什麼會帶著手機?」
「這片樹林屬於我家,還有所有非法侵入的秋季獵人。我不是個有膽量的人,我會害怕,而且我受不了殺戮,殺什麼都不行。我家的每一隻蜘蛛都有名字。早上去散步時,我都會帶著手機。部分是出於恐懼,怕哪個喝醉的獵人會賞我一槍,到時我就需要打電話求救,另外一個原因是要打電話給自然資源部,如果我發現什麼人,就可以請他們派個管理員過來。」
「他們的電話是幾號?」葛馬許督察長和藹地問。
「我不知道,我設定了快速撥號。我知道我在緊張時手會發抖,所以我就把號碼預先輸入到電話裡。」班第一次面露憂色,葛馬許督察長攬著他的手臂,帶著班往小徑深處走去。
「對於這些問題,我很抱歉,你是重要的目擊證人,而且坦白說,發現屍體的人,嫌疑可能也最大。」
班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望著督察長。
「我涉嫌什麼?您到底在說什麼?」班轉過身,回頭望著他們走過來的方向,朝著珍的遺體看去。「珍.尼爾就躺在那裡。她只是個照料玫瑰花,負責聖公會婦女團的退休教師,除了意外,沒有其他的可能。您不了解,不會有人故意要殺她。」
尼可望著他們對話,她略帶得色,等著看葛馬許督察長對這蠢蛋解釋清楚。
「哈德利先生,你說得對極了。那是目前為止最不可能發生的狀況。」伊薇特.尼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為什麼不告訴哈德利別再喋喋不休,讓他們好好辦事呢?畢竟,擅動遺體,然後跑來跑去搞亂現場、破壞蒐證的就是這個白癡。他根本沒有資格對葛馬許這等高階且受敬重的人物高談闊論。
「你待在這裡的幾小時中,對於現場或是尼爾小姐,有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班沒有直接了當開口,反倒思索了一分鐘,這點很令葛馬許佩服。
「有。她的狗露茜。我記憶中,她去散步一定會帶著露茜,尤其是早上散步的時候。」
「你有用手機打電話給其他人嗎?」
班的神情就像是有人告訴他一個新奇又絕妙的好點子。
「噢。我真是白癡到家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完全沒想到要打電話給彼得、克拉拉或其他人。我不想離開珍,所以一個人待在這裡,我除了撥九一一找警察,完全沒想到要打電話求救。我的天啊,我想是因為我嚇到了。」
尼可心道,或者,是因為你真的是白癡。聽到目前為止,她實在覺得很難找到一個比班.哈德利更沒用的人 。
「誰是彼得和克拉拉?」波瓦問道。
「彼得和克拉拉.莫羅夫婦。他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住在珍的隔壁,珍和克拉拉情同母女。噢,可憐的克拉拉。您認為他們會知道她的死訊嗎?」
「我們會查清楚的。」葛馬許說完這話便以出人意料的速度離開,他掉轉頭,沿著步道快步朝遺體走去。回到現場後,他轉向波瓦說:「督察,這裡由你接手,你應該清楚要找什麼。警員,妳留在這裡協助督察。現在幾點了?」
「長官,十一點三十分。」尼可答道。
「好。哈德利先生,村子裡有餐廳或咖啡館嗎?」
「有的,有一家奧利維耶小館。」
葛馬許轉向波瓦說:「一點半,召集專案小組成員到奧利維耶小館。我們可以避開午餐的人潮,整間店就都能歸我們使用。哈德利先生,沒錯吧?」
「老實講,這很難說。消息一傳開,村民都會在那邊集結。奧利維耶的店等於是三松村的中央車站。不過,他餐廳最裡頭有一個晚餐時才開放、可以俯瞰河流的房間。或許他會為您和您的團隊開放。」
葛馬許望著班,興趣盎然地道:「這主意不錯。波瓦督察,我會去那家店停留,和奧利維耶先生談談——」
「是奧利維耶.布魯列,」班打斷他說:「店是由他和他的伴侶加布里.杜柏一起經營,也是村子裡唯一的民宿。」
