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妳,我可以跨越死亡的盡頭
驚心動魄、淒美動人、超乎想像的精采大結局
「血衣安娜」完結篇!
榮獲六大最佳小說獎、售出15國版權
《暮光之城》作者愛到買下電影版權搶拍
《骸骨之城》作者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科克斯書評》斷言「史蒂芬.金一定會怕得不斷回頭查看」
一部席捲全美讓人邉看邉哭的超自然愛情驚悚小說
《血衣安娜》二部曲榮獲:
.2011年、2012年(《噩夢少女》)科克斯書評最佳青少年小說
.2011年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PR)最佳青少年小說
.2011年入選部落格文學獎(Cybils Award)最佳青少年奇幻讀物
.2012年美國圖書館協會最佳青少年小說及讀者票選最佳年度小說
.2012年西北奇幻科幻作家奮進獎
.售出英、德、匈牙利、西班牙、捷克、波蘭、瑞典、泰國等十多國語文版權
安娜去了哪裡?她終於安息了嗎?
但我最想知道的是──她還能回到我身邊嗎?
我們互相凝視了許久。她的影像突然像舊電影的帶子一樣,先抖了一下,然後忽隱忽現。
「我想念妳。」我輕聲說。
安娜眨眨眼,當她再看向我時,她的眼睛全被血染紅了。一隻看不見的手切開又闔上她的胸膛,噴出的血濺在她的雙臂上,蹦開、消失,像一朵朵怪異的花。
自從少女惡靈「血衣安娜」拖著奧比巫魔在卡斯面前消失後,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但卡斯忘不了她。
湯瑪士和卡蜜兒不斷提醒他,安娜犧牲自己是為了讓卡斯活下去,但不是像個行屍走肉般活著。卡斯知道他的朋友們是對的,但對他來說,沒有一個活生生的女孩比得上他深愛的幽靈少女。
現在他走到哪裡都看到安娜:有時在他的睡夢中,甚至在他醒著的時候也看得見。不只湯瑪士和卡蜜兒,連卡斯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但這些影像似乎並非只是他的幻想,他看見安娜飽受酷刑折磨,身體布滿比她被謀殺時還更可怕的傷口,眼神空洞黑暗,而且景像一次比一次殘忍。
卡斯不知道安娜消失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她不應該遭受現在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安娜救過卡斯的命不只一次,現在該是他回報的時候了。卡斯發誓,他會找到安娜。他的安娜。
作者簡介:
凱德兒.布雷克Kendare Blake
英國北倫敦密德薩斯大學(Middlesex University)文學創作藝術碩士。她在美國華盛頓州生活、寫作,還有開車時禮讓動物。自幼便立志成為作家,喜歡看恐怖小說、欣賞希臘神話、生紅肉,還有素食主義。她曾發表數篇超自然奇幻短篇故事,活躍於各種類型寫作社群。
布雷克熱愛恐怖電玩《沉默之丘》(Silent Hill),卻苦於找不到一起玩的夥伴。在「缺乏恐怖、黑暗養分」的症狀下,穿著染血的純白長裙、黑髮在空中飄動的美麗女鬼便從她腦海中誕生。
《血衣安娜》是她第二部長篇小說,甫出版即獲得各大書評媒體讚賞、好評不斷,獲獎眾多。二○一三年一月,《暮光之城》作者史蒂芬妮.梅爾毫不遲疑搶下電影版權。
寫完《血衣安娜》二部曲後,布雷克目前正在創作她的第一個青少年三部曲作品。
作者官網:http://kendareblake.com/
繪者簡介
Nekro
1983年出生於西班牙,知名插畫家、數位藝術家。
多次與藍燈書屋、哈波柯林斯、企鵝出版集團……等各大國際出版集團合作。作品獨具風格、有強烈的個人特色,擅長以不飽和顏色為底、而在小細節使用鮮明的色調,形成對比。作品主題多為奇幻、科幻、超自然題材。
粉絲專頁:http://www.facebook.com/nekro
個人網站:http://nekro.es/
個人部落格:http://thirteeninches.blogspot.tw/
譯者簡介:
卓妙容
