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社會為何讓罪犯來解釋正義?
澳洲教父級犯罪小說家創下最精緻的暴力格局
在彼得‧譚波的世界裡,沒說的往往比說出口的更令人恐懼
★媒體評為媲美麥卡錫反烏托邦小說《長路》中的現世版末日風景
★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鑽石匕首獎」得主約翰.哈威最喜愛的當代犯罪小說家
★澳洲文學最高榮譽「邁爾斯‧富蘭克林文學獎」史上首部犯罪小說得主
★德國犯罪小說獎最佳國際犯罪小說、澳洲圖書產業大獎最佳大眾小說、維多利亞總督文學獎最佳小說
這座城市比高譚市還腐敗。
配有頂尖保全系統的豪宅大樓裡發現少女裸身陳屍在玻璃浴缸內,死者從背後遭性虐使頸部折斷致死。現場找不到任何線索。這裡是全國最黑暗森嚴的富豪堡壘,官商名流在新開幕的賭場裡豪賭歡宴,彷彿從天堂睥睨這座城市。
同時間,一間車庫成了血肉模糊的屠宰場,三名毒販傳出遭到處決式虐殺。警方鎖定嫌犯後,卻眼睜睜看著嫌犯車輛在公路上離奇撞毀。媒體和政治人物大力抨擊警察無能,把層出不窮的暴力和犯罪事件全怪在警方頭上。
才坐上重案組組長大位的史蒂芬.維拉尼,和他打交道的不是正義,而是社會底層的骯髒犯罪勾搭權力競逐的政治腐敗。更多關於高官貪腐的新聞被連續揭發,這個國家正燒起一場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森林大火。一個搖搖欲墜的男人固執自己仍能有所選擇,而真相正發出最猖狂的嘲笑……
關於一座晦暗籠罩的城市,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和一個瀕臨瓦解的男人,那裡的暴力、謀殺、貪汙、榮譽與謊言。《真相》以陽剛而精煉的語言直逼赤裸的核心,刻畫盤根錯節的利害關係、變換無常的敵對結盟,在一個對信任、誠實以及美德一無所知的年代,真正的尊嚴從不存在於完美的人格之中。
作者簡介:
彼得‧譚波Peter Temple
讓犯罪小說超越格局的偉大作家
★獲五次澳洲犯罪小說最大獎奈德.凱利獎(The Ned Kelly Awards)肯定
★2007年以《血色十字架》震撼國際,摘下全球最具聲望的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金匕首獎」
★2010年以《真相》成為澳洲文學最高榮譽「邁爾斯‧富蘭克林文學獎」史上首部犯罪小說得主
澳洲犯罪小說家,過去為資深跨國新聞記者和編輯,目前著有九部犯罪推理小說,作品在超過二十個國家翻譯出版,目前居住於澳洲維多利亞州。著名犯罪小說家約翰‧哈威在《衛報》將譚波選為個人最喜愛的當代犯罪小說家。他形容譚波的作品不只是在說故事,還深刻反映了社會現實,精準揭露了政治、警察與媒體之間複雜的牽扯。大師甚至拜服地說:「他的書是我自己花了二十年一直嘗試想寫的那種,而且還寫得比我好。」當2010年譚波再次以《真相》提名奈德.凱利獎時,他決定退出競賽讓賢給年輕作家,可見其在澳洲犯罪小說界的地位。
相關著作
《血色十字架》
譯者簡介:
鄭郁欣
師大譯研所畢,喜歡想像、喜歡文字、喜歡講故事的兼職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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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都的高貴騎士 【推理作家】寵物先生
想像一個情況:你是警方的重案組組長,正在追查近日發生的一起高級公寓少女裸屍案,以及另一樁死狀悽慘的毒梟喋血案,部下們摩拳擦掌,頂頭上司卻一直暗示你儘早收手並丟給其他部門。調查期間,和妻子的關係降至冰點,與情婦的相處不時困擾你,嗑藥的女兒扯你後腿,不嗑藥的女兒譴責你;父親的住處周遭發生大火,他卻遲遲不肯遷走,人命關天,你們親手栽植的森林也即將付之一炬,其他兄弟仍未伸出援手;此刻又因為有人爆料,過去曾捲入的同僚用槍過當案被舊事重提,你被懷疑作了偽證,當時的受害者遺母年事已高,你還得經常去探望、照料她……
天啊,可真夠嗆的不是?
