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霄的祕密被瑩月發現了。
原來從替嫁進來的那一天開始,
她覺得方寒霄不對勁的感覺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只是她忘了,自顧自沉浸在喜歡他的世界裡,
當發現了他的祕密,一種油然而生的背叛感,宛如天塌了。
方寒霄沒有想過,原來他這麼害怕失去瑩月,
當她說出她要離開的瞬間,他怕了,
忍耐了六年,不為人知的一切,都願意說了。
他與瑩月交心後,繼續追查刺殺和私鹽的案中案,
當他藉著蛛絲馬跡,終於搞倒了他計畫中的第一名目標後──
方伯爺死了,死得離奇又突然。
方寒霄不動聲色地查出了方伯爺生前最後正在探問的消息,
又再次把這些年的事件都結合在了一起。
那關鍵中憑空而降的吳太監到底是誰?
他與那幫來無影去無蹤的殺手,到底都聽命於何人?
商品特色
《美人戾氣重》、《王女韶華》溪畔茶妙筆再現──
她,長大了。
重重的迷霧撥開,瑩月窺見了方寒霄的祕密與計謀,
突如其來的真相如此苦澀,她突然又不想長大了……
事件即將落幕,始末大白的最終章!
作者簡介:
溪畔茶
長在淡水湖邊的無聊夢想家,碼字娛己也娛人,一本一腳印,慢吞吞造夢中,希望可以一直給大家寫出好看溫暖的故事,陪我的小天使們走四時風景,過悠長人生。
章節試閱
第二十一章
方慧那只摔竹雖沒直接摔到人身上去,但也算有所驚擾,小輩闖出小禍來,瑩月做家長的得給人道歉。
她就忙放下手裡的一只荷包走過去。
鹿皮靴的主人不但那一只靴子不凡,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是不凡的,披一襲狐毛大氅,單這件氅衣就把滿街八成以上的人全比下去了,熙攘人群裡,尋不出幾件比他這件還值錢的。
更別提他帽上的白玉、指間的扳指、周圍的護衛,總之,一望上去就知道是個貴人。
瑩月倒沒怎麼在意,這時節出來的人多是為置辦年貨,年根底下,誰也不會跟孩子多計較,她就只是道歉:「您沒事吧?驚擾您了,小孩子不懂事。」
又把方慧攬過來,教她也說一句「對不起」,先被罵了一句「長不長眼」,方慧嘴巴有點噘著,但她那股特別的拗勁只衝著二房發作,出來外面還是懂禮的,就還是聽話說了。
事情到此本該差不多了了,鹿皮靴卻並不走開,他不動,他隨行的三四個護衛也不動,連著瑩月一行人,把中年婦人的攤位前面堵了個嚴實,旁人都過不來。
中年婦人有些不安,但她小本生意,趁年根才出來賺兩個辛苦錢,兩邊一個也惹不起,不敢說話,只祈禱貴人們脾氣好些,別打起來把她的攤子砸了就萬幸了。
瑩月別的不說,脾氣是再好不過的,己方理虧的情況下,再不會主動跳腳,見對面不言不動,就好聲好氣地又賠了一遍禮。
倒是方慧的小脾氣有點壓不住了──那麼大個人,她又沒真砸到他,哪裡就能把他驚得怎麼樣了!她小臉就板了下來,覺著自己連累到瑩月,又鬱悶,忍著不說話。
她不說話,也給了人口舌,鹿皮靴的主人呵呵一笑:「怎麼,妳驚了爺,還得爺看妳的臉色不成?」他目光盯到瑩月臉上,拖長了聲音,「小夫人,妳家的這個小丫頭,可是真的不懂事啊。」
瑩月喜歡方慧,忍不住有點護短:「沒有,她道歉了。」
鹿皮靴聽她這一句,臉色倒也不差,含著笑,待說什麼,王氏忽然擠到瑩月面前,陪笑道:「這位爺,都是奴婢大意,不曾看住姐兒,奴婢也替姐兒道個歉,您大人大量,別同孩子計較。」
瑩月帶出來的玉簪石楠和她差不多脾性,出門又少,不大懂這些事,王氏年紀長些,卻是有見識的,看出來對面的青年男人態度不對勁了,抓著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不放過,要說真生氣又不像,那個態度曖昧間,竟似乎是個調戲人的意思。
她這一出頭,原想護住瑩月不要再和他搭話,鹿皮靴的臉色卻是就勢沉了下來:「怎麼,我要是計較了,就是小肚雞腸了?」
旁邊的護衛十分有眼色地幫腔:「主子們說話,有妳插嘴的分兒?小丫頭不懂事罷了,妳這做奴婢的也這麼大模大樣,可見是一點沒把我們郡王放在眼裡!」
郡王?
