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商場,渺渺將一番新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卻沒想到,人紅遭忌,竟有那不肖分子,將她們「同興齋女人屋」視為眼中釘,三番兩次上門尋釁不說,還挾怨報復,夜半投毒,害死了看家的一條大黃狗!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為了在這個時空立穩腳跟,渺渺決定不再沉默,正式向敵人宣戰!
渴盼親情,渺渺費盡千辛萬苦,要將荷花嬸子與自己的老爹湊成一對。誰知就差臨門一腳時,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黑嬸子,竟出面攪局。忍無可忍,向來溫順的荷花嬸子竟然化身夜叉,讓黑嬸子血濺街頭,掀起了兩個女人的戰爭。唉!渺渺所期待「有爹有娘」的日子,看來還有一段漫漫長路要走!
章節試閱
花樣食神-中-好事多磨
第一章生意興隆
搬好家,大夥兒都累得跟什麼似的,自然午飯就不在家做了,蹣跚著步子,一起去了最近的羅家飯館。
「大叔,別我們客套,上幾道實惠的家常菜,我們填飽了肚子還得回去收拾鋪子呢!」渺渺往桌邊一坐,制止住熱情的林掌櫃要他們向雅間移動的邀請。
張大柱更是承情:「林掌櫃,以後麻煩你的地方還很多,千萬別見外!」
莊稼人沒有女子不可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的規矩,二丫還稍微有些羞澀,渺渺卻是如魚得水地跟夥計們及幾個熟客打招呼,眉眼間都是從容。
自然,他們得到了最好的服務--上菜快、分量足、茶水周到。張大廚還特地從灶間溜出來一趟,諮詢渺渺菜的滋味該怎麼再改進,對張大柱等人也是客氣得很,就連「張老爺」這稱呼都冒出來了。
渺渺吃得興起,也不覺得累了,站起身子就跟著張大廚去了灶房。嘿嘿……許久沒聞到雜七雜八的香味,還挺想念的!
幾位忙碌的大師傅笑顏逐開,紛紛邀請渺渺品菜:「張小師傅,妳這一走,我們心裡就沒底了。沒人整天找碴,怎麼進步?」
渺渺板著臉道:「原本我每天品菜辨滋味,一個個還老大不願意的,現在後悔了?太晚了!這碴,我不找了!」說完,自己也繃不住臉,跟著笑了起來。
在這個熱氣騰騰、油煙繚繞的灶房裡,她曾經留下非常美好的記憶,原來冷硬跋扈的渺渺,也能夠如此融洽和諧地與大家相處。
此時,小灶房裡的林一哇哇大叫了起來:「渺渺,妳真不夠意思!快過來看看我的富貴雞,是不是變了滋味?」
「來了!來了!」渺渺吃著大師傅們硬送到嘴邊的菜品,一邊往小灶房跑,還不忘回頭說一句,「這菜好吃,換花生油試試……」
「花生油?張小師傅……」得到指點的大師傅追出門外,小灶房的門卻已經使勁地關上了,林一有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再不容許別人把她給霸占了。
「渺渺,這富貴雞還是按照妳教的方法做的,一點都沒差,可味道就是不如以前,好多客人都在說這件事呢!」林一急急忙忙把困惑倒出,並且送上一盤剛剛烤出來的富貴雞。
渺渺挑了雞胸脯的一塊肉入口,果然少了些鮮美:「那些找出毛病來的客人,都是行家啊!」她沉吟一下,佐料倒是沒問題,為何入味卻差了幾分,「這雞是從哪兒買來的?」
「是一個雞販子送的貨,據說是家裡圈養的雞,有幾百隻呢!」林一皺著眉頭。
飯館裡雞的用量大,找到貨源不容易,一般農家散養的雞,十隻八隻都算多,供不應求啊!
「圈養的雞不活動,肉質自然不如散養的鮮嫩,營養也跟不上,以後盡量多找散養的雞吧!或者把佐料再調重一些,胡椒粉也多添一點,遮遮味。」渺渺拍拍林一的肩頭,「我現在改行了,你得學著自己調整味道。根據季節的不同,佐料可以變化,不一定非得墨守成規。只有你自己學會了,才算是真的出師成功!」
林一的臉色立刻帶上愁苦:「渺渺,妳那鋪子離飯館近,沒事就常來嘛!我習慣了妳整天嘮叨著,這腦子早鏽了!」
看起來,這小子雖然機靈,卻習慣了身邊有人不停指點,猛地離開師父,心裡便慌張了起來!
也是,他年紀尚幼就脫離了大灶房,獨自撐起兩道招牌菜,自然與大灶房的師傅們疏遠得厲害。這會兒又離開她,遇到點事,自然便不知道該如何解決了。
渺渺心裡喟嘆一聲,林掌櫃只覺得她比林一小,都能做到這程度,那林一肯定也行。殊不知她乃是沾了多活了一世的光,更不曉得她的那一世是怎樣食不厭精、推陳出新的時代,小小的林一怎麼能比?
「林一,你聽我的,除了悶頭在小灶房裡,琢磨你這兩道招牌菜,還要多去大灶房裡走走,把架子放下來,跟大師傅們多說說話、多聽多學,才算是正道。」渺渺認真囑咐了幾句肺腑之言,看見林一猛點著頭,似乎已經明白的樣子。
九歲的小丫頭,此刻滿臉都是對於徒弟愛莫能助的無奈與關切。出了門來,這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活生生嚇了家人一跳--深沉如斯的女娃子,真的是張家三丫頭嗎?
