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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五十七章
眾人往山裡走，進了林子。
寧寶珠只顧著看稀罕，不過，這次她找到能一起說話的人，倒是不用煩寧念之了。
「這樹葉是紅色的，和楓葉很像啊，不過看著不像楓樹。」
「妳看妳看，那邊的花兒是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什麼花，回頭我讓御花園的人多種一些。」
原東良轉頭看寧念之。「得往裡面走一點。這附近住著人，雖然侍衛早已請他們暫避，但別說野獸了，連隻兔子都找不到。」又道：「若妳累了就說一聲，咱們在原地休息一會兒。」
寧念之一邊騎馬跟著原東良，一邊聽寧寶珠跟八公主說話，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眉頭一皺，拽緊韁繩，馬兒便停住了。
原東良時刻關注著自家妹妹，趕忙過來問道：「可是累了？」
八公主哈哈大笑。「我都沒累呢，寧姊姊居然先累了，是不是證明我的騎術比寧姊姊好得多？」
「不是，早上沒吃飽。」寧念之捂著肚子道，衝原東良眨眼。小時候，他們兩個橫行白水城，聯手打遍無敵手，私底下自有一套自己的暗語。
寧念之用手捂著肚子，手指轉了轉。
原東良迅速明瞭，伸手拿了繫在馬上的包裹，先給她一塊餅子，接下來給太子。
「這是我特意吩咐廚房做的肉餡餅，太子殿下也嚐嚐？」
太子想搖頭，剛吃完早飯，這才進了林子深處，連隻獵物都還沒打著，吃什麼餅子啊？但對上原東良的眼神，便察覺有異了。
和寧念之靠著老天爺的賞賜來趨吉避凶不一樣，太子長在深宮，上面又有已經參政的能幹兄長，小小年紀便聰敏過人，將到了嘴邊的拒絕迅速嚥下去，轉頭招呼身後的侍衛。
「你們也過來，咱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八公主從小嬌養，不明緣由，笑嘻嘻地取笑太子。「還沒開始打獵呢，咱們就先吃東西，吃完了可怎麼辦？中午得餓肚子了。」
藉著給餅子吃，太子將幾個姑娘攏在一起，侍衛們分成兩撥，一撥護著太子、一撥護著姑娘們。
這下，不光三公主和寧寶珠看出不對勁，就是隱藏著的刺客也明白自己被發現了。
瞬間，羽箭從暗處射出來。
寧念之迅速抬手。「大哥！」
原東良盯著寧念之的手指，見她往哪兒指，迅速彎弓搭箭，手一放，箭箭無虛發，隨即有三個人從樹上摔下來，一身黑衣，帶著武器，絕對是刺客。
「保護太子！」侍衛行動起來，有人衝上前，有人放響箭求援。
刺客也不隱藏自己了，一個個自林子裡撲出來，直奔太子。
八公主頭一回遇見這樣的陣仗，嚇得臉色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往太子身邊靠。
「太子哥哥，有刺客，咱們怎麼辦？嗚嗚嗚……我怕，我不想死……父皇、母后，你們在哪兒啊？」
太子要躲避暗箭，還得安慰自家妹妹。「別怕，妳看，寧家姑娘都沒害怕呢。有太子哥哥在，肯定會保護妳。瑤華是大孩子了，不能害怕知道嗎？」
三公主知道這會兒情勢緊張，伸手道：「殿下，把八妹給我，她那馬兒太小了，跑不快，我帶著她。」
但太子年紀小，抱不起八公主，八公主又被嚇著，死摟著馬兒不願意下來。
三公主正要再開口，旁邊的侍衛抬手便將八公主拎起來，直接放到三公主身前。
這一下，驚得八公主都忘記哭了。
另一邊，寧念之繼續喊道：「大哥，這邊！」
原東良拉弓就射，有刺客從後面繞過來，想先解決了他，但寧念之守在他身後，見有人來襲，便直接拎起掛在馬兒身邊的長槍挑去。
