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別急！：廖玉蕙幽默散文選

教授別急！
應中和社區大學之邀，她前去中和農會演講。前一夜，她還上網列印地圖，研究路線，並多方請教車程所需的約略時間。課程從晚上七點開始，怕尖峰車流，她六點出發，預估的時間原本應該綽綽有餘的，卻因月黑風高，一時誤入歧途，上了八里、新店快速道路，等驀然回首，已身陷板橋。發現鑄成大錯後，她鎮定地想用最笨也是較可靠的方法——循原路而回，再重走一趟。誰知黑暗中竟然看到「中和交流道」五個大字的標誌，啊！這不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嗎？她見獵心喜，不假思索，立刻往指示方向奔去！豈知一失足成恨事，眼見中和就在下方，卻怎麼也下不去！闃黑裡，只見閃閃爍爍的車燈像水流般一路蜿蜒而去，她被車流挾持著上了高速公路了！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心急如焚，主辦單位的電話催促聲在高速路上聲聲哀嚎，她退守到路肩接電話。「時間已經快到了， 您在哪裡？」聯絡的男子高聲問。她四顧茫然，找不到任何足以辨識的符號。 「教授別急！慢慢來！我們會等您的。」 別急？男子的聲音高亢、急促，根本無法配合溫柔安慰的話。 她告訴自己，別慌！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又抓起方向盤，踩油門，看到安坑了。腦子忽然一片混亂，安坑？深坑？到底哪個坑較接近中和？還沒想好，已然錯過交流道。電話又響起來，教授到哪裡了？安坑。這回她顧不得守法與否，接了電話。「是往南還往北？」是啊！現在到底往南還往北？天啊！腦子像一盆漿糊。終於看到深坑，那到底意味著往南還是往北？她方寸大亂，差一點哭出來。 「那教授是往北囉！現在趕緊想法下交流道，再回頭走，中和在南方。教授別急！」 「教授別急！」隨著時間的流逝，男子的聲音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大聲。 交流道上大堵車，寸步難行，她恨不能把車子摺起來拎著飛，「教授別急！我會先讓聽眾做做運動！」男子每五分鐘打一次電話，每一次的最後都用「教授別急！」做結語，她覺得男子比較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好不容易終於回頭下了中和交流道，以為該是柳暗花明了，誰知才是嚴酷考驗的開始，中和的道路錯綜複雜得教人抓狂，男子企圖穩住軍心：「教授別急！」直走、有沒有看到岔路？……還沒有？有沒有看到……啊！已經超過了。「教授別急！請轉回頭，差不多兩百公尺再右轉。……有沒有看到麥當勞？」看到了！「有沒有看到金石堂？」看到了！「附近有沒有一個保齡球館的大樓？」啊！真的看到了！「有沒有看到我們的接待人員？」沒看到哪！「怎麼會？你看看是中和路三十五號嗎？」瞇著眼找門牌，不是，是三百多號。 「天啊！相反方向了，再逆向轉回頭……教授別急。」 出發前喝下的大杯咖啡開始產生排擠效用。她告訴自己，雖然已經遲到，還是得先想法上個洗手間。「教授別急！」聽得出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咬牙切齒，她的汗像雨般狂下，遲到四十分鐘了！「教授別急！」終於看到人了！她匆匆停了車，跑步奔進農會，鑽進電梯。 「一定得先上洗手間，否則膀胱鐵定完蛋。」 電梯門開，沒得迴旋，一百多雙眼睛齊齊射向她，有人拍手，有人歡呼：「終於來了！」主辦者的臉色鐵青，幾乎用推的將她拱上前方，她被一百多雙眼睛緊緊鎖住，動彈不得。洗手間去不成了，憋著吧，硬著頭皮上台。 這回輪到她告訴自己：「教授別急！千萬得穩住。」

教授別急！
應中和社區大學之邀，她前去中和農會演講。前一夜，她還上網列印地圖，研究路線，並多方請教車程所需的約略時間。課程從晚上七點開始，怕尖峰車流，她六點出發，預估的時間原本應該綽綽有餘的，卻因月黑風高，一時誤入歧途，上了八里、新店快速道路，等驀然回首，已身陷板橋。發現鑄成大錯後，她鎮定地想用最笨也是較可靠的方法——循原路而回，再重走一趟。誰知黑暗中竟然看到「中和交流道」五個大字的標誌，啊！這不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嗎？她見獵心喜，不假思索，立刻往指示方向奔去！豈知一失足成恨事，眼見中和就在下方，卻...

輯一 瞎操心
畫出孫女來
學會跟世界接軌
男人和魚
午餐的約會
汽車冒煙之必要
天秤座的丈夫
彎彎曲曲的心事
農民曆與咖啡
母親的求知慾
佯裝痴呆
生日禮物
瞎操心
挨打記事簿

輯二 我為卿狂
我為卿狂
豬之物語
吃醋
我的華麗的夢
為了一只皮包

輯三 讓我說個故事給你們聽
都是商鞅害的
豪華遊輪之旅
鵝肉販的語言暴力
讓我說個故事給你們聽
民調內幕
聲音
速度
蟬鳴熾烈的午後

輯四 煩惱更勝三千
煩惱更勝三千
洗頭與豬舌頭的關係
尋求花樣年華
五十歲的公主
年過五十
溺死一隻老鼠以後
魚兒魚兒水中游
一籃幽夢
向演講者致敬
如果連您都不肯答應

輯五 教授別急
迷迷糊糊過一生
教授別急
繼續上路囉
依稀記得
老師，您還記得我嗎?
打錯電話留錯言
上海的黃昏
我從小喜歡種樹

輯一 瞎操心
畫出孫女來
學會跟世界接軌
男人和魚
午餐的約會
汽車冒煙之必要
天秤座的丈夫
彎彎曲曲的心事
農民曆與咖啡
母親的求知慾
佯裝痴呆
生日禮物
瞎操心
挨打記事簿

輯二 我為卿狂
我為卿狂
豬之物語
吃醋
我的華麗的夢
為了一只皮包

輯三 讓我說個故事給你們聽
都是商鞅害的
豪華遊輪之旅
鵝肉販的語言暴力
讓我說個故事給你們聽
民調內幕
聲音
速度
蟬鳴熾烈的午後

輯四 煩惱更勝三千
煩惱更勝三千
洗頭與豬舌頭的關係
尋求花樣年華
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