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記得朝歌微露,夕陽染紅山坡,
流水漸行漸遠不再回頭。
自S中畢業直升的人,個個學習成績優秀,
性格清高冷豔,總是瞧不起他人般,
但謝孟不一樣。
外貌頭腦皆是頂尖的謝孟進入W高,
即與同班的音樂才子季欽揚成為風雲人物。
沉默的謝孟卻被昔日同校爆料師生同志風波,
季欽揚明察暗訪之下終於還了謝孟清白,
當謝孟對他微笑那刻,季欽揚卻發現自己已亂了心。
當一吻之後,心湖波動的又豈止一人?
青春不朽,璀璨星辰,
年華正好,歲月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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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微露(一)
夏日蟬聲鳴燥,日光透過車窗照在謝孟的臉上,他忍不住抬起手遮在額前,襯衫貼在後背上已經溼了一片。
公車搖搖晃晃的靠了站,謝孟隨著人流擠下來,他皺著眉揩了把臉頰邊落下的汗水,頂著烈日往校門口走去。
W高新生入學第一天,校門口拉了喜慶的紅色橫幅,老套的「今日我以W高為榮,明日W高以我為榮!」的字樣,作為不算頂尖的高級學府,W高的師資力量並不算優渥,以致於新生數量也少的有些可憐,高一統共只有6個班級,一個班40人左右,連第一天開學這種重要時候,校園都不顯得有多熱鬧。
班級只有6個,也就不會分什麼實驗不實驗了,謝孟在高一三班的名冊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學籍號,走進教室時才發現已經到了不少的人。
W高沒有直升的初中部,大半都是中考失利或者各初校成績中下游的學子,幾個女生甚至還化了淡妝,回頭好奇的看向謝孟。
教室裡沒有空調,謝孟的臉上全是汗水,他的襯衫貼在身上,因為流汗的緣故,白皙的脖頸泛著水潤的光澤。
後排竊竊私語的聲音大了起來,謝孟邊擦汗邊拉開椅子,他低著頭,剛剪的瀏海下眉眼烏黑明亮。
「噯,同學。」有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走到他身邊,搭訕道:「你叫什麼名字?」
謝孟抬起頭,他又擦了擦額上的汗。
「我叫鄔曉梅。」女生伸出手,可愛的歪著頭:「你呢?」
謝孟猶豫了一下,他在褲腿上擦乾淨手上的汗漬,與鄔曉梅鬆鬆握了握:「謝孟。」
鄔曉梅說:「我是Q中畢業的。」她指了指後排幾個人:「他們都是L中,只有米米和我一樣。」被叫做米米的女生有些害羞,坐在位子上衝兩人笑了笑。
謝孟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我是S中的。」
「S中?」鄔曉梅驚訝道:「全省最好的重點中學欸,我記得它有直屬高中,也是全省最好的?」
謝孟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鄔曉梅似乎還想問什麼的樣子打量著他,直到陸續又有幾個新生進來才不得不放棄。
「要不要跟我們坐一塊吧?」鄔曉梅熱情的邀請道:「反正老師還沒來。」
結果話音剛落就有個彌勒佛一樣的大胖子跟了進來,聲如洪鐘的笑著道:「誰說我沒來啊,快去坐好快去坐好。」
鄔曉梅嘟著嘴有些不情不願的回了座位,新生還剩幾個沒到,彌勒佛等不及了開始排座位。
「小帥哥喲。」彌勒佛招呼道:「你坐中間嘛,叫啥?」
「謝孟。」謝孟拿了書包過來。
彌勒佛瞅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哈,分數很高的,就差一、兩分就能直升S高啦。」