「我會和他們談,並安排一間私人房間用午餐。哈德利先生,我可以和你一塊走到村子裡嗎?我還沒去過那裡。」
「當然可以。」班差點要脫口說「這是我的榮幸」,但他沒說出口。不知怎的,這位警官渾身散發出禮貌和某種程度的客套。儘管他們年紀應該不相上下,不過班卻覺得,身旁的人好像自己的教父。
「那就是彼得.莫羅。」班指向人群。隨著他們倆走出樹林,村民們彷彿受人指揮一般,身體隨著兩人的去向轉動。班指著那個身材高大,一臉憂慮,且先前曾和葛馬許交談的男子。
「現在,我要把所知的訊息全部告訴各位。」葛馬許對著約三十名村民說。他注意到,班走進人群中,站在彼得.莫羅身旁。
「這位女性死者的名字叫做珍.尼爾。」葛馬許知道,要減緩這種噩耗帶來的衝擊只是徒顯矯情。有幾個人開始哭泣,有些人以手摀住嘴,猶如在遮住傷口。大多數人低下頭,彷彿這消息太過沉重。
「怎麼死的?」有人問道。
「我們還不知道。不過,並非自然死亡。」
人們不由自主且由衷地發出陣陣哀鳴,除了彼得.莫羅之外。
「克拉拉人呢?」班左顧右盼。這對夫妻分處兩地很不尋常。
彼得朝村里歪了歪頭,說:「在聖湯瑪斯教堂。」
遺體被黃色封鎖線圍住,調查人員在其中幹活,他們弓著身的模樣,有如正在舉行儀式的異教徒。這裡大多數的人都與葛馬許共事多年,但他永遠保留一個位置給培訓人員。
「尚.蓋.波瓦督察,這位是伊薇特.尼可警員。」
波瓦神色輕鬆點頭示意:「歡迎。」
三十五歲的尚.蓋.波瓦已經擔任葛馬許的副手超過十年。他穿著燈芯絨褲,搭配羊毛毛衣,外罩皮夾克。脖子上隨性地圍著條圍巾,那故作漫不在乎的模樣,和他健美挺拔的身型很搭,但卻和他緊繃的態度產生衝突。尚.蓋.波瓦看起來隨性不設防,但其實很神經質。
「感謝您,長官。...
推薦序
【導讀】先泡杯好茶,再迎接一場風和日麗謀殺案
撰文/黃羅(推理評論人)
.回歸黃金時期的美好年代
在進入本文之前,先來出個題:什麼東西可以源源不斷,卻決不重覆?
對了,答案就是「時間」。
在時間的長河裡,時光分分秒秒流逝,社會無時無刻在變遷,新的事物層出不窮,即便是一粒不起眼的小沙子,也可能在歲月沖積下形成一顆大石頭;有了新概念的衝擊刺激,一顆小螺絲釘歷經百年之後,也可能演變成一台大型機械。當年寫出〈莫爾格街凶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 1841)的愛倫坡(Edgar Allan Poe),大概沒料到自己一篇短短幾千字的實驗之作,卻在百年後成為推理文學的重要基石。
沒錯,在一百七十年後的今天,不管是讀者、評論家,或是研究推理文學的史家,若要探本溯源,最後總會回到〈莫爾格街凶殺案〉上面來。
沿著發展的軌跡一路走來,如今我們讀到的推理小說,不再是像〈莫爾格街凶殺案〉那一類「一或多具屍體、一名身分不詳的凶手,以及一位料事如神的偵探」的故事了。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小說裡大顯身手的解謎者不再只是一部「思考機器」,他們不但有感情,甚至可能因為性格缺憾而有不光彩的人生;同樣地,與偵探對位抗衡的凶手,自然也不會扁平有如一個「復仇者」的代名詞,他們在社會弊病的壓迫下,成了有血有肉卻性格扭曲的殺人魔。難怪從二十世紀末起,逐漸冒出一些宛如B級電影的推理小說,故事中必然有個嗜血殘暴的連續殺人狂,而偵探為了擒凶必須先「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甚至最終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跟凶手一樣癲狂,於是小說讀來血肉橫飛、屍骸遍野,正反兩派一樣變態,差別只在於一線之隔或是五十步笑百步。
當清粥小菜加了一大堆料,口味跟著變重時,你還吃得消嗎?
