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reads書評網站讀者強力推薦:
「讀完這本書後,我很確定我不是殭屍,因為故事結束時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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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好一起狂歡了嗎?
梅蒂是個平凡的女孩,一心希望那個性感迷人的新同學史坦波會邀她出去。當他終於邀她時,她的整個人生都改變了。
在一個下雨的夜裡,梅蒂偷溜出去,要和史坦波在一場派對碰面,結果途中被雷擊中。清醒後,她卻變成了令人害怕的東西:活死人。
梅蒂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她必須學習如何以殭屍姿態活下去。除了拖著腳步時時刻刻咆哮,嚷著「吃腦」以外,還有很多問題。就在她理解對她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麼時,梭魚灣高中面臨殭屍末日的危機,梅蒂必須鼓起勇氣、全力以赴,以保護真正重要的一切。
他們都吵著要看續集
Goodreads書評網站讀者一致推薦:
「讀完這本書後,我很確定我不是殭屍,因為故事結束時我哭了。」
「我從沒讀過像這樣的殭屍小說。路斯提.費雪確實把殭屍變得很酷,幾乎稱得上性感……我愛極了這故事,希望路斯提繼續寫這系列故事。我想要知道這些角色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還有最後梅蒂會選擇誰。」
「我真的好喜歡這個故事,內容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看著女主角梅蒂的生活改變,我著實感同身受。我完全忘了這個十七歲女孩的故事是個男性作家寫的……這故事寫得好極了。」
「本書將毫無例外地吸引各年齡層的讀者。但願費雪記得要寫續集,因為我看得出這個故事的格局將發展得更龐大、更詳實。」
「……很快地我就讀到欲罷不能,大笑、自言自語、跟角色對話,完全樂在其中。路斯提.費雪真是個讓人驚豔的天才作家,他的寫作風格簡明、清晰、機敏、有趣。」
「最讓我驚訝的是最後一章。我一路讀下來,樂在其中,不時大笑,然後突然間,我發現自己深深同理這些角色,我甚至忍不住落淚,不願意故事就這樣結束。我希望會有續集,因為我認為梅蒂的故事才剛要展開。這本書詼諧、逗趣、浪漫且出色。」
「全書發展流暢優美,結合諸多不同的情感,提及豐富的流行文化……作者充分掌握所有現代事物,貫穿整個故事。」
「其他讀者的評論千真萬確,這本書真的很棒。我享受了美好的閱讀時光,幾乎欲罷不能。故事引人入勝,全書穿插了許多幽默成分……如果你喜歡現代奇幻小說,這本好書可以讓你暫且揮別當前流行的吸血鬼故事。但願這會成為一股新潮流。」
「費雪將大量的娛樂元素帶進故事中,不只嘲弄多數青少年的刻板模式,也在某些地方嘲弄文類本身……作者能夠讓你笑、讓你思考,甚至讓你哭……全在同一個句子裡發生。若說路斯提了解青少年的心態,那太低估他了。他根本是在這本小說中經歷青少年的生活,也因此讓本書如此與眾不同。」——恐怖文學網(Paperback Horror)
「本書充分結合幽默、浪漫和動作等元素……我感覺自己彷彿認識梅蒂一輩子了。我無法把書放下,我必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希望費雪寫續集。」——恐怖網(Horror Web)
「梅蒂.史威夫特以梅蒂.史威夫特變成殭屍的第一人稱敘事手法,寫出這個精采的故事。他不僅精確地捕捉青少女的本質,也呈現出與殭屍刻板印象截然不同的新鮮描繪。他寫出了一個充滿娛樂性的故事,時常讓人大笑或莞爾……」——Bookfetish書評網
