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的鑰匙》作者2010年最新力作!
◇ 領先《暮光之城》的史蒂芬妮.梅爾,與《達文西密碼》的丹‧布朗、《龍紋身的女孩》的史迪格‧拉森,並列為2010年歐洲三大暢銷作家。
◇ 出版至今,單單在法國,暢銷已突破三十萬冊。
◇ 已售出二十國語言版本,持續熱銷中。
我不想背叛母親的祕密,
這卻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原本看似單純的懷舊之旅,卻意外抖出了塵封多年的祕密……
安東尼為了妹妹梅拉妮40歲的生日,準備了一個驚喜──就是帶她回到諾穆提。那是他們童年時期與家族成員避暑之地,也是留有他們最美好記憶的地方。但是,在母親死後,再也沒有任何人重返諾穆提,也沒人再提起母親的死亡。這趟旅程目的看似單純的懷舊,卻也像是刻意的安排,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回程中,他們兩人竟然發生車禍,就在梅拉妮準備對安東尼提到一件關於母親的事……
然而,當真相大白時,有誰敢正面迎視?
母親在36歲就突然離開,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祕密?安東尼只知道母親來自法國南部農家,年紀輕輕便嫁入巴黎豪門望族,在門戶不登對的婚姻生活中始終隱忍,而當他逐一拼貼還原母親的最後時光之後,卻越來越覺得母親的死因並不單純,甚至與父親及祖母有很大的關係。
此時的安東尼,正面臨因妻子外遇離婚、與青少年兒女溝通疏離的低潮期,他想從眼前的生活掙脫,更想擺脫名門家族背景的束縛──找出母親死因的真相,是他唯一能扭轉自己命運的機會!然而,當真相揭露時,真能如他所願給予存活的人慰藉?而在祕密揭露之時,又有誰能躲過它所造成的更大傷害?
作者簡介:
塔提娜‧德羅尼 (Tatiana de Rosnay)
1961年出生於巴黎,擁有法國、英國、俄羅斯的血統。七○年代,她跟隨前往麻省理工學院任教的父親,移居美國波士頓。大學畢業後,她在1984年重返巴黎,從事《浮華新世界》雜誌的編輯工作。
1992年出版第一部小說後,塔提娜.德羅尼在法國共出版十本作品。《莎拉的鑰匙》從2007年在英語書出版至今,不僅攻佔各國暢銷書榜,全球銷量突破五百萬冊:光是美國地區,銷量已高達一百多萬冊;而在歐洲,其聲勢更勝過《刺蝟的優雅》及《暮光之城》系列,甚至讓塔提娜超越眾多法國名家,成了2010年全歐洲銷量稱冠的女作家。《母親的守密者》是她繼《莎拉的鑰匙》之後,再度以母語英文所創作的小說。
塔提娜.德羅尼的成功絕非偶然。她的小說語言親近讀者,情節的掌控力和渲染力極強,擅長以細膩的筆法,帶領讀者走入角色的內心世界。除了懸疑的情節安排之外,她也能兼顧情感方面的表現,張力十足;她屢屢探討「家族過往」此一龐大母題,也為其作品增添了豐富的閱讀樂趣。2008年,她以《莎拉的鑰匙》榮獲法國「科西嘉讀者獎」和「書商首選書獎」,成為法國廣大讀者最期盼閱讀的作家。不僅如此,2010年,她更與《達文西密碼》作者丹‧布朗、《龍紋身的女孩》作者史迪格‧拉森並列歐洲三大暢銷小說家,其受歡迎度可見一斑。
譯者簡介:
張瓅文