王氏震驚,心下一突。
出來隨便一逛,竟逛出個郡王。
瑩月略好奇地看了那被護衛擁在當中的青年男子一眼──她沒見過什麼大人物,郡王這個級別的皇親宗室,對她還有點稀罕。
她像含著一汪清溪水一樣的眼神一掃過來,鹿皮靴──寶豐郡王的心中不由一蕩。
明明是個嫁了的小婦人了,神態間還盡是天真嬌憨,彷彿不解人事,那日他在隆昌侯府門前一見,隆冬裡像有一朵春花開在了他心間,令他至今難忘。
他問過岑永春,知道她已經成親大半年了,可惜時運不濟,是嫁給了一個啞巴。
一聽這個話,寶豐郡王心中當時又升起了一股憐惜:這樣可愛的小美人兒,在家中只得與一個毀了嗓子的殘廢冷清相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幾十年說不了一句話,如花歲月就這樣寂寂葬送,多可憐吶。
寶豐郡王憐惜完,就覺得自己有了拯救她的使命。
他還沒有想出主意入手,大街上隨便走一走遇到了,這叫什麼?
就是緣分啊!撞到手裡的緣分,怎麼能輕易放過。
方老伯爺已經賦閒養病,方伯爺差父遠矣,方寒霄廢人一個,寶豐郡王根本不把如今的平江伯府放在眼裡,心動,他就行動上了。
他這麼總是不讓開,還一眼接一眼地看過來,瑩月自己也覺出來不對了──但她沒往被調戲上想,兩個姐姐望月惜月都厲害,她被壓在底下常年透明,就出了嫁,也沒幹過什麼轟烈的事,她因此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魅力。
至於方寒霄,那不一樣,他娶了她嘛,又肯認她,那慢慢跟她好起來是正常的,要說會在外面遇見個人看她一眼就對她動念,她是從沒覺得這種事會跟她挨上。
寶豐郡王見她懵懂,心更癢了。這是怎麼養出來的?他就愛這個調調,美人易得,勾著他心意的這股勁兒難找,他到如今也沒碰見過幾個。
他就緩緩道:「小夫人,妳既然認了是妳的錯,那妳要怎麼賠我呢?」
瑩月愣了愣,問道:「你要多少錢?」
她不大捨得賠錢,實在覺得方慧沒把他怎麼樣,但她不慣於與人起衝突,且他那邊人手明顯比她的強壯一些,若能拿錢消災,過去眼前這一關也罷了。
寶豐郡王噎了一下──他這個陣勢擺出來,看著像缺錢的人?
難道不該順勢問他一句他覺得怎麼賠才滿意嗎?
不過他現在看瑩月可心,容忍度頗高,被噎過也不介意,自己把目的說了出來:「小夫人誤會了,我不要錢。只是走到現在,腿痠口渴,有意請小夫人飲一杯茶,坐上一坐,不知小夫人可肯賞光嗎?」
瑩月睜大了眼──她遲鈍,但不傻!