「費雪提供讀者開懷大笑的片刻,也讓殭屍神話變得更有意思。作者很聰明地揭開典型殭屍嗜腦狂熱的面貌,訴說有思想與情感的殭屍努力挽救人類不要變成墮落殭屍的故事……忠實的殭屍迷會想要閱讀此書,還可能會吵著要看續集。」——《柯克斯書評》(Kirkus Reviews)
作者簡介:
路斯提.費雪(Rusty Fischer)
前高中教師,曾任職於暢銷教育雜誌《信箱、學習和書包》(The Mailbox, Learning and Bookbag)。目前為全職自由作家,他將自己與青少年相關的工作成果出版,著作有《十七歲,給青少年的故事》(Seventeen, Stories for a Teen Heart)和《給孩童靈魂的心靈雞湯》(Chicken Soup for the Preteen Soul)。路斯提.費雪以生為佛羅里達州人為榮,目前定居於卡納維爾角。
譯者簡介:
林婉華
曾任職教育界和出版界,目前為特約編輯、自由譯者、小大繪本館義工,擅長編寫故事、採訪寫稿。譯有《耶穌談預言》、《戰勝乳癌》、《麥摩尼地斯.八級階梯》、《坦伯頓致富金律》、《壽司與肚臍環》、《發明》、《悲傷先生的指南針》、《走出外遇風暴》、《飛碟》等書。
章節試閱
楔子
這個時段的墓園很安靜,與此景相襯的滿月映照在剛除過草的大片草坪上,也照耀著綿延數里等距相隔的墓碑。一排排無邊無際的墓碑出乎意料地沉靜;我幾乎像是在凝視一張有數千顆牙齒的大嘴,單單為我綻放笑顏。雖然這個時節的空氣冷冽,卻很新鮮,讓一切事物都顯得乾淨、清新、清晰可辨;清楚可見的死亡。
就墓園來說,我始終認為這裡算是格外不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墓園。你們在電視或電影上看到的大多數墓園,都刻意營造出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可怕場景,變形的墓碑傾斜,籬笆破損,墓地長滿乾枯、死寂的草叢,我想這看起來差不多就是你認為墓園應該呈現的樣子。
在佛羅里達這裡,他們該死地嚴肅看待他們的墓園。
你經過的籬笆沒有咯吱作響,沒有一大堆凶猛的黑貓在地面遊蕩,草坪跟棒球場的草一樣青綠,墓碑直挺挺的,沿著墓園整段路都是毫無破損的完善人行道,墓碑刻文都很潔淨,花朵新鮮無比。
我利用月光檢查我腳邊的野餐盒內容物。
四罐山霧汽水?
打勾。
塑膠湯匙和刀子?
打勾。
塑膠盤?
打勾。
餐巾紙?
打勾。
手銬?以防事情出差錯。
打勾。
腳鍊?以防事情真的變很糟。
打勾。
短柄小斧?以防事情糟到極點。
打勾。
新鮮的腦?
再仔細檢查一次。
我微微一笑,蓋上野餐盒,緊緊扣好,然後又拍了拍盒蓋。雲朵飄移越過月亮,但我仍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多虧了我這嶄新的殭屍視覺,真是感激不盡。(儘管一切看起來都有點……發黃。但沒關係;過一會兒就習慣了。)
我腳邊的墳墓是剛做好的。有一半的白色摺疊椅還排放在後方,其他椅子則整齊地疊在金屬推車上,有人在結束時忘記把它推回殯儀館休息室了。是啊,這沒什麼好驚訝地。在過去幾天發生的一切事情後,誰還會責怪薪資短缺且工作過度的挖墓人呢?
我不用看錶就知道從我轉化他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十二個小時,所以現在他在地下六尺處應該要開始蠢蠢欲動了。我嘆了口氣,從貨車後面抓出我帶來的鏟子,開始挖掘。這工作很吃力,確實如此,但我很喜歡這種持續不變的動作。殭屍過了一會兒就很容易變得有些僵硬,所以我總是說,所有我們可以做來讓身體維持行動、讓我們的關節不會凍結、僵直的事情,當然是愈多愈好。
我很快地處理好最上面那層沙土,然後踩進墳墓裡面,再挖出更多土。我從容不迫;沒必要在我們大團圓之前讓我自己消耗殆盡。在這個月光照耀的夜晚,我在這個空曠的墓園裡,形成一種音樂節奏:鏟入、挖出、越過肩膀、再來一次:鏟入、挖出、越過肩膀、再來一次。就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直到我的鏟子終於碰到棺材木頭,一陣新鮮的亮光漆碎片噴散出來,才讓這個節奏中斷。