曾譯《把你生回來》,台灣長榮大學翻譯研究所及英國曼徹斯特大學雙碩士。曾任多所大學的口、筆譯兼任講師。是學生眼中的嚴師;但走出教室之後,只是一個足跡遍及世界,喜愛獨自旅行的背包客與調酒師。現為帶著電腦流浪的自由譯者。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一段尚待填補的童年空缺,以及一個難以前進的成人生活,讓母親在數十年前埋下的祕密再也無法躲藏暗處,爆出驚人的威力……懸疑的情節、迷人的轉折,這無疑是塔提娜.德羅妮繼《莎拉的鑰匙》之後,將再次擄獲廣大讀者的一大著作!」──《出版家週刊》
「安東尼一心想揭開的母親祕密,也是我們這些一路尾隨在後渴望窺探實情的讀者們,最期望的答案。然而,這祕密如同潘朵拉盒子,一經開啟,必將引來預想不到的後果,最後,又有誰能全身而退?」──《好書情報》
「一個豪門家族祕密,一件殺傷力極強的醜聞,安東尼雖出自這個豪門,擁有人們羨慕的背景,但這一切卻也是他如今再也無法前進的阻力──揭開母親的祕密,將是他唯一能給予這個家族的致命一擊……這本小說絕對讓你欲罷不能!」──《寇克斯評論報》
「如果你喜歡《刺蝟的優雅》、《在一起就好》、《鱷魚的黃眼睛》這些作者的小說,你必然也會喜歡這本《母親的守密者》。」──法國《費加洛雜誌》
「塔提娜.德羅妮的小說總是讓人無法一眼看穿,你也預料不到在下一頁將出現何種劇情轉折。相當震撼、過癮的一次閱讀經歷!」──法國《世界報》文學評論
名人推薦:「一段尚待填補的童年空缺,以及一個難以前進的成人生活,讓母親在數十年前埋下的祕密再也無法躲藏暗處,爆出驚人的威力……懸疑的情節、迷人的轉折,這無疑是塔提娜.德羅妮繼《莎拉的鑰匙》之後,將再次擄獲廣大讀者的一大著作!」──《出版家週刊》
「安東尼一心想揭開的母親祕密,也是我們這些一路尾隨在後渴望窺探實情的讀者們,最期望的答案。然而,這祕密如同潘朵拉盒子,一經開啟,必將引來預想不到的後果,最後,又有誰能全身而退?」──《好書情報》
「一個豪門家族祕密,一件殺傷力極強的醜聞,安東尼雖出自...
章節試閱
1
我被帶進一間狹小的房間裡,對方要我坐下等待。房內破舊的地毯上,只有六張棕色塑膠椅面對面的擺著。我依照指示坐下,雙腿不聽使喚地顫抖著,雙手直冒汗、口乾舌燥、頭還隱隱作痛。我心想:現在是不是該打電話給父親?我應該要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告訴他。但我的手,卻無力取出褲袋裡的手機。打給父親要告訴他什麼?告訴他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嗎?
天花板上的霓虹燈管相當刺眼,四周的壁面泛黃斑駁。我只能呆坐此處,與茫然無助的感覺共處。我依稀聽見刺耳的剎車聲,彷彿還可以感受到車身急遽向右衝撞,翻覆在圍欄邊的那一瞬間。而她的尖叫聲──到現在,我都還可以聽到,仍在我耳邊揮之不去。
我盯著掛在門上方、佈滿灰塵的圓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除了等待,什麼也不能做。時間過得十分緩慢,這個地方更是一片死寂。我猜,這裡應該是南特郊區的醫院,但不確定。我試圖緩和呼吸,一開始還算管用,但接下來,那股無助、糟透的感覺,再度侵襲著我。
巴黎距離此處需要三小時以上的車程,我又開始猶豫,是否要打給父親。我告訴自己,要耐心等待消息,因為我甚至連醫生會說什麼都不知道。低頭瞄了手錶一眼,十點三十分。我思忖著,父親現在會在哪裡?在某個晚餐聚會上嗎?還是在書房看電視,而雷吉娜在隔壁房間裡,一邊講電話,一邊擦指甲油嗎?