幸好，昨兒她瞧見自家老爹的馬馱著這個，心裡羨慕，今兒也帶著了。
可寧念之到底沒真正上過戰場，又是頭一次殺人，經驗不足，只顧著身前和身後，忽略了兩邊，有刺客貓著身子過來，她卻是沒發現。
但寧寶珠一直擔心地看著自家兄姊，瞬間尖叫。「大姊，小心！左邊左邊！」
那個人一晃，身子一翻，躲過寧念之刺來的長槍。
寧念之見狀，將長槍橫劃而過，直挑左邊，這次真扎著，那刺客瞬間見血。
寧念之也害怕了，第一次對上真正的敵人，槍尖扎到肉裡和鮮血噴出來的感覺，簡直噁心得讓人忍不住想吐。
但這會兒不是吐的時候，她強忍著噁心，一邊警惕地掃視四周，一邊凝神聽著動靜。
刺客有備而來，不光是出來行刺的人，還有躲著的弓箭手。
只是，那些人不動，寧念之就聽不太清楚，因為周圍雜音太多，有八公主的哭聲、寧寶珠的叫聲、三公主讓太子趕緊走的催促聲，相比之下，弓箭手的呼吸聲便太弱了些。她又要留意周圍的動靜，實在有點力不從心。
這時，不知從哪兒射出一枝箭，直接扎在太子手臂上，八公主的哭聲猛地拔高了。
不能讓太子出事，他們是和太子一塊兒出來的，若太子有個萬一，哪怕最後查明寧家和這些刺客沒關係，但也免不了護主不力的罪名，被皇帝遷怒。
寧念之盯著太子手臂上的長箭，深吸一口氣，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周圍動靜，只專心搜尋樹間的弓箭手。
隨即，她抬手就點。「這邊！」
原東良連猶豫都沒有，迅速挽弓，一箭射出，又中一個，這是第六個了。
太子瞧見，立刻喊侍衛：「護著寧姑娘！」
得了侍衛保護，寧念之更是心無旁騖，閉著眼睛靜靜傾聽，接二連三點出幾個方向。有些刺客的動作比較快，在她點過去時就躲開了，但原東良的動作也不慢，總會射中幾個。
原以為刺客只有二、三十個，但沒想到，倒下一批，又來一批，接二連三，竟是來了三、四批人。
「咱們必須走！」三公主著急，摟住八公主，催促太子：「殿下安危為重，聽姊姊一句話，咱們快走！」
太子抿著唇搖頭，他們這邊只有三十來個侍衛，卻有四位姑娘要保護，即便寧念之不需要，也不能拋下寧寶珠不管，他又丟不下八妹。這一走，勢必得帶走大部分的侍衛，那原東良和寧念之撐得下去嗎？
再者，他也不知道出了這裡，別處會不會有埋伏，這兒有原東良能抵擋一會兒，萬一到別處再遇上刺客呢？這次扔下原東良和寧念之，那下次扔下誰？
扔到最後，是不是就只剩下他了？
「殿下，咱們邊打邊退！」侍衛頭領見太子不願意丟下他們，心裡感動，一邊跟周圍的刺客拚殺，一邊引太子往後退。
太子點頭，把幾個姑娘擋在身後，隨著侍衛走，又招呼原東良。「原東良，往這邊。」
能跟隨太子的侍衛，都是皇帝精心挑選的，身手自然不弱，就算只有二、三十人，也成功地擋住了前兩批的刺客。直到第三撥，才開始有人受傷。
但這會兒，不光太子他們著急，刺客也著急。之前侍衛讓人放出響箭，怕是再過一會兒，太子這邊的援軍就要到了。機會難得，這次沒能殺了太子，下次不知要等什麼時候。
刺客頭子想著，拿出哨子吹了幾聲。
這下子，寧念之找不著方向，耳朵裡全是尖銳哨聲，更是難以捕捉弓箭手的呼吸了！
正著急，卻聽見原東良悶哼一聲，寧念之迅速睜眼，就見他的胳膊正橫在她身前，肩頭上扎著一枝箭。
「大哥，你沒事吧?!」寧念之又驚又怒。
原東良搖頭，舉槍將寧念之身後的刺客刺死。
「別擔心，妳靜下心聽著。」
寧念之分得清輕重，當務之急，是先將刺客殺退，遂忍住心裡的痛恨，再次閉上眼睛，仔細聽著。
小半個時辰後，援軍才來。領頭的是寧震，看見原東良受傷，寧念之滿臉蒼白，臉色立刻變了，顧不上給太子行禮，立即帶著人撲殺過去。
