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花沒想到騎馬在路上悠晃也會被人強行認親。
這男人笑起來豔色勝若雪地紅梅花,
揮劍的速度更讓人印象深刻。
等聽完對方的說詞,謝無花笑不出來了。
他什麼時候娶了離雪城城主,
又棄對方不顧的在外頭風流快活了?
就算「棄夫」找上門來說得信誓旦旦,
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莫名奇妙的有了「已婚」的身分。
正欲鄭重聲明清白,
沈念堇卻劍不離手,
還動不動就把劍鋒往他的脖子上架,
為了保命,
只能先跟著他走了。
可是,似乎真有什麼陰謀潛藏在身後──
被遺忘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章節試閱
芙蓉帳並鴛鴛錦,欲渡春宵。輕解華袍,青鳥依稀舊夢遙。
他時醒卻當年醉,朱印妖嬈。宿命昭昭,終有相思遠寂寥。
--解題
楔子
對謝無花來說,那天本來與三年來的任何一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那時他正騎著馬,十分悠閒地走在前去出診的路上。
這一年來,神醫謝無花的名號漸漸在江湖上越來越響,找他治病開方的人也越來越多,生計問題逐漸解決,年初的時候終於下狠心買了一匹好馬,又添置了些新衣。
曉風輕發,春花遍地。
清晨的風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甜香,謝無花就這麼走著,心情和身體都極度地放鬆。
卻在此時,眼前忽地飄過一縷含著水色的視線。
那細微的波動卻撩得人心頭一跳,謝無花轉過頭。
大片初春依稀的嫩綠中,一個牽馬的白衣人正立在路旁。他有著一張蒼白的面孔,眼神冷漠異常,整個人正像春日裡無法融化的嚴冰。
謝無花一拉韁繩,身下棗紅的駿馬立時停住。
兩人馬上馬下,遙遙相望,卻相對無言。
驀地,那白衣人卻朝謝無花一笑。
這一笑的豔色,竟如同白雪上開出的紅桃花。
他朝謝無花道,「無花,怎麼,不認得我了麼?」
謝無花怔了片刻,似還沒反應過來。許久才試探道,「你叫我無花?……」想了一會兒,他又問,「我們很熟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巨響。
謝無花回頭一看,自己身後一棵碗口粗的樹折斷在地上。
折口平滑,不似是自然而成,倒像是被人用利器削斷。
謝無花心上一抖,忍不住再去看那個白衣人,只見他的手正放在劍柄上摩挲。
白衣人此時臉色如冰,絲毫不見方才粲然笑意。他低聲道,「你失蹤三年,棄我於不顧,一個人在外面風流快活。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問我,我們是不是很熟?」
「我拋棄你一個人風流快活……?」謝無花的聲音中充滿了不信和詫異,「這話是從何說起?」