臺灣大學會計系畢業,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企管碩士。曾任職矽谷科技公司財務部十餘年。譯有《打造暢銷書》、《金融吃人魔:如何與高風險市場共舞》、《美人心機》、《百分之七的溶液》、《血衣安娜》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暢銷系列《骸骨之城》作者卡珊卓拉.克蕾兒大推:
《血衣安娜》是個錯綜複雜的陰森故事。書中的英雄以搏殺亡魂為天職,卻又不能自已地
愛上了亡魂。但在你看完這本書前,你也會有一樣的感受。
◎《紐約時報》暢銷系列《奇幻精靈事件簿》作者荷莉.布萊克按讚:
當我終於看完這本書時,馬上就又迫不及待地翻回第一頁重讀。
男孩遇見女孩的故事,只不過這男孩是個偏執且奮不顧身的亡靈殺手,一心想要為父報仇。
而女孩卻是個被關在自己家裡的殺人惡鬼,和所有被她殺死的受害者關在一起。不用說,卡斯
和安娜是我現在最喜歡的一對。
◎畫面感十足、令人讚嘆!布雷克將鮮血和羅曼史結合得恰到好處,絕對能吸引《暮光之城
的粉絲群。——《書單》(Booklist)
◎令人毛骨悚然,卻又悲傷浪漫。《血衣安娜》絕對不是一般的鬼故事,「她」令人無法自拔、讓讀者無法呼吸,讀完最後一頁後還遲遲無法從中抽離。——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NPR)
◎從第一句就緊緊抓住讀者。這本小說充滿了機智和恐怖,絕對會吸引讀者一路翻到最後,停不下來。——浪漫時潮書評網(RT Book Reviews)
◎我根本把自己黏在書頁上了。——超自然書評網(Paranormal Book Reviews)
◎令人驚艷的原創性、娛樂性十足!絕對能擠身最佳恐怖小說之列。我們要看續集!——《科
克斯書評》(Kirkus Review),星級評論
◎這是本非常有娛樂性的小說——節奏緊湊、和《向達倫》一樣恐怖、充滿令人愉快的機智諷刺,以及又苦又甜的浪漫愛情。——我愛這本書!書評App程式(We Love This Book)
◎《血衣安娜》是我最喜歡的小說之一。它完全符合我的期待﹕炫麗、血腥、令人心碎、無情
卻又精彩刺激到了極點。正是我等不及要一睹為快的好書!——寇特妮.艾莉森.穆特
(Courtney Allison Moulton),《天使之焰》(Angelfire)作者
◎我愛卡斯!他存在的世界是這麼萬分逼真,栩栩如生。做好開燈睡覺的心理準備,因為這本
書不僅有牙齒,而且是超級鋒利的那種。——史黛西.康德(Stacey Kade),《女鬼與哥
德少年》(The Ghost and the Goth)作者
◎作者凱德兒.布雷克的寫作就像特技表演,精準無畏,讓讀者屏息期待下一段表演。她的作品是個奇蹟。——安.阿吉雷(Ann Aquirre),《今日美國》暢銷系列《Enclave》作者
◎今年最佳青少年小說書單之一!超棒又獨特的角色!……為了繼續往下看,我等不及要衝回家了!——美國亞馬遜TOP500最佳書評家Christina (Ensconced in YA)
◎凱德兒.布雷克讓我連聲讚嘆:「哇天啊!」如果她看得到這則書評的話……拜託續集寫快一點!——美國亞馬遜試讀本專屬會員Derrick Dodson
◎我非常享受閱讀這本小說:文筆絕佳、令人毛骨悚然卻又放不下書。——美國亞馬遜TOP1000最佳書評家K.Sozaeva
◎我被這本小說的美麗和恐怖完全吸進去了……令人無法自拔。——電子書癡書評網(KindleObsessed.com)
◎天啊。我只能說:天啊。——FWIW書評網(FWIWreviews.net)
◎鮮明又真實的故事。——英國書袋書評網(Bookbag)
媒體推薦:◎暢銷系列《骸骨之城》作者卡珊卓拉.克蕾兒大推:
《血衣安娜》是個錯綜複雜的陰森故事。書中的英雄以搏殺亡魂為天職,卻又不能自已地
愛上了亡魂。但在你看完這本書前,你也會有一樣的感受。
◎《紐約時報》暢銷系列《奇幻精靈事件簿》作者荷莉.布萊克按讚:
當我終於看完這本書時,馬上就又迫不及待地翻回第一頁重讀。
男孩遇見女孩的故事,只不過這男孩是個偏執且奮不顧身的亡靈殺手,一心想要為父報仇。
而女孩卻是個被關在自己家裡的殺人惡鬼,和所有被她殺死的受害者關在一起。不用說,卡斯
和安娜是我現在最...