我決定再多等一下。我也很想打給我前妻艾絲翠德。每當受到壓力,或感到絕望的時候,第一個浮現在我心中的人,依然是她。但只要一想到她與瑟居在我們的舊家,在我們的床上,他用那一貫的方式接電話,甚至是接她的手機,「嗨!安東尼,有什麼事嗎?」──老天,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對話。所以,我還是決定不打了。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小時。我坐在原位,把頭埋在雙手中,試著釐清心中糾結的思緒。我開始思考,要先處理哪些具有時效性的事?明天是星期一,一定有許多事情急待處理,包括雷班尼那間煩死人的托兒所,我實在不該接下這個案子;還有,我得開除那個無法讓人指望的助理。但我突然驚覺,自己怎麼有辦法思考這些事?我怎麼能在梅拉妮生死關頭之際,還在想工作的事情?我沉重的問自己:為什麼是梅拉妮?為什麼不是我?這次旅行是我的主意,是我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是她不想面對的四十歲生日啊!
終於,有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婦人走來。她穿著綠色的手術上衣,褐色眼眸流露出專業精明的眼神;紅棕色的短髮之下,藏有銀白色的髮根。看著她的微笑,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我趕緊走上前去。
「這真是太驚險了,雷伊先生。」她說。
我注意到她手術服上的棕色斑點,很害怕,懷疑這是不是梅拉妮的血漬。
「你妹妹沒事了。」
當恐懼達到臨界點,我的臉開始抽搐,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出來。雖然在這個女人面前哭成這樣,著時讓我有些尷尬,但我就是克制不住情緒。
「沒關係,」醫生握著我的手臂說。她用那雙幾近方形的小手,將我推到後方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也跟著坐在我身旁。我像孩子般的大哭,那是發自內心,最深層且最恐懼的悲傷聲音。
「當時是她開車的,對嗎?」
我點頭,同時試圖用手背抹去鼻水。
「我們有檢查過,確定她不是酒後肇事,可以請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嗎?」
我把稍早告訴警方與救護人員的話再說一遍,告訴她,開車回家的途中,我妹妹當時想接手,她是個好駕駛,所以讓她開車我也從不擔心。
「是她突然昏過去嗎?」醫生問。她的名牌上寫著:貝妮蒂克.貝松醫師。
「不,她沒有。」
然後,我想起了一些我沒告訴救護人員的事情,因為,我現在才想起來。
我看了一眼醫生曬成褐色的小臉,屏住呼吸,但臉部因為剛哭過而不由自主的抽搐著。
「我妹妹當時跟我講事情講到一半……她轉頭跟我說話,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失控衝撞,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醫生鼓勵我繼續講下去。
「她當時跟你說什麼?」
梅拉妮看著我,雙手緊握方向盤。安東尼,我忍耐了一整天。昨晚,在旅館裡,我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關於……她的眼神充滿焦慮,接著,就翻車了。
2
醫生正等著我開口,回答她的問題:「她對你說什麼?」
但我要如何說出,梅拉妮在翻車之前,正要說出口的話?我不想對醫生提起這件事,我也不想跟任何人談起梅拉妮說的事,我還沒想清楚。我感到頭痛,眼睛又紅又癢,因為淚水而仍舊覺得刺痛。
「我可以去看她嗎?」我終於打破了沉默,問貝松醫師,「我受不了光坐在這裡,卻沒辦法見到她。」
她堅定的搖搖頭。 「你明天才可以去看她。」
我茫然的盯著她。
「你的意思是,我們今晚不能離開?」
醫生也直看著我。
「你妹妹差點死掉。」
我嚥了口水,感到一陣茫然。「什麼?」