大街上陌生男子萍水相逢,邀她去喝茶,這意思太明擺著了。
她慌張了,驚訝地連連搖頭,話也不敢跟他說了,拉緊了方慧的手轉身要走。
玉簪石楠並周邊的兩個小廝忙護上來。
街上許多人來往,寶豐郡王倒也沒攔。
走出去好一段了,瑩月心有餘悸地低聲問身邊的玉簪:「還看得見他嗎?他沒有跟上來吧?」
玉簪也很緊張,轉頭看了一圈,沒見到,才鬆了口氣,道:「奶奶放心,我們把他甩掉了,可能他就是個輕浮的人,隨便說一說,不敢真對奶奶怎麼樣。」
石楠在另一邊鼓勁,道:「奶奶別怕,我們也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家。」
王氏也跟著安慰了兩句,瑩月的心總算定了下來,回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起來,畢竟別人不過邀她一句。
他們這才出門不久,年貨還沒買上兩樣,瑩月雖然出門自由,也不好有事沒事就在外面玩得久不回家,藉著年關才好這樣,一時也不大捨得很快回去,就又繼續逛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都再沒生出波折來,逛到下晌午,一行人抱著滿手採買的物件,都有些疲累,於是尋了家門臉闊大乾淨的茶樓,約好了坐下歇一歇,喝杯茶就回去。
這個時候哪裡都很熱鬧,茶樓裡也不例外,瑩月等往二樓走,到一扇屏風後坐下。
茶剛上,方慧沒喝,先紅著臉挨近王氏,湊到她耳朵邊上道:「嬤嬤,我想更衣。」
茶樓裡賣茶,更衣的地方必然是有的。
王氏就站起來:「我帶妳去。」
跟瑩月說了一聲,瑩月不放心,讓一個小廝也跟著去,這時候人真的多,她怕方慧不慎走丟。
他們三人前腳走,後腳一襲狐毛大氅從屏風外冒了進來。
瑩月驚呆──這必然是一路悄悄跟著他們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
這就有點可怕了。
瑩月茶都不想喝了,想走,但方慧沒回來,她不能不等她,只好徒勞地抓了個茶盅在手裡。
寶豐郡王見她動作,不怒反笑,真是個性烈的小美人兒,他一句話沒說,她已經琢磨想砸破他的腦袋了?就是那藏不住怯意的眼神洩了她的底──他就愛這樣的,簡直要控制不住好生憐寵她一番的心。
真貞烈潑婦,那倒沒意思了。
「小夫人,我才邀妳喝茶妳不答應,如何自己悄悄來了?」寶豐郡王柔聲問她。
石楠抖著嗓子試圖警告他:「你你別亂來,這裡好多人的,亂來我們喊救命了。」
說是這麼說,她暫不敢喊,怕一喊,瑩月的名聲不好挽回。
寶豐郡王哪裡把她看在眼裡,瑩月躲在丫頭後面不搭理他,他就自己說出下文來:「可見,我與小夫人有緣吶。」
瑩月忍了忍,沒忍住:「你別胡說,沒有。我有夫君的。」
她很後悔來喝這個茶,可想想也怨不得她,都小半天過去了,誰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郡王還能跟著她呢,她真沒覺得自己有這樣大的魅力呀!
「小夫人,妳的杯子是空的,妳總握著它做什麼呢?來,我替妳倒上。」寶豐郡王好似沒聽見她的話,他已經看出來瑩月膽量不大,這樣的小婦人就欺負了她,她多半也只會忍氣吞聲,所以他敢於在屏風外吵鬧的人聲中就直接伸手來奪瑩月手中的茶杯。
瑩月:「……」
她嚇僵住了,她不知道有些宗室跟「胡作非為」四個字可以直接劃上等號,躲慢了一步,被他碰到了手。
不過一個瞬間,玉簪石楠很快都攔了過來,她卻已經好似被長蟲爬過。
令她噁心的不只是這一個碰觸,更是那種強烈的被冒犯的感覺。
她唇色都有點嚇到青白,寶豐郡王看到眼裡,很為滿足了一下,但很快又覺得十分不足──屏風之外,就是大庭廣眾,他也不便真的做出多過分的事來,把小美人兒驚嚇到楚楚動人,卻不能跟著好生憐愛,實在是可惜啊。
不過,來日方長。只要他有心,還怕尋不到別的機會嗎。
他收回了手,又是一副有禮的樣子:「小夫人別怕,小王沒有惡意,只是想與小夫人做個知交,小夫人如有什麼煩惱不順心的事,來尋小王,小王做得到的,都可以代為排解一二。」
他說著,還把自己在京的住址報了出來,報完以後,才翩翩走了。
畢竟是個郡王,因他後來收了手,玉簪石楠也不敢對他怎麼樣,怕激怒他惹出不可測的後果來,只能眼睜睜看他放完話走了。
石楠才把憋著的氣發出來:「他什麼意思?奶奶難道還會主動去找他不成?」
玉簪臉色一樣差──她聽得懂,居然還給她們奶奶開了條件,真真的登徒子!