章節試閱
幾個月之後……
我想我曾經殺過一個看起來和她很像的女孩。
沒錯。艾蜜莉.丹尼格爾。約十一、二歲時,她被父母聘僱的工人殺了,屍體被塞在閣樓的牆壁裡,還被裹上厚厚一層泥灰。
我眨眨眼,含糊地嘟囔了一個答案,敷衍坐在我身旁的女孩剛提出的問題。
「我喜歡看怪物電影。」坐在我旁邊的女孩說,我不記得她的名字了。「我最喜歡《奪魂鋸》和《十三號星期五》的殺人魔傑森了,你呢?」
「我不怎麼看怪物電影。」我回答,但沒有提醒她,嚴格來說,不管是電鋸殺人魔或傑森都不算怪物。「我比較喜歡看爆炸之類的特效電影。」
凱特.赫特。我猛然想起這女孩的名字。她是溫斯頓.邱吉爾爵士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淡褐色的眼睛在臉上略顯過大,但還是很漂亮。我不知道艾蜜莉.丹尼格爾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我遇見她時,她眼睛裡的血已經全流乾了。我記得她死白卻看得一清二楚的臉,從褪色的花卉壁紙裡隱隱浮現出來。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我還小,比較容易受驚嚇。在那之後好多年我才敢去挑戰真正厲害的鬼魂,像安娜.寇羅夫那麼強的鬼魂。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把我的脊椎抽出來,但結果反而是讓她救了我的命。
我正坐在海灣街上一家咖啡廳角落的沙發上。對面坐著卡蜜兒和她的朋友蕎和查德。如果我沒記錯,他們好像從七年級起就是一對了。真噁心。坐在我身邊的凱特.赫特應該是我今天的女伴。我們才剛從電影院出來,我不大記得電影在演些什麼,不過好像有很多頭巨犬在裡頭狂奔。她正對著我說話,配上誇張的手勢、挑高的眉毛、一定是戴了好幾年矯正器才會這麼整齊的牙齒,明顯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然而我卻只是一直在想:她長得真像艾蜜莉.丹尼格爾!只是比較乏味就是了。
「欸,」她不大自然地問,「你的咖啡好喝嗎?」
「還不錯。」我回答,試著擠出一個笑容。這不是她的錯,卡蜜兒才是該為這場鬧劇負責的人,而且誰叫我要答應和她們出來,雖然我只是為了要讓卡蜜兒閉嘴,不要再跟我囉嗦。浪費凱特的時間讓我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在心裡悄悄拿她和一個我四年前殺過的女鬼比較,更讓我覺得自己簡直是混蛋加三級。
沒有話題可以聊了。我舉起咖啡杯,長長地啜飲了一口。咖啡是真的不錯,放滿了糖、鮮奶油和榛果。卡蜜兒在桌子下偷偷地踢了我一腳,害我差點把嘴巴裡的咖啡噴出來。我抬起頭,看到她正在和蕎、查德聊天,不過她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我沒盡到一個男伴的本分。她左眼底下的小肌肉隱約抽動了一下。
我本來還在想是不是該進行一些禮貌性的談話。但我不想誤導凱特,讓她以為還有希望。話說回來,為什麼她會想跟我出來也是個難解的謎。自從去年麥克、威爾和蔡斯出事後(麥克被安娜撕成兩半,威爾和蔡斯則被殺死我父親的惡鬼吃掉了),我就成了學校裡的不祥人物,到處受到排擠。雖然表面上我和他們的死無關,但每個人心裡都在懷疑我。大家都知道那群人討厭我,結果他們現在全死了。
