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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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至今最大的舞台,眾人全速衝刺。
青春洋溢的歌舞伎物語,迎接最終高潮!
為了文化祭上的演出,
歌舞伎社個性十足的社員們全心投入。
然而就在正式演出之前,社長小黑失蹤了!
為此難得失去冷靜的蜻蜓,
在校內四處尋找時,遇見語帶含糊的堂妹渡子……
另一方面,努力想要拖延開演時間的社員,
竟得到意料之外的救兵!
雖然曲會終、人會散,
但眾人傾盡全力的眼下這一刻,便是奇蹟。
歌舞伎社集大成之作《拔毛夾》,
經過苦練後,將會呈現出怎樣的面貌?
作者簡介:
榎田ユウリ
Yuuri EDA
東京都出身,主要從事輕小說寫作。代表作為「宮廷神官物語」系列、「妖琦庵夜話」系列、「青春歌舞伎」系列、「魚住君」系列。另外也以「榎田尤利」的名義發表了多部作品。以巧妙的敘事方式與具有魅力的角色,虜獲廣大讀者的心。
譯者簡介:
黃涓芳
畢業於台灣大學外文系及語言所,曾任創意編輯、英語研究員等職。目前為英、日文自由譯者。
章節試閱
從第五幕稍微往前推一點
相約的地點是在錄音室前。
「今、今天要請您多多指教!」
他戰戰兢兢地鞠躬,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拔尖。
緊張的情緒要是有顏色,他此刻大概全身上下都染成了那個顏色。
這名少年──不知道能不能這樣稱呼,畢竟聽說他現在是高中二年級。到這個年紀,有些男生在體格上已完全像個成年人,但是他不僅個子嬌小,又有一雙大眼睛,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我笑著回應:「別客氣,請多多指教。你不用那麼緊張。」
他點點頭,主動說:「我要深呼吸一下。」
吸氣,吐氣,再吸氣──他抬起頭時,太陽穴的部位有東西在發光。是汗水。汗水直接流下來,不過他似乎沒有發現,又重複一次深呼吸。那或許是緊張的汗水,或者也可能是因為天氣炎熱。雖然現在已是九月,不過殘暑未消。當他流下第二滴汗水才終於察覺,從口袋掏出小方巾擦臉。
「進去吧,錄音室裡很涼快。」
「好的。啊,那個我來拿吧。」
我正要拿起裝著生意工具的大鋁箱,他就這樣提議。雖然很感謝他的好意,但我還是拒絕了。箱子裡放了附板和附木,頗為沉重,不習慣的人來拿會很危險。
「你叫來栖吧?」
我在電梯內問他,他又以緊張的表情回答:
「是的,我叫來栖黑悟,就讀河內山學院高中部,擔任歌舞伎社的社長。」
「聽說是你成立的社團?」
「是的。去年還是同好會,後來總算升格為社團。」
高中社團在演出歌舞伎……這件事我是在去年冬天聽說的。當時,我和難得見面的知己來到居酒屋,邊喝熱酒邊聊這個話題。
──真稀奇。如果是大學,我倒是聽過這類社團存在。
──那是我兒子念的高中。
──哦,那麼是以他為中心組成的社團嗎?