「我們必須為她進行手術,她的脾臟有問題。而且她的上背部脊椎有幾節斷裂。」
「什麼意思?」我結巴的問。
「意思是,她得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等到可以移動她之後,再用救護車將她送回巴黎。」
「這需要多久?」
「可能需要好幾週。」
「但我以為你說她沒事了!」
「她現在是沒事了。只是需要時間復原。而且你很幸運,先生,你在現場卻毫髮無傷。我現在得幫你做些檢查,可以請你跟我來嗎?」
愣了一下之後,我跟著她進入一旁的診療室。
醫院看起來空蕩蕩、很安靜,我覺得貝松醫師和我應該是這附近唯二的人吧。她要我坐下,捲起袖子,檢查脈搏。在她進行程序的同時,我想起自己爬出車外,像隻受傷的動物在一旁喘息。梅拉妮則向前傾倒在左邊角落,一動也不動。我看不見她的臉,被彈出的安全氣囊蓋住了。我想起自己一直喊她,使盡全力,用最大的音量喚著她。
檢查過後,貝松醫師宣布我沒事,只是有輕微的高血壓。「你可以在這裡過夜,我們有家屬休息室。護士等下會帶你過去。」
我謝謝她之後便轉身離開,走向醫院的入口處。我知道我得打個電話給父親,告訴他發生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此時已是午夜時分,我走到大樓外頭,點燃一根香菸。眼前的停車場幾近空蕩,只有幾個抽菸的人,整座小鎮似乎也熟睡了。我頭上深藍色的天空,星光閃爍。我在木製長椅上坐下,抽完一根菸,然後拈熄煙蒂。一開始,我先試著打克雷貝爾大道家裡的電話,但回應我的是雷吉娜帶著濃濃鼻音的答錄機聲音。我掛斷電話,改打他的手機。
「什麼事?」在我開口說話之前,電話那頭先傳來他的咆哮聲。
我有些得意自己此刻竟有辦法激怒他,這個盛氣凌人、蠻橫專制的父親,總讓我覺得自己還像個十二歲的小孩,一無是處。他認為我的建築師職業平凡無趣,還有我最近離婚的事情、抽菸的習慣、教育孩子的方式他都有意見,甚至是我的髮型他也覺得太長,事實上,他不滿意的事情可多了,還包括我穿牛仔褲卻不穿西裝、不打領帶,我的車子不是法國品牌,以及我位於佛羅迪克街上、可以俯瞰蒙帕納斯墓園、充滿了悲情的新家。
「我們發生車禍,梅拉妮現在在醫院。她的背部受傷,脾臟也動了手術。」
我有點得意地享受著他倒抽一口氣的反應。
「你們在哪?」他終於喘過氣了。
「在樂勒魯.波特立的醫院。」
「那是什麼鬼地方?」
「離南特大概二十公里。」
「你跟梅拉妮去那裡做什麼?」
「替她慶生的小旅行。」
一陣沉默。
「誰開的車?」
「是她。」
「發生什麼事?」
「我不知道,車子就在高速公路上衝出去了。」
「我早上會到,我會處理,別擔心,再見。」
他掛斷電話。我在心裡嘆氣,為了他、這個地方,還有明天。他肯定會對護士鬼吼鬼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睥睨看著醫師。父親已經不像當年高大,但他總是自以為如此。當他走進一個地方,他會以為每個人見到他,就有如向日葵見到太陽一樣崇拜、一樣喜悅。更別提他現在也沒有那麼帥:逐漸退後的髮線、大鼻子、憤世嫉俗的深邃眼睛。不過,他年輕時的確很帥;常有人說我很像他,一樣的身高,一樣的棕色眼眸。但是我沒那麼愛指揮人。而且他變胖了,上次見到他時我有發現。不過那應該是半年前了。我們不常見面,尤其是現在小孩已經大到不需我陪伴,可以自己去探視祖父之後,我們見面的次數更少了。
3
我們的母親在一九七四年去世,自此以後,梅拉妮和我都是以她的名字來稱呼她,克拉莉瑟。要再開口說聲「媽媽」,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是因為動脈瘤死去的。
而法蘭西斯──沒錯,那是父親的名字,法蘭西斯.雷伊,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權威、很威嚴呢?──他太太過世時,他才三十七歲,比我現在還小六歲。我想不起來,他是在何時何地遇見金髮薄唇、野心勃勃的雷吉娜(是一名室內設計師),但我記得,他們在一九七七年五月舉行了一場奢華的婚禮,在爺爺羅伯特和奶奶布蘭琪雷伊家中,那幢得以俯瞰布洛涅森林的公寓裡;我也記得當時梅拉妮與我的失望與訝異。