白衣人冷冷道,「還不承認?難道你還能真的忘了?要不要我再說一遍:你名叫謝無花,江湖人稱謝神醫,曾與離雪城主沈念堇成親,成了他的夫婿。又在三年前離奇失蹤,至今離雪城仍派出大批人馬搜查。」
他頓了頓,「而離雪城主,便是我。」
「我終於找到你了,這次倒要再看看你想怎樣跑掉。」
第一章
春城,又名離雪城。
城池遠離中土,外人往往欲尋入徑而不可得。城中遍植梨花,花如雪,凋如零,一番世外景色。
花色近暮,春深似海。
偌大的花林中,梨花如荼,遠遠望去滿山遍野,一片雪色堆在雲端。昨夜風吹雨打,撲落殘花滿地,躺在上面到也清香盈袖,幾分愜意。
謝無花就這麼躺在一棵梨花樹下。
正是落花時節,頭頂時不時就有幾片花瓣飄下來。
他閉著眼睛一張口,銜住一點粉白,嚼爛了嚥下去,又歎了口氣。
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正想著,他突然打了個冷顫。
雖然那人武功高得實在駭人,憑自己的身手也一點聽不到他的動靜,可是每當他一靠近,身體就已經自動的有了反應。
一睜開眼,果然那人就站在他面前。
眼前的人生得眉如遠山,眼若寒星,卻膚色蒼白,氣質冷冽。
眉間一星硃砂,倒似一抹血痕。
寡白的衣衫,只在襟口、衣邊繡著黛色的衣邊,腰上斜繫著一根同色絲絛,上懸一柄玄色長劍,劍鞘上兩個篆字--離雪。
現下,他那兩顆像是從冰裡撈起來的眼珠子,正一瞬不轉地盯著謝無花。
謝無花只覺得自己背後的寒毛根根都立了起來,不過還是動也沒動,仍舊躺在地上,閒閒笑道:「念堇,來多久了,有什麼事麼?」
沈念堇又看他一會兒,突兀一笑:「你倒是隨遇而安得很。」
聽了這話,謝無花坐起來,歎氣道:「你把我抓過來,又不說為什麼,問你也不告訴。」頓了頓,他語氣裡多了些調笑的味道,「其實我倒是無所謂,江湖上傳成什麼樣子我也不在乎,只是可惜了你這絕世孤高的名聲……」
說到這裡,他就曖昧地停住了
梨花落了他滿身,兩人說話間清香馥郁,謝無花細長眼梢一挑,狹長的雙目中水波瀲灩。
沈念堇卻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仍舊這麼看著他,平平道:「你想出去也可以,只把你自己做過的事認了就好。」
一句話讓謝無花收了方才略帶勾引的神色,變做哭笑不得:「你老說叫我認了就好。我連你說的事是哪樁都不知道,怎麼認?」
沈念堇雪白的牙齒呲了呲,露齒而笑,手中寒光一閃,離雪劍已經橫上了謝無花的頸子,又拿劍背拍拍他的臉,極輕柔地道:「不認也沒關係,慢慢耗著,我有的是時間。」
軟綿綿的語聲和劍鋒的寒氣一齊繞著謝無花的脖子打轉。
咽喉上頂著天下第一的名劍,謝無花一向甜蜜的笑容也不由得苦澀起來:「念堇,你把我抓來之前,我甚至從來都沒見過你。要死……好歹也讓我死個明白。」
沈念堇做了皮笑肉不笑的臉色,驀地神情一凜,留一句:「練劍的時辰到了。」人影一晃,已渺無影蹤。
他來得快,走得也甚快,方才的一切彷彿都是梨花樹下的一場夢。
不知等了多久,謝無花徐徐地吐出胸中一口氣,再看周圍,還是落花徐徐,滿眼殘春景色。
正想鬆口氣,林外已有小童尋了過來,近了便道:「謝公子,城主請你過去,已候了多時。」
候了多時?