謝孟搖了搖頭:「沒發揮好。」
彌勒佛拍他的肩:「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繼續努力,不要氣餒啊。」
謝孟點頭,認真道:「謝謝老師。」
彌勒佛整個人都樂呵呵的,他說了好幾聲8謝8謝,又指揮著剩下的學生把座位排好。
「鄔曉梅!」彌勒佛的聲音大的嚇人:「別老想著坐在帥哥旁邊!不許早戀噠!」
鄔曉梅不耐煩道:「誰早戀啦,我養眼不行啊!」
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大家都很善意,並沒有噓聲,謝孟也露出了點笑容,鄔曉梅看著他,臉一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謝孟排好了位子跟著另外幾個男生去拿書和校服,書太多太重,得分幾次才能徹底搬完,忘了是搬第幾趟了,謝孟回來時發現有幾個男生堵在門口。
彌勒佛似乎在罵人,但語氣卻不嚴厲:「不學好啊!第一天就遲到!」過了一會兒又說:「染頭髮了吧?明天去搞掉!」
謝孟說了聲「借過」從後排的兩個男生中間穿過,站在最前面的男生回頭看了他一眼。
「天生就這個顏色啊。」男生速度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他漫不經心的扯了扯自己的瀏海,懶懶道:「染黑了才叫染髮,老師。」
彌勒佛被氣樂了,捲著名冊輕拍了下男生的腦袋:「流裡流氣的,哪裡像個學生樣子!」
男生被打了也不生氣,笑容很痞,和旁邊的人邊說話邊找位子坐下,謝孟又要去搬下一趟書的時候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叫季欽揚。」男生撐著桌角,狀似不經意的自我介紹道,他歪頭打量著謝孟,笑的很好看。
「……謝孟。」謝孟停頓了一會兒才報了名字,季欽揚點了點頭,他琢磨著自言自語般又念了一遍謝孟的名字。
謝孟下意識抬頭看他,對方衝著他笑了笑。
身後有人來搭季欽揚的肩,他似乎人緣很好,沒一會兒就與班級裡剩餘的男生打成了一片,謝孟跟在他們身後,在經過走廊的時候有風從窗口吹進來,掀起了藍色的窗簾,謝孟停下腳步,他側過頭瞇著眼,讓清爽的夏風吹在自己的臉上。
第二天開始軍訓,原本三天的內容被壓在一天內操練完,列隊、走正步、站軍姿,半天下來就有不少學生都受不住了。
謝孟摘下帽子去洗臉池洗臉,瀏海因為汗水的緣故溼嗒嗒的黏在額頭上,他撲了兩捧水,正拎著領口搧風的時候突然聽見操場上傳來不小的口哨聲。
教官正帶著幾個男生在打球,裡面就有季欽揚。
男生身材頎長,跳起來時深棕色的髮梢在陽光下似乎都發著光,他熟練的帶球過人,大叫著將籃球投進了框裡。
謝孟看著對方臉上燦爛的笑容,默默將帽子扣回了頭上。
午休過了一半季欽揚一幫人才捨得回來,男生滿頭滿臉的汗水,整個人都顯得熱氣騰騰,謝孟正彎腰準備換飲用水,回頭就看見季欽揚站在自己身後。
「我來幫你。」男生笑著挽起袖子,臉上的汗水一直流到了脖子裡,謝孟光是站在他旁邊都能感覺到一股又一股的熱量。
兩人合力換好了水桶,謝孟道了謝,自己一個人將空桶拿了出去,回來時就看見季欽揚跟身邊的男生說著話。
「你和謝孟挺熟的?」男生沒什麼惡意的問了句。
季欽揚沒有回答,喝著水搖了搖頭。
男生又說:「S中的人很厲害啊,整個班都沒多少人敢和他主動搭話。」
季欽揚笑著挑眉:「哪有那麼誇張。」
男生捶了他一拳:「人家學習好,傲氣。」
「那又怎麼樣。」季欽揚不怎麼在乎道:「現在不還是在我們學校。」
謝孟靠在門邊,等兩人說完話了才進去,經過季欽揚位子時男生整個人都趴在了桌上也不知睡沒睡著。
女生大部分都醒了,鄔曉梅躡手躡腳的挪到謝孟身邊,戳了戳他肩膀,將手攏在嘴邊神祕又小聲的道:「季欽揚哦,這個人在我們學校很有名的。」