大廳裡的一票人已經吃得飽飽的,就等著渺渺。
大成疾步湊上前,遞上手心裡的碎銀子低語:「渺渺,掌櫃的不肯收錢,妳去!」
渺渺走到帳房先生那兒:「大叔,幫我記一下今兒個的帳!您放心,我現在不給錢,以後還要經常來打牙祭,等攢多了再結算。」
這倒是不違背林掌櫃的意思,帳房大叔便欣然從命。
渺渺帶著家人,與飯館的小夥計們又打了一遍招呼,這才出了大門。
「想不到我們三丫頭在這裡如此受歡迎,嬸子我也跟著沾了光。」荷花嬸子嘖嘖讚嘆,被小夥計恭敬地送出門外,感覺與有榮焉。
「等我那鋪子開起來,這龍灣鎮上就沒有不知道荷花嬸子大名的。到時候,您走到哪裡,哪裡都這麼滿街高迎的!」渺渺把頭歪在荷花嬸子的胳肢窩裡,笑靨如花。
「行!嬸子就等著那一天,看渺渺能不能給嬸子一個人人尊敬的身分?」荷花嬸子愛憐地環住了渺渺的肩膀。
如今,張家的兩個女兒都跟她親近得很,原本性子冷清的她,一日比一日開朗,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良子的嘴角無限放大。老娘開心了,他自然也跟著開心起來,只覺得陽光燦爛,冬日竟比往常的春日還要溫暖。
吃過飯,身上都有了勁頭。回到鋪子裡,又是一番忙碌之後,終於把所有的飾品都擺放安裝妥當,牌匾掛在門外,用一塊紅布暫時遮擋了起來。
鋪子裡的鞋子排放好了,十字繡屏風倚窗而立,白色嶄新的櫥櫃貼牆站好,小隔間裡的矮方凳包裹著厚實的花布墊,彩色繽紛的毛毛蟲趴臥一側,心型、圓形、方形的靠墊隨意散落著,溫馨一片。
院子裡也是乾乾淨淨,幾間屋子裡的東西都擺放得次序井然,除了兩間私密的臥室用來自己居住,其他屋子裡的,都是要出售的新式家具。如果有客人感興趣,可以領進來參觀選擇。
渺渺給荷花嬸子留的是最大的房間,裡面除了日常床具,還挪進了那台大大的織布機,以及小小的紡車。
再看灶房,已經非常正規,灶具一應俱全,佐料齊整,柴禾堆得滿滿當當,足夠三個人使用一段時間。
這時,渺渺猛然發現一個大疏漏--三個女人家,個人衛生問題怎麼辦?洗個澡總是必要的吧?安置在哪兒呢?
仔細看了一遍,最後,她選中了灶房外多接的一個小間,本來是想當餐廳用的,現在只有三個人吃飯,可以捨去一半的面積,再隔出一半來做洗澡間,冬日裡,灶房也會溫暖些。
於是,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男人們,再次投入戰鬥之中。大成去買浴桶,張大柱與良子用木板臨時釘了一個小隔間,掛上布簾子,倒也有模有樣。
很快地,浴桶買回來了,沉重的木製浴桶又高又大,呈圓柱形。看到這個浴桶,渺渺又犯了難。在李家村,樣樣簡陋,浴桶小之又小,還有勞力負責倒水,自然不成問題。可是如今……三個女人家洗完澡後,該怎麼把水清出去?難不成要一瓢一瓢往外舀,還得站在凳子上操作?
「規規矩矩的浴桶,都是這樣的啊!」大成還等著表揚呢!咬牙買回一個最大號的,怎麼妹妹臉上直抽筋?
「爹,您回去找些合適的木頭,給我們再做一個這樣的……」渺渺又一次拿起紙筆,勾勾畫畫,一個一頭高、一頭低的現代式浴缸出現了!
「不要這麼高,做長一點,要能容一個人平躺進去,下頭裝一個活塞,可以隨時放水出去,再在屋子裡造一個出水槽,就很方便了。」
二丫跟荷花嬸子又把眼睛瞪得老大。這鬼丫頭,怎麼什麼都能想出鮮招?這樣的浴桶,可不是方便又舒服嗎?
「也就只有這樣的懶人才想得出來,嬸子,您別看她好像很有能耐,說白了,她只是不想費力氣倒水而已!」二丫晃著頭,揭露內幕。
時近黃昏,三個男子依依不捨地返回村子,家裡也離不開人呀!
渺渺三人草草地煮了些粥,拌著一碟鹹菜絲把肚子填飽,再洗漱一番,便疲累地分頭去歇息了。
二丫和渺渺一間房,睡的就是大成做的床,床頭斜出一個坡度,方便人後仰著看個書什麼的,當然,想看電視也可以,可惜這個時空沒有。
床上的被褥枕頭是渺渺親自挑的花色,被子掛了被罩,寬寬地垂下四個角,讓人一看就想撲上去打幾個滾。
「渺渺,這裡能當成我們的家嗎?那個郡主會不會收走?」二丫愛惜地撫摸著被褥,唯恐這只是個美夢,很快就會醒來。
「當然是我們的家,嘿嘿……姊姊,妳別跟爹說,這房契、地契都是我的名字,用我的銀子買的!」渺渺四肢攤開在大床上,舒服得真話都說出來了。
二丫瞪大了雙眼,全是不可置信:「真的是妳買的?不是租來的?不是替郡主買的?」
誰能相信啊!九歲的丫頭片子,自己在鎮子上買了間店鋪?唬弄人的吧!
渺渺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丟在二丫面前:「瞧清楚了,這就是我的家,沒人能趕妳出去!」
那布包裡有一疊紙,除了房契、地契,甚至還有幾張銀票。二丫雖然沒見過這東西,也能分辨得出來是什麼,徹底無語了。
這個妹妹身上還有多少祕密啊?小小年紀,比大人的心眼都多,掙錢的手段也多!買了房,手裡竟然還有餘錢,還不少呢!
二丫小心地包起那疊紙,遞還給妹妹:「妳收好,姊姊以後就放心大膽地在鋪子裡做活了。」
渺渺微閉著的眼睛睜開了,認真地看向二丫:「這回不說掙兩個花一個、掙三個花兩個了?這些東西,姊姊不替我收著了?」
聞言,二丫的臉一下子紅了,幸虧屋子裡油燈朦朧,照不太清楚:「渺渺,我現在想明白了,爹說的話有道理,但是掙比攢要重要得多。除了日子節省些過,還要努力去掙新錢才行!原本姊姊對妳不放心,是怕妳花空了。現在看來,妹妹也是個心裡有數的,姊姊就不幫妳收著了。」
呵!這姊姊也長進了嘛!渺渺痛快地把布包收起:「不過,我鋪子裡的現金帳簿,可得由妳來做,我不太懂那個,總之妳大膽鋪排,該買什麼添什麼,別小氣,我這裡有後盾呢!」
二丫看過妹妹的家底,心裡有了譜,自然就膽肥了,腦子裡盤算著開張的花用,還有棉線跟絲線的採購、日用品的消耗……正主已經睡得昏天暗地,她這「帳房先生」還毫無睡意地籌算著日子的過法呢!
另一個久不成眠的人,是隔壁的荷花嬸子,冷不防換了地方,她還挺不習慣的。總是聽到院子裡傳來沙沙的聲響,幾次忍不住悄悄起身,從窗戶裡往外望去,精神高度緊張。
不行!三個女人家,終歸是不安全,明兒個先跟渺渺商量,買條狗回來看家吧!