澳洲作家彼得.譚波的《真相》,就是這麼一部「喘不過氣」的作品。這位作者已在台出版過另一部小說《血色十字架》,裡頭的硬漢警探喬瑟夫.凱辛在本作已成為配角,主角變成墨爾本市的重案組組長史蒂夫.維拉尼。已藉由前作拿下金匕首獎、奈德.凱利獎與羅德瑞克獎的譚波,這回更以《真相》一舉奪下邁爾斯.富蘭克林文學獎(這可是澳洲文學相當高的榮譽),並成為該獎自一九五七年創立以來,首部犯罪小說得主。
提到澳洲,大家想到的多半是袋鼠與無尾熊,以及著名的雪梨歌劇院。儘管近年來已成為國人著名的海外避暑、避寒與打工旅遊勝地,大眾對當地文化也逐漸了解,然而文學方面,一直是台灣讀者不熟悉的領域,較為人知曉的僅有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派屈克.懷特、譯作也不少的彼得.凱瑞,以及《辛德勒的名單》作者湯瑪斯.肯納利而已。如今再加上彼得.譚波,使讀者們對澳洲文學──特別是筆下社會的犯罪面貌──又增添一層認識。
故事年代是二○○九年,距今不遠(還不時提到現實發生過的黑色星期六大火),舞台為澳洲第二大都市墨爾本。這個作者筆下的城市,除了國際化的繁榮,還附帶毒品氾濫、幫派橫行、犯罪猖獗等危險,政府又雪上加霜似的做了許多失敗決策──包括爛透了的大眾運輸。我們不時可見到作者藉一名電台主持人保羅.寇福,以及在野黨領袖凱倫.梅利西之口批評時政與社會亂象。譚波筆下的墨爾本,彷彿是個走在外頭就會出事的城市,是「黑暗之都」。
澳洲與美國相同,人口大半由外來移民組成,是故書中到處可見以英國人、愛爾蘭人、紐西蘭人、羅馬尼亞人、瑞典人等自居的角色,就是不見「澳洲人」──連公職人員也不例外。民族熔爐的環境,造就外國黑幫毒品交易、人口買賣的溫床,也促成故事主軸的兩起案件。
然而正是在這樣的環境,執法人員的優劣才更顯著。維拉尼與其屬下的偵查佐們,儘管在查案時滿嘴粗語怨言,仍有志一同想為死去的女孩討公道──即使她身分不詳,甚至可能不是本國人;而居上位的警署高官,卻因為可能涉及上級醜聞,紛紛為自保要求主角撤手,醜陋嘴臉可見一斑。於是出身良好的官僚失去讀者心目中的尊嚴,那些卑微的基層員警與喘不過氣的重案組組長,反而成為冷硬派大師錢德勒所欲塑造之「高貴的騎士」了。
如果你覺得上述劇情介紹有些陳腔濫調(似乎又是一個從底層見社會,主角一定要家庭崩壞,再加上有不堪回首的過去,體現掙扎的故事?),那麼作者的行文特色,更值得你一讀。
雖然在導讀中這麼寫有些奇怪,但讀過本書的讀者,一定與我有類似感受:作者寫的每個段落,往往到中段才能進入狀況。
段落經常由沒頭沒尾的對話起頭,拋出幾個讀者沒啥印象的人名──有時可能是因為節奏,讓讀者對角色的記憶只停留在身分而非名字;有時則是該角色第一次登場,作者卻將其背景簡述擱到後面才說。(不過你也可能會疑惑,作者為何會安排某位只佔一頁篇幅,名叫杰克.艾里緒的人物現身。噢,因為那是作者另一個系列作的主角,只是在本作串場服務一下讀者。)
這形成一種敘事的零碎感。這種方式電影常用,但因為讀者缺乏視覺上的人臉記憶,對角色乃至劇情的認知,到作者快要將話說完時才會逐漸成形──這感覺有點像是先聽見角色對話聲,爾後他們的臉才慢慢浮現出來,然後你才知道這段劇情是在說什麼。
如此閱讀有些辛苦,卻也有柳暗花明般的感受。且「零碎」不等於「破碎」,作者建構的故事依然完整,並沒有缺一塊碎片待讀者填補,讀者需要的只是忍耐一下,等關鍵的那幾片被拋出來。
作者對場景的白描也具濃厚的文學色彩,不時用比喻或象徵的手法,間或摻雜具衝突性的形容詞──當然這些原文特色或許經由翻譯程序有所折損,但我們仍能從一些譯句見其端倪,例如主角一開始見到死者時的描述:「他看到那女孩的皮膚,像是黎明第一道光芒般的灰色,他看到她髖骨與陰毛之間的淺丘,彷彿像沙漠植物般留住了水滴。」沙漠與水滴──用這種方式形容女性的恥部,還真詭異不是?