我站到旁邊,沿著棺材擠壓,把鏟子堅硬的末端當抹刀使用,小心翼翼地刮掉覆蓋在棺頂上的薄薄一層污泥。當外層消失,只剩下木頭時,我靠在我的鏟子上,伸展我的背,習慣性地抹抹前額(殭屍不會流汗),仔細聆聽了一、兩分鐘。
從裡面傳來動來動去的聲響,我對此微微一笑;一點都不急迫,就只是喪禮晚禮服摩擦棺材綢緞那種通常會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相信我:一旦你聽過這種聲音,你永遠都忘不了。)為了確保我是跟好殭屍而非壞殭屍打交道(是的,一點也沒錯,的確有差別),我用我硬挺的軍靴敲敲棺材蓋。叩,叩,叩。
我很高興這是個寂靜的秋夜,我等著,直到我聽到腳下傳來急促的回應:叩,叩,叩。好孩子。我用鏟子末端撬開棺材,當水壓蓋像老爸那輛可靠的老舊旅行車後車廂般緩緩上升時,我仔細傾聽嘶嘶聲響。
棺材裡躺著一個雕像般的年輕男子,皮膚蒼白,身穿藍色晚禮服,最迷人討喜的捲髮垂落在他大理石般的白色前額。我知道我還沒成為殭屍那麼久,但我確實認為這已摧毀了我,讓我不適合一般男生了。
回到我還是正常人的時候,我一直很喜歡運動員類型的人。你知道嘛,強壯堅實,紅潤的皮膚,從汗濕的灰色背心膨脹突出的肌肉,日曬的膚色……曬痕。但現在呢?我得告訴你,關於蒼白的皮膚,身體零脂肪,沒有心跳,眼底深沉的黑眼圈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我確實深切了解了。
那麼這個呢?這個擁有的特徵還更多。
他虛弱地微笑,雖然不知是對著什麼微笑,或許是在回應灑落下來的月光,而非對著這個最初實際送他進棺材的女孩笑。無論如何,對於自己在地下六尺的木頭棺材中醒來,包覆在可能很昂貴的綢緞中,他看起來顯然一點都不驚慌。
「妳是誰?」他靜靜問道。「還有妳為什麼拿著那個鏟子?我在哪裡?這是誰的晚禮服?為什麼這是……藍色的?」
啊,新鮮人;總是有一大堆問題。噓,我用蒼白的手指點向我的灰色嘴唇,示意他安靜,我嚐到新鮮的墳墓泥土和鏟子碎屑,很快在我的黑色工作褲上擦掉。然後我將他從棺材裡拉出來,打開野餐盒,給他看新鮮的腦,然後看著他的雙眼。眼睛一亮。起身。
他迅速解決那些新鮮的腦時,我嘆了口氣,將他的棺材填補起來,速度比剛才挖出棺材時迅速些,還把上面那層壓好,這樣看起來比較像沒被碰過。這時他第二個腦已經吃到一半了,我還沒來得及說「嘿,留一點給我」,他已經就著那身有霉味的晚禮服坐下休息,還輕拍他的胃,打起嗝來。
我打開一罐新的山霧汽水,遞給他。
「謝了,梅蒂。」終於他說了,呆滯的雙眼有了意識,懶散的微笑中滿是灰色的物體和血塊。我搖搖頭,嘆息,跟他一起坐在新鮮草地上,旁邊就是他那個更新鮮的墳墓。嘿,我們才不是電影「鐵達尼號」船頭的李奧和凱特,但當妳和妳的男友都是死人時(抱歉,是活屍),相信我,妳能有什麼,就接受什麼了。
※ ※ ※ ※ ※
「喔嗚。」這是我衝出家政教室撞到那個新來的優質男孩時,脫口而出的話。「喔嗚。」不是「借過。」不是「這是我的電話。」甚至不是說「我們不能再像這樣碰面了。」不是什麼迷人的、伶俐的或性感的話。就只是……「喔嗚。」
但那無妨,因為當我們倆目睹我們的書本、講義、檔案夾和筆記本隨著活頁紙和二號鉛筆一陣螺旋般地滾落一地時,他不知所措地呆站著,嘴裡咕噥著「嗯哇」之類的聲音。
我想找海柔來幫點忙,但她現在早已去啦啦隊練習了。我看著新同學蒼白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講義和我的講義分開,期間我們被其他同學推擠了十幾次。並不是因為他的講義很多;我的意思是,這人才剛從懷俄明州或華盛頓州或某個偏僻的地方轉學過來。
「我通常沒有這麼笨手笨腳。」他把我的家政課手冊遞給我時,我撒了謊。
「全是我的錯,」我把他的梭魚灣高中行事曆拿給他時,他說道,「我整天都這樣。」
「真的嗎?」我來不及關緊嘴巴,嘲弄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現在這樣我還以為是我很特別呢。」
他哼了一聲,然後難為情地低頭看著自己破舊的特大尺寸運動鞋。我們跪在地上撿拾及分類最後幾張脫頁的講義,即使蹲跪著,他還是很高;沒有骨頭高,但誰會像骨頭那麼高呢?