荷花嬸子主意拿定,終於抵不住身體的極度疲憊,睡了過去。
第二日,神清氣爽的只有渺渺一人,她早早便在院子裡跑圈蹬腿,朝著訂做的沙袋子,腳丫子一踮一踮的,再忽然來一個橫踢、側踢,那腿繃得筆直,煞是奇怪。
荷花嬸子的要求,馬上就被批准了。
「買條大一點、凶一點的,嘿嘿……看誰敢來生事?」渺渺邊說邊樂,腦子裡自動播放起一隻獒犬撕咬越牆而入賊人的精彩片段,又自動自發地補充,「晚點兒我們三個都去集市看看,挑那品種好的,威風!」
二丫揉著眼睛走出來,聽到這話,立刻來了精神:「買什麼?還要威風的?等著我,我也去!」
荷花嬸子從井中汲水上來,倒入木盆中:「買狗,二丫喜歡嗎?」
「狗?」二丫差點蹦起來,「真的買狗?我要黑色的、個兒高的,能看門,還能作伴!」
渺渺急忙道:「好好好,給姊姊買一條好狗,不過先說好,妳得負責伺候,我可不管牠拉撒吃喝的麻煩事!」
老實的二丫腦子來不及轉,頻頻點頭:「妳們放心,我自己伺候牠,保證養得好!」
鬼主意得逞的小丫頭嘴角帶著壞笑,沒想明白的大丫頭,還一臉的憧憬與感激,嘴裡說個不停:「我喜歡狗,原本家裡沒條件,連人都養不起,也沒敢提說要養。有狗之後,我要教牠看門、教牠……」
教什麼呢?這已經不在情緒熱烈的小姑娘認知範圍之中,她只知道狗狗是看門的,別的沒聽說過。
「姊姊,妳還可以教牠跟妳握手、給妳作揖,甚至還能教會牠們做數學題呢!比如妳問:『一加一等於多少?』牠就會汪汪兩聲。」
這麼神奇的事可沒聽過,二丫跟荷花嬸子都大笑起來:「就妳能瞎編!誰家的狗會加法?那不成神犬了嗎?天啊!要笑死了!」
兩個孤陋寡聞的女人,渺渺皺皺鼻子,懶得理會她們了。
前世裡,她有個中學同學曾經說過,她家的一隻德國黑貝會自己叼著籃子去街口買麵。幾個錢幣放在籃子裡面,那狗叼著去,把籃子交給店主人,就自行臥在門口休息,等麵做好,再姍姍地叼著籃子回家。
這一幕景象曾被很多人津津樂道,甚至那些住得遠的人家,也會專程到這個店鋪買麵,就為了看看這聰明狗的勤勞持家。
唉,可惜,就算把這事說給她們聽,也是對牛彈琴,她們絕對不會相信的!
因為想到麵條,渺渺就建議三個人早餐吃頓手擀麵。
荷花嬸子手腳俐落,揉麵擀麵切麵,很快就開始下鍋,再放上三個荷包蛋,吃得肚圓。
二丫洗刷一番後,三個人步出店鋪門口。外頭,牌匾上的紅布已經有些蒙塵,顏色不那麼鮮豔了。
「渺渺請人看日子了沒有?這鋪子什麼時候開張呢?」荷花嬸子關心起正事了。
「不用請人看,我來算就好了。」渺渺大言不慚地掰起手指頭,「今兒個是十一月二十七,明兒個是十一月二十八……二十八,發發發,就明兒個了!」
這也行?荷花嬸子與二丫看得目瞪口呆。店鋪開張、紅白喜事,不都得請人看一下吉日嗎?這小丫頭怎麼自己掰掰手指頭就定下來了?
「嘿嘿……二十八,好日子!發發發,好兆頭!」她還一個勁兒地傻樂著,「等到了市集,再買上兩串鞭炮放一放,嗯,還要去邀請一下亭長大人、林掌櫃、羅東家……」
剩下的兩個女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那個瘋癲的小丫頭自顧自地向前走,還在繼續盤算:「怎麼做開業宣傳呢?寫幾張大字報,僱幾個小娃子到每條街去喊喊吧!」
這就是決定了?另兩個女人不再遲疑,趕緊跟上渺渺的腳步。這丫頭是個主意多的,關鍵之處還得聽她安排才行!
家禽牲畜的市場正熱鬧著,都是趕早就來的買賣人,雞鳴狗吠豬叫驢嘶,到處人聲鼎沸。
「可以在這兒買兩隻雞養……」荷花嬸子瞧見小母雞就張口,然後,自己摀住嘴巴笑了。
真是瞎操心!開的鋪子是賣給小姐、夫人的,弄得院子裡雞鴨亂叫、雞糞滿地,誰還敢來買東西?
三個人一起來到賣狗的攤子上,連老狗帶小狗崽,黑的、黃的、高的、矮的,有十幾隻可供挑選。
這下意見就出來了,二丫喜歡上幾隻黑狗崽,肉肉的,睜著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荷花嬸子相中了一隻棕黃色的本地土狗,已經是半大的狗齡,牽回家就能看門。
說老實話,渺渺看了一圈,都沒有中意的。前世時,喜歡的那種威風八面的狗種,在這兒都找不到。她原本幻想著至少要買一隻高大威猛的狼犬,結果都是土狗,個頭偏矮小,至少目前看來,殘留的野性都不多了。
那就幫二丫選一隻小黑狗,先訓練著再說吧!渺渺蹲在一堆狗崽前,伸出手去撥了撥。
這是一窩剛剛離開母狗的小崽子,一隻隻茫然失措,互相依偎著取暖,猛一遭人撥開,頓時緊張起來,小肉球似的身子紛紛向著中間擠,嘴裡嗚咽著,只把屁股露在外面。
這一番擁擠之後,就有被排除在外的小可憐了--一隻小黑狗擠了個趔趄,歪在地上,又被一個同類的後爪踩了一下,可憐巴巴地叫了兩聲,才費勁兒地翻過身子爬起來。
渺渺伸手拍拍這隻倒楣的狗崽,幫牠去去身上的土。孰料那狗崽惱羞成怒,竟然齜起了牙,前腿下伏,對著渺渺吠叫兩聲。
這小東西真有意思!貌似這樣大小的狗崽,會汪汪叫的不多,看起來也挺乖巧的,混在隊伍裡裝老實的模樣,再也看不到剛才曾經凶悍過的痕跡。
二丫的眼睛裡也冒了小星星:「渺渺,就買這條吧!」
談好價錢,荷花嬸子走上前,略皺了皺眉頭:「怎麼挑這隻小狗崽呢?模樣還算過得去,可是白尾巴尖兒……不吉利啊!」
這一說,姊妹倆才注意到,這黑狗崽仔的尾巴頭上,真的有一撮白尾巴梢,隨著牠的搖動而更加突顯。
那賣狗的聽了這話,心知不能唬弄過去了,兩個女娃子還帶著個家長呢!氣勢上就弱了些:「這……白尾巴尖兒的狗,自然是要賣得便宜些……」
「嬸子,這白尾巴尖兒的黑狗不吉利,有什麼典故嗎?」二丫是真的喜歡那條靈動的狗,抓著荷花嬸子的袖子急問。
「我也不清楚,反正老一輩的,就說白尾巴尖兒不吉利,都不買這樣的狗!」荷花嬸子還真沒弄清楚這事的原因,但是既有這說法,誰不想買條吉利的狗回家?