──不是。相反地,那孩子好像很討厭那個社團……他在某些地方有些頑固……
那個人苦笑著回答。
他雖然已經退下舞台,但我曾多次搭配這個人的表演打附。他是很好的演員,可惜……但回顧過去也沒意義。舞台的確是特別的場所。正因為太特別,因此也有人無法繼續在那裡生存。不過在舞台以外,還是能有許多精采的人生。
那次談話之後過了大約半年,我接到另一個人的聯絡。
──你好,好久不見。
他為了掩飾羞赧而笑著。這個人以前也曾是歌舞伎演員,很遺憾地在一場意外中傷到腳,因而離開舞台,之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不過他還在當演員的時候,我們常常聊天。他的武打動作相當俐落,替他打附非常愉快。
──不知道是基於什麼樣的因緣,我竟然淪落到要去教小鬼歌舞伎。話說回來,他們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而且,難得有機會可以毫不客氣地教訓那些狂妄的高中生。
個性有些彆扭的他這樣說,想必很愉快吧。
──社長是個充滿幹勁,甚至煩人到讓人受不了的傢伙。他負責打附,但總覺得聲音不夠俐落。本人也很在意,可是又找不到什麼人來指導。
那當然。
和演員相較,打附的人數壓倒性地少,不可能隨隨便便找到有經驗的人。雖然只是敲木板,但要在絕妙的時機打出清脆的好聲音,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辦到。
──唉,真傷腦筋。真傷腦筋啊。
他奸笑的表情完全沒有傷腦筋的樣子。
就這樣,我被找去指導高中生打附。聽說他們在十一月的文化祭有一場演出。
「你們要上演《拔毛夾》?」
「是的!」
他的回答很有活力,臉上洋溢著笑容。單從這樣的態度,就可以知道他真的很喜歡歌舞伎,讓我也很開心。歌舞伎的戲迷大多是老人家。雖然很感謝他們長年熱愛歌舞伎這項舞台藝術,但是考慮到業界的未來,還是希望年輕人也能來看戲。
「我一直很想在彈正擺出亮相姿勢的時候打附。」
「你不演戲嗎?」
「是的。和演戲相比,我比較喜歡當幕後人員,而且一直很憧憬打附。我之前都是用自己的方式亂打,沒想到可以向專業的人學習……哇,我又開始緊張……」
當他抓著自己T恤領口的時候,電梯剛好到達目標樓層。我按下門把,推開沉重的隔音門,進入不是很寬敞的錄音室。這裡是音樂錄音室,裡面擺了一套鼓,另外也有擴音機和麥克風,不過我們完全不需要用到這些器材。
「那就開始吧。待會兒要正坐,所以最好脫鞋。」
我邊脫下自己的鞋子邊說。少年也點點頭,脫下運動鞋,整齊地放在錄音室邊緣。
我從鋁箱拿出道具。
附木的材質是黑櫟木,長七寸到七寸五分,大約等於二十一到二十三公分。
附板的材質是櫸木,長一尺二寸、寬二尺二寸,大約等於三十六公分乘以六十六公分的大小。
打附者端坐在舞台右側,用附木敲打附板,替戲劇加入音效。這種做法據說源自民俗藝術。當惡鬼或龍等超越人類的角色出現,便會拿木梆敲打牆壁或地板,製造很大的聲音。用擬聲詞來表現,聽起來就像是「噠喀噠喀」、「鏗鏗」的聲音,不過在歌舞伎的世界,會用「啪噠啪噠」、「啪噠哩」這樣的擬聲詞。
「哇啊,這就是專業的道具……」
少年正坐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以憧憬的眼神看著道具。
「你有帶自己的附木嗎?」
「啊,是的。這是去年在淺草買的……我聽說不用帶附板來。」
「嗯,用我的附板就行了。」
「……好漂亮……花紋好直……」
「這是直木紋的櫸木板,現在的厚度是六分……大概等於十八公釐左右。差不多這種厚度的時候,聲音最好聽。」
「呃,難道說,附板的厚度會改變嗎?」
沒錯。我稍微拿起附板,讓他看清楚厚度,然後說明:
「一開始的厚度更厚,經過敲打便會越來越薄。薄到五分的厚度時,聲音感覺會往下穿透,不太好聽,所以就會換新的板子。」
「這樣啊……原來聲音會因為附板的厚度改變……」
「溫度、濕度還有劇場的大小,也都會影響聲音。『附』和戲劇一樣,是有生命的。你先打打看吧,就用你平常的打法就好。」
我催促他,他便以認真的表情坐到附板前方,膝蓋和附板大約相距一個拳頭。這個距離剛剛好,他一定在劇場仔細觀察過吧。