明明方才他是去練劍。
心中如此想,謝無花面上卻紋絲不動,溫文爾雅問道:「請問城主是否有交代過去做什麼?」
小童卻毫不客氣,「問這麼多做什麼,去了便知道了。」
「哦。」便沒了聲息。
他這麼伏低,那小童卻奇怪起來,轉頭看去,卻見謝無花正看著自己。
小童心頭一跳,又朝前走了兩步,突然輕聲道:「城主似乎心情不佳,公子你自己小……心。」
一個「心」字還沒說完,他人已向後仰倒,喉間一絲血線,正濺在謝無花素色衣服的下襬上,他一伸手,剛好接住小童倒下的身體。
一瓣帶血的梨花在兩人眼前緩緩飄落,引人看清梨花叢中掩映的身影。
沈念堇站在十步開外,正冷冷地瞅著他們。
謝無花出手點了小童幾個穴道,那血卻怎麼也止不住,只好伸手去把他脈搏。醫者父母心,他平日笑得沒心沒肺,對人命卻是在意的,正要發作,那小童卻咕隆一下爬起來,只是朝著沈念堇連連磕頭。
沈念堇似是不以為意:「這樣便好,以後都不會亂說話了,你下去吧。」
話音剛落,那小童就逃一般地退了下去,謝無花這才知道,他剛剛是被斷了聲帶。
飛花御劍,破喉截音。
之快、之準、之狠,令人匪夷所思。
謝無花突然覺得有些眩暈,臉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冷凝起來。
沈念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身前,捉住一縷他散落的髮絲,捏在指間把玩:「怎麼,生氣了?我還從未見過你生氣的模樣。」不知是不是聽錯,竟然有些許調笑的意味,可臉上還是冷冰冰的,就這麼說:「生氣的樣子也不錯,滿好看。」
這話引得謝無花腳下一個踉蹌,扶住一棵梨花樹,撐了頭看他:「你心情好不好又有什麼差別,一樣得時時刻刻跟著你。除了練劍不讓我瞧,什麼時候都要我在你身邊,你倒不如拿條腰帶把我綁起來算了。」
「唔,」沈念堇應了聲,卻似乎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把那縷長髮繞在指尖,「你是真不記得還是不願意承認?成天把你帶在身邊也是沒辦法,誰叫你老是想跑掉。」
謝無花只覺得頭痛欲裂。
◎◎◎
午夜,月正當空。
謝無花躺在床上,沈念堇坐在旁邊端詳。
春花一發,竟都像盛開在這人的眼角眉梢,生就一副極可恨的薄情相貌。
手不自覺地摸上了他的頸項,越收越緊。
謝無花只覺得在夢裡怎麼也睡不安穩,竟像快要斷氣,掙扎著醒來,卻見那個噩夢一般的美人正騎在自己身上,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見他醒來,沈念堇微微一笑,空著的一隻手伸過來捉住他的下巴,俯首便親上來。
這哪是吻,真像是要被咬死過去。