可是卻又覺得「精準」。在此先預告一下,這種精準的感受到了標題「真相」的象徵物被揭示後,讀者更會覺得刻骨銘心,這個看似質樸的書名,卻有印象深刻的內涵藏於其後。
有些強調文學性的作品,敘事節奏會有過緩的現象(因為篇幅都拿去寫景而疏於推展劇情),但本作的對話、寫景交替控制得宜,讀者在欣賞白描的細緻之餘,接續又以對話切入,不會有厭膩之感。作者也不時在對話中加入爆點,安排劇情高潮,文學性有了,娛樂性當然得兼顧。
《真相》就是這麼一則氛圍黑暗卻高貴,敘事零碎卻精準,節奏細緻卻逼人的故事。現在就請大家翻開書頁,看作者如何透過具缺陷的主角──一名背負過去同儕射殺嫌犯的陰影,有著破碎婚姻家庭,還得配合上級壓力以求自保的重案組組長──之雙眼,勾勒出一連串個人、社會與政治的腐敗,以及澳洲當代的真實犯罪風景。
導演戴立忍
演員、作家歐陽靖
推理作家寵物先生
挺身推薦
媒體推薦:
全世界最傑出的犯罪小說家之一。──獨立報
《真相》關於一個人在墮落腐敗的世界裡,仍試圖追求尊嚴。譚波是名副其實的大師。——犯罪小說家麥可‧羅伯森(Michael Robotham)
我給譚波這位作家最高的評價,理由在於他對主題的選擇與控制,以及語言的使用,他的文字直接,必要的時候也相當能召喚情感。 ——約翰.哈威(John Harvey),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終生成就獎「鑽石匕首獎」得主
一本豐富眩目的犯罪小說,作者以他的寫作技巧留給讀者毀滅、狂暴和驚異的感受,一部描繪心理的驚人之作。──衛報
譚波的厲害之處在於他使用語言的非凡能力。這本書寫得優雅又細緻,高雅而暴力,黑暗卻充滿了對主角的同情,書中的對話獨特又令人驚喜。——每日郵報
譚波極為精簡、過去與現實交錯的敘事方式與故事的主題相當切合──警方內部的腐敗與一個男人決意獨自揭發真相的決心。──出版人週刊
多年來看過最好看的犯罪小說……極好的故事情節、精準的人物描述、幽閉的氣氛、複雜的人物關係以及瞬息萬變的結盟形勢,這些綜合起來成功將讀者深深拉進故事裡。──論壇報
譚波創造了一個複雜但力道十足的故事,一流的寫作讓讀者甚至會想放慢步調來仔細品味他的文字。──Library Journal.com
譚波筆下角色所處的世界,如同麥卡錫在《長路》中創造的風景一樣,教人痛苦不安,但不同於《長路》的未來反烏托邦世界,譚波的末日啟示是在現在、在當下。——澳洲人報
生動而迷人地描繪一個社會和一座城市,以及一個不乏缺陷但擄獲人心的英雄。——文學評論
一本極富深意、聰明的小說。——泰晤士報
這是一本複雜多層次的小說,由錯綜複雜的家庭關係和政治貪腐,將過去和現下的犯罪事件串連起來。譚波揭露了墨爾本光鮮外表下不堪的內幕。──坎培拉時報
單親家庭、隱約的張力、家族的秘密如陰影般盤旋之不去,譚波寫中男人想要極力壓抑的情感當中很難掌握的一種美感。──星期日電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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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他穿過走廊來到臥室,床大得足夠四個人睡,床墊和枕頭都沒有外罩。鑑識人員已經結束在這裡的工作了。他用指尖拎起一個枕頭,嗅了嗅。
很淡的香水味。再更用力聞另外一個枕頭,不一樣的香水味,比剛剛那個濃一點。