渺渺瞧瞧其他的狗,這種尾巴的還有兩隻,不由得疑惑:「大叔,黑狗白尾巴尖兒的多嗎?都沒人買的話,你們怎麼賣出去?賣不出去怎麼辦?」
那賣狗的撓撓頭:「我不想撒謊騙人,這白尾巴尖兒的黑狗還真不少,可是也就只有我才這樣賣,別的攤子都是……都是……唉!別說了,妳們隨便挑隻別的吧!」
荷花嬸子點頭:「是啊!別的狗攤子上也有黑狗,都沒有這種白尾巴尖兒。」
賣狗的嘆口氣,彎腰撫摸那狗崽的腦袋,為牠們整理了一下隊伍。
可是,渺渺實在是好奇極了,她不依不饒地追問:「大叔,你跟我說說吧!為什麼就你家這黑狗這樣?你說明白了,我就買。」
聞言,荷花嬸子急得推了推渺渺的肩膀。
「既然這麼說,大叔就告訴妳。那些狗都是剛生下來就被拿繩子勒住白尾巴尖兒,勒上十幾天,生生勒斷那一截才拿出來賣的!」賣狗的搖頭嘆氣。
聞言,渺渺三人都被震住了,面面相覷,頗有兔死狐悲之感。
這個攤子上的三隻白尾巴尖兒黑狗崽,真是幸運,只可惜世人終究喜歡趨吉避凶,雖然絕大多數人不明白到底為什麼白尾巴尖兒狗就不吉利,還是會選擇捨棄。
「那你家的小狗要是賣不出去怎麼辦?」二丫同情心氾濫,在荷花嬸子的拉扯下起了身,抬頭問了一句。
「怎麼辦?自家養不起,再賣給肉販子啊!」賣狗的漢子悶聲悶氣地道,重新蹲回地上。
給肉販子去割肉嗎?就因為生了個白尾巴尖兒,有必要這樣嗎?二丫的眼眶立刻紅了。
「姊姊,別哭了!在市集上,這可不好看!」渺渺拽拽二丫的胳膊,笑嘻嘻地勸道。
「妳不難受嗎?那樣可愛的小狗,只是生了個白尾巴尖兒,就這麼不招人待見!」二丫狠狠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對自家這個沒心沒肺的妹妹瞪眼睛。
「哼!姊姊還沒聽明白就著急,等我先買了大黃狗,再回頭去買黑狗崽好不好?」渺渺搖搖頭,大踏步跟上荷花嬸子。
小狗崽畢竟還小,無法立刻擔當起看家護院的重任,還得買條大狗。一番討價還價之後,荷花嬸子牽起那隻早就相中的黃狗,按照主人的囑咐,還當場餵了黃狗一回。
原來,買賣大狗,有心的狗主人會提前餓上那狗兩頓,等交了銀錢,再遞給新主人一份常用的狗食,由新主人親自餵食。這樣一來,狗就不會對新主人發威反叛了。
這麼人性化的買賣,渺渺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興致勃勃,也跟著餵食了兩口,並伸手去摸了摸狗頭,果然沒得到抗議。
「回去先拴兩天,等認了家就可以放開了。」賣狗的盡心盡力地說完經驗便擺擺手,也不跟那狗親熱,又回頭招攬新客戶去了。
黃狗離了主人,嗚咽幾聲,在繩子的牽拽下,費力地跟隨著荷花嬸子。
回到原來那個狗攤子前,一窩狗崽只剩下三隻白尾巴尖兒,賣狗的正在收拾東西,沒想到這三個人又回來了。
二丫蹲下身,撫摸那三隻小可憐,大眼睛頻頻看向渺渺。
那隻裝樣子逞凶的狗狗,再次擺出神聖不可侵犯之態,後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警惕地望著三個不速之客。
另外兩隻倒是乖巧,貪戀二丫的手掌溫度,不停地撒嬌,嘴裡還嗚嗚叫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全不知自己是被嫌棄的,很有可能直接被燉成一鍋肉。
荷花嬸子無語,渺渺站在一邊,早就心頭一酸。每一條生命降臨時,都是懵懂不知事的,偏偏命運喜歡開玩笑,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總會有天生倒楣的。
「小狗多少錢?三隻都買下。」渺渺出口問道。
二丫猛地回頭看向渺渺,眼裡都是感激與歡喜。
賣狗的沒料到有這樣好事,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激動起來:「三隻一塊兒買,我只收兩隻的錢,再送一個狗籠子……」
買賣進行得很順利,賣狗的幫著把三隻小狗塞進籠子裡,那隻逞凶的狗崽子再次汪汪叫了兩聲,表示抗議。
兩個小夥計抬著狗籠子,在集市口上僱了輛小推車,跟著荷花嬸子回鋪子裡去。
二丫和渺渺則跑東跑西,按照渺渺先前的計畫,去通知相熟的幾位「朋友」。
林掌櫃說道:「渺渺,妳這麼上門來通知可不好,這樣吧!讓帳房幫妳寫幾張帖子,送到各家去,也顯得尊重。」
「嘿嘿……有道理!」渺渺臉紅了,「不過亭長小姐那裡我想親自跑一趟,請她幫忙邀請些大家的小姐來。」
「去吧!東家那裡,我派個小夥計去替妳送,明兒個叫妳林嬸子早點過去幫忙。」林掌櫃本想自己幫著照應一下,可是渺渺的店鋪不能進男人,只好安排夫人出場了。
渺渺從羅家飯館告辭之後,便奔赴梁亭長府上,投了請帖,很快就被梁小姐邀請入府。
二丫侷促得厲害,手腳都覺得是多餘的,不知該放哪兒。幸虧有渺渺拉著,不然可能會直接跑出亭長府邸。
「姊姊,我們以後會常跟這樣的夫人小姐打交道,妳得訓練自己別害怕。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誰也不比誰矮幾分!」渺渺鼓勵著,在丫鬟的帶領下進入梁小姐的閨房裡。
「渺渺妹妹,終於有空來姊姊這兒了!鞋鋪子要開張了嗎?需要姊姊幫什麼忙?」梁小姐快人快語。
眼前的鄉下丫頭跟郡主投緣,鞋鋪子還是郡主要辦的,她自然得去照顧生意。這可是老爹跟老娘囑咐過的,當官的路上,誰也猜不準頭上哪塊雲彩會下雨,都捧著點吧,總沒害處。
更何況,這丫頭送來的鞋子還真不錯,現在還在她腳上穿著呢!暖和又舒服,還漂亮別致,有幾個小姊妹可是羨慕得緊!
