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有的書如同老酒,經歷時間洗練,老而彌香。《太平裂碑記》,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楚國,我們有了東方版「魔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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燄陽君、燁陽君遭人一劍斃命,無招無式,死因成謎……凶手是備受各方懷疑的弱水道長,抑或是失蹤近百年的慈澤道長?
通明真人司空無欲令陸寄風拜其為師,並迫使他進入充滿千年之寒的鍛意爐,修習動心忍性與上清含象功。數度徘徊於爐外的神祕客到底有何目的?而藏身在暗處的守護者,又為何人?
無止盡的殺業,源於無絕期的思念……闊別十年,再見雲若紫,竟是如此血腥不堪的重逢,萬念沉痛並決意遠走的陸寄風,卻陰差陽錯誤傷司馬貞;領著小風、小紫二虎,為躲避營救司馬貞之官兵,深入山林尋找避難之處,卻在山中巧遇神祕美少年迦邏。在少年的幫助下,陸寄風等人暫避其家中,好為司馬貞療傷。深山豪門,他卻發現此戶人家個個行為詭異,竟以生人為種子栽種於庭園之中。究竟迦邏是有心設計,還是另有隱情……
作者簡介:
楚國
生於一九七二年,曾任多部知名類戲劇、電視連續劇、華語劇編劇,皆創下高收視率。並撰寫電玩「仙劍奇俠傳」小說,以及歷史小說及多部布袋戲改編小說,二十年來筆耕不輟。《太平裂碑記》為其主要原創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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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直到眾人散去,陸寄風才拎著那文士的衣領,在枝葉間疾奔出數里,才將他放下,解了他的啞穴,道:
「你是百寨聯的人? 」
那文士雖然要穴被制,眉宇間卻不慌不忙,並未直接回答陸寄風,反而就地打坐,道:「你往西移開兩步。」
陸寄風一愣,道:「為什麼要移開兩步? 」
那文士閉上雙眼,沉聲道:「不必多問,移開就是,我不會害你。」
「看你搞什麼鬼。」陸寄風依言移開兩步。
那文士微微仰起臉,道:「這樣你看得見我的側面了嗎? 」
「看見了。」
「我的側面,是不是顯得很高深莫測? 」
一聽見這句話,陸寄風得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腳,才不致於往他身上踹下去,可是轉念一想,實在沒有忍的必要,便真的一腳往他身上踢去!
文士吃痛,怒道:「唔! 你、你為何踢我? 」
陸寄風說道:「聽你這種說話的方式,一定是百寨聯的寨主之一吧? 」
文士一怔,又恢復冷冷的神情:「果然不簡單,你竟看得出我的來歷! 」
「唉! 你們這麼多奇怪的寨主能湊在一塊兒,才叫做不簡單呢! 」
文士輕哼了一聲,道:「別把我跟青梟寨的周偃相提並論,那只是人類與水牛的混合生物罷了。」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
文士揚聲一笑,「年輕人,枉費你也是百寨聯的一分子,竟然空生雙目! 難道你沒聽說過『銅雀鳴遍,東方日生』? 」
陸寄風老實道:「第一,我不是百寨聯的一分子;第二:我確實沒聽過。」
「唉,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年輕人,你的話裡充滿了破綻。第一,你怎麼可能不是百寨聯的?只有我們自己人會破壞自己人的功勞! 第二:你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我銅雀鳴遍,東方日生?連我的名號都未曾聽聞,也敢行走江湖,真是可笑,可笑啊! 」