他穿過空蕩蕩的換衣間,來到浴室,看見一個玻璃浴缸,旁邊有一隻從地板向上延伸的青銅手臂,手上捧著一塊香皂。
她以瑜珈的休息姿勢躺在塑膠袋上──雙腿分開,手掌向上,腥紅色的腳趾甲,修長的雙腿,陰毛稀疏,胸部不大。一位跪在地上的鑑識人員肩膀擋住了他的視線。維拉尼走到一邊,看見她的臉,一時有點退縮。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臟劇烈跳動,以為自己看到了莉潔,真的長得太像了。
他轉頭面向一面玻璃牆,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單調的灰色海灣靜靜躺在他眼前,在兩個碼頭之間有個金屬的亮點,是一艘貨櫃船。它慢慢地顯現出自己笨重的身軀,一條巨大的平頂鋼鐵蛞蝓,吐出混雜油污、鐵銹的惡臭排泄物。
「緊急按鈕。」朵夫說。他穿著海軍藍色的西裝,白色襯衫和深色領帶,看起來就像個神經外科醫生在巡房。
維拉尼仔細看了看:橡膠製,上頭有著像是高爾夫球的凹洞,嵌在淋浴區與浴缸之間的牆上。
「這淋浴設備真不錯。」朵夫說。
不銹鋼圓盤蓮蓬頭,掛在有排孔的方形金屬地板上方。在玻璃架上,擺著一打或是一打以上的香皂,宛如店頭商品般陳列著。
女鑑識人員說:「脖子斷了,浴缸裡是空的,但她身上是溼的。」
這位新來的女鑑識人員是加拿大人,頗男性化的年輕女性,不化妝,曬得黝黑,留著平頭。
「在浴缸裡怎麼弄斷脖子?」維拉尼問。
「自己造成的話很困難。要弄斷脖子並不容易。」
「真的嗎?」
她沒察覺他的挖苦語氣。「當然是。得用很大的力氣。」
「還有呢?」
「目前沒看到其他線索。」
「死亡時間呢?猜猜。」
「不到二十四小時,否則我就得回學校再練過。」
「我確定他們會很樂意見到妳。把水溫也一併考慮過了嗎?」
「什麼?」
維拉尼指了指。門上小小的電子觸控螢幕,上頭的數字設在四十八度。
「我沒看到那個。」她說。「我等下就會看到,按照正常程序進行。」
「當然。」
她微弱地笑了笑。「好了,蘭斯,袋子拉鍊拉上。」
蘭斯是個枯瘦的男子,蓄著鏟形的絡腮鬍,他試著要把拉鍊拉上,卻卡在死者的胸部下方。他來回拉了拉拉鍊,終於把她封進屍袋裡。
他們算是溫柔地抬起袋子,放到推車上。
鑑識人員離開後,朵夫與韋伯走近維拉尼。
「這棟大樓是誰的?」維拉尼問。
「他們正在查,」朵夫說,「顯然事情很複雜。」
「他們?」
「管理處。在樓下等我們。」
「你要我去處理?」維拉尼問。
朵夫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怎麼開心的樣子。「老大,你在的話就幫大忙了。」
「你想處理嗎,韋伯?」維拉尼說,故意刺激朵夫。
韋伯大約三十多歲,看起來像個二十歲的小夥子,還沒結婚的新教徒。他可是帶著一身的鄉下經驗來的:母親溺死嬰兒、兒子砍了母親、輸掉監護權的父親殺了自己孩子。不過這些發生在鄉下社會底層、宛如舊約聖經中會出現的謀殺案,並不能讓你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情況:一名女性,死在擁有私人電梯、玻璃浴室、法國香皂和冰箱裡冰著三瓶酩悅香檳的大樓裡。
「不想,老大。」他說。
他們走在塑膠條上,穿過公寓裡小小的淺色大理石前廳,通過前門來到走廊,在那裡等電梯。
「她叫什麼名字?」維拉尼問。
「他們不知道,」朵夫說,「對她根本一無所知。沒有身分證明文件。」
「其他鄰居呢?」
「根本沒有鄰居。這層樓的六間公寓都是空的。」
電梯來了,他們往下降了三十層樓。到了六樓,櫃檯邊有穿著深色西裝的兩男一女在等著他們。看上去大約五十多歲的胖男子向前走近,鬆垮無生氣的頭髮往後梳。