城裡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許多種不同的猜測版本。謠言愈傳愈盛,加油添醋,在到達極度荒謬可笑的地步後,終於慢慢淡去。有人說是吸毒,有人說是見不得光的性醜聞。卡斯提供安非他命給他們助興,結果出了差錯。他其實是個拉皮條的藥頭。
在學校的走廊上,迎面而來的人會刻意避開我的目光,他們會小聲議論我,也不管我是不是聽得見。有時我會懷疑留在雷灣唸完高中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我實在受不了這群白痴有那麼多的揣測,大部分都荒謬得難以置信,但居然沒有一個人把全雷灣都知道的鬼故事和這件事聯想在一起。沒人再提起血衣安娜,雖然那才真的是值得一聽的傳言。
卡蜜兒又用手肘推我一下,我瞄了時鐘一眼,和我上次看時只差五分鐘。店裡的鐘是不是壞了?凱特的手指滑過我的手腕,我默默地移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我注意到她尷尬且不自在地挪動自己的身體。
卡蜜兒以一種我是白痴的眼神看著我。我幾乎笑了出來。她是好意,但我和這些人根本無話可說。我真希望湯瑪士也在這兒。我口袋裡的手機一響,我馬上跳起來離開餐桌。我相信只要我一走出門,他們就會開始在背後議論我,猜測我到底有什麼問題,而卡蜜兒則會告訴他們我只是太緊張了。隨便她說吧!
電話是湯瑪士打來的。
「嘿。」我說,「你又對我施展讀心術了嗎?還是只是碰巧打來的?」
「這麼糟啊?」
「沒比我原本想像的糟。什麼事?」
透過電話,我幾乎可以看到他在聳肩。「沒事,只是在想也許你需要一個逃走的藉口。我今天下午把車從店裡開出來了,也許我們現在就可以動身去明尼蘇達州的大馬雷市。」
我還來不及將「你說『也許』是什麼意思?」說出口,咖啡店的門就已經被拉開,卡蜜兒隨即出現。
「噢,糟了!」我囁嚅地說。
「怎麼了?」
「卡蜜兒出來了。」
她在我面前站定,雙手抱胸。湯瑪士尖銳的聲音仍繼續吱吱喳喳地講著,想知道現在的狀況怎樣了,他應不應該繞到我家接我。在卡蜜兒開口之前,我已經將手機放回耳朵上,告訴他:「好。」
週末獵鬼三人組
到明尼蘇達州大馬雷市的路程在黑暗中不但長,而且無聊得不得了。成群的松樹在車燈的照耀下忽隱忽現,瞪著路面上的車道線讓我開始有暈車的感覺。往南開的路上,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後座睡覺,或者至少在假裝睡覺,偶爾偷聽一下前座的對話。當他們壓低聲音時,我知道他們一定在談論安娜,雖然他們從不說起她的名字。我聽到卡蜜兒說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絕對沒辦法查出她後來去了哪裡,而且即使我們辦得到,也許我們也不應該去查。湯瑪士不怎麼跟她爭辯。只要是卡蜜兒認為重要的事,他總是讓著她。這類的說法在從前會讓我很不爽,但現在我已經麻木了。
「轉彎。」湯瑪士說,「我想這應該就是我們在找的路。」
車子滑行後停住。「是那個嗎?」卡蜜兒問,「那個」是一棟坐落在荒廢的曬榖場邊緣的龐大榖倉,四周枯死的植物全怒髮沖冠似地直指天空。原本主人居住的房子在很久以前就和其他的建築物一起被拆除了,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棟榖倉,陰暗、孤單地佇立在沉默的樹林前,等待著我們。
「每一次我都會告訴自己,我們真是瘋了才來殺鬼。」卡蜜兒喃喃說著,「每一次我都會想,我應該待在車裡等就好。」