瑩月的唇色恢復了過來,她沒說話,只是望一眼屏風,又望一眼滾落在桌上的茶盅,心內完全被懊悔填滿──她剛才怎麼就嚇得動不了,沒把茶盅砸到他頭上呢?!
瑩月這份懊悔一直帶回了府裡。
她覺得自己吃了虧,這個虧卻不像別的事一樣好同人訴說,也很難再找補回去,因此她耿耿於懷,悶悶不樂。
她回來的時候,方寒霄也回來了,正在翻看她先前整理思路時留下的隨手寫的一些字跡,聽見動靜,一轉頭,立刻發現她神色不對。
他就問她。
瑩月先憋著不說,一方面覺得難以啟齒,一方面也怕方寒霄生她的氣,埋怨她。
她現在回頭看自己,總疑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比如第一回遇見寶豐郡王以後,不該繼續耽擱在外面,後來更不應該再去茶樓,給寶豐郡王機會。
但真這麼想,她又不甘心,她好好的,只是在街上走一走,茶樓裡坐一坐,遇上壞人,怎麼能算她的錯呢。
可是如果她及時回來,就不會有後面嚇人噁心的後續了。
這麼一想,她又忍不住繼續懊悔起來。
她不是多藏得住事的性子,方寒霄一時問不出來,也不著急,也不去問跟她出門的丫頭,等到用過了晚飯,丫頭們把買的物件都抱過一邊去收拾,屋裡清靜下來,他才又徐徐提起來。
瑩月這時候撐不住了,她未必是真的不想說,只是無法輕易啟齒。
「其實,也沒什麼……」
她心裡委屈極了,出口卻盡量輕描淡寫,不想把壞情緒傳給他,也有一點點怕他出去惹事。
妻子讓登徒子調戲了,沒有男人會高興的。但對她動手的是個郡王,以其隨行氣派來看,應該不是假貨,他要是含怒出去,她怕他不計後果,也要吃虧。
這層意思她含在心裡,沒有說出口,但方寒霄透過她壓抑又擔憂的眼神仍是感覺到了,他慢慢吐出口氣來。
「我沒有怎麼樣,你別生氣。」
他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是眼神變得凝結,但瑩月沒來由地就是覺得他氣到不得了,身上的氣場,徘徊在震怒的邊緣。
「我以後不出門就好了。」瑩月很喪氣地又道。
方寒霄呵了一下,但臉上眼底都殊無笑意,他寫:妳為什麼不出門。
七個字,字字力透紙背,粗豪的墨跡在宣紙上又深又重地暈染開來。
屋裡氣氛冷凝得要結冰,瑩月受不住,眼圈控制不了地紅了──她本來委屈,現在方寒霄怒成這樣,她不確定這怒氣裡有沒有衝著她來的,她又疑心他這句話是不是在諷刺她。
她才遇過那種事,心裡是最脆弱的時候。
方寒霄眼睜睜看她抖著嘴唇哭了,周身氣勢一收,丟下筆,略慌地伸手抱她──哭什麼?剛才說的時候還沒哭,他問一句,她就這樣,好像他罵她了一樣。
他反腳勾過椅子坐下,把她抱坐到腿上,伸手給她擦眼淚,擦不乾,才擦了新的淚珠又冒出來了,他只好一手攬住她,另一手水浸浸地去寫:怎麼了。
瑩月不看,只是嚶嚶。
但是她心裡安穩下來了,坐他腿上一下也不掙扎,伸手很依賴地抱著他的肩膀,慢慢平復情緒。
方寒霄撫著她的背,沸湯般的憤怒漸漸也止息了一點下來。
但大半仍在,梗在他心頭,下不去。他自己身上背著事,因此至今都沒捨得對她怎樣,把她好好地養在家裡,一個破爛郡王敢衝她伸手。
昏了他的頭。
他輕拍了瑩月的背兩下,哄她:別怕,他還幹什麼了?
瑩月情緒好了些,這回扭頭看了,怕他誤解,連忙搖頭:「沒有了,人多,他不敢。就是說了幾句胡話。」
方寒霄寫:說什麼?