「我叫艾力克斯.曼頓,是這棟大樓的經理。」他說。
朵夫說:「這位是警督維拉尼,重案組組長。」
曼頓伸出手,看起來既乾燥又死白。
「警督,我們在會議室裡談吧。」曼頓說。
會議室最裡邊的牆上掛著一幅畫,抽象的海洋世界,至少有五乘三公尺,藍灰色的抹痕,應該是用拖把畫出來的。他們挨著有鋼管桌腳的長桌坐下。
「公寓的所有人是誰?」維拉尼問。
「一間叫做修洛奈的公司,註冊地是黎巴嫩。」曼頓說。「就我們了解,這間公寓並沒有住人。」
「你不清楚?」
「這個,這不是我們一定會知道的事情。人們買公寓來住、作為投資、或者將來才會使用。他們可能根本不會自住,也可能短期入住,或者長期居住。他們如果要入住的話,我們會要求登記,但你無法強迫他們照做。」
「那她是怎麼被發現的?」維拉尼說。
「希維雅發現的,」曼頓說,「我們的接待主管希維雅.艾拉果。」
希維雅有張娃娃臉。她說:「公寓的大門沒有確實關上,鎖沒有鎖好,所以公寓的警示聲響了。如果兩分鐘內沒有關好,就會啟動保全系統,管理處會打電話給住戶。要是這樣還沒解決,管理人員就會上去察看。」
「所以大約持續了四、五分鐘?」維拉尼說。
希維雅看著曼頓,曼頓則看向另外一名大約四十歲、頭形像龜頭的男子。
「顯然不是如此。」那人說。
「你是?」維拉尼說。
「大衛.康迪,公寓與飯店的保全主管。」他是個英國人。
「你說『不是如此』是什麼意思?」
「有人告訴我整個電子系統沒通過昨晚的第一次大規模檢測。獵戶座賭場開幕,有四百名賓客。」
「系統告訴你們門是哪時開的?」
「系統應該要告訴我們的,但是……」
「意思是沒通知?」
「對,沒通知。」
「公寓裡有緊急按鈕。」
「每間公寓都有。」
「沒人按?」
康迪手指撫著衣領。「沒有證據顯示。」
「你不知道?」
「很難講,因為系統失靈,所以沒有記錄。」
「這不叫很難講,」維拉尼說,「這叫不可能。」
曼頓舉起他粗短的手。「警督,我們就直說了吧,這是個重大的資訊機能故障。碰巧遇上這起事件,所以我們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維拉尼看著那女人。「床上什麼都沒鋪。妳們怎麼弄走床單那些東西的?」
「弄走?」
「丟棄。」
她瞥了曼頓一眼。「嗯,從垃圾滑道吧,我想。」她說。
「能分辨是從哪個公寓丟下來的嗎?」
「不能。」
「曼頓先生,請解釋一下這棟大樓的構造,大致的結構就好。」
曼頓的右手摸了摸頭髮。「從上往下,有四層頂樓的高級公寓,接著的六層樓,每層有四間公寓。再往下的十四層樓,每層六間公寓。接著是三層的娛樂室、游泳池、健身房、spa等等設施。然後又是十二層的公寓,每層八間。接著四層樓的賭場、十層樓的飯店、兩層樓的餐廳和管理處。還有接待的樓層,有接待人員、管理人員以及保全。賭場有自己的保全設施,但整體的系統是與大樓緊密結合的。」
「或者是沒有結合在一起。」維拉尼指了指下面。
「我們樓下是商務樓層,有零售商店、接待處與一樓廣場。還有五層地下室,供作停車場與管線配置。」
從維拉尼的視線看過去,門打開了,一名男子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名女子,兩人身高差不多,穿著西裝與白襯衫。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那男人大聲地說。「曼頓,麻煩介紹一下。」
曼頓站起來。「維拉尼警督,這位是邁斯凱公司的蓋.悠亞特。」