「不親自參與就不像是妳了。」湯瑪士輕聲說,而在我的另一邊,我可以感覺到卡蜜兒笑了。
「去開個房間啦。」我喃喃說著,往前踏一步,拉開穀倉大門。
湯瑪士有個討人厭的壞習慣,他在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時,喜歡用手電筒以一百萬英哩的時速四處掃射,好像這樣就能逮到正鬧鬼鬧到一半的鬼魂之類的。可是所有的鬼都是很害羞的。即使不害羞,至少也非常謹慎。我這輩子從沒在拉開門後就立刻和鬼四目相對。然而,我卻常常在踏進一個地方時,就馬上有被監視的感覺,比如說,就是現在。
那種感覺很怪,從背後被看著的緊張感讓我汗毛都立了起來。尤其正在看你的還是個死人,感覺就更怪了,因為你無法判斷目光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但是它確實存在。這很煩人,但你完全無計可施,就像湯瑪士亂晃手電筒的壞習慣一樣。
「是這兒嗎?」卡蜜兒問。
「嗯,至少我們可以在這兒過夜。」我說,「明天早上我們可以走到收訊比較好的地方,再打電話叫拖車。」
卡蜜兒點點頭,她知道我在做什麼。標準的旅客行動劇很容易引鬼上勾,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不同的恐怖電影都喜歡用這種橋段。
「裡頭的溫度和外面差不多低。」湯瑪士評論。他終於也關上自己的手電筒。一陣不知是什麼移動的聲音傳來,他跳了起來,用手電筒很快掃過,光束最後停在天花板。
「應該是鴿子。」我說,「不錯啊!如果我們被困在這兒太久,我們還可以抓幾隻烤來吃。」
「你……太噁心了。」卡蜜兒說。
「反正牠們也沒付房租,我們去看看吧。」牆上有個搖搖晃晃的生銹梯子連接到一個活板門。我在想上頭應該是個秣草棚,還有一大堆鴿子和麻雀的鳥巢。我用不著告訴湯瑪士和卡蜜兒小心,他們已經一個接著一個地跟了上來。卡蜜兒踢到一個被半埋在乾草堆中的草叉時,她做了個鬼臉。我們互看了一眼,她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是那位農夫太太死在上面的那根草叉,我們對自己這麼說。雖然我想也沒什麼理由能證明它不是同一根。
「你知道我最討厭手電筒的什麼事嗎?」湯瑪士問。我看著他手上的光束在房間裡四處游移,一下子照到鴿子的頭和翅膀,一下子照到滿是蜘蛛絲的牆面。「它會讓你不斷懷疑你沒照到的地方有什麼東西,那些還藏身在黑暗中的事物。」
「沒錯。」卡蜜兒說,「在恐怖電影裡也是這樣,看不到的才最可怕。當手電筒最後終於照到東西時,你才發現你寧願不要看到它的樣子。」
他們兩個都該閉嘴,現在可不是自己嚇自己的好時機。我往前走了兩步,希望可以藉此打斷這個話題,同時也想測試看看地板夠不夠牢固。湯瑪士則往反方向走了幾步,站到靠牆那邊。我用手電筒照向乾草堆,仔細查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藏匿的地方。除了噁心腐爛的乾草外,我什麼都沒看到。我身後突然傳來很長的咯吱聲,當我轉頭時,一陣疾風拂過我臉上。湯瑪士找到以前用來運送乾草的門,把它拉開。
被監視的感覺不見了。我們只是三個孩子,單獨在一棟廢棄的榖倉裡,假裝成受困的旅客,卻沒有觀眾。也許這根本就不是我們在找的榖倉,也許我走進來時感覺到的視線根本是我幻想出來的。
「你的符文石效果似乎不大好。」我說。湯瑪士聳聳肩,心不在焉地把手伸進被符文石重量壓得很沉的口袋。