他的身形修長但精實,彷彿他盤繞起來準備撲向近旁的什麼東西——或什麼人。(她但願如此。)他的皮膚蒼白而平滑,但像大理石般堅硬,手背上有稀疏的毛髮。他聞起來有古龍水香味;還不錯,但不是太高級的東西。
他轉學第一天的打扮很輕鬆休閒:褪色的牛仔褲,棕色與藍色條紋的橄欖球隊襯衫。胸膛部位很緊,但腰部很鬆。靜默了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走廊上幾乎已經空無一人了。
「該死!」我立正站好。
他跟著我站直身子,但他的身子一直伸展,最後停止伸展時,大約比我高出一個頭。
「我快要遲到了。」他看起來無依無靠,而且茫然無助,梭魚灣高中的圍牆突然間變得跟迷宮沒有兩樣,他的書全都疊錯了,他的課表也一團亂。
我有點同情他,帶著些微惱怒情緒(雖然我盡力隱藏這感覺)說:「你下一堂課在哪裡?」
他皺著眉頭,從兩疊搖搖晃晃的教科書當中,找出他殘破不堪的課表。「美術。」他毫無熱情地說道。
「真的嗎?」我問道,「我也是。」在我得跟著他細長的腿跨大步伐趕路前,我先拉住他的袖子,領著他往C翼教室前進。
「不是我自願選的。」他防禦般地補充。
「別擔心,」我嘆息,「你的異性戀傾向仍然完整無缺。」
「不,我的意思只是……妳知道我的意思。」
「藝術在懷俄明州不太重要?」我邊說邊繞過轉角。
「在威斯康辛州沒有什麼太重要的事,」他不是很正式地更正我的話,「除了打獵、釣魚,和……更多釣魚活動。」
我微笑,衝進課堂,就在最後一聲鐘響前,把他一起拖進門檻內。薇斯朋太太從她那副圓得可笑、令人難以置信的仿玳瑁紅色眼鏡中,揚起一道灰色的眉毛,直到她看到我身後那個行動笨重的大男孩。
然後她眨眨眼,清清喉嚨,很戲劇性地(她本性如此)宣布:「親愛的梅蒂,差一點就來不及了呢,不是嗎?好吧,既然妳和妳的新朋友這麼晚到,恐怕你們得坐裡面最後兩個位子了。我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我走過去時,試著避開所有其他藝術少女們如刀刃般射向我的嫉妒目光,但旁邊伴著一個壯碩、高大、魁武的運動員,走進滿是挫敗男女平等主義者的教室時,讓我想要跳上黑色工作桌,大吼:「怎麼樣!怎麼樣!」我克制自己,悄悄坐進我的椅子。
新同學僵硬地坐在我左邊,一副他寧可置身於世上任何其他地方的模樣。他褪色的衣領上方是張輪廓分明的臉,有中西部的蒼白膚色,在他快速眨眼時,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幾乎是巧克力般的棕色。在那雙眼睛和濃厚的黑髮間,他倒是挺像塊巨大的巧克力脆片餅乾。薇斯朋太太點名時,他隨手翻動他那堆書本,當她點到C開頭的名字,喊出「克洛斯比(Crosby),史坦波(Stamp)」時,我幾乎看到一陣羞紅從他的喉頭緩緩蔓延到他緊繃的威斯康辛州臉頰。
「有,媽媽。」他彬彬有禮地說,引起這群強要附庸風雅的人一陣格格笑聲。
她微笑,並糾正他。「我的母親叫作『媽媽』,克洛斯比先生。所以你應該稱我為薇斯朋太太。史坦波,我確定你現在已經知道正規程序了。請站起來自我介紹吧。」
他發出呻吟,聲音只有我聽得到,我有點想要捏捏他的臉頰,同時站起來請求薇斯朋太太就這麼一次,放過他一馬。我這兩件事都沒做,只是跟我其他那些神魂顛倒的美術課姊妹們(還有那個常常鬱鬱寡歡的男同學狄米崔•柯林斯,他可能也神魂顛倒,或是覺得無聊,或是已經睡著了——從他滿眼的眼影實在很難看得出是哪種情況)一起觀望。