然而,父親似乎一點都不愛雷吉娜,不僅從不正眼看她,更別說有什麼溫柔的舉動。所以,他為什麼要跟她結婚?是因為覺得孤單?因為需要一個女人來照顧他的喪親家庭嗎?我們都感到被背叛了。
那時候的雷吉娜年約三十左右,穿著名設計師柯瑞奇的禮服,背部全裸,站在一旁傻笑著。沒錯,她釣到了金龜婿。鰥夫一名,但卻是個有錢的鰥夫,是巴黎最有才情的律師之一,並且繼承了一個知名且受人尊敬的姓氏。這個鰥夫是知名律師之子;母親則是著名的兒科醫師之女,她的祖父母身處上流社會極高位階,是巴黎右岸帕西區、相當保守的資產階級,在克雷貝爾大道擁有高級雅致的公寓。
但當時,這公寓對雷吉娜來說,唯一的敗筆就是住在裡面的兩個小孩,兩個分別是十三歲與十歲、正處於喪母悲慟中的孩子。雷吉娜雖然暫時容忍了我們,卻將一切大小事握於股掌間。她重新裝潢公寓,從原本豪華的歐斯曼風格轉變成超現代的方形格局,牆上甚至還裝上壁爐、抹上石灰,拆除吱吱作響的舊地板,將整間屋子改成栗紅色色系,加上灰色裝飾,看起來簡直和機場登機室沒兩樣。雖然朋友們一致認為這是種大膽且巧妙的手法,但我們真的恨死這一切了。
她以死板嚴苛、法國資產階級的傳統教育方式教導我們:「看到人要說夫人、先生,你們好」,要我們擁有完美的舉止儀態,在學校要有好成績,每週日上午要到聖皮埃爾教堂做彌撒,而且訓練我們要將情緒不顯於色,小孩子可以看卻不能說,絕對不能談論與政治、色情、宗教、金錢或情愛相關的話題。我們母親的名字更是從此消失。我們很快就了解到,我們最好連提都不要提;從此之後,我們也不再談論她的死亡,或是任何與母親相關的事情,不管是什麼,一概不談。
我們同父異母的妹妹,約瑟芬,在一九八二年出生,成了父親的新寵兒。她跟梅拉妮相差十五歲;而那時候的我,剛滿十八歲,常跟一群朋友流連在左岸的咖啡館裡,要不就是在聖威廉學院讀政治學。
從此,我離開了家──如果克雷貝爾大道在克拉莉瑟死了之後,還稱得上「家」的話。
4
星期五一早,醫院傳來了最新的好消息。貝松醫師打電話來說,梅拉妮情況越來越好了。下午,我離開辦公室,打算去見父親。熱浪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巴黎簡直是個大火爐。放眼望去,四處都是觀光客,真無趣。連兩旁的樹木看起來都懶洋洋,滿天的灰塵泥土,聚集成天空片片灰雲。騎腳踏車太熱了,但我需要做點運動,所以我決定從緬茵大道步行至克雷貝爾大道,路程約需四十五分鐘。
在我左轉經過傷兵院後,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我看了一眼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客戶雷班尼。雖然腦中閃過一絲不想接的念頭,但我還是接起電話。
他連基本的問候都直接省了,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反應。這個人至少比我年輕十五歲,但他顯然不怎麼尊重我。
「我剛去了托兒中心,」他在電話另一端大吼。「我只能說,我徹底被你的不專業給打敗了。我聘請你是因為你的口碑好,而且有些人很欣賞你的工作成效。」
我讓他繼續罵,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幾乎每次通電話都是這種情形。我還得儘可能平靜地提醒他,在法國,在八月這個月份,要迅速完成工作的難度,就跟期待快遞到來一樣困難。
「我認為市長不會想聽到,托兒中心無法如期在九月初開幕。你有什麼看法嗎?我知道你家裡出了點問題,但有時我不免認為,你簡直是拿這些問題當藉口。」
我把手機放進襯衫口袋,沒掛斷電話,只是加快腳步快速前進,因為我已經快接近塞納河了。托兒中心一直不斷有災情傳出:錯誤的木工,還有油漆工(不是我的人)都沒搞對顏色。這些事情都跟我無關,但雷班尼無法理解,他把這些帳都算在我頭上。從一開始,不管我怎麼做、怎麼說,他就是看我不順眼。從他幾乎不用正眼看我就知道了。有時候他甚至只願意盯著我的鞋子看。我懷疑自己還能忍受他這種行為多久。這工作的待遇比一般行業優渥,我知道我得撐下去。問題是:怎麼撐?