「這種事本來就說不準。我對符文石沒有太多經驗,以前也從來沒有自己動手雕刻過。」他彎下腰,從運送門看向屋外的黑夜。天氣非常冷,他呼出的氣成了一大團白霧。「也許根本沒什麼關係。我的意思是,即使我們要找的地方就是這裡,又有多少人會真的因此生命受到威脅?誰會來這裡?不管本來在這兒的鬼是誰,說不定連它都覺得太無聊,早搬到別的地方去製造假的意外死亡了。」
意外死亡。這幾個字搔刮著我腦袋表層。
我真是個白痴。
一根繩子從椽子上掉下來,我轉身要叫湯瑪士小心,但還是太遲了。我只來得及叫出他的名字,然後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他,繩子還在往下掉,而繩子的另一端的鬼在將湯瑪士從運送門推出去前的半秒鐘變成實體,打算讓他往下墬落四十英尺,頭先著地撞上又冷又硬的地面。
我撲上去,乾草刺進我的外套,減慢我的速度,但我一心一意只想拉住湯瑪士,其他一切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衝過運送門,成功抓住他的一隻腳。我使盡力氣才能抓住他彎向榖倉牆面的身體,接下來卡蜜兒也來到我身邊,一樣半個身體懸在門外。
「湯瑪士!」她大叫,「卡斯,把他拉上來!」我們一人拉住一隻腳,用力把他往內拉。先是腳,然後是膝蓋。湯瑪士非常鎮靜,既沒尖叫,也沒慌亂。但就在他的身體快全部進來時,卡蜜兒卻大聲尖叫。我不用看也知道是那隻鬼出現了,我的背脊感覺到一陣寒意,突然間,空氣的味道變得好像身處在肉類貯藏櫃裡。
我轉過頭,他就站在我面前。一個穿著褪色工作褲、短袖格子襯衫的年輕人。他很胖,有著大大的啤酒肚,蒼白的手臂宛如填料過量的香腸,他的頭顱形狀看起來有點奇怪。
我抽出匕首。它從我背包裡閃著寒光,準備好要刺進他的肚子裡,卻在這時候,她笑了。
她笑了。那個笑聲雖然我只聽過幾次,但我絕對不會認錯。那是她的笑聲,卻從這個鄉下胖鬼的嘴巴裡傳出來。我驚訝到幾乎失手把匕首掉到地上。然後笑聲突然停住,那隻鬼往後退,張口怒吼,聽起來像是電唱機上倒著放的英文唱盤。頭上的五十隻鴿子紛紛飛了起來,向我們俯衝。
我在羽毛和溼熱鳥味的混亂中對卡蜜兒大喊,要她繼續拉,別讓湯瑪士掉下去,不過我知道即使鴿子的喙和爪子都在奮力攻擊她,她是怎樣都不會放手的。一旦我們將湯瑪士拉進來後,我立刻把他們兩個推向梯子。
我們的腳被鴿子驚張的翅膀阻礙,走得跌跌撞撞的。我還得提醒自己回頭,確定那個混蛋不會再來追殺我們。
「我們要怎麼做?」卡蜜兒慌亂地問。
「先出去再說。」湯瑪士和我一起大喊。等到我的腳終於踩到地面時,卡蜜兒和湯瑪士已經跑在前面很遠的地方了。我感覺到鬼魂在我們右手邊化成了實體,於是我轉身。現在我能近距離觀察他,終於知道他的頭有什麼不對勁了。它的後腦勺整個凹了進去。同時,我也看到他手上拿著的鐵草叉。
在他把它擲出去前,我向卡蜜兒大吼。真是太幸運了!她轉身想看我為什麼叫她,所以身體側向左方,草叉直直飛過她的身邊,釘到牆上。她終於放聲尖叫,而那聲音驚醒了我。我飛快舉起手往後抽出匕首。它劃過空氣,迅速刺進農夫鬼魂的肚子裡。他看著我,視線穿過我,眼神像一潭溫熱的水,失焦在我身後。這一次,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不去想匕首會把他送去何處,我不去想奧比巫魔是不是還可以感應到。當他像一股熱氣消逝在空中時,我只是單純地為他的離開感到高興。他差點殺了我的朋友,他媽的死胖子!