陸寄風道:「第一:我沒有要破壞什麼你們的功勞,第二:我只聽過一個『羽扇絕塵智無雙』,不過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又換了外號。」
文士一怔,「你沒要破壞周偃的六合城? 那你躲在樹上幹什麼? 」
「跟你無關。」
文士又問道:「羽扇絕塵智無雙是誰? 」
「這個外號叫了十年還沒叫響,那我看跟你也差不多。他正是百寨聯之一的黑鷹寨主蕭冰,你呢? 」
文士的表情馬上變得很開心:「喔,你說的是老蕭啊,那個怕老婆的傢伙也敢自稱什麼羽扇絕塵……」
雖然很想聽蕭冰的八卦,但是陸寄風還是更擔心通明宮的安危,又踢了他一下,道:「別說閒話,你是哪個寨的? 叫什麼名字? 」
文士將臉一沉,冷然說道:「剛剛我的麈尾掉了。」
「我問你的名字! 」
文士嚴肅地說道:「我寫在麈尾上了。」
「不看你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嗎? 」陸寄風有點受不了。
文士浩嘆道:「唉! 若有人問吾名號時,我習慣輕搖麈尾……」
「嗯? 」陸寄風忍耐著。
「然後對方便會看著麈尾上的提字,露出驚佩的表情說:『啊! 你就是銅雀寨主,東方日生! 』」
陸寄風又踢了一腳點中他的啞穴,好讓他閉嘴:「那麼你是叫東方日生? 我問你,你們一共有幾個寨攻上山來? 共有多少人? 」
接著便又一踢,解了他的啞穴。文士立刻開口道:
「吾乃東方星! 星的拆字是日生……」
「隨便你叫什麼! 我問你共有多少人圍山? 在什麼地方駐營? 你若是不說,我自有法子逼你說! 」
東方星冷笑一聲,道:「有什麼手段,只管使來,但是你切勿作法自斃,後悔莫及……」
陸寄風不等他說完,便一點他脅下大包穴,東方星全身一震,立刻感到周身毛孔奇癢無比,扭動身子,臉色發紅,道:
「你、你做什麼? 哎呦……我、我……」
「怎樣? 全身是不是像被萬蟻叮咬? 不想被折磨就說! 」
東方星怒道:「哼! 小輩,你、你……竟敢如此,難道沒聽過銅雀鳴遍,東方日……」
「聽過啦、聽過啦! 拜託你講正題好不好? 」
「士可殺不可辱,你先、先解了我、我身上的穴……我才說! 」
陸寄風道:「你真的很囉嗦,說不說隨便你,我看你能撐多久。」
東方星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道:「想不到我、我銅雀鳴遍,東方日生會有這、這……唔,好癢、我、我受不了了……會有這一天,真是英雄末路、天地含悲……天、天地、為、為之淒愴……好癢、好癢……」
「你想太多了。」陸寄風道,「到底說不說? 你真的很煩哪! 」
東方星叫道:「你、你先解了我、我的穴,我把計畫表拿給你……」
「不用,你放在什麼地方,告訴我就成了。」
東方星呻吟得臉上五官扭曲,道:「在、在我、我胸前衣領內……」
陸寄風伸手一掏,突然指間一痛,急忙縮手,只見右手中指和食指出現兩個小小的黑點,正泌出一點點黑色的液體。
陸寄風頭頂一眩,退了兩步,腳下一軟,便跌坐在地,驚覺自己中毒了!
東方星卻已一舒雙臂,慢慢站了起來,渾若無事,冷笑道:「小子,現在你知道我銅雀鳴遍,東方日生了吧? 」
陸寄風錯愕地瞪著他,原來他竟已自解了穴道,卻還裝出動彈不得的樣子,騙陸寄風觸碰到他身上的機關,確實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百寨聯的寨主雖然都有點怪異,武功卻都是一世之選,當初蕭冰就能與疾風道長戰得不相上下,他們應該能敵得過通明七子才對,可惜陸寄風常會忘記這一點!