右手舉起來,接著左手也舉起來,開始打出啪噠、啪噠的聲音。一開始緩慢,接著越來越快……等到速度相當快的時候,稍微停頓一下,打出「啪噠哩」的聲音。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打得不太好。」
錄音室已經非常涼快,不過他還是紅著臉這麼說。
「嗯,節奏感很好,不過有個很基本的地方錯了。」
「什、什麼地方?」
「要用左邊的附木開始打,在右邊結束。」
「咦?不是從右邊開始打嗎?」
「嗯。一開始是左邊,然後一定會在右邊結束。附的聲音也是音樂開始的時機,這麼做是為了讓簾幕裡的樂手容易看到你的手舉起來。」
「哦!我現在才知道……」
他發出由衷感嘆的聲音。真是個奇特的高中生。雖然說應該也有其他高中生對歌舞伎或傳統藝能感興趣,但是連對打附都這麼講究的,應該很罕見吧。
「還有,不要直直打下來,要從屁股──附木不是有彎曲的地方嗎?要讓那裡先接觸到附板,然後再把平面部位放下來。」
「呃……慢動作的話,是這樣嗎?」
他的領悟力很強。附木的屁股發出「喀」的聲音打到附板,接著是平面打到板子的「啪噠」聲。
「沒錯,就是這樣。」
「可是這樣的話,就會聽到兩個聲音。」
「要讓兩個聲音連在一起,發出單一的清脆聲音。我來示範吧。」
我調整自己的小座墊位置,拿起附木。
少年在眼前以期待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感覺有些尷尬。打附的人也會在舞台的邊緣露臉,不過很少從這麼近的地方被人盯著看。
「這是結尾的亮相。」
說完,我揮下附木。
這裡是戲劇的高潮,強有力的亮相很有歌舞伎的風格,也是打附者最能展露身手的地方。我配合演員的亮相姿勢,大力敲打附板。
「噫!」
我才打出第一個音,就感覺少年顫抖了一下。他大概是對音量感到驚訝吧。
敲打聲漸漸變得細碎,然後再度大力敲打,當觀眾的興奮與演員的力量達到極點,就以「啪噠哩」的聲音作結。
「好……」
他的大眼睛睜得更大了。
「好……厲害……跟、跟我打的聲音完全不一樣……連我們後面的鼓,完全沒碰到的小鼓都在震動……」
沒錯,要讓附的聲音響徹整座大劇場,需要很大的音量,因此很難找到練習場所。在都會,便會使用這種有隔音設備的音樂錄音室練習。
「你打的聲音也不錯,不過如果採用正確的打法,應該可以打出更大的音量。」
「我……可以嗎?」
「當然。你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過來的吧?」
他聽我這麼說,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這麼乖巧的學生,教起來也格外有成就感。奔跑、做動作、被幽靈抓住、武打……各種場合的附的打法,他都想要學習。
「啊,這是演員跑很快的時候打的附吧?這是武打動作常聽到的附……還有,這是配合絆倒的腳步……」
在錄音室使用時間的兩小時當中,他展現了極高的專注力。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甚至因為一直正坐而站不起來。他的腳似乎早就麻了,但因為太過投入而沒有發覺。
「抱、抱歉……」
我扶著搖搖晃晃走路的他,心中忽然產生很普通的疑問:他為什麼會對歌舞伎這麼狂熱?而且不滿於當觀眾,還想自己成立社團演出歌舞伎,甚至親自打附。
來到錄音室的大廳,當他大口喝著寶特瓶裝麥茶時,我問他喜歡上歌舞伎的理由。
「啊,是這樣的。一開始是因為已經過世的阿公很喜歡歌舞伎。我從小也常看歌舞伎的影片,覺得念台詞的腔調很有趣,也會嘗試模仿……」
或許是因為常常被問到這個問題,他回答得很流利,不過說到一半時,他突然停下來,露出沉思的表情。
「可是,我最近發覺……也許是因為歌舞伎很單純,讓我覺得很自在吧。」
「單純?」
他點點頭放下寶特瓶,在瓶底快要接觸桌面時又停下來,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瓶底的水滴才放下。