史坦波整個人站起來,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還多出幾公分)。「我叫作史坦波•克洛斯比。我剛從威斯康辛州的瓦克夏轉學過來。我是梭魚灣掠奪者的新踢球員。」看到我們根本沒人站起來、鼓掌叫好、揮舞我們的水壺時,他嘆了口氣,然後說:「你們知道吧?你們學校的橄欖球隊?」
那句話引起了一些笑聲,我注意到幾個藝術少女開始心醉神迷了。(一群狐狸精。)
謝天謝地,在他能以這種迷死人的方式繼續說下去前,薇斯朋太太清清喉嚨。「謝謝你,史坦波。非常……有意思。現在,如果你們可以乖乖坐好,我要解釋今天的課題了……」
薇斯朋太太給他一團方塊狀的棕色塑形黏土,以及一張她從某本寵物雜誌上剪下的圖片,上頭顯示一隻毛茸茸的小貓蜷曲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床上。「詮釋出這個。」她意義含糊地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前進。
史坦波朝著我的方向無奈地聳聳肩,開始創作這張圖片的精確複製品。我看著他巨大的手指揉壓黏土,很多黏土嵌進他被咬得斑駁的指甲裡,也沾到他橄欖球隊襯衫袖子磨損的邊緣。他是那種專心時會把舌頭伸出來的人,就這點來說,我不認為我有那麼在乎。
課上到一半時,他已經完成他的慵懶小貓。當他即將舉手喊薇斯朋太太過來時,我從半空中打斷他。「她說『詮釋』它,史坦波,不是完全仿製它。」
「有什麼差別?」
我的回應是指向我自己的那團黏土。貼在我工作檯上的雜誌圖片是一隻簡單的網球鞋,但我那塊黏土經過捻揉、塑形和扭轉後,看起來像一條捲成驚人巨蟒捲曲姿態的鞋帶。
「那見鬼的應該是什麼意思?」
我皺眉,以全新的目光看著它。「這個嘛,它應該是代表美國鞋業的商業壓迫,他們僱用便宜的外勞大量生產他們的消費者信心的資本主義理想……」他的嘴巴張得大大地,眼睛顯得呆滯,我的聲音隨之變弱。我有點退縮,說:「總之,薇斯朋太太告訴你『詮釋』某物時,你不應該只是完全重做出你看到的東西。你應該闡明這隻小貓給你的感覺。」
他點點頭,聳聳肩,又點點頭,然後說:「啊哈。」聲音真的大到彷彿他是獨自待在教室裡,然後他傾身,在溫暖、金黃色的捲髮中,他身體的熱度微微散發出來。最後他低聲自言自語:「我要怎麼把一塊黏土變成……快樂?」他皺著眉思索這個可能性,但接著就把他的黏土貓變成一張(等著瞧吧)興高采烈的笑臉。你知道的,就是沃爾瑪百貨變得連自己都覺得太肉麻前,用過的那種笑臉吧?
當薇斯朋太太終於逐排檢查到我們這桌時,她不太高興。我看得出她內心義憤填膺,翻騰不已,從她那副紅色大眼鏡後,還有紅色蝴蝶結領巾上方,都看得出來。當她舉起一隻顫抖的手指頭,準備要史坦波做個新作品時,我與她的目光短暫交會,我懇求般地眨眨眼睫毛,成功讓她改變主意了——至少今天成功了。(史坦波,你明天就要靠自己了。)
她嘆了口氣,咬了一下嘴唇,然後說:「非常好,史坦波。非常……貼切。」
當她離開時,他看著我,有點懷疑地傾身過來,悶悶不樂地低聲說:「她討厭它。」他的呼吸有口嚼錠的氣味。
我哼了幾聲,與他更靠近些。「明天會更好。」
我們清理我們的黏土時,他一直在笑,但由於他是男孩子,而且剛轉學進來,重點就是男生嘛,他所謂的清理工作比我的清理工作少了好幾分鐘,當鐘聲響起時,我還忙著清理水槽中滿是黏土的泥漿水。
我瞄向我們那一桌,向教室另一頭的他猛烈傳送強烈的心電感應電波,等一下,史坦波!等一下。我試著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情急,但美術課的輕佻蕩婦席薇亞•查莫斯已經拿著他的課表,帶他走出教室了。我低下頭,把手擦乾,從我們的桌子上抓起我的書本——我們的桌子!