謝無花無奈奮力掙扎,頸項上的手卻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口中柔軟處被猛烈地攻擊,連呼吸也被毫不留情地吮吸,牙齒隨即跟上,啃舐著他的嘴脣。
等沈念堇終於覺得夠了,猛地放開手,謝無花一陣劇烈的咳嗽。
沈念堇仍在穩穩坐在他肚子上,冷眼瞧著,不言不語。
「你……」謝無花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眉宇間滿是痛楚,「這正大半夜的,又是在發什麼瘋?」
瞧著他說話間連連喘氣的模樣,沈念堇脣邊掠過一抹笑,「沒什麼。看見你悽慘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心情似乎就會好些。」
一句話讓謝無花目瞪口呆。
想了片刻,他呆呆地倒在床上,喃喃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老天要這麼罰我。我只是在路上碰見了個人,一不小心被抓了,真的沒做錯什麼。」
沈念堇雙眼一瞇,眉間硃砂血一樣的殷紅:「你這輩子造的孽還不夠多?還要算到上輩子?」
謝無花拿他沒辦法:「念堇,念堇親親,沈城主,你說的事我真的一件也沒做過。若不是你撞鬼,就是有人存心陷害我。我若是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從此……從此再不能人道。還有……你能不能從我肚子上下來?」
他動了動身體,沈念堇立即雙腿用力,夾住他的腰,箍得比方才還緊些。
謝無花欲哭無淚。
「你賭咒發誓倒是溜得很。」沈念堇似笑非笑。
謝無花被他弄得無話可說,卻看身上的人神色一變,臉色端正,問他道:「離雪城中男子可以通婚,無花你可知道?」
謝無花神色戒備,不過還是點點頭。
沈念堇也不再說話,白皙的雙手伸到自己領口,解開了領口的釦結。
……
蒼白的上身裸露出來。
常年習劍的身體柔韌有力,褪至腰際的衣物裹住略嫌細瘦的腰身,膚色是一種不透明的白,彷彿沉色的玉石,美麗卻堅硬。
沈念堇微微轉身,整片的後背呈現在謝無花眼前。
他的整個背部彌漫著一種極淺的青,細看去是一些連貫的線條,環繞蜿蜒構成奇怪的圖形,隱約的浮現在病態蒼白的皮膚上,在他動作的時候時隱時現。
那是半隻鳥,彷彿在淡青的火焰中振動著翅膀。
或者說,是一隻只有一個眼睛,一支翅膀的鳥形圖案。
那鳥唯一的翅膀環在沈念堇一側的腰上,仔細看去,那青中又透出奇異的紅,彷彿是隱隱流動的血色。
乍看上去,十分詭異。
「鴛鴛錦!」謝無花脫口而出,他深深吸了口氣,「你怎麼會有這個?」
沈念堇把背後的頭髮撩到胸前,將背後的圖案完全顯現出來,裸露的手臂撐在謝無花胸口:「看樣子,你也知道。離雪城中,這是已有夫君之人的標誌。」
已有夫君?