「雖然服裝和化妝很誇張,可是故事情節通常都很單純吧?嗯~也不能說是情節單純……應該說是主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悲傷就是悲傷,高興就是高興,怨恨就是怨恨……分得很明確。」
「哦。就這方面來看,的確可以說是很單純。」
「我從以前就不擅長說出自己悲傷或沮喪之類的心情……沒辦法順利表達出來。我並不是想當乖孩子才隱忍下來,只不過,大概是不想被討厭吧。」
「你是指對朋友嗎?」
「嗯~有一部分是對朋友。」
他露出有些困窘的笑臉回答。
他說「有一部分」,是指還有其他對象嗎?可是像他這麼年輕的人,除了朋友以外的人際關係,就只能想到家人了。
「說不想被討厭可能有點誇張,應該說是不想造成麻煩。」
他修正自己說的話。不想造成麻煩……這樣的想法如果是針對家人,這孩子未免太客氣了。或者,他雖然只是個孩子,卻處在必須如此客氣的環境?不過對於第一次見面的對象,我也不可能問這麼深入的問題。
「我並不會為這樣的自己感到煩惱或痛苦之類的。我的本性很開朗,就算遇到討厭的事也會很快就忘掉。只是……這樣的負面記憶好像也沒辦法完全忘記,總是會留下一點點,在這裡。」
他戳了戳汗濕的T恤胸口這麼說。
「可是看歌舞伎的時候……我在國中看了《伽羅先代萩》,是在劇場看的。在那齣戲裡,身為乳母的政岡不是抱著自己的孩子悲嘆嗎?我看到那一幕時,感覺好像有東西飛到我這裡。」
「有東西飛到你那裡?」
「我覺得,好像有某種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東西,發出『嗡~』的聲音飛過來……歌舞伎不是有所謂的『型』嗎?當演員表演『型』的時候,好像有東西擠壓成固定的塊狀……然後,那個看不見的塊狀物體飛了過來。朝我飛過來,在我的喉頭『啪』一聲彈開,結果我就自然而然地掉出眼淚……哭得稀里嘩啦。可能也因為我第一個母親已經過世的關係吧。」
他有些靦腆地笑,因此我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不過,對於他輕描淡寫提到的沉痛過去,我感到有些驚訝。
「我心想,原來如此,傷心的時候可以傷心,傷心的時候可以哭泣,人類本來就是這樣……我領悟到,或者應該說重新認識到這麼理所當然的道理。與其說是在腦中理解……嗯~不如說是直接接到某個東西。我深深體會到,現場演出真的很棒……呃,這樣說明完全不得要領,真抱歉。」
「沒這回事。」
我在回答的同時,內心依舊感到驚訝。他從舞台上的演員接收到的「某個東西」,會不會就是屬於舞台藝術精髓的什麼呢?那應該是可遇不可求、非常特別的事件,只有在現場演出中才會發生。
當時的演員確實打動他的心。
連大人都不易親近的歌舞伎,卻能打動當時還是國中生的他。這種事並不多見,而眾多演員應該都是為了這樣的瞬間而日日鑽研,站上舞台。
「我真正迷上歌舞伎,大概就是在那個瞬間。」
「這樣啊……」
「不過話說回來,想要自己來演還是太異想天開了吧。哈哈哈。」
這次的笑聲很自然,我也自然地回以笑容,接著問他:「不過你從中得到很大的快樂吧?」
「快樂極了!」他回答完,又轉動著一雙大眼睛說:「對了!如果可以的話,請您來觀賞我們文化祭的演出。我會寄門票給您。」
從第五幕稍微往前推一點
相約的地點是在錄音室前。
「今、今天要請您多多指教!」
他戰戰兢兢地鞠躬,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拔尖。
緊張的情緒要是有顏色,他此刻大概全身上下都染成了那個顏色。
這名少年──不知道能不能這樣稱呼,畢竟聽說他現在是高中二年級。到這個年紀,有些男生在體格上已完全像個成年人,但是他不僅個子嬌小,又有一雙大眼睛,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我笑著回應:「別客氣,請多多指教。你不用那麼緊張。」
他點點頭,主動說:「我要深呼吸一下。」
吸氣,吐氣,再吸氣──他抬起頭時,太陽穴的部位有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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