提到這個,瑩月氣憤起來:「──說他的住址,叫我去找他,他好不要臉,鬼才去找他呢!」
她不會罵人,這在她嘴裡就是最重的話了。
這是想好了的勾套。方寒霄瞇了瞇眼,眼底寒光乍現。
花活一個連著一個,這個郡王幹這種勾當,一定不是頭一回,從前還很有可能得手過,才養出他這麼熟練自信的套路。
他寫:他長什麼樣?
京裡現在三個郡王,算帳前,他得確定一下目標。
瑩月不是很想回想,負氣地道:「醜。」
方寒霄有點讓她逗笑,哄著她繼續問:那是醜成什麼樣?
「就那樣──」瑩月聽他問這麼細,又擔心了,「你想找他嗎?算了罷,我也沒怎麼樣,以後我少出門就沒事了。」想了想又勸他,「他總是要回封地的,待不了多久。」
所以他在京期間,他們就得躲他?
沒這個道理。
一個郡王而已,滿天下算算,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在封地上作威作福罷了,進了京裡還不知道盤著,光天化日就敢調戲良婦。他既不肯做個人,他不介意教一教他。
方寒霄就寫:我不找他。只是知道了是誰,心中好有個數。
瑩月一想也是,好歹下回萬一遇見,能避一避。而且她可以不出門,方寒霄不能也成天窩在家裡,如果那個郡王不死心,再找上他的麻煩,她總該教他有個警惕。
就回想著說了。
延平郡王不說,在揚州時就見過,另外潞王家的兩個方寒霄回京以後也尋機照過面,聽了,很快把人對上了號。
知道是誰,就好辦了。
方寒霄再問她最後一個問題:他哪隻手碰的妳?
瑩月有點糊塗:「我嚇呆了,沒留意,好像是──右手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方寒霄沒有回答,只是寫給她一句:別想這事了,妳今天累了,早點睡。
瑩月看了,點點頭。
她心緒亂,今天也沒有心情像尋常般再翻兩頁書了。
但她一站起來,就發現方寒霄要往外走,忙拉住他的衣袖。
方寒霄疑問地回頭看她。
瑩月憋了好一會兒,才扭捏著道:「──你能別走嗎?」
她一般不過問他的行蹤,已經習慣他有時過來這裡,有時在靜德院,反正想找他的時候總是能找到,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麼困擾。
但今晚不一樣,想到那個郡王肆無忌憚,越屏風而入跟她講的那篇瘋話,還膽大妄為到直接拉扯她的手,她心裡就跳突突的,覺得不安。
她想要他陪她。
方寒霄一個毫不猶豫的頭點到一半,又頓住,拉了她的手回到桌旁寫:我有點事,妳先睡,我一會兒就來。
瑩月:「哦。」
但是她不捨得鬆開他的手。
方寒霄低頭親一親她,寫:沒事,妳睡,睡醒就都好了。
「我睡醒,能看見你嗎?」
方寒霄心裡軟得不成樣,點點頭。
他不掙動,感覺到她自己慢慢鬆開,他才出門走了。
一出了門,凜冽北風一吹,方寒霄軟掉的心頃刻間就如這天地間的寒冬一般肅冷堅硬了起來。
他能堅持拒絕掉瑩月少有的懇求,確實是有重要的事做。
報仇。
有的仇恨,他很有耐心,不憚於潛伏等待,臥薪五年,有的仇恨,他連過夜也不能等。
必得立刻報了,他才能平心靜氣地回來睡著。
第二十一章
方慧那只摔竹雖沒直接摔到人身上去,但也算有所驚擾,小輩闖出小禍來,瑩月做家長的得給人道歉。
她就忙放下手裡的一只荷包走過去。
鹿皮靴的主人不但那一只靴子不凡,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是不凡的,披一襲狐毛大氅,單這件氅衣就把滿街八成以上的人全比下去了,熙攘人群裡,尋不出幾件比他這件還值錢的。
更別提他帽上的白玉、指間的扳指、周圍的護衛,總之,一望上去就知道是個貴人。
瑩月倒沒怎麼在意,這時節出來的人多是為置辦年貨,年根底下,誰也不會跟孩子多計較,她就只是道歉:「您沒事吧?驚擾您了,小孩子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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