一樣米養百種人。相信有人照吞不誤,但也有人難以下嚥。對於那些抗拒重口味的讀者而言(必須坦承我自己也是),紛紛不禁開始懷念起推理史上的黃金年代(Golden Age)。在那個美好的時代,第二次世界大戰尚未開打,閱讀推理的人口正迅速擴增,創作類型不但多元化,而且篇幅由短變長,寫作者也不必灌輸控訴社會的微言大義,只要專心構思一個漂亮的詭計,書寫一則有趣而簡單的故事即可。儘管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然而「簡單」畢竟是一種美,足以令人心嚮往之。
歷史告訴了我們一個永恆不變的通則:物極必反。懷舊的氣氛一旦升起,敏銳的創作者自然挺身而出,或許是為了滿足自己,但也可能是為了順應潮流,總之他們願意搖筆吶喊,試圖復興推理黃金時期的文風。當這股潮流愈演愈盛,終於凝聚成不可小覷的力量時,史家便稱這個類似文藝復興的流派為Cozy。
.Cozy推理的五大特色
事實上,Cozy有好幾種拼法,美國人用Cozy,英國人說Cosy,牛津字典甚至說Cozey、Cosey也行,但不管是哪種拼法,字典上面的解釋都一樣是「舒適、愜意」。牛津字典還指出,Cozy這個字詞首度使用在一九五八年五月二十八日《觀察家報》(The Observer)的書評,文中大略提到Cozy是偵探小說的次類型,它的筆觸輕盈,內容詼諧,故事發生在封閉的城鎮裡,偵探必須在看似祥和的氛圍下,調查突如其來的命案。後繼的評論家再鑽研下去,歸納出Cozy這個流派共有五大特色:
(一) 故事的解謎者通常是業餘偵探,而且是個女性。她不會是警察、法醫、檢察官等公職人員,反而可能從事園藝、烹飪、老師、記者、訓犬師、圖書館員之類平淡無奇的工作。在故事的開端,可能是她或她的朋友發現了屍體;也許是她的親人或朋友被控告行凶殺人;要嘛被害者是她認識的熟人,不然就是命案現場的狀況引起了她的好奇心。透過某些人脈管道,她取得警方手上的案情資料;最後之所以能破案,她憑藉的並非精良的裝備,而是對人性的洞察。
(二) 故事的背景通常設定在小鎮、村莊,或者是大城市的近郊。由於這個社區夠小,使得住戶彼此熟識,甚至互相信賴而維持長久的情誼。基於同樣的理由,社區裡永遠不缺八卦素材,一旦出現了奇人異事,很快就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如果偵探本身喜歡旅行,那麼她每到一處,便會跟當地居民建立起穩定的互動關係。
(三) 故事中的一干角色,會隨著系列作的進展而年歲漸長。在有限制的配角當中,必有一人是凶手。這名凶手通常不是精神病患者,也不會是連環殺人魔,即便被逮捕之後,也不會暴力相向。他們總是表現出理性的一面,談吐清晰得體。他們殺人的動機——不外乎是貪婪、嫉妒和復仇——通常深藏在多年前的事件中,甚至可能是上一代的恩怨。至於其他配角,若非混淆視聽的紅鯡魚(red herring),就是令人莞爾一笑的丑角。
(四) 故事中的凶殺案只發生於幕後,所以讀者知其所以然,卻不見所以然,彷彿有隻負責淨化的電檢之手,將所有血淋淋的畫面、暴力殺戮的場景,以及不堪入目的粗話通通排除在小說之外。謀殺的手段通常不見血,好比下毒或推落懸崖是最常見的伎倆。
(五) 故事中會安排一條浪漫愛情的支線,但頂多只是輕輕的擁抱或禮貌性的親吻,決不會讓讀者看到怦然心跳的床戲,或是帶有色情意味的描寫,取而代之的是優美的對話、內心的沉思,以及對早晨充滿幸福感的讚嘆。
.向克莉絲蒂致敬的「阿嘉莎獎」
看到這裡,各位是否覺得似曾相識,彷彿自己應該讀過Cozy派的小說!沒錯,只要再一提Cozy派最具代表性的作家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相信各位一定馬上恍然大悟。克莉絲蒂的作品全球熱賣,銷量超過二十億冊,在歐美幾乎是人手一冊。她筆下的珍.瑪波(Miss Jane Marple)年約六十至七十歲之間,終生雲英未嫁,在聖瑪莉米德村(St. Mary Mead)偵破了一連串懸案,樹立了「老小姐偵探」的最佳榜樣,同時也為Cozy推理建立了完整的類型公式。
時至今日,Cozy派推理的勢力日漸壯大,已然成為書市上的暢銷商品,後代的評論家索性將Cozy定義為「近似克莉絲蒂作品的推理小說」。在一九八九那一年,美國書迷成立了名為「自家惡意」(Malice Domestic)的年會,該組織定期在華府舉辦一年一度的頒獎典禮,以表彰帶有克莉絲蒂作品特色的傳統解謎小說,而獲選為該年度的最佳作品,將贏得首獎「阿嘉莎獎」(Agatha Award)的獎盃……哦,不,並沒有獎盃,茶壺倒是有一把。但為什麼要頒贈茶壺?理由有二:其一,克莉絲蒂是英國人,而英國人喜歡喝茶,即便家裡死了人也要泡杯茶來喝;其二,Cozy派推理小說是不見血的,既然要謀財害命,在茶裡下毒豈不是最完美的手法?