匕首掉到地面,發出輕巧的撞擊聲,我跑過去撿起來,然後走向還在尖叫的卡蜜兒。
「卡蜜兒!妳受傷了嗎?它割傷妳了嗎?」湯瑪士問。他仔細檢查她的身體,而她只是惶恐地前後搖著她的頭。草叉只差一點點就射中她了。離得那麼近,其中一個尖叉刺過她肩膀的外套,將她釘在牆上。我伸手把釘住的草叉拔起來。她跳開,一直拍著自己的外套,好像在心疼它被弄髒了似的。她既害怕又生氣。當她大聲喊出「你這個笨蛋混帳!」時,我忍不住覺得她在罵的其實是我。
匕首被插在它的專屬鹽罐裡,刀柄以下的部分全埋在鹽粒中。早上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在玻璃罐上,朝每個方向閃爍著亮白金光,宛如光環。爸爸和我常坐在一起瞪著它,看匕首插在這個鹽罐裡,放在月光下淨化。他稱它為「石中劍」,但我沒幫它取任何名字。
媽媽在我身後煎蛋。「你要吃吐司嗎?」她問。
「要。」我回答,「我們還有薩克屯梅果醬嗎?」
她從冰箱拿出小罐子,我把四片麵包丟進小烤箱。烤好後,我在上面抹了牛油和果醬,端上桌和媽媽弄好的蛋放在一起。
「請你拿一下果汁好嗎?」她說。然後在我半個身子埋入冰箱時,她才說,「嗯,你要告訴我星期六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站直身體,倒了兩杯柳橙汁。「我還沒決定。」從大馬雷市返家的路上大家都沒怎麼講話。到家時已是星期日清晨,我立刻昏睡過去,然後一整天只醒來看了一下電視上的《駭客任務》,接著又繼續睡到今天早晨。這是我所能想出的最佳拖延計劃。
「那麼……」媽媽語調輕快地說,「你最好趕快決定,同時趕快吃你的早餐,再過半小時你就該去上學了。」
我在餐桌前坐下,把果汁放好。我看著盤子裡的蛋,蛋黃像一雙眼睛似地看著我。我用叉子戳破蛋黃。我應該怎麼說?要怎麼樣才能讓她覺得我講的有道理,即使我自己都還想不通?那真的是安娜的笑聲,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卻是從那個農夫鬼魂粗黑的大嘴裡傳出來的。可是那怎麼可能?安娜離開了,只是我不願意讓她離開,所以我的腦子開始產生幻想了嗎?亮晃晃的陽光這樣告訴我,每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都會這樣告訴我。
「我搞砸了。」我眼睛看著盤子說,「我反應不夠快。」
「可是你還是制伏他了,不是嗎?」
「那是在他把湯瑪士丟出窗戶、幾乎把卡蜜兒變成烤肉串之後的事了。」我的食慾頓時消失,連薩克屯梅果醬看起來都不好吃了。「他們不應該再和我一起出任務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們跟的。」
媽媽嘆了一口氣。「讓不讓他們跟不是真正的問題,卡斯。我不認為你有辦法阻止他們。」她的聲音很溫柔,聽起來一點都不客觀。她關心他們。她當然關心他們,不過她同樣也為我不再是孤軍奮戰而感到欣慰。
「他們是因為覺得新鮮才跟著我到處跑。」不知打哪兒來的怒氣湧上,我咬牙切齒地說,「可是鬼是真的,它會殺了他們,等他們發現這個事實,你認為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媽媽的臉色很平靜,只有微微皺著的眉心透露了她的憂慮。她靜靜地叉起一小塊煎蛋,放進嘴裡咀嚼,嚥下去。然後說:「我覺得你對他們信心不足。」
也許是吧。可是發生了上星期六的事情後,即使他們高聲尖叫、拋下我奪門而出,我也不會怪他們。在麥克、威爾和蔡斯被殺之後,如果他們要跑,我也不會怪他們。但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可以。
「我得去上學了。」我說,推開椅子站起來,一口早餐都沒吃。匕首已經淨化好了,隨時可以從鹽罐拔出來,可是我直接走過它,看都沒看它一眼。也許在我的生命中,這是第一次,我一點都不想要它。
幾個月之後……
我想我曾經殺過一個看起來和她很像的女孩。
沒錯。艾蜜莉.丹尼格爾。約十一、二歲時,她被父母聘僱的工人殺了,屍體被塞在閣樓的牆壁裡,還被裹上厚厚一層泥灰。
我眨眨眼,含糊地嘟囔了一個答案,敷衍坐在我身旁的女孩剛提出的問題。
「我喜歡看怪物電影。」坐在我旁邊的女孩說,我不記得她的名字了。「我最喜歡《奪魂鋸》和《十三號星期五》的殺人魔傑森了,你呢?」
「我不怎麼看怪物電影。」我回答,但沒有提醒她,嚴格來說,不管是電鋸殺人魔或傑森都不算怪物。「我比較喜歡看爆炸之類的特效電影。」
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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