謝無花一口氣噎在喉中。
雲蠻即是鶼鶼,又名蠻蠻,是比翼鳥的別稱,傳說其狀如鳧,一翼一目,合翼則飛。
離雪城世代以此鳥為圖騰,族中崇尚真摯情愛,不分男女,只要找到自己心愛之人就可結合,但一定要對戀人忠誠,否則會遭到極其嚴厲的懲罰。
已婚的女子,或男子中居下位者背上會自然生出雲蠻的圖形,女子稱鴛鴦錦,男子則稱鴛鴛錦。
謝無花張了張口,好不容易才問:「你一直說叫我承認……」話還沒說完就見沈念堇一挑眉,只有連忙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又會說是因為我,那這鴛鴛錦就是因為我了?……」
一句話說完他已經是滿頭冷汗。
這麼說我是他的夫君?
誰來打暈我,或者打醒我……
「鴛鴛錦都是一目一翼,只有一半。只有與命定之人心意相通時,另外一半才會出現。」沈念堇說得悠閒,涼涼問,「你還是不信?」
謝無花苦笑:「你和我在一起從沒脫過衣服,一點不知道的事,叫我怎麼信……」
沈念堇目光似乎吐著信子,瞪住謝無花:「既然你不相信,最好的辦法……」他嘩啦一聲撕開謝無花的前襟,在謝無花胸前擰了一把:「我們試試便知道了。」
謝無花急忙摀住被掐的地方,道:「那也該是你在下面。」
沈念堇冷笑一聲:「知道。」
手卻半點不停。
謝無花奮力掙扎,衣物盡毀,最後終於抓了被單裹在身上跳下床來,瞪著眼前的人。沈念堇慢慢直起身體,衣衫整齊,髮鬢絲毫不亂,雙目凜凜看著謝無花。
見他沒有動作的意思,謝無花鬆一口氣,自己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下,倒一口冷茶喝了壓驚。終於他緩了緩神,站起來坐到床邊,拍拍沈念堇手背,「念堇,我實在有些累了,就睡了好不好?」
沈念堇還是看著他,一動不動。
謝無花連忙摟住他的肩膀,溫柔道,「小堇親親,明天一定時時刻刻綁在你身邊不亂跑,今晚且放過我吧。」
「你睡外面。」沈念堇身子一轉,自己已經裹了被子睡下。
謝無花看了一會兒床上唯一的被子,不得已,只有抱住沈念堇睡下,這才從他手中拉過半截被子,蓋住自己。
千萬不要以後每夜都要和我睡一起啊。
他在夢裡這樣想。
◎◎◎
這一睡竟十分沉,直到日上三竿。
朦朧中,有人在耳邊叫:「起床了。」聲音十分冰冷,謝無花在夢中也打了個寒戰。不過夢裡正和絕世美人耳鬢廝磨,於是又繼續睡。
只聽得一絲細微的聲響,謝無花臉側驟然一涼,睜眼一看,一把劍正緊貼著自己的臉頰扎進了枕頭裡,那上好的瓷枕像切豆腐一樣被釘了個對穿。
謝無花一坐而起。
沈念堇拔劍歸鞘,扔出一團衣服砸在謝無花懷裡,簡單道:「穿上。」
此時謝無花已是半點睡意也沒有了,直愣愣地看了眼前的離雪城主半天,突然用衣服摀住臉哭起來,「念堇,這又是怎麼了?這幾天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又讓大人你不高興了?」
他自然是假哭。
沈念堇卻連根眉毛也沒抬,只一動不動地盯著謝無花。
兩人對峙半晌,謝無花終於認命地套上了懷裡的衣物。
正扣著釦子,門外卻突然撲進一個人來。
那人身法十分敏捷,一閃而至,謝無花正要動作,衝進來的人卻拉住他的半副袖子開始哭,「嗚嗚嗚,公子,你怎麼忍心丟下採花一個人去採花,你曾經說過就算要採花也要帶上採花,採花也要和你一起去採花,下次你要去採花一定要記得告訴採花……嗚嗚嗚……」
繞口令一樣。
聽得謝無花聽得頭都暈了,腦子裡就剩「採花」兩個字。
他努力地想拉開那人,可那人卻哭得十分投入,死拽住他的袖子不放,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袖子裡。這會兒功夫,謝無花才看清這人的身形是個少年。謝無花最怕看人掉眼淚,只得求助地看向沈念堇,沈念堇卻正在背著手欣賞牆上的書畫,彷彿什麼都沒看到。
謝無花只好自救。
「這位……」他考慮了一下措辭,「這位少俠,不知你找無花有什麼事啊?」
一聽這話,少年卻哭得更大聲了,卻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滿是怨懟,「公子,你真的忘了麼?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麼?我是你陪嫁過來服侍你的小僮啊,你真的都忘了--哇--」
少年「哇」一聲大哭起來,鼻子通紅,好不悽慘。
謝無花手足無措,這才看清少年長的圓臉大眼,年紀大約十二三歲,樣子十分可愛。
不過,他剛才說了句什麼?
「陪……陪嫁?!」謝無花只覺得自己舌頭打結,「你說你是我的陪嫁?」
少年泣不成聲,卻還是抽抽噎噎地道,「公子你不記得了?還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啊,你說你自己叫謝無花,一聽這名字就和天下美人……無緣,所以給我取名字叫採花,好把失掉的美人緣補回來……」一邊哭一邊又開始抓住謝無花的袖子蹂躪。
謝無花緩緩吐了一口氣,竭力平靜下來,摸了摸少年的頭髮,柔聲道,「採……花,」他心想這名字好怪,「採花啊,你年紀還小,要知道,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哦。不是說我是你們城主的夫婿……」他看向沈念堇,沈念堇衝他挑一挑眉,「是夫婿,你怎麼又會是我的陪嫁呢?」
採花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公子,城主沒有跟你說嗎?你是入贅的啊……」
入贅?