我走出教室時,薇斯朋太太正埋首閱讀她最新一期的《美國攝影師》雜誌,連頭都懶得抬起來,只是低語:「小心點,麥德森。那傢伙全身滿滿都是心碎的印記。」
我嗤之以鼻,在門旁逗留,然後提醒她:「告訴我們每個藝術家都需要心碎才能有所成就的,不就是妳嗎?」
※ ※ ※ ※ ※
他跟著我,一步又一步,我們肩並肩走上了鯧參巷。
「抱歉,」我說,這次比較小聲,沒有那麼狂躁,「我平常沒有這麼笨手笨腳。」
「我也是。妳對我一定有那種影響。」
然後他突然停住,我也一樣,彷彿我們倆都知道他說了什麼話,太傻、太窩心、太快了。接著我們又開始走,跨著大步行走,彷彿剛才的事不曾發生過。不過當然現在這整段時間中,我都在想東想西。他剛剛說了我以為他說的話嗎?我……對他……有影響?對他?自丹恩•費爾茲以來最性感的新同學?他還走在我身旁嗎?我對他還有某種影響嗎?到底是哪種影響呢?
山坡不是很陡,其實也不是很長,但我們似乎永遠爬不完——就好的方面來說。
「妳還好嗎?」在我們爬到山坡比較高的地方,接近海柔家時,他終於開口。「我不是要自誇或怎麼樣,但我的意思是,我幾乎是從山下那條街送妳飛過了大半條路耶。」
「我很好,此外,我有部分路段跳躍前進,只是為了保護你的男子氣概。」
「真體貼啊。」
海柔從她的家庭健身房窗戶伸出手狂亂地揮舞,她還跨踩著踏步機,我試著避免跟她的視線相交。
「下一次我遇到女孩從墓園衝出來,而且她還只走了兩公尺,而非四公尺時,我不想要變得太自負。」
「讓我把事情弄清楚。」我說。其實我只是要改變話題,轉移他的心思,遠離海柔和她在我正後方窗子上的可笑表演。「你上學一整天,一放學馬上參加橄欖球練習,然後……跑步……還有呢?」
他彷彿突然間進入告解室般,誠摯地低下頭,靜靜地說,「這是新學校,梅蒂。我是新來的踢球員。我只是想確保我夠優秀。」
我哼了一聲,彷彿我負責記錄這種事情,很權威地說,「我們去年好像是十和二吧,史坦波。我認為你會表現很好的。」
他笑了起來,並糾正我,「梅蒂,那個意思是十勝二敗;那差不多等於無懈可擊了。」
我站在我爸那輛郡政府配發的旅行車前,看起來比我感覺到的還蠢上兩倍。「喔,我以為第一個數字是輸,第二個是贏。所以那是……很好囉?」
他果斷地點點頭,一滴汗水落到我們腳邊。「那應該算是非常好。」
我偷瞄我們家裡面一眼,看到老爸在廚房裡走來走去,這時有一段很尷尬的沉默。老爸在火爐上放了煎鍋,還有一條打開的白吐司。當我想到,好香啊,烤起司之夜時,我的胃幾乎要咕嚕咕嚕叫了。
當史坦波凝視他腳邊的那滴汗水時,我從窗戶看到海柔讓老爸嚇了一大跳,因為她從後門偷溜進來,幾乎嚇得他在廚房裡跳起來。那個小蕩婦。她一定很好奇為何史坦波會從墓園陪我走回家,所以她從踏步機跳下來,偷偷鑽過六戶鄰居家的後院(其中三家有很大隻的狗,我認為其中一家有電籬笆),自己溜進我們家,就為了搶得獨家消息。
「梅蒂?」史坦波正在說話,此時我看到海柔對老爸比出噤聲的動作,他們兩人從俯瞰草地的凸窗旁盯著外頭看,動作非常明顯。史坦波聽起來有點不耐煩,彷彿他可能一直在說話,而我都沒在聽。
「嗯哼?」我心不在焉地說,在他前方筆直地移動,這樣他才不會看到我家裡那兩隻小丑正在上演全世界最明顯的「金牌間諜」戲碼。
「妳有聽到我剛說的話嗎?」
我皺眉,咬住下唇。「沒有,抱歉。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他看起來有點惱火,說:「對,的確有,說了很多事情。像是……艾朗•法蘭克斯今晚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派對。還有,妳知道的,如果妳沒有什麼事要忙,也許妳可以出席,對吧,我們就可以同時在那裡。」現在輪到他皺眉和咬唇了。
「哇,你真的說了那全部嗎?剛才耶?我不敢相信我完全都沒聽到。連一個字都沒有。而我通常都還算是個不錯的聽眾耶。」