經過阿瑪廣場,成群含淚的遊客看著黛安娜王妃發生死亡車禍的隧道,我接著走到了威爾遜總統大道的緩坡上。這裡的車流較少,比較像是住宅區。小時候,我就住在這附近:靜謐、祥和、富有、嚴謹與憂鬱的十六區。如果你告訴巴黎人說你住在十六區,他們的直覺反應一定是「錢。」這裡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也是他們炫燿財富的地方。這裡的人大多是繼承老一輩留下來的遺產,也有不少暴發戶;不管為何,兩者都享有共同的優越感。然而,我一點都不想念十六區的生活。我很慶幸自己如今住在塞納河的左岸,在嘈雜卻多采多姿的蒙帕納斯區,就算我的公寓緊鄰著墓園也不減其魅力。夏天時,這一區冷清得驚人,大家都離開了,去諾曼地、布列塔尼、或是到里維耶拉度假去了。
在我前往克雷貝爾大道途中,我選擇從隆尚街的岔路切入。突然間,腦海中湧現童年回憶,但感覺並不好受。我見到以前那個安靜認真的小男孩,穿著灰色法蘭絨短褲以及藍色的海軍毛衣。我在想,為什麼?這一排豪華的歐斯曼式建築所座落的空街上,背後是否有著悲傷與險惡的故事?在我走過此處時,為什麼我會如此難以喘息?
抵達克雷貝爾大道後,我看了一下時間,發現來早了。我又繼續往美葉街的方向走去。好幾年沒來了,我記得以前這裡熙來攘往,是個十分熱鬧的地方。我小時候常來這兒,以前這是條購物街,你可以在這裡買到最新鮮的漁獲、肥美多汁的肉排、剛出爐香脆可口的麵包棒;這是我母親每天早上採買的地方,手提著柳條籃,梅拉妮和我緊跟在她身旁,用力吸著一陣陣傳來、令人垂涎三尺的烤雞與熱可頌香味。而今,這條街的繁景不再。這裡以前還有一家不錯的餐廳,後來被麥當勞之類的速食店所取代;電影院也被冷凍食品店取而代之;大部分的食物攤位,現在都變成販售時髦衣物與鞋子的商店,而那股誘人的氣息也已不復存在。
我走到街底,如果左轉往龐貝街走下去,這條路會直接帶我走向祖母位在亨利馬丁大道上的家。我在想,現在是否要去看她?行動緩慢卻很有禮貌的卡斯伯會讓我進去,他會滿面笑容,直說著很開心能見到「安東尼先生」。最後,我打消這念頭,還是改天吧。我回過頭,朝父親的家走去。
我一直沒忘記,七○年代中期,在母親死後,巴黎巨大醜陋的三角形地標,吞噬掉該區部分的精緻豪宅,週邊商場與超級市場也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聖迪耶畫廊就蓋在它後方。我走過時,注意到那個龐然大物絲毫沒有受到妥善照顧,表面滿是鐵
1我被帶進一間狹小的房間裡,對方要我坐下等待。房內破舊的地毯上,只有六張棕色塑膠椅面對面的擺著。我依照指示坐下,雙腿不聽使喚地顫抖著,雙手直冒汗、口乾舌燥、頭還隱隱作痛。我心想:現在是不是該打電話給父親?我應該要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告訴他。但我的手,卻無力取出褲袋裡的手機。打給父親要告訴他什麼?告訴他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嗎?天花板上的霓虹燈管相當刺眼,四周的壁面泛黃斑駁。我只能呆坐此處,與茫然無助的感覺共處。我依稀聽見刺耳的剎車聲,彷彿還可以感受到車身急遽向右衝撞,翻覆在圍欄邊的那一瞬間。而她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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