既然是明人不說暗話,渺渺也上道:「姊姊,請妳明兒個一定到場,幫著撐撐場面。再順便邀請些鎮上的小姐們,都到我那店裡瞧瞧新鮮。」
梁小姐冰雪聰明的一個人,立刻回道:「沒問題,我會安排。」
兩人談得投機,渺渺把自己的設想與店鋪的經營方向一一講給梁小姐聽,並承諾明日無論梁小姐在鋪子裡相中了什麼,都會免費贈送。
下午還要寫些大字報作宣傳,渺渺不能久留。臨走時,這位梁小姐倒是提了一個很中肯的建議:「要是能請到舞獅團,肯定會更熱鬧!」
渺渺笑嘻嘻地告了別。舞獅團?龍灣鎮上有這種東西嗎?真想見識一下古代的舞獅,跟後世可有什麼區別?而且,這個時代的娛樂活動很少,請上幾個人來舞一圈,還真的是有噱頭。
姊妹兩人返回鋪子時,門前正站著兩個少年,抓頭撓耳,一副好不煩惱的樣子,正是羅家興和小林子。
終於見到渺渺的影子,羅家興有些激動,張張口,卻又扭過頭去,裝作沒有認出來。
還是小林子機靈,上前打招呼:「渺渺小姐忙什麼去了?瞧這鋪子關得這麼緊,說是不讓爺兒們進去,為什麼啊?」
羅家興擺出了一副「本少爺不稀罕」的模樣,逗樂了渺渺:「是有這麼回事,我這鋪子只對女人家開放,所以荷花嬸子才不敢讓你們進去。不過今兒個還沒開張,你們跟著到後院裡去還是無礙的,以後可真的不行了!」
「還有這種稀罕事?渺渺,女孩子少出門,妳這麼做生意,不會賠錢嗎?」小林子還挺熱心的,就是說話不中聽,挨了二丫兩個白眼。
怕什麼?長長經驗啊!總不會老是賠。」渺渺拍門,聽見院子裡響起了狗叫聲,一大一小,看來小白尾巴尖兒已經開始熟悉自己的職責了。
荷花嬸子手忙腳亂地來開門,兩隻小黑狗追在她的腳跟處,還以為是跟牠們玩呢!至於那隻會叫的,則謹慎地退到大黃狗身後,隨著大狗的叫聲壯聲勢。
奇怪!一母同胞,又都是白尾巴尖兒,這狗跟狗怎麼就這麼不一樣呢?
渺渺丟下了那兩個面色尷尬的少年,奔到小傢伙跟前,提起爪子就掂起來:「小壞蛋,這麼快就不認人啦?」
小狗崽的黑眼珠滴溜溜的,叫聲就改了,換為「嗚嗚」的求饒聲,小屁股還使勁向下垂著,兩隻後爪也不安分地亂踢騰。
那隻大黃狗應該是認得渺渺和二丫的,現在只對著羅家少爺跟小林子使勁兒,幸好,牠是被拴在木樁子上的。
荷花嬸子看見兩個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個……對不住啊!我不認識你們,所以才……」
渺渺這才想起還沒給大家正式引見一下,於是把狗狗放回地上,任牠拔腿亂跑,鑽到大黃的身側,警惕地再看向渺渺和眾人。
互相打了招呼,羅家興的臉色就緩和下來,蹲下身子去逗那兩隻分不清主人是誰的小狗崽。渺渺也不多搭理他,招呼著小林子去屋裡坐。
「聽說明兒個鋪子就要開張,需要我們做點什麼嗎?」小林子可不敢把主子單獨丟外面,笑嘻嘻地繼續站在主子身後寒暄。
「嗯,沒什麼事可忙,下午寫些宣傳單貼出去就可以了。對了,小林子,你知道哪兒有舞獅團嗎?我想請人來舞獅子,熱鬧熱鬧。」渺渺也跟著站在門口,眉頭微皺。
「舞獅團?這得問問少爺。」小林子擠眉弄眼。
他家主子還不肯和和氣氣地說話呢!真孩子氣,大老遠來看人家,就是為了嘔氣?
渺渺看看羅家興,心裡亦覺得好笑:「別問他啦!人家是大少爺,哪裡知道這些瑣事?我看,你家少爺今兒個身子大概不舒服,連句話都沒勁兒,還是快些送回家去吧!」
這句話成功挑釁了羅家少爺,他一下子蹦了起來,橫眉豎眼地道:「妳才沒勁兒說話!妳才不舒服!妳才不知道哪兒有舞獅團!」
「對啊!我是不知道啊!莫非你知道?」渺渺眨眨眼睛,一臉的無辜。
「我自然知道,鎮子南邊有一家姓劉的,祖祖輩輩舞獅子,妳這個小丫頭才在鎮子上待了幾天,知道個什麼啊?」羅家興得理不饒人地叫囂,出了這一口被忽視被關在門外的氣。
小林子終於放鬆了,環手站在一邊,隔山觀虎鬥。
可是,渺渺忙著呢!哪兒有閒工夫磕牙?她擺擺手,自顧自地進了屋子:「嬸子,我得去鎮子南邊找戶姓劉的來舞獅子,明兒個上午開張,動靜大點,圖個吉利。姊姊,先幫我把筆墨準備好,待會兒得寫些宣傳大字報貼出去!」
荷花嬸子和二丫十分抱歉地對著兩個小少年道:「先到屋裡坐吧!外面冷呢!」
小林子看著自家主子臉上紅綠交替轉換了一會兒,忽然一甩袖子:「小林子,你陪這個嬸子去請劉家人。」他自己則施施然跟著渺渺進屋子,令一票人大跌眼鏡。
羅家興怒氣未消,一眼看到桌案上渺渺那手爛字,終於哈哈大笑起來:「就這爛豆芽字還想要貼到外面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你才是爛豆芽字!別當我不知道,你先前那幅字根本是求別人寫來的!」渺渺被揭了短,登時火冒三丈。
這事正是羅家興心中永遠的痛,從那個時候起,他便立志苦練,要迅速寫出一筆好字來,現在雖然離書法家的要求還很遠很遠,但最起碼比渺渺的字要好多了!