對於有意角逐「阿嘉莎獎」的寫手而言,「自家惡意」年會所定下的遊戲規則簡單到只有兩條:(一),不可有鉅細靡遺的性愛描寫;(二),不可有誇大的血腥畫面和無謂的暴力場景。所以無可避免地,我們馬上可以聯想到兩件事,第一是參賽作品若能寫得愈像克莉絲蒂愈好,想寫冷硬派小說的人就不必來當砲灰了;第二是贏得「阿嘉莎獎」的創作者,有無可能成為下一任的「謀殺天后」?眾所皆知克莉絲蒂是首任天后,現任天后的桂冠則由菲莉絲.桃樂絲.詹姆絲(P. D. James)戴上。不過詹姆絲年歲已高,九十三歲的高齡實在無法不令人多做點盤算,於是天后接班人之爭已日漸白熱化。若翻開近五年來的「阿嘉莎獎」得主名單,便會發現有個名字立即浮出檯面:露意絲.佩妮(Louise Penny)。
露意絲.佩妮是寫Cozy小說的女作家,她自己也像是從Cozy世界走出來的人物。在一九五八那年,也就是Cozy這個詞首度問世的那一年(這是什麼樣的巧合啊),佩妮生於多倫多,成年後成為新聞工作者,並且在加拿大廣播電台主持節目,報導與政治、經濟相關的時事新聞。她的事業發展順遂,後來轉換跑道到魁北克工作,主播有廣大收視群的晨間新聞。三十多歲時,佩妮遇上真命天子,兩人婚後鶼鰈情深,並開始實現幼年的夢想:寫作。如今她和夫婿住在蒙特婁南部的一個小村莊,離美國邊境很近,飼養了三條狗,是標準的愛犬人士。
.四連霸的準天后
和克莉絲蒂比起來,佩妮的生平一點也不坎坷,她既不害羞且能侃侃而談,也不曾被丈夫劈腿而傷心搞失蹤,但她的小說和克莉絲蒂作品一樣,總是能提供純真又舒適的閱讀享受。她的出道作《風和日麗謀殺案》(Still Life, 2005)立刻引起文壇的重視,書中的故事背景「三松村」可以對號入座,讓人聯想到聖瑪莉米德村這個封閉空間,但她筆下的解謎者亞蒙.葛馬許不單是魁北克警署的督察長,而且還是個男的,完全牴觸了Cozy推理的第一條通則。幸好故事中參與查案的女主角克拉拉是個藝術家兼家庭主婦,而被害人是她的忘年之交,她四周的友人自成一個小圈子——包括詩人、雕塑家、二手書商、餐館老闆——這些設定確實符合了Cozy推理的特色,因此我們判定露意絲.佩妮並未犯規失格,可以當場開釋,無須淘汰出局。
在天后之爭的擂台上,露意絲.佩妮的確占了上風,以她連續六屆入圍決選、連續四屆(2007-2010)贏得「阿嘉莎獎」的傲人成績來看,當代作家之中實在是無人敢望其項背。然而,佩妮也有不利於自己的弱項,首先是她寫得雖好,卻因晚出道而寫得不夠多,至今才發表八部作品,數量上和前兩位天后前輩差了一大截;再者,最大的致命傷是她並非英國人,畢竟「謀殺天后」的頭銜理應由英國人來傳承,這就像〇〇七電影若找個美國佬或澳洲人來飾演詹姆斯.龐德,的確是有那麼點不倫不類。
不過若拿把放大鏡來檢視的話,就會發現四連霸「阿嘉莎獎」的佩妮被公認寫得最像克莉絲蒂,但奇怪的是,她創造的偵探葛馬許既不像瑪波小姐,和白羅的形象也相差甚遠。嚴格說來,葛馬許反而比較接近詹姆絲筆下的「詩人探長」戴立許(Adam Dalgliesh),對於詩詞歌賦頗有研究,講起話來引經據典,是個學富五車的紳士刑警。然而有趣的是,詹姆絲雖貴為現任天后,但她老人家很不願意與克莉絲蒂相提並論,因為她個人並不欣賞克氏的純真筆調,說起來這幾乎是推理文壇公開的祕密。如果他日佩妮接下「謀殺天后」的名號,那麼她究竟是誰的傳人,是克莉絲蒂?還是詹姆絲?恐怕這就有得吵了。不過,不管將來我們能否見證佩妮登上天后的寶座,身為一個推理迷,也許現階段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先泡杯好茶(但必須小心身邊有沒有陌生人突然靠近),舒舒服服地坐下來,從她這本處女作《風和日麗謀殺案》開始讀起,盡情享受一場用古法烘培、卻飄散著新世紀Cozy風味的閱讀饗宴吧!
【導讀】先泡杯好茶,再迎接一場風和日麗謀殺案
撰文/黃羅(推理評論人)
.回歸黃金時期的美好年代
在進入本文之前,先來出個題:什麼東西可以源源不斷,卻決不重覆?
對了,答案就是「時間」。
在時間的長河裡,時光分分秒秒流逝,社會無時無刻在變遷,新的事物層出不窮,即便是一粒不起眼的小沙子,也可能在歲月沖積下形成一顆大石頭;有了新概念的衝擊刺激,一顆小螺絲釘歷經百年之後,也可能演變成一台大型機械。當年寫出〈莫爾格街凶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 1841)的愛倫坡(Edgar Allan Poe),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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