謝孟有些好奇,學著她的樣子低聲說:「你們一個學校的?」
鄔曉梅點頭,她在男生的注視下有些臉紅,大著膽子開始八卦:「偏科偏的很嚴重,語文作文在全省都得過獎,會很多樂器……我聽說他放學後會去那種地方玩,不知道真的假的……」
「那種地方?」謝孟忍不住重複道:「哪種地方?」
鄔曉梅的目光有些閃躲,吞吞吐吐道:「反正是不怎麼好的地方……」
謝孟眨了眨眼。
鄔曉梅又趕忙說:「我也是聽說,說不定是假的呢。」
謝孟哦了一聲,鄔曉梅大概也覺得自己多嘴,不怎麼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直到教官進來了才分開。
下午仍舊是老一套,只不過男生多了一項匍匐前進,20多個男生分成前後兩個組,幾個教官搭了麻繩網在地上,來回練了幾次就要開始計時,最慢的組要沿著操場邊蛙跳一圈。
謝孟是第一組的組長,季欽揚是第二組的,教官出了個主意,讓兩人掰手腕決定順序,誰輸誰先爬。
謝孟拉起袖子,他的膚色曬了半天仍舊很白,卻不會顯得孱弱,手臂的線條有著少年人的光滑優美,季欽揚已經在桌邊坐下了,滿臉笑容的舉著手臂。
兩人的手掌交握,季欽揚的體溫更高一些,掌心乾燥溫暖,謝孟一時有些晃神,等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腕已經被壓下去了一半。
周圍爆發出熱烈的呼聲。
季欽揚的力氣很大,占了先機後明顯一鼓作氣的想直接把謝孟的手腕給壓下去,但結果卻沒有想的容易。
謝孟的手背始終離桌面有一段安全的距離,不打顫很穩,季欽揚挑了挑眉,他笑意不減的看向對面的人,發現謝孟也正皺眉看著他。
兩人不明意味的對視了一會兒,謝孟突然就放鬆了力氣,外人看是季欽揚把謝孟的手腕壓在了桌上,但只有季欽揚自己知道是對方主動把手放下去的。
季欽揚贏了後並未表現出特別高興或者特別不高興來,他笑容爽朗,拍了拍謝孟的肩膀:「謝啦,兄弟。」
謝孟淡淡的回了句不客氣。
此時的他們也許並沒有想到,再往後更加久遠的歲月中,掰手腕會成為兩人間解決分歧的最好辦法,贏多少輸多少也許並不重要,因為往往輸贏靠的都不是實力,就像今天謝孟故意輸給季欽揚一樣。
因為在他們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裡,輸贏已經並不是唯一的重要的結果了。
那天季欽揚那組比謝孟那組的匍匐速度慢了兩秒,少年嬉皮笑臉的去場邊繞圈蛙跳,落日的餘暉鋪在磚紅色的跑道上,影子很小的緩慢移動著,因為離的太遠,季欽揚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但謝孟知道對方一定仍是笑著的。
沒來由的,他就是這麼覺得。
軍訓完了後學業便漸漸緊張起來,謝孟與季欽揚之間的交集猶如雨水落入湖心,漣漪蕩開了關係也就散了,兩人除了在一個教室,聽同一個老師講課,完成相同的作業,是同學外,就沒有其他符合「同」的地方了。
謝孟是老師眼中典型的資優生,性格沉穩內斂,甚至有些悶,話不多,走的比較近的只有一個叫張槓槓的男生,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是同桌。
張槓槓其實一開始有點怵謝孟,他覺得對方是S中畢業的,學習成績又好,看上去就很清高,以後肯定會看不起自己,但相處下來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謝孟很溫柔。
雖然用溫柔這兩個字形容男生有些娘,可張槓槓卻覺得沒有人比謝孟更適合溫柔兩個字了。
就好像一顆漂亮的硬糖,漂亮的人不都不捨得吃它,好不容易含住了就會覺得甜,等咬開後就會發現這顆糖連糖心都是軟的。