悠亞特胖胖的,臉色紅潤,頭髮像是玉米的穗絲,鼻子像個腫塊。「很高興認識你,警督。」他一邊說,卻沒有伸出手,一邊坐下。那女子坐在他旁邊。
維拉尼問曼頓。「這位先生有事情要告訴我們嗎?」
「抱歉、抱歉。」悠亞特說。「我是邁斯凱企業事務部的部長。」
「你有事情要告訴我們?」維拉尼問。
「是來確定你們有獲得高度的配合。不是在質疑曼頓,當然不是。」
「曼頓先生正在協助我們調查,」維拉尼說,「如果你沒有情報要告訴我,那麼謝謝,再見。」
「不好意思,您剛剛是說……?」悠亞特說。「我是代表本大樓所有人來的。」
這間偌大的會議室裡一陣沉默。維拉尼看向朵夫,他想要朵夫從這種場面裡學點經驗,但朵夫看向他的眼神裡卻沒有跡象顯示他到底學到了什麼。
「我們握有這棟大樓的所有權。」悠亞特說,斬釘截鐵的一句話。
「這跟我們辦案有什麼關係?」維拉尼說。
「我們希望能協助你們,讓波西里爾大樓與使用者們所受到的影響降到最低。」
「重案組,艾亞特先生。」維拉尼說。「我們是重案組的。」
「是悠亞特。」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唸出來。
「是,沒錯。」維拉尼說。「你可以跟其他部門的人談,像是衝擊減緩部之類的,我確定有的,反正這種事不會是找我。」
悠亞特露出微笑,像條友善的魚,一條石斑魚。「我們何不坐下來,好好處理一下呢?茱莉?」
那名女子也露出微笑,她有著一頭閃著光澤的黑髮,肯定動過手術,打過針,磨過皮,全身精雕細琢,連腳上的鞋子都像是會出現在家畜市場的賓士車。
「茱莉.索倫森,我們的公關部主任。」悠亞特說。
「你好。」她向他們打招呼,一口雪白貝齒,雙眼像是頭死鹿。「你是史蒂芬,是嗎?」
「妳好,再見。」維拉尼說。「還有艾亞特先生,你也是。很高興認識你們,但我們有點忙,人身事故。」
悠亞特臉上友善的魚樣消失了。「是悠亞特。警督,我很想幫忙,但我卻一直被拒於千里之外。理由是什麼呢?」
「我們需要的是這些,曼頓先生。」維拉尼說。「準備聽了嗎?」
「希維雅?」曼頓說。
她已經拿好了筆。
「從昨天下午三點起,所有監視錄影器的帶子,包括所有電梯、停車場。」維拉尼說。「還有執勤人員名單,以及每次進出的人、車、貨物運送、商店交易,不管是什麼,所有的進出記錄都要。」
悠亞特吹了聲口哨。「這要求挺嚴苛的,」他說,「需要很多時間。」
「寫好了嗎?」維拉尼對著希維雅說。
「好了。」
「還有所有能到三十六樓的工作人員或是能放人上去三十六樓的,我要他們的簡歷與執勤表。另外還要那一樓所有公寓所有者的資料,以及其他樓層能上到三十六樓的,那些公寓所有者的資料也要。再加上賭場開幕的賓客名單。」
「我們沒有賓客名單,」悠亞特說,「那是獵戶座賭場的業務。」
「賭場是在你們的大樓裡,」維拉尼說,「我想你們可以去問他們。如果他們不肯合作,讓朵夫偵查佐知道一下。」
悠亞特搖頭。
「我們會讓今晚的新聞播出死者的樣子,徵求相關情報。」維拉尼說。
「在目前的階段,我看不出有公開的必要。」悠亞特說。
維拉尼沒有直接看向他,而是先與朵夫、韋伯、曼頓、希維雅眼神相接,不包括康迪,因為他看向一旁。接著維拉尼將視線落在悠亞特身上。「這些有錢人花錢買這些全天候的保全系統、緊急按鈕、監視攝影機。」他說。「現在有個女人在你們的大樓裡遇害,會造成負面影響?」
「是在我們的大樓裡發現了一名女性死者。」悠亞特說。「我不清楚她是不是被謀殺的,而且我也不了解,為什麼你們不先篩檢過你們要求的資料後再發新聞?我們會盡快提供資料,我能向你保證。」
「我不需要有人教我怎樣進行調查,」維拉尼說,「也不想要有人教我。」