見陸寄風那死不瞑目的樣子,東方星習慣性地一舉手要搖拂,卻發現麈尾不在手中,只好背負雙手,睨視著他,道:
「在你死前,我就讓你明白為何而死! 我已經勸過你,切勿作法自斃,你將我的忠告視若無物,難怪會有今天的下場……,唉! 哎! 真是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所謂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武林處處是險,又曰:一步江湖無止期……喂! 你到底死不死啊? 」東方星已經有點抓狂了,「通常中了這個毒的人,聽到『會有今天的下場』,就應該斷氣了,你怎麼拖到現在? 我後面的詞沒有準備,你叫我臨時要想一篇鏗鏘有力的說詞,實在太強人所難了,雖然我是銅雀鳴遍,東方日生,可是我也有辦不到的事啊! 」
陸寄風苦笑道:「要我死,只怕沒那麼簡單。」
東方星道:「是嗎? 好大的口氣! 再試試我的五絕散! 」
東方星指尖一揮,嗤地一聲,一道尖銳的寒風直透陸寄風胸口,陸寄風急忙移穴閉氣,將這道毒氣反震了出去。
「不妙! 」東方星大驚,及時閃躍開,落在較遠之處,道:「你、你……你中了陰屍之毒,竟還能運氣自如,你到底是什麼人? 」
在東方星囉哩囉嗦的這段時間內,陸寄風身上的陰屍之毒已全散去了,喝道:「你瞧我是什麼人? 」身子拔空而起,順手便使出劍仙門的游絲劍法,綿密的劍氣完全封住了東方星的退路。
東方星但見他手中無劍,劍氣卻逼凌不斷,急得東閃西避,道:「你,你難道是……是他? 」
「你以為我是誰? 」陸寄風一面問,手中進逼之勢卻也稍慢,欲知道東方星會不會與劍仙門有什麼牽扯。
東方星狼狽地閃避劍招,道:「你……你不必,唉呦,不必隱藏身分了,你必定就是他! 」
「你說,你到底把我當成誰? 」
「他呀! 」
陸寄風忍不住一收劍氣,指尖卻點住了東方星的咽喉,道:「給我好好說清楚! 你把我當成了誰? 」
東方星結結巴巴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你問我,我說不知道,就太丟臉了……」
「你難道看不出我的劍法路數? 」
「我是學暗器和內家的,對劍是一竅不通、二竅不懂……」
真是夠了! 陸寄風已經受不了銅雀寨主東方星胡扯瞎纏的功夫,放棄從他身上問出任何話來,既然他會移穴解穴的功夫,那麼再點他的穴也無用,陸寄風變掌作刀,喀喀兩響,便折斷了東方星的雙腿。
「唔! 」東方星悶哼了一聲,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難為了他竟硬氣地咬緊了牙,不吭一聲。陸寄風又伸手一扯,輕微的「波」一響,東方星的雙手自關節處被拉得脫臼,登時只能垂在身側,連舉起小指也不能。只在一眨眼間,他的四肢都被陸寄風或斷或折,動彈不得。他沒想到這個長相清秀的年輕人這麼狠毒果斷,也沒想到他武功會這麼高明,不知他要怎麼整自己,心中有幾分惴惴然。
陸寄風道:「既然你什麼都不說,我只好把你丟給通明宮,看他們怎麼處置你。」
「小輩,你如此作法,未免有失光明正大……」
「還有,如果你再囉嗦個沒完,我就把你的舌頭給割了。」
東方星急忙閉嘴,一臉不服地瞪著陸寄風。陸寄風脅下挾著東方星,提氣往通明宮的方向奔去,東方星被他挾著,只感前進的風聲呼嘯,幾乎無法呼吸,周圍景物都看不清楚,不禁大駭,暗想:
「這、這小輩的輕功如此了得? 」
眨眼就來到讓百寨都很傷腦筋的一線谷,一線谷的絲橋,對百寨聯的寨主級、候補寨主級人物來說,並非險關,可是百寨的寨匪,說真的,除了「人多、聽話」之外,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也過不了一線谷。若不是因為這樣,百寨早就攻上來了。