……張槓槓覺得自己形容的有些肉麻,但他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謝孟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同桌心裡被定義成了什麼樣,他正在算代數題,解好了再攤到張槓槓的桌上。
「幫你算好了,你自己看下。」謝孟的耐心很好,他跟張槓槓做了快兩個月同桌,幾乎每天都要做兩遍數學的課堂練習和回家作業,還不算小測後的訂正。
張槓槓歡天喜地的把作業本拿了過去,跟在謝孟寫的後面又重新自己推算了一遍,寫完再把謝孟給的過程擦了。
張槓槓邊擦邊感慨了一句:「期中考就要到了啊。」
謝孟倒是沒多大感覺:「是啊。」
「我的數學可怎麼辦啊。」張槓槓痛苦道:「連你都已經拯救不了我了……」
「……」謝孟很想說他也沒打算拯救他。
「不過沒關係。」張槓槓突然振作起來,謝孟彷彿都能看到他HP值回滿的瞬間:「只要有季欽揚在彌勒佛就不會找我,揚哥不但血厚還拉的一手好嘲諷!」
謝孟的筆尖停在紙上:「季欽揚?」
張槓槓:「揚哥在初中考過數學1分,那一分還是老師因為他名字寫得好卷面整潔才給的。」
謝孟:「……他交了白卷?」
張槓槓搖頭:「不是啊,他寫的很好看很滿,要不然卷面整潔哪來的。」
「……」謝孟覺得不可思議:「寫那麼多都不對?」
張槓槓一副很理解的樣子:「沒錯啊,他就是不會嘛。」
……這真是太任性了,謝孟轉著筆漫無目的的想著,他回頭去看最後一排,季欽揚埋頭寫著什麼,目光掃過講臺與他對上,微微一愣便露出了笑容。
謝孟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朝歌微露(二)
在那之後兩人不知道為什麼,目光時常會對上,有時候是無意識的,有時候是一方正在看另一方。
數學課上謝孟經常會被叫去黑板上做題,在他從座位上站起身的那一刻起季欽揚的視線似乎就黏在了他的背上,當然也有可能是錯覺,因為很多人都在看他,特別是張槓槓的目光尤其熱烈,那種崇拜學霸到恨不得跪舔的感覺……甚至不知道從何時起,對方養成了只要謝孟做完題目,老師說出正確兩個字後帶頭鼓掌的習慣。
謝孟每次都會迎著熱情的夾雜著噓聲的掌聲尷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個時候他如果去看季欽揚的話對方的目光十有八九會與他相對,臉上的笑意很深,眼神卻戲謔,他也在鼓掌。
張槓槓拍的手都紅了,特別激動:「這類型彌勒佛還沒教到你都會了啊!」
謝孟平靜道:「我有預習。」
張槓槓盲目崇拜起來有些誇張:「那也很厲害啊!」
謝孟看了他一眼,翻開書本指著一道例題:「一模一樣看到嗎?只是換了個數字,過程背下來就行了。」
張槓槓仔細看了遍才發現的確是一樣的。
「你背下來了你也會做。」謝孟講這些話的時候就跟談論今天吃什麼一樣容易,他鼓勵似的拍了拍張槓槓的胳膊:「下次你上去試試,做對了我給你鼓掌。」
彌勒佛的數學教的很不錯,而且他夠幽默,講幾何的時候甚至還帶個螞蟻玩具在身上,像教小朋友一樣,但其實他的學生中唯一像小朋友的只有季欽揚。
只有季欽揚會像開玩笑一樣的問他,老師,螞蟻為什麼要爬正方體,上面有糖嗎?講代數的時候也只有他會覺得a+b就應該等於ab。
彌勒佛氣的簡直想罵髒話,但又拿季欽揚沒辦法,男生雖然沒什麼上進心,也不夠守規矩,但不蹺課不打架,難得的更不會在課上睡覺,連想訓他學習不認真都找不到理由。
「你應該更用功點。」彌勒佛耐著性子的苦口婆心:「跟著謝孟學學,課前預習,課後複習嘛。」
當時正值晚自習,學生和老師在講臺前面一對一的小聲談話,季欽揚的聲音懶洋洋的。
「我有啊。」他笑著說:「但沒這天賦,技能點沒點上。」