「我只是想幫忙。我也可以跟上層的人談。」悠亞特說。
「你說什麼?」
「跟政府的人談。」
維拉尼清晨四點半醒來,現在他開始覺得這一天非常漫長了,已經過了他精神最好的時候。「你會去跟政府的人談。」他說。
悠亞特抿了抿脣。「當然是最後不得已的手段。」
「那就去吧,老兄。」維拉尼說。怒火中燒,就要起大火了。「你現在面對的是底層嘍嘍,你沒別的選擇,只能往上走。」
「我一定會提出我們的意見。」悠亞特說。他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站起身,那女人也跟著站起來。他踩著他黑色的皮鞋離開,那女人也跟上,兩人都穿著薄底的黑鞋,屁股也都很鬆垮,只是一個比較胖,一個比較瘦,想必整形手術沒包括提臀。他們離開會議室,悠亞特在外頭講著手機。
「任何一點垃圾都不得運離這棟大樓,曼頓先生。」維拉尼說。「我一直想講這件事。」
「已經運走了,」曼頓說,「早上七點前垃圾就會運走,每天都是如此,只有週日例外。」
「好。那麼,怎麼上去三十六樓?」
「搭私人電梯,」曼頓說,「從地下室和一樓搭,需要通行卡,只能搭到自己的樓層。」
「那誰有通行卡?」
曼頓轉向康迪。「康迪?」
「我得查一下。」康迪說。
維拉尼說:「你不曉得?」
「核發通行卡有固定流程。我會去查。」
維拉尼活動了下肩膀。「那要進到公寓的呢?怎麼使用?」
「同一張卡,多一組識別碼,也可以選擇增加指紋與虹膜辨識。」康迪說。「不過指紋與虹膜辨識暫時中止使用。」
「暫時怎樣?」
「噢,正在進行調整。」
「沒在運作的意思?」
「目前來說,沒有。」
「所以進出只需要卡片?」
「是的。」
「就那張你不曉得多少人擁有的卡。」
維拉尼轉向朵夫。
「我問完了。」維拉尼說。「如果我們沒辦法獲得毫無保留的協助,我今晚就在電視上說這棟大樓的管理系統爛透了,住在這裡會很危險,必須警告所有住戶。」
「警督,我們很想幫……」
「那就幫我們忙,拜託。」維拉尼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在一樓大廳,維拉尼對朵夫與韋伯說:「首先,叫崔西去查擁有這間公寓的公司。第二件事,這裡最要緊的就是查到死者的身分,去比對她的指紋。看他們的監視錄影器錄到什麼,找人去清查停車場每輛車的車牌號碼,還有賭場的賓客名單。」
朵夫點點頭。
韋伯一邊搔頭一邊說:「這裡建得很精巧,像個皇宮一樣。」
「那又怎樣?」維拉尼說。
韋伯聳聳肩,有點尷尬。
「只不過是又一名死者。」維拉尼說。「不管是國宅區裡的公寓,還是在這座皇宮裡,都一樣。執法程序都相同。踢給史奈克吧。」
「抱歉,老大,什麼意思?」
「你知道這個詞吧,朵夫先生?榮譽學位派不上用場嗎?」
「我想這是重案組的術語。」朵夫說。他擦拭著他的無框眼鏡,黝黑的臉看起來有些脆弱。
維拉尼盯著他好看了好一會兒。「按規矩走,照程序來。被怎麼教就怎麼做。把該查的都查了。這樣你就不需要請求支援了。」
「我並沒有請求支援。」朵夫說。「我只是問了凱利警督幾個問題。」
「不過他不是這麼想的。」維拉尼說。他的手機在胸前響起。
「請等一下,寇比先生找您。」祕書安潔拉.洛威說。
助理署長寇比說:「史蒂芬,那個波西里爾大樓的女性死者,我已經跟巴瑞先生聯繫過了。脖子斷了,是吧?」
「他們是這麼說的。」
「據他了解這可能是意外事件。跌倒。」
「胡扯,老大。」維拉尼說。
「是嗎,好吧,他不希望提到跟謀殺有關的字眼。」
「為什麼?」
「這是巴瑞先生的要求。我只是傳話而已。同意嗎,警督?」
「是的,老大。」
「晚點再聊,好嗎?」
「是的,老大。」