有了援軍，不到一炷香工夫，刺客就被收拾得差不多。剩下被擒的，沒等寧震讓人審問，便一個個咬破嘴裡的毒藥自殺了。
「太子殿下可有受傷？」瞧兒子跟閨女都還活著，寧震一邊擔心，一邊去問太子的傷勢。
太子搖搖頭。「本殿沒事，寧將軍先看看寧姑娘和原東良吧。寧姑娘到底是女兒家，怕被嚇著了，得多安撫一下。」
寧震忙應了聲，過去和原東良說話。「傷得如何？有沒有傷到筋骨？」
「沒有，就是妹妹有些嚇著了。」原東良忙說道，伸手點了點寧念之的耳朵。
寧震和馬欣榮知道自家閨女比別人聽得更遠的事，見寧念之臉色發白地趴在原東良懷裡，難得地沒看他不順眼，只抬手摸了摸閨女的額頭，點頭道：「是嚇著了，回去要喝些安神的藥才行。」
他又問寧寶珠，寧寶珠才是真被嚇著的那個，好不容易見到親人，也忘了平日是怎麼害怕寧震的，撲過去便嚎啕大哭，哭得寧震無奈。
「沒事了，大伯在這兒呢，定會護你們周全。快別哭，給人看笑話了。」
他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虧得太子正在哄著的八公主也是這樣，才沒讓寧寶珠更丟臉。
兩個姑娘正哭著，皇帝也趕過來了。他憂心太子，不顧勸阻，硬要跟來，但騎射功夫比不上寧震，落後一些。
這會兒，林子裡已經收拾得差不多，該帶回去安慰的，帶回去安慰；該帶回去診治的，帶回去診治。
皇帝和寧震留在原地，臉色微微猙獰。
「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今兒敢下手行刺朕的太子，明兒是不是就該行刺朕了?!寧震，這事交給你，若是辦得好，將功補過！」
若是辦不好，寧震還真脫不了罪責。圍場的防護是他安排的，如今刺客混進來，自然是他的失職。
寧震趕緊領命，一臉鬱悶地帶著侍衛，護送皇帝回去。
帳篷裡，原東良已經包紮好傷口，赤裸上身，肩膀上纏著白布。因流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
寧念之休息大半天，這才恢復精神，不過沒完全恢復，和原東良一樣臉色發白。
見寧震進來，寧念之忙壓低聲音問道：「爹，皇上可斥責您了？」
寧震搖搖頭。「今兒幸虧有你們兩個，護得太子平安，要不然，就不只一頓訓斥了。念之，妳是被嚇住了，可沒有做別的，知道嗎？」
寧念之有些不安。「太子他們怕是都看見了……」
「無妨。」寧震搖搖頭，能聽得比別人遠一點，並非什麼大事，可若能聽見三、五里之外的聲音，那就是妖孽了。他可不願自家閨女被人指指點點，能隱瞞便盡量隱瞞。
「爹，追查刺客的事，是不是交給您？」原東良在一邊問道。
寧震揉著眉心點點頭。「畢竟圍場的事都是我安排的，現下出了差池，當然是我的責任。不過我心裡有數，你們小孩子家家不用管了。」
會刺殺太子的，數來數去，也就那幾批勢力。
寧震又探頭看了看裡面。「寶珠睡下了？」
「寶珠是真嚇壞了。」寧念之忍不住笑。「她到底沒見過這些。不過，也不虧我平日裡照顧她，關鍵時候，還是有點膽子的。爹，這事可別告訴娘啊，娘正懷著身孕呢。」
寧震點點頭，拍了拍原東良的另一邊肩膀。「行了，回去好好休息，也讓念之歇一會兒。」
他說完，就把原東良帶走了。
寧念之是真的累，進內室後，強撐著讓聽雪她們換好衣服，便鑽進被子裡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她睜眼時，差點沒嚇死，等看清楚，才推開正趴在床邊看她的八公主。
「公主怎麼過來了？也不點燈？聽雪她們呢？竟然把公主丟在這兒，太不像話了！」