「……」
採花見他已經完全石化,又補充道,「公子,你忘了採花沒有關係,怎麼能連城主也忘了呢?城主對你多好啊,你又喜歡看美人又喜歡到處亂跑,可是城主從來沒有嫌棄你,還到處去找你,城裡美人這麼多,城主也從來沒有花心過……」
「採花。」
沈念堇聲音不高不低,採花卻立刻噤若寒蟬。他一使眼色,少年躬身退下,走之前卻還是滿眼含淚地看著謝無花。
謝無花望著沈念堇,兩人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半晌,沈念堇道,「既然你如此為難,我們換個方法。」
謝無花道,「我可以反對麼?」
沈念堇不理他,繼續道,「正午之前,你若能走得出這個屋子,我便送你出離雪城,從此天涯海角,彼此陌路;若是你走不出嘛……」他頗有深意地道,「我也不再逼你承認什麼,我們四處走走,去看看我們相識之地,說不定你就能想起來。」
聽他如此說,謝無花卻無多大反應,「離雪沈念堇,一劍折千山。你若是攔著,我就是吹口氣也會被擋回來,更別說是人闖出去了。」頓了頓,他突然問,「若是被你砍掉一隻胳膊,那胳膊飛出屋子,算不算我出去了?」
沈念堇瞟他一眼,「你說呢?」
謝無花連忙道,「開個玩笑。」
「若是你覺得不公平,我不用武功便是。」
「你說真的?」
「我向來說話算話。」說著,沈念堇向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露出及地的衣襬下白皙而赤裸的腳踝。
他今日的衣著不同於平日,一身莊重打扮。可在這高貴而繁複的華服下,竟沒穿鞋襪。
淡黃深紅的緞子下,是層層疊疊的紗製衣服,隱約現出的腳背,卻比紗麗還要白上幾分。腳踝纖細,站立的姿勢穩而有力,有種極凌厲的美。
謝無花卻知道,那盈手可握的腳踝以上,是長而筆直的雙腿;再往上……還有更加惹人遐想的部分……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曾親手拉開那厚重華美的衣襬,順著那滑膩得不可思議的皮膚一直摸到對方自己也不曾碰觸過的地方,那些從未示人的美景,曾在他眼前一一展現。
離雪城主沈念堇,天下第一的也許不僅僅是他的劍法……
謝無花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有些過分的目光,強迫自己只能看著沈念堇的臉。
誰知,沈念堇卻突然笑了一笑。
彷彿冰凍許久的湖面乍然消融,碧波連天,粼光盈盈,竟似耀得人睜不開眼。
他不笑時讓人覺得冷,笑起來卻讓人覺得熱。那熱度從心底深處升起,燃過四肢百骸,最後連腦子也被焚作灰燼。--那做工絕佳卻密密實實的衣物,看起來是那麼礙眼。
謝無花看著那朝自己淺淺微笑的淡紅嘴脣,知道眼前的人就算不用絲毫武功,自己也出不了這間屋子了。
比劍光更加美麗的身體,在他眼前綻放。
指尖探進去的地方,溫暖而柔潤,細微地顫動著,極為脆弱和可憐;等到真正進入的時候那高熱的薄膜卻自動纏繞上來,彷彿會被絞殺,是極至的快感。
謝無花卻未急著動作,只是一邊親吻著身下人的面頰,一邊在他耳邊柔聲道,「念堇,放鬆。」
換來白目一個,「知道。」
謝無花突然極想笑,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溫柔,繼續撫慰著記憶中的那些敏感之處。
緊繃的肌肉慢慢放鬆,沈念堇表情冷淡依舊,只是眼中水光流轉,蒼白皮膚泛起淡淡的桃紅,往日冷硬的脣角此時偶爾漏出幾聲呻吟。
最銷魂的時刻即將來到。
謝無花吻上那人眉心血痕般的硃砂,動作不再客氣。
……
一切都是那麼對勁,直到很久後,謝無花才想起來不對勁的地方:念堇,這次我又沒看到你背上的鴛鴛錦啊。
芙蓉帳並鴛鴛錦,欲渡春宵。輕解華袍,青鳥依稀舊夢遙。
他時醒卻當年醉,朱印妖嬈。宿命昭昭,終有相思遠寂寥。
--解題
楔子
對謝無花來說,那天本來與三年來的任何一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那時他正騎著馬,十分悠閒地走在前去出診的路上。
這一年來,神醫謝無花的名號漸漸在江湖上越來越響,找他治病開方的人也越來越多,生計問題逐漸解決,年初的時候終於下狠心買了一匹好馬,又添置了些新衣。
曉風輕發,春花遍地。
清晨的風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甜香,謝無花就這麼走著,心情和身體都極度地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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