「老虎不發威,妳當我是病貓?今兒個就讓小爺給妳寫一幅,叫妳好好看看!」羅家興終於找到雪恥的好機會,提起毛筆來,把渺渺擠到一邊,「妳說,寫什麼?」
「瞧一瞧、看一看,同興齋女人屋最新鮮,精美的鞋子、奇妙的家具、聞所未聞的刺繡花樣等妳選!」渺渺眨著眼睛,順嘴唸出淺顯的廣告詞,引得羅家興大大地嗤笑了一回。
「妳以為是吃的嗎?還最新鮮呢!」
「這你別管!又不是考試,還講究文法,表達清楚就行了嘛!快點寫,下一張換個詞!」渺渺捨不得花費時間打嘴仗,明兒個就要開業,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呢!
羅家興嘟嘟囔囔,終究寫完一張,得意地展示給渺渺看:「瞧瞧,小爺的字寫得好不好?」
渺渺斜睨了一眼,隱約看見這小子的手指有些顫抖。
他還挺緊張的嘛!嘿嘿,看來這段時間真的用功寫字了,那……誇獎誇獎他吧!
「唉呀!」渺渺忽然一拍巴掌,臉上的表情誇張得厲害,「家興,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瞧這字寫的……嘖嘖!比上次那條幅還要漂亮!不行,這可捨不得貼出去,乾脆我收藏起來好了,你再寫一幅差的讓我貼出去。」
這一記馬屁拍得準確,羅家興的小手指頓時不抖了,笑得跟吃了鹽的老鼠似的:「呵呵……漂亮吧?就說嘛!原來那字不行是我懶得寫,這不,輕輕鬆鬆練幾張字,就能超過……超過……」他突然覺出不對勁來。
這丫頭是在取笑他嗎?就算他最近寫字厲害了,也比不過先生那條幅上的字啊!
「渺渺,妳剛才說……」羅家興把毛筆一丟,就想爭論一番。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你這字雖然功底還差些,但已經很不錯了。瞧這橫這豎這撇這捺,多有精神!假以時日,這就是個書法家的苗頭啊!快寫,我可等著大書法家多賜些墨寶,讓我的店鋪沾些光呢!」
原來不說好話,是她不想說,想說的時候,也是一車一車地運來。這回,羅家興是真心高興了,頻頻點著腦袋,一張一張地寫。
「渺渺,這一筆有氣勢嗎?先生總認為我這一筆不妥當,該收,可是我覺得這一捺拖長了才有精神,妳覺得呢?」羅家興寫得上癮,一邊還要渺渺配合著點評。
看這小子的認真勁兒,渺渺還真不好意思打擊,於是撓撓頭,斟酌著道:「我也覺得你這一捺有精神,比收筆要有氣勢。家興,你在按照先生指點的同時,還能保留堅持自己的見解,確實是……嗯……活學活用,讀書做學問就得這麼辦!」
誇個人怎麼這麼不容易?渺渺絞盡腦汁才說出這麼一席話,硬憋出一腦門子的汗,扭身就要撤退:「你先寫著,我去外面看看那四隻畜生,為什麼叫個不停……」
屋子裡,留下了感動中的羅家興:「渺渺真是我的知音啊!先生總要我原樣照抄他的學問,殊不知我也有自己的見解,先生說的不一定全對啊!只有渺渺知道這個道理,爹娘他們就只會要我聽先生的話……」
外面,已經跟三隻狗崽玩在一塊兒的渺渺,只知道自己終於不需要再動腦筋說話了,全不知自己的地位,已經提升到「羅家興的知音」這個高度。
等荷花嬸子和小林子從外面回來,羅家興已經寫完二十幾張大字報。於是,兩個人一組,浩浩蕩蕩分頭去各個街頭張貼,本來是要留下羅家興歇息的,可是這傢伙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甩著手腕說不累,非要跟著渺渺那一組去刷漿糊不可。
每貼上一張,羅家興都要依依不捨地張望不休,還會遺憾地感嘆一句:「這一筆再用上些勁力就好了,這個骨架有些散了……」
當他邊說,邊要下手去摳那幅失敗了的字時,渺渺終於暴怒了,一把朝他情不自禁的那隻爪子打下去:「不滿意的話,回去繼續練,寫完的就別禍害了!」
二丫在一旁笑得肚子疼。原先只知道這少爺愛闖禍,沒想到對於寫字做學問竟這般認真,跟著了迷一樣,莫非這是要考秀才中舉人的料?
羅家興被打落爪子,神色怏怏地再看那敗筆一眼:「渺渺,下次妳鋪子裡要寫什麼,一定還得喊我來,這字……實在有些丟小爺的臉!」
「那是當然,難道放著未來的書法家不用,我再去請別人寫?」渺渺終於放下心。
回到店裡,為了犒勞羅家興主僕,渺渺開恩,領他們到鋪子裡轉了一圈:「可不許說出去,我這鋪子只對女人家開放,男人可別想看一眼的!」
這主僕兩人有些做賊一般的竊喜,又要裝作根本不在意:「這有什麼可看的?反正不過是些女人用的……啊!毛毛蟲!」
羅家興鬼叫一聲,竟然朝著試鞋木凳上的毛毛蟲抱枕撲去:「渺渺,這個給我吧!真好抱,真舒服,哦哦……」他拍打著毛毛蟲的後背,幸福又滿足地哼哼著,還閉上了眼睛。
這是什麼情況?羅家興竟然抱著個大玩具撒嬌?