八公主見自己嚇著了人，也有些訕訕。「我怕她們打擾妳睡覺，就讓她們在外面守著。寧姊姊，妳沒事了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寶珠姊姊怎麼還沒醒？是不是嚇壞了？」
她說著，又有些得意。「寶珠姊姊真是連我都不如，這會兒我已經不害怕了，寶珠姊姊卻還睡著。」
寧念之翻身起來，穿上外衣，過去摸寧寶珠的額頭，忍不住皺眉。
「寶珠驚嚇過度，額頭有些燙，要發熱了。八公主，我要照顧寶珠，怕是沒空照顧妳，妳看……」
八公主挺懂事，忙點頭道：「寧姊姊不用管我，我去幫妳叫太醫。」說完，不等寧念之反應，便一溜煙地跑了。
寧念之眨眨眼，也不去管她，趕緊叫寶珠的丫鬟準備布巾、水和煮藥的東西。萬一真燒起來，可不能乾等著。
過了一會兒，寧寶珠果然開始發熱，幸好有皇后娘娘派來的御醫，還有馬欣榮生怕她們姊妹倆頭一次來圍場不適應所準備的藥材。
寧念之守了一晚，第二天，寧寶珠的身子便好轉了。
寧念之無語，伸手掐她的腮幫子。「看來妳平日吃的那些，也不是白白吃到肚子裡。身子強健是好事，以後還要多吃些才行。」
寧寶珠嘿嘿傻笑。「那是肯定的，多吃點兒不吃虧。對了，大哥呢？我記得大哥也受傷，現在怎麼樣了？還有太子殿下和兩位公主，都沒事吧？」
「沒事，太子殿下只受了點傷。」寧念之道。畢竟刺客是衝著太子來的，就算防護得嚴密，仍免不了一些小傷小痛。接著又說：「這兩天，大哥要跟著爹追查刺客的事情。」
寧念之又伸手點了點寧寶珠的額頭。「妳也快些好。出了刺客，皇上打獵的心情也沒了，說是再過幾天，等爹爹這邊查探得差不多，就要啟城回京呢。若妳一直病著，怕是沒機會玩耍了。」
「啊，那我得趕緊好起來。」寧寶珠忙說道，又仔仔細細地看寧念之。「大姊，妳也沒事吧？」
「我好著呢。」寧念之笑道，打了個哈欠。「只是守了一晚，有些睏。既然妳醒了，那我去睡會兒，若肚子餓，讓丫鬟們給妳送些飯菜來。這兩天，三公主和八公主也有些受驚，廚房準備了不少白粥，妳要聽話，想吃肉得等身子好了知道嗎？」
雖然寧寶珠覺得不能吃肉太可惜，但還算乖巧聽話，點頭應下，趕緊讓丫鬟伺候寧念之休息了。
抓刺客的事，寧念之還是能幫得上忙。回內室躺下後，開始凝神靜聽。
頭一天，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寧念之也不氣餒，第二天接著聽。
皇天不負苦心人，正確地說，做了壞事的人都憋不住，總要討論兩句。於是，就被寧念之逮住了。
「不是說萬無一失嗎？咱們折損了這七、八十個人，可都是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好手，全賠進去了！」
「都怪原家這小子，居然是個機敏的。剛進了林子，咱們的人就被發現，運氣真不好。」
其中一人頓了頓，又補充道：「要是沒被發現，放幾枝冷箭……」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父皇把這事交給寧震，如果被他查出什麼……」
「殿下不用擔心，微臣收拾得很乾淨。那些人都是死士，寧震絕不會查出來的。」
「這次那小子命好，逃過一劫，下次……」
寧念之聽了一大半，幾個人還在商量下一次的行動，就有些不耐煩了。
蠢貨，經過這次刺殺，皇帝還會傻乎乎地放太子出來走動嗎？定是要抓到幕後凶手才能放心。與其在這裡商量下一次的行動，還不如趕緊把這次的事情處理好。
接著，後半夜便清靜下來，沒人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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