陸寄風幾乎是一躍就過了一線谷,直奔通明宮前殿,撕破東方星的一大幅衣袖,扯成長索,將四肢已斷的東方星綁在階下。
只要將這個落難的銅雀寨主綁在這裡,一會兒之後巡視的道士見到,就會稟告通明四子,以弱水道長的智慧必能問出百寨的底細,不像自己那樣被耍得團團轉。
陸寄風正要離去,想想又覺不妥,萬一輩分低的道士也中了東方星的詭計,誤觸暗器機關,反而害了無辜之人。
陸寄風便搬來階下的一方巨石,擺在東方星面前,以指為筆,在石上刻道:「小心……」
他這以手指在石上刻出字來的功夫,讓東方生驚詫得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
陸寄風刻了兩個字,想了一下,喃喃自語:「寫什麼警語好呢……」
東方星道:「欸……我建議大俠你寫『小心此人,名震平陽、百寨之首,人稱銅雀鳴遍,東方日生,東方星也。器宇非凡,暗器絕世,誠一代之偉烈哉! 』怎樣? 」
「誰要寫這種東西,你想當你的墓誌銘嗎? 」陸寄風白了他一眼,手指一揮,寫道:「小心此人,廢話很多,身上藏有劇毒暗器,別亂碰他。他是銅雀寨主東方星。又:不防給他兩耳光,見者有份。」
東方星叫道:「你、你不能這樣寫,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 」
陸寄風笑道:「我的狗屁不通,你的狗屁很通,故而臭不可聞。你好自為之吧! 」
說完,便輕鬆地再度下山,這回一定要快點兒找到蕊仙,暫且別再管百寨攻山之事了。
***
直奔到一線谷附近,便聽見前方刀劍之聲鏹鏹不絕,喊殺聲震天。
陸寄風大驚,想道:「莫非是百寨聯的人已經殺進一線谷了? 」
陸寄風連忙提氣往一線谷奔去,不久前方便出現幾道互鬥的人影,是一名玄衣道人提著劍,在激鬥一名高大若山的壯漢。
那玄衣道人是玄陽君,只見他手中長劍連舞,劍光閃爍,身手極為靈巧。而那高大的漢子手持幾乎有傘蓋大的扁斧,呼呼斧聲疾掃,幾度要砍中玄陽君,卻總是在緊貼近玄陽君之際,被他巧妙閃過。
在烈火、驚雷、弱水道長身後,青陽君等人關切地注視著戰局。而在對面,最前方是東方星以及一名一身雪白衣裳、雪白雲冠的男子,男子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青梟寨的周偃與玄陽君之戰,他雖然衣服飄逸俊雅,但是卻長得一張長長的麻皮馬臉,臉上嵌著兩顆極小的眼睛,長得滑稽醜怪,實在與他的華服十分不配。
而東方星拄著枴杖,有點灰頭土臉,那把寫著「銅雀鳴遍,東方日生」的麈尾倒是找回來了,只不過兩手都拄著枴杖,無法持握,只好高高地插在後領,從腦後冒出來。正面看去,倒像是頭頂發出一圈白毛來一樣好笑。
在這兩人背後,還立著大約十來個人,都靜靜觀看戰局。
陸寄風正在好奇方才聽見的震天喊聲是哪裡傳來的,突然聽見對岸響起鑼鼓鞭砲,有人大叫道:
「青梟寨棒、青梟寨好、青梟寨主天下無敵,第一棒! 」
周偃哇啦大笑,呼地一聲,扁斧往玄陽君胸前劈落!
青陽君等人驚呼了一聲,玄陽君雖及時滾地躲過,卻也十分驚險。對岸的青旗搖得更厲害,叫得更響亮:
「周寨主強、周寨主棒、周寨主力氣最大,第一勇! 」
陸寄風傻了,想道:「他們不是做了浮橋要過岸嗎? 怎麼全都沒過來? 」
那名馬臉的白衣漢子根本懶得看戰局,對身邊的東方星道:
「你被誰打斷了手腳? 」
東方星嘿然,道:「我自己折斷的。」
馬臉漢子道:「你自己折斷的? 這怎麼可能? 」
東方星道:「怎麼不可能,你沒聽過『壯士斷腕』嗎? 沒自己斷過腕的,就不叫壯士! 」
馬臉漢子道:「呸! 聽你胡扯,那你的雙腳也斷,又有什麼名堂? 」
「為了練輕功啦。」
「用這種法子練輕功? 」