小林子臉上紅透了,囁嚅著解釋:「少爺三歲就挪出內院自己睡了,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抱個枕頭……」
原來是個管教嚴格的可憐娃兒!渺渺也不好意思嘲笑了,咬牙割捨下一件鎮店之寶:「給你吧!晚上睡覺做個伴。」
那毛毛蟲趴伏在羅家興懷裡,紅的、綠的、黃的、藍的,各色布料拼湊的抱枕,足足占了他半個身子長,可以說怪異無比。可是再看看他那張憨笑的臉,又有那麼點和諧的調調。
幸好他自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渺渺放心,明兒個我叫我那些姊姊們都來捧場,定然不讓妳這毛毛蟲白給!」
得到了心愛的寶貝,羅家興也不留下吃飯了,叫了小林子就要回家。
直到走上街頭,接收到周圍的種種視線,羅家興才恍悟是哪裡出了問題,於是怪捨不得地把寶貝丟到小林子懷裡:「先讓你抱會兒過過癮,回家之後,可就誰也撈不著了!」
可惜,小林子是個正常的古代兒郎,對於懷抱這般傲嬌的毛毛蟲深以為恥。只見他萬般痛苦地把小臉遮在毛毛蟲的腦袋後面,閃閃躲躲地邁著迅疾的步子往羅府奔去,跟逃難似的。
好玩的是,小林子越是閃閃躲躲,悠閒的路人們就越是好奇。他時不時就會遇到圍堵:「這抱的是什麼?看起來挺奇怪的!」
小林子連跑帶顛,招搖了一路,好不容易平安進了羅府。他驚魂未定地大喘著氣,看著一旁悠哉悠哉的主子,說不出話來。
我小林子的一世英名,就這麼丟在這一趟大街上了!好好的一個小少爺,怎麼會喜歡上毛毛蟲抱枕呢?難不成他真的要夜夜抱著它睡覺?
不管怎麼說,這心愛之物是安全到家了,羅家興志得意滿,看小林子大氣也喘勻了,一擺手道:「走,給我放到臥室裡去。」
主僕兩人放下心來,談笑著回自己的院子:「少爺,你要是真放床上,夫人冷不防見到了,會不會嚇一跳?」
「傻瓜!我不會拿被子蓋著嗎?」小林子的頭上挨了一個爆栗。
「拿被子蓋著不是更嚇人?還以為多個人在睡覺呢!」
「哈哈……這蟲子的個頭一蓋,還真像那麼回事!」羅家興笑得前仰後合。
「小林子抱的是什麼?給我瞧瞧!」冷不防,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正跟著傻樂的小林子只覺得手中一輕,那個大寶貝已經被人拽走了。
羅家興第一個回過神來,一蹦三尺高:「二姊,那是我的毛毛蟲,還給我!」
那個抱著毛毛蟲抱枕,笑嘻嘻俏立著的,正是羅家的二小姐羅婷婷,比羅家興大一歲半,性格最是調皮不過,此刻正兩隻手架著那隻毛毛蟲,連連感嘆:「好玩!真好玩!弟弟,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寶貝?送給姊姊吧!來人,抱回去!」
羅婷婷也不跟人商量,直接回頭囑咐兩個跟在身後的小丫鬟。
「不是給妳的!是我給自己買的!」羅家興急了,張牙舞爪地撲上去,還指揮小林子快搶。
你是少爺,能上前跟小姐抓撓;我是個下人,可不敢靠前啊!小林子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幫助自家少爺才好。幸好,那倆小丫鬟也不敢上前,讓那對姊弟倆自己打鬧去。
最後,小姐沒跑過少爺,也沒搶過少爺,羅家興的毛毛蟲終於回歸懷抱。這小子也顧不得姊姊的感受,邊往自家院子跑,邊許諾道:「二姊別眼饞,明兒個弟弟帶妳去看稀罕,絕對有很多妳喜歡的東西,比這毛毛蟲好!」
他一下子跑得沒影,可憐的小林子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回訓,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才被放行。
「明兒我也去瞧瞧那店,順便叫上大姊,看看還有什麼稀罕物?」羅婷婷下了決心,倒是省了第二日羅家興相請的麻煩。
第二日,店鋪開張,羅家興再也得不到進入店裡的機會,只能送兩個姊姊到門口,然後在外面找個空地看舞獅。
鞭炮已經放過了,牌匾上的紅布也已經揭開,門前的碎屑顯得喜慶。店鋪外,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店鋪裡,三三兩兩的女人們開始評頭論足,各挑各的心愛之物。
都是沒見過的新鮮貨,每一樣都足以引起姑娘們的驚喜。梁亭長家的小姐已經挑中了那幅十字繡,渺渺手疾眼快,寫了張紅條幅貼在屏風框上,註明已經被預定了。
很快的,鞋子的訂單也開始了,長靴、短靴,只要有哪位小姐穿上轉一圈,跟風的就多了。
二丫手腳俐落地量尺寸,還熟練地解釋著:「小姐,您的尺寸很快就能做成鞋模,以後就可以隨時根據您的鞋模做鞋,再也不需要您親自跑一趟了。用我們的鞋模做出來的鞋子,最是合腳舒服!」
試鞋間裡,女孩子們坐在一起,抱抱靠墊、仰仰靠枕,一雙一雙的鞋子隨便試,絕對沒有男人打擾,愜意得不得了。
羅家的大小姐羅安安,相中了一個櫥櫃,她已經許配給人,來年就要出嫁,自然對於新式的家具更關注些。
「比家裡原來的那些櫥櫃,好看又實用……」
渺渺對著大客戶可不能漫不經心,看到羅安安纖纖十指撫在櫥櫃上,立刻接過話道:「要是小姐喜歡,後院裡還有幾樣家具可供選擇。」
她還不知道這是羅家興的親姊姊,揮刀宰的時候不含糊,沒有一點心理壓力。
羅家的兩個小姐帶著丫鬟去後院,四隻狗兒被關得好好的,只有大黃吠叫兩聲,意思意思。
渺渺正在使用的新式床頭櫃,看花了羅安安的眼睛,平展展的白色木床,斜坡上有厚厚的靠背,同花色的床上用品,寬寬的被褥垂下,倍顯溫馨。
那兩間屋子的家具,都是仿製現代的樣式,統一以白色漆為主調,正合了文靜小姐的心意。
「再為我配上些紅色點綴,顯得喜慶點好。」羅安安心中拿定主意,新婚家具就換這樣的,老式的當備用好了。
成套的家具,這可真是筆大生意啊!渺渺開心不已,拿著紙筆記下顧客資訊:「訂金是二十兩銀子,全額是兩百兩。請問小姐的地址是……」
「羅家,妳不知道嗎?我弟弟昨天還在妳這兒抱了隻毛毛蟲走呢!」羅婷婷搶話道,對這個曾經在自家飯館揚名的小姑娘頗感興趣。
「啊?」渺渺差點被嗆到,「您說的是家興少爺?羅家飯館的?」
「就是!妳那個毛毛蟲挺好看的,多做幾個吧!店裡沒有了!」羅婷婷是個自來熟的脾氣。
「好的,一定盡快做出來,給兩位小姐送去。」渺渺心裡轉了一百五十個圈,記下羅家地址,又掛上了笑容,「既然是羅家要訂家具,那給個優惠,就算一百八十八兩銀子吧!取的是『要發發』的吉利意味,既發婆家又發娘家,好不好?」
聞言,羅安安的臉上立刻就紅透了,叫丫鬟付了訂金,又去了前面鋪子草草訂了幾雙鞋子,就拽著羅婷婷回家。
羅婷婷還沒玩夠,回頭對渺渺招手:「別忘了那毛毛蟲啊!」
外頭,羅家興等得心焦,瞧見兩個姊姊出來,急忙迎上前,小心地護衛著上了馬車:「姊姊,有稀罕東西吧?怎麼樣?我這個朋友還算爽快吧?」
羅安安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羅婷婷則爽快地道:「算你沒白推薦一回,這鋪子裡東西不錯,我跟大姊的毛毛蟲很快就會送到家裡去,說不定比你那隻還要好玩!」
羅家興回頭看一眼大敞著的店門,還是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只好怏怏而去。
不會真的再也進不去鋪子了吧?為什麼只對女人開放呢?難不成男子就一定不喜歡那些東西?