謝孟聽見了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季欽揚也正好看過來,他對著謝孟擠了擠眼,突然嘴唇下拉用舌頭頂住人中翻著白眼做了個大猩猩的表情,謝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張槓槓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怎麼了?」
謝孟咳了咳,鎮定道:「沒事,嗆水了。」
張槓槓一副「你肯定在騙我不過我就原諒你吧」的神色,他今天一個上午都在跟謝孟念叨自己剛認識的網友,說的唾沫橫飛喜形於色:「我跟你講哦,柔柔超可愛超溫柔的,她還會寫詩文采不要太好……」
謝孟邊聽邊看向講臺方向,季欽揚已經移開了視線,繼續懶懶的和彌勒佛嗆聲,似乎從頭到尾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期中考前幾天的時候季欽揚還約了齊飛打球,兩人和高年級的一夥打了半天,中場休息的時候總算被放下了場。
齊飛就是那天問季欽揚和謝孟熟不熟的男生:「我聽說高二組了樂隊,你有興趣沒?」
季欽揚躺在地上,頭枕著胳膊,漫不經心道:「小打小鬧,沒意思。」
「那可不一定。」齊飛笑了起來:「好像主唱是殷洛雪。」
聽到殷洛雪的名字時,季欽揚愣了愣:「她湊什麼熱鬧。」
齊飛攤手:「這我哪知道,人家千里追夫……你們什麼時候分手的啊?」
季欽揚嗤了一聲,他臉上的笑容不變,笑意卻沒到眼底,冷淡道:「我和她沒什麼關係,她愛怎麼玩是她的事。」
齊飛嘖嘖了幾聲:「人家可是對你一往情深,聽說你上了W中也追了過來,軍訓的時候我可是看見她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到你臉上去。」
季欽揚不置可否,11月的氣溫涼了不少,他躺了一會兒就坐起來把外套披上,回頭就發現齊飛正抄著卷子。
「你什麼時候這麼認真了。」季欽揚打趣道,他探過身看了看:「抄的誰的?」
齊飛:「謝孟的啊。」
季欽揚挑眉,他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
「這有什麼熟不熟的。」齊飛無所謂道:「問他要他就給了,人挺不錯的。」
季欽揚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他突然伸手搶過了謝孟的卷子,也不管齊飛在身後「欸欸」的叫喚。
謝孟的字跡一如符合他身分般乾淨利索,談不上多漂亮,但也比大多數男生的要整潔,季欽揚看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致,他把卷子扔回給齊飛才將外套穿好。
「你還要抄多久?」季欽揚踢了踢對方的膝蓋:「走了。」
「我們吃什麼去。」齊飛慢吞吞的收拾卷子:「羊肉?」
季欽揚搖頭:「我答應我媽回家吃了。」
「仙女姐姐今天燒飯了?」齊飛問。
季欽揚斜了他一眼:「誰讓你這麼喊我媽的。」
「哎呦,仙女姐姐哪裡不對了嘛,上次去跳跳舞機她還被讀大一的學生搭訕,我看你也沒生氣啊。」
季欽揚沒說話,他伸手按了按齊飛的腦袋,力度上頗有些警告的意味。
謝孟經人提醒才發現自己外套裡的手機在震,來顯是張槓槓三個大字。
「你在哪兒啊?」張槓槓的聲音聽起來頗捉急:「我打了你好幾個了!」
「……」謝孟歎了口氣:「出什麼事了。」
張槓槓:「之前發的模擬卷子我好多不會啊……柔柔最近又不在,你的卷子呢?」
謝孟:「我的給齊飛了。」
張槓槓慘叫道:「給他幹嘛呀,咱倆什麼關係,你怎麼不給我留著呢。」
謝孟摸了摸鼻子,最後只能說:「要不你來找我吧,我當面教你。」
「好啊好啊!」張槓槓說:「你給我地址,我馬上過來!」
謝孟:「╳╳路○○號,三樓2室。」
張槓槓嘟囔著:「三樓……2……」他頓了頓,語氣一下子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這不是全市很有名的那個武術中心嗎……?」