「這叫做破釜沉舟,你一定做不出來,對不對? 哼,想成大事,就要做別人做不到的事,想別人想不出的計、使別人使不出來的手段! 」
馬臉漢子哼了一聲,道:
「那我再問你,你是先斷手,還是先斷腳? 」
「當然是先斷腳,再斷手。」
「我從剛剛一直想不通,如果是先斷了左手,你怎麼斷右手? 如果先斷右手,又怎麼斷左手? 」
東方星道:「當然是一起斷! 就是右手斷左手、左手斷右手不就結了? 」
馬臉漢子道:「這不可能,兩手互拉也不會拉得斷。」
「這就是力道的學問,只要同時氣聚指尖,左手往右手、右手往左手的臂彎一切,一定可以同時雙雙而斷。」
馬臉漢子有點懷疑,道:「真的嗎? 」
東方星道:「當然是真的,我就是這麼斷的。」
對岸的喊叫聲停了一會兒,又震天價地的響起。馬臉漢子忍不住皺著稀薄的兩行淡眉,對著戰局中的周偃喝道:「周偃,你叫那群奴才別叫了好不好? 真是有辱百寨之風! 」
周偃哈哈大笑,道:「你嫉妒我比你強,哈哈哈……」
馬臉漢子由袖中拿出一個小玉瓶,取出兩塊小指大小的玉塊,塞在耳中,來個耳不聽為靜。
東方星推了推他,示意有話對他說,馬臉漢子拿下玉耳塞,問道:「什麼事? 」
「穆寨主,耳塞還有沒有? 借我一對。」
「沒有! 」姓穆的寨主說完,又塞上耳塞,由百寨不合的情況看來,就算有他也不會借。
周偃的一把扁斧,看似沉重笨拙,斧勢卻將玄陽君周身團團圍住,玄陽君一身大汗,已鬥得力氣將盡,迭遇險招,嗤地一聲,衣角被扁斧劈去一大幅,他急忙舉劍以攻為守,長劍和扁斧一格,啪地一聲,長劍竟被扁斧震得彎了過去,便成曲尺!
陸寄風內心暗道:「周偃不只有蠻力,內力也十分了得! 」
因為若以蠻力運斧,玄陽君的劍會斷,而兩兵相交,竟是把百鍊鋼鐵化為曲折,就非要有柔勁不可。
玄陽君吃了一驚,看著手上的彎劍,一時之間目瞪口呆,此劍是師父所賜,他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對岸又響起吶喊助陣聲,竟是唱起歌來了:
「平陽有個青梟寨,和平善良又勇敢,美麗長江流不盡,有如寨主的鄉愁,啦啦啦……鄉愁啊男子漢的眼淚……」
陸寄風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還好場中戰得激烈,沒人聽見這聲微乎其微的笑。
呼地一響,扁斧又劃了過來,玄陽君反應不及,眼看就要被砍下首級,陸寄風叫道:「有蟲! 」
聲音以真氣傳得極遠,周偃大驚,手提扁斧跳來跳去,叫道:「哪裡? 哪裡? 」
青陽君急忙趁機解下佩劍,朝玄陽君丟去,玄陽君驚魂未定,見一黑影飛來,下意識便接住,見到是一把劍,也顧不得師父賜的劍能不能丟,急忙棄了彎劍,改持青陽君丟來的劍,劍訣一捏,再度往周偃身上刺去。
周偃滿地亂跳,玄陽君也刺他不著,見到戰局逆轉,那名馬臉的穆寨主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取下耳塞,對東方星問道:
「剛剛周偃是聽見了什麼? 」
東方星白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
以百寨主的交情來說,當然是就算聽見,也不會告訴他。
那名小老頭在後面叫道:「寨主! 方圓五里都噴過除蟲液啦! 您放心! 」
周偃一被提醒,便回過神來,怒道:「可惡的小子,敢騙我! 」
斧勢更加凌厲,玄陽君又是左支右絀,險象百出,陸寄風又叫道:
「五里之外的蟲爬過來了! 」
周偃又收了斧,跳著腳道:「哪裡? 哪裡? 」
小老頭氣急敗壞,叫道:「藥效有十二時辰,爬過來也得死! 」
周偃這才一斧掃向玄陽君的下盤,玄陽君急忙以輕功一閃,繞至周偃身後,一劍刺出。周偃回身一斧,竟將玄陽君震退數步,噴出大口鮮血。