舞獅表演到了午飯時間才結束,結算了工錢後,眾人又一塊到羅家飯館裡小酌幾杯。渺渺特地來謝過羅東家與林掌櫃送的禮,才開開心心地打包回店裡。
荷花嬸子和二丫堅絕不肯離開鋪子,唯恐錯過客人,沒想到在這一段時間裡,她們真的又做了一筆靴子的買賣,兩個人對著頭在做鞋模。
手裡熟練了,量好了尺寸就可以迅速黏起來,一個個的鞋模就精美地立在一邊,再仔細標上那位小姐的名號。
安排兩個人去後院吃飯後,渺渺趁著空閒開始整理帳冊。家具一套、靴子各樣式共三十幾雙、十字繡一幅、小香囊十幾個、抱枕五個……這一早上的生意不錯,預定的東西要馬上加工,時間上趕了些。
下午,大成和良子特地趕來看看三個人的進展,也沒敢進門,就在鋪子外面交代了一些瑣事,主要是打探安全問題。聽說已經養了四隻狗,兩個少年便笑了起來。
渺渺拿出家具的訂單給大成:「配色等問題都寫清楚了,你們回家就開始打製,一定要做得精細。喏,這是訂金,二十兩銀子,你給爹捎回去買木料什麼的。這是零花錢,你們去買些吃的,填飽了肚子再走。」
兩個少年真沒想到,頭一天就有人預訂家具,開心得不得了,小心地裝好銀子就急急忙忙地告辭。
「良子離開我,顯得長大了些呢!」荷花嬸子看著兒子的背影,對於他的絲毫不留戀感慨萬千。
「嬸子,等鋪子安穩了,您就回去歇一天,跟良子哥好好聚聚。」渺渺勸一句,回頭看看二丫。
二丫倒是一點悲傷想家的情緒都沒有,正埋頭做鞋模。三十幾雙鞋子,得做出二十幾個鞋模來,有的小姐左右腳的大小很懸殊,還要特地配對另做,不能稍小稍大地湊合。
荷花嬸子也捨不得浪費時間感慨了,端起針線簍子,按照鞋模的先後順序開始剪裁鞋樣。如今,鞋子的繡花都盡可能採用簡單的十字繡,輕鬆快捷多了。
渺渺幫著做了幾雙鞋底,到底是生手,又不怎麼仔細,很快就遭到那兩人的嫌棄,於是訕訕地退到後院。反正前面鋪子不需要她操心,乾脆去練練織布!
荷花嬸子的屋子裡最是明亮,渺渺學著她的樣子坐上凳子,看看已經掛好了經緯線的織布機,掂起梭子。
好像這麼一丟,從右邊傳到左邊,然後再一拉那道擋板似的東西,一行就織完了。可是,她織的這一行,怎麼這麼不平整呢?一個個勾勾圈圈被擠在格子內,還不怎麼均勻,要是均勻了,可不就跟毛巾布類似了?
渺渺再接再厲,把那枚梭子扔得噌噌響,底下忽然蹬一腳,手上再又拉又拽那擋板,勒緊,再看……一堆爛線頭,絲絲縷縷地挽成了疙瘩,挺好看的,也挺……柔軟的!
「唉喲喂!我的小姐,妳可真能鬧!」
荷花嬸子終於聽見後院的聲音不對,自家那織布機跟喊救命似的,急忙跑來細瞧,眼看著一匹布又要白費了,忍不住大呼小叫。
「妳要學織布,叫嬸子一聲就行了,怎麼自己在這兒瞎琢磨?瞧瞧,這線給禍害的……」
荷花嬸子捏捏那堆線疙瘩,推著渺渺的肩膀就想把她往外送,一副心疼不已的樣子。
渺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那毛巾布的原理,她已經明白了,心裡又癢得難受。她抓住那織布機的擋板不放,說道:「嬸子,您看看,要是這樣織,豎線繃緊,橫線放鬆,就可以出現一種柔軟厚實的感覺,這就是毛巾的織法!」
花樣食神-中-好事多磨
第一章生意興隆
搬好家,大夥兒都累得跟什麼似的,自然午飯就不在家做了,蹣跚著步子,一起去了最近的羅家飯館。
「大叔,別我們客套,上幾道實惠的家常菜,我們填飽了肚子還得回去收拾鋪子呢!」渺渺往桌邊一坐,制止住熱情的林掌櫃要他們向雅間移動的邀請。
張大柱更是承情:「林掌櫃,以後麻煩你的地方還很多,千萬別見外!」
莊稼人沒有女子不可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的規矩,二丫還稍微有些羞澀,渺渺卻是如魚得水地跟夥計們及幾個熟客打招呼,眉眼間都是從容。
自然,他們得到了最好的服務--上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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