「是啊。」謝孟的語氣溫和而平淡:「我在散打場,來的時候記得別跑錯了。」
張槓槓:「……」
季欽揚回到家的時候季山容正坐在客廳看報紙,他看到兒子時也沒抬頭,只說了句:「回來了。」
季欽揚嗯了一聲,莫素媛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一只大鍋:「快去洗手。」母親催促道:「你爸爸帶了蟹回來,今天多吃兩隻。」
季欽揚對螃蟹的喜愛程度一般,他洗了手在桌旁邊坐下,興致缺缺的撥弄著蟹腳,季山容難得回來一趟,他是個地質學家,每天天南地北的考察,對石頭的熱愛要遠遠大於對兒子的關心。
莫素媛給爺倆兒拆著蟹,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兒子聊天。
「學校好玩嗎?」季欽揚上了高中莫素媛似乎都沒什麼緊張感,她永遠都只會問好不好玩,似乎兒子是去玩的,不是去學習的。
季山容將蟹黃堆起來,沾上醋和薑遞到妻子嘴邊,囑咐著「慢點,燙」看著老婆開開心心的吃了。
「……」季欽揚被毫無防備的秀了一臉恩愛,嘟囔了一句:「狗也是需要愛護的好嘛……」
「說什麼呢。」莫素媛笑著點了點季欽揚腦袋,又問了一遍:「學校好玩嗎?」
季欽揚咬著蟹腿敷衍道:「還行吧……挺有意思。」
莫素媛:「有好看的女孩子嗎?」
季欽揚含糊道:「……沒注意。」
莫素媛:「那男孩子呢?」
季欽揚頓了頓,他腦子裡突然閃過謝孟的臉,微微皺眉。
莫素媛眨了眨眼,她笑了起來:「這麼難得?長的有你好看?」
季欽揚瞥了自己母親一樣,他看向父親,季山容還在慢悠悠拆著蟹腿,父子倆對了個眼神,老頭子假裝咳了咳:「妳關心人家男孩子幹嘛。」
莫素媛笑盈盈的撒嬌:「你吃醋啊?」
季山容對這個一把年紀了還當自己小姑娘的婆娘完全沒辦法,無奈答著:「是是。」將蟹肉舀進了妻子碗裡。
「多交交朋友。」莫素媛最後揉了揉兒子蓬鬆的髮:「上學嘛,玩的開心就行了。」
張槓槓抱著包戰戰兢兢的站在道場外面,謝孟和他打了個招呼就下場了,男生的身形明明看上去還很纖細,與人過招時卻飽含韌勁,貼身的綢緞馬褂,謝孟推掌,袖子飄出如水般的線條弧度。
他與師傅過了有三、四十招才收了勢,邊擦汗邊往場外走。
「卷子呢。」謝孟盯著張槓槓的包:「哪裡不會?」
張槓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幹嘛的,趕忙從包裡把卷子拿出來。
謝孟隨手將毛巾掛在脖子裡,一手握著卷子拿出筆來改,張槓槓在旁邊看著他,男生的瀏海長長了些,垂在額前帶著溼氣。
「把這個直接帶入,開方後求和……」謝孟停頓了一會兒,他的目光落在張槓槓神遊天外的臉上,歎了口氣:「你在聽嗎?」
張槓槓:「……你好帥。」
謝孟:「……」
張槓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散打的?」
謝孟:「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奶奶送我來學的……這道幾何題……」
「那個先放放好了,不急不急。」張槓槓的關注點已經完全偏了:「你學了這個有用麼?打架防身什麼的……」
謝孟:「……」
張槓槓:「英雄救美?」
謝孟無語的看著他。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張槓槓擺了個大俠的造型。
謝孟終於忍不住了:「我只是學散打,並沒有成為超人或者蜘蛛俠,你在想什麼呢。」
張槓槓仍是不死心:「那學了有什麼用啊?」
謝孟硬著頭皮道:「先要強身健體……」
張槓槓兩隻眼睛都成了星星:「然後呢。」
「然後……也許……」謝孟被他看的心裡發毛,最後才勉為其難道:「再保家衛國一下……吧?」