他點點頭,在聽起來很像是「當啊」的「當然」和「對啊」之間,不時穿插說了些話。
突然間我注意到一個詞,問道:「今晚?」因為我已經開始傷腦筋如果老爸今天值夜班,我要怎麼去那裡,還有我要穿什麼顏色的內褲(你知道的,只是以防萬一)。我還沒解決所有那些問題前,我看到史坦波汗水淋漓、閃閃發光的二頭肌從T恤突出來,想著如果在不到六小時內,那樣的臂膀能環繞著我的肩,那該有多好啊。所以我脫口而出,「好啊,有何不可?」
他看起來大大鬆了一口氣,感覺他好像本來就快要說出什麼超級甜蜜的話了,但接著他一定是突然記起自己是條漢子,所以他只說了:「酷喔。」然後,就這樣,他就這麼一轉身,揮揮手,軋軋軋地往山坡下跑去。彷彿我們是死黨,我剛講了一個打屁的笑話,然後他想到自己有什麼事快遲到了,所以就這樣:匆匆離開。
我看著他離開——好吧,總之算是他的某一部分——直到我看不到那個線條完美的臀部為止,然後我轉身去找站在門口的老爸和海柔,他們看著我的樣子,彷彿我長出了角和閃亮的紅鼻子,而今晚是耶誕夜。「怎樣?女生不能跟全校最性感的男生講話,而不惹上麻煩嗎?」
楔子這個時段的墓園很安靜,與此景相襯的滿月映照在剛除過草的大片草坪上,也照耀著綿延數里等距相隔的墓碑。一排排無邊無際的墓碑出乎意料地沉靜;我幾乎像是在凝視一張有數千顆牙齒的大嘴,單單為我綻放笑顏。雖然這個時節的空氣冷冽,卻很新鮮,讓一切事物都顯得乾淨、清新、清晰可辨;清楚可見的死亡。就墓園來說,我始終認為這裡算是格外不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墓園。你們在電視或電影上看到的大多數墓園,都刻意營造出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可怕場景,變形的墓碑傾斜,籬笆破損,墓地長滿乾枯、死寂的草叢,我想這看起來差不多就...
目錄
第一部 兩週前……
第一章 第三期家政課的詛咒
第二章 「喔嗚。」
第三章 墓碑拓印
第四章 再好不過的提議
第五章 雨滴不斷落在我的死屍上
第六章 假如這樣……你可能是個殭屍
第七章 在九號走道的腦
第八章 「梅蒂,妳知道嗎?」
第九章 殭屍一號和二號
第十章 妥善照顧與餵食殭屍
第十一章 殭屍誓言
第十二章 埋伏
十三章 天上掉下來的腦
第二部 死人和半死人
第十四章 梅蒂化妝
第十五章 命運逆轉
第十六章 男人禍水
第十七章 半路殺出程咬金
第十八章 押到美食街去
第十九章 生物特質
第二十章 開戰!
第二十一章 Z檔案
第二十二章 回不去了
第二十三章 任何墳墓都行
第三部 來世
第二十四章 事情就此展開
第二十五章 家園夢碎
第二十六章 永恆的旅程
第二十七章 闖入與電擊
第二十八章 起作用的端頭
第二十九章 三人行
第三十章 女廁裡的殭屍
第三十一章 名叫死神的皮條客
第三十二章 梅蒂的選擇
後記 梅蒂坐中間
第一部 兩週前……
第一章 第三期家政課的詛咒
第二章 「喔嗚。」
第三章 墓碑拓印
第四章 再好不過的提議
第五章 雨滴不斷落在我的死屍上
第六章 假如這樣……你可能是個殭屍
第七章 在九號走道的腦
第八章 「梅蒂,妳知道嗎?」
第九章 殭屍一號和二號
第十章 妥善照顧與餵食殭屍
第十一章 殭屍誓言
第十二章 埋伏
十三章 天上掉下來的腦
第二部 死人和半死人
第十四章 梅蒂化妝
第十五章 命運逆轉
第十六章 男人禍水
第十七章 半路殺出程咬金
第十八章 押到美食街去
第十九章 生物特質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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