周偃正要提斧補砍,陸寄風又叫道:「那條蟲腳下穿著靴子,沒中毒! 」
周偃竟又嚇得收斧亂跳,道:「哪裡? 哪裡? 」
此時對岸的吶喊助陣依然響個不絕,和眼前周偃滿地亂跳的樣子實在有點兒配合不上,可是對岸都是根基淺薄的匪眾,根本不知道這一邊的戰局,只能在隊長的指揮下不停地搖旗吶喊助陣。
那小老頭忙道:「他騙你的,寨主! 」
周偃還是十分害怕,一直在跳來跳去,每跳一下,地面就震動一下。玄陽君身受重傷,也無力再反擊了,只能提著劍,喘著氣,怒視周偃。他雖然眼帶怒氣,卻只是為了隱藏落了下風的恐懼而已。
那小老頭怒道:「通明宮,你們打不過就用心戰,太卑鄙無恥了! 」
弱水道長說道:「聲音由對面傳出,怎麼會是我們喊的? 再說本宮也無人料得到:堂堂青梟寨主,身長十尺,竟會怕不足一寸的蟲兒! 」
由於陸寄風是以內力將聲音送到山壁,再以回音傳過來,所以聽起來還比較像對面岸上傳過來的,沒有人知道陸寄風就在附近。
小老頭望向兩名寨主,道:「二位寨主,聖女命我們攻山,理應相助,但二位寨主卻袖手旁觀,甚至破壞浮橋與六合城,這也就罷了,為何還胡說亂道,亂我寨主之心? 」
穆寨主道:「我又沒有破壞你們的東西,那橋是自己伸到一半就全垮了,關我屁事? 」
東方星也道:「那六合城也是你們自己人一擠進去,就稀里嘩啦,摧枯拉朽,又關我什麼事? 我也沒偷偷去戳它幾個洞! 」
陸寄風暗想:這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偃叫道:「蟲在哪兒? 在哪兒? 我、我不打了,後會有期! 」
說完便發出一聲長嘯,身子一點,竟有如凌空飛行般,一下子便奔過一線橋,同時那陣陣的吶喊助威,也登時停住了,想必是不知道又猛又強的寨主為何會半路折回。
那小老頭又氣又急,卻也不敢單獨待在此地,道:「好,二位寨主,咱們就看仙姑座前,要怎樣分說! 」說完便急忙也以輕功躍過一線谷。
直到眾人散去,陸寄風才拎著那文士的衣領,在枝葉間疾奔出數里,才將他放下,解了他的啞穴,道:
「你是百寨聯的人? 」
那文士雖然要穴被制,眉宇間卻不慌不忙,並未直接回答陸寄風,反而就地打坐,道:「你往西移開兩步。」
陸寄風一愣,道:「為什麼要移開兩步? 」
那文士閉上雙眼,沉聲道:「不必多問,移開就是,我不會害你。」
「看你搞什麼鬼。」陸寄風依言移開兩步。
那文士微微仰起臉,道:「這樣你看得見我的側面了嗎? 」
「看見了。」
「我的側面,是不是顯得很高深莫測? 」
...
目錄
第 十九 章 登降千里餘
第 二十 章 雷同共譽毀
第二十一章 言笑難為因
第二十二章 寒氣激我懷
第二十三章 得知千載上
第二十四章 直為親舊故
第二十五章 四座列群英
第二十六章 父老雜亂言
第二十七章 老夫有所愛
第二十八章 誰云其人亡
第二十九章 羞貧友不成
第 三十 章 猛獸咥骸骨
第三十一章 徘徊邱隴間
第三十二章 少年罕人事
第三十三章 炎火屢焚如
第三十四章 知我故來意
第三十五章 恩愛若同生
第三十六章 來會在何年
第 十九 章 登降千里餘
第 二十 章 雷同共譽毀
第二十一章 言笑難為因
第二十二章 寒氣激我懷
第二十三章 得知千載上
第二十四章 直為親舊故
第二十五章 四座列群英
第二十六章 父老雜亂言
第二十七章 老夫有所愛
第二十八章 誰云其人亡
第二十九章 羞貧友不成
第 三十 章 猛獸咥骸骨
第三十一章 徘徊邱隴間
第三十二章 少年罕人事
第三十三章 炎火屢焚如
第三十四章 知我故來意
第三十五章 恩愛若同生
第三十六章 來會在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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