「不論怎麼樣。」張槓槓認真的看著謝孟:「你真是太帥了。」
謝孟:「……謝謝。」
給張槓槓解完題後時間已經差不多過了飯點,兩人在武術館門口的羊肉店解決了晚飯。
「柔柔最近好忙,她們好像也要考試了。」張槓槓吸溜著麵條:「她還要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
謝孟正瞇著眼將麵裡的大蒜仔細挑出來,聽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那麼幾個字時愣了一下,他的眉眼烏黑明澈,隔著羊湯升騰起的霧氣,就這麼了然的盯著張槓槓,也不說話。
張槓槓似乎明白對方在懷疑什麼,娃娃臉瞬間脹的通紅,磕磕絆絆道:「我、我們沒、沒有早戀……只、只是互相鼓勵……分、分享……」
「你不喜歡她?」謝孟總算是把大蒜挑乾淨了,他撩起麵條輕輕吹了吹:「你每天除了問我作業,其他說的都是關於柔柔的……你們怎麼認識的?」
張槓槓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整個人看上去彆扭又羞澀:「我們在一個學習小組群裡認識的……」
「……」謝孟一時沒反應過來學習小組群是啥……
「就、就是很多學習好的學生待在一個群裡,講講作業什麼的……」張槓槓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偷偷混進S高那個群的。」
謝孟張了張嘴:「……互相抄答案?」
「當然不是!」張槓槓嚇了一跳,義正言辭的反駁道:「柔柔很厲害的!他們講的都是很難的題目,討論起來超認真超熱烈的!」
謝孟難以想像那個畫面有多美,他想了想問道:「他們知道你是W高的?」
「不知道……」張槓槓一下子落寞起來:「我不好意思說,他們說的題目都很難,我也不懂……有一次不小心問了自己不會的地方,只有柔柔理我了。」
謝孟沒說話,他拍了拍張槓槓的胳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很好,不會題目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他們不理你是他們的問題。」
張槓槓笑了起來:「柔柔也是這麼說的。」
謝孟點頭:「她一定很優秀。」
張槓槓臉又紅了,他像是自己被表揚了一樣嘿嘿傻笑。
「你也很優秀。」張槓槓小幅度的捅了捅謝孟的肩膀:「我覺得他們會的題目你也一定會,只是沒上S高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謝孟忍俊不禁,他回捅了張槓槓一下,慢慢道:「世界上只有兩種東西是公平的,那就是知識和時間,想通這一點在哪所學校都一樣。」
張槓槓塞了滿嘴的麵條,一臉崇拜的對著他比了個大拇指。
「嗯。」謝孟悠哉的喝完最後一口羊肉湯:「不過前面那句話不是我說的。」
張槓槓:「………」
朝歌微露(一)
夏日蟬聲鳴燥,日光透過車窗照在謝孟的臉上,他忍不住抬起手遮在額前,襯衫貼在後背上已經溼了一片。
公車搖搖晃晃的靠了站,謝孟隨著人流擠下來,他皺著眉揩了把臉頰邊落下的汗水,頂著烈日往校門口走去。
W高新生入學第一天,校門口拉了喜慶的紅色橫幅,老套的「今日我以W高為榮,明日W高以我為榮!」的字樣,作為不算頂尖的高級學府,W高的師資力量並不算優渥,以致於新生數量也少的有些可憐,高一統共只有6個班級,一個班40人左右,連第一天開學這種重要時候,校園都不顯得有多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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