悠亞特不是在吹牛。他還真的直接找了上層談。搞不好他還直接找到最頂端,署長吉藍,說不定還能直接找到州長。
朵夫與韋伯盯著他看。
「媒體來了嗎?」維拉尼說。
「沒有。」朵夫說。
「沒有?消息不是都走漏得很快嗎?總之,媒體來了的話,就說發現一名女性死者,死因尚未確定,不排除任何可能性。別提到謀殺,別提到嫌疑犯,別提到任何關於公寓的位置。就只要說有名女性死者,然後我們正在等鑑識報告。」
朵夫眨了眨眼,頭小小地晃動了下,維拉尼看出他很焦慮。他體內的衝動搞得自己很難受,但理智勝過了衝動。
「我考慮了一下,韋伯,交給你來做。」他說。「看看你怎麼面對大眾。」
韋伯睜大眼睛說:「當然,老大,當然。我有一點跟媒體打交道的經驗。」
維拉尼從拉門走出去,午後炎熱的氣息讓他無法呼吸,他很快就走下樓梯,沒有媒體堵在門口,穿過前庭,一台開著冷氣的車子等著他。
廣播裡,聯合電台的主持人艾倫.麥齊說道:
……明天氣溫將超過35度,破紀錄的炎熱天氣會持續兩天。我為什麼這麼說呢?人們談到這些事的時候都好像我們很想破紀錄一樣。一世紀以來最少的降雨量,最炎熱的一天。我們可以不要再談紀錄了嗎?來自綠谷的蓋瑞在線上,蓋瑞,你覺得呢?
「老大,聽廣播可以嗎?」
「可以。」
「……許多年前,你報警、打給醫院,他們就會來,五分鐘就到。星期六的時候路中央有事故,我就打給警察,二十分鐘過去了,我又打了一次,路上發生大暴動,男人啊,女人啊,都在尖叫,載滿家畜的貨車啊,飛來個信箱打破我的擋風玻璃,場面愈來愈亂,就是沒有一個警察來。我又打了一次電話,有兩個小夥子被刺傷了,還有一個頭被撞爛了,有人叫了救護車。」
那最近的警察局多遠呢,蓋瑞?
「貴吉棚路,是吧?我只能說大概很遠,救護車花了二十五分鐘才到,他們說其中一個小夥子已經死了。他們都被抬上了救護車,被送去醫院,然後他媽的警察還是還沒有到。」
所以是超過一個小時警察才有回音,那麼……
「就是說啊。你知道那個,有白痴在野外健行然後失蹤的時候,會有上百名警察幫忙找人吧?就那類的事情?」
蓋瑞,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件事,艾莉絲已經在線上等了,艾莉絲,請說。
「其實是艾莉夏,夏天的夏。我想講一下那個火車的事,但你的聽眾講個不停。我們這裡發生事故了,場面很混亂,我不是在開玩笑,而且還不只是亂……」
艾莉夏,是哪裡發生事故了?大概靠近哪裡?
「在布雷布魯克,沒錯。警察根本沒在管,就讓人們互相砍來砍去,就是那些黑道,這裡好像沒一個澳洲人,全都是外國人,黑人、亞洲人那些的……」
「他們不怎麼喜歡警察的樣子,是吧,老大?」司機說。
「他們沒辦法喜歡警察。」維拉尼說。「因為警察比他們都優秀。」
他穿過走廊來到臥室,床大得足夠四個人睡,床墊和枕頭都沒有外罩。鑑識人員已經結束在這裡的工作了。他用指尖拎起一個枕頭,嗅了嗅。
很淡的香水味。再更用力聞另外一個枕頭,不一樣的香水味,比剛剛那個濃一點。
他穿過空蕩蕩的換衣間,來到浴室,看見一個玻璃浴缸,旁邊有一隻從地板向上延伸的青銅手臂,手上捧著一塊香皂。
她以瑜珈的休息姿勢躺在塑膠袋上──雙腿分開,手掌向上,腥紅色的腳趾甲,修長的雙腿,陰毛稀疏,胸部不大。一位跪在地上的鑑識人員肩膀擋住了他的視線。維拉尼走到一邊,看見她的臉,一時有點退縮。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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