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蕭紅散文選集III
序
才華洋溢女作家蕭紅離開我們已超過半個世紀,1942年1月18日蕭紅因病情嚴重安裝喉口呼吸銅管,當時已無法說話,她用手勢示意在旁友人駱賓基給她取來紙筆,寫下「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得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
1942年1月22日蕭紅病逝於香港,享年31歲。在短短的文學創作歲月裡,蕭紅的散文創作質量兼具,曾給她的小說《生死場》以高度評價的魯迅,曾說她在散文創作方面「比誰都更有前途」。
書寫散文與親友書簡,在字裡行間中,可以看見蕭紅對於親情、友情、尊長用情至深的重視,文字凝聚了緣分與情感,讓人感受到感情的濃度,生命的重量因此滋長。
蕭紅散文選集III分成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用情至深,牽掛親友】收錄了《索非亞的愁苦》、《初冬》、《感情的碎片》等散文。第二部分【涓涓點滴,回憶魯迅】收錄了《魯迅先生記(一)》、《魯迅先生記(二)》、《回憶魯迅先生(1)》、《回憶魯迅先生(2)》等散文。
輯一【用情至深,牽掛親友】
索非亞的愁苦
僑居在哈爾濱的俄國人那樣多。從前他們罵著:「窮黨,窮黨。」
連中國人開著的小酒店或是小食品店,都怕「窮黨」進去。誰都知道「窮黨」喝了酒,常常付不出錢來。
可是現在那罵著窮黨的,他們做了「窮黨」了:馬車伕,街上的浮浪人,叫化子,至於那大鬍子的老磨刀匠,至於那去過歐戰的獨腿人,那拉手風琴在乞討銅板的,人們叫他街頭音樂家的獨眼人。
索非亞的父親就是馬車伕。
索非亞是我的俄文教師。
她走路走得很漂亮,像跳舞一樣。可是,她跳舞跳得怎樣呢?那我不知道,因為我還不懂得跳舞。但是我看她轉著那樣圓的圈子,我喜歡她。
沒多久,熟識了之後,我們是常常跳舞的。
「再教我一個新步法!這個,你看我會了。」
桌上的表一過十二點,我們就停止讀書。我站起來,走了一點姿式給她看。
「這樣可以嗎?左邊轉,右邊轉,都可以!」
「怎麼不可以!」她的中國話講得比我們初識的時候更好了。
為著一種感情,我從不以為她是一個「窮黨」,幾乎連那種觀念也沒有存在。
她唱歌唱得也很好,她又教我唱歌。有一天,她的手指甲染得很紅的來了。還沒開始讀書,我就對她的手很感到趣味,因為沒有看到她裝飾過。她從不塗粉,嘴唇也是本來的顏色。
「嗯哼,好看的指甲啊!」我笑著。
「呵!壞的,不好的,涅克拉西為。」可是她沒有笑,她一半說著俄國話。「涅克拉西為」是不美的、難看的意思。
我問她:「為什麼難看呢?」
「讀書,讀書,十一點鐘了。」她沒有回答我。
後來,我們再熟識的時候,不僅跳舞,唱歌,我們談著服裝,談著女人:西洋女人,東洋女人,俄國女人,中國女人。有一天,我們正在講解著文法,窗子上有紅光閃了一下,我招呼著:
「快看!漂亮哩!」房東的女兒穿著紅緞袍子走過去。
我想,她一定要稱讚一句。可是她沒有:
「白吃白喝的人們!」
這樣合乎文法完整的名詞,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能說出來?當時,我只是為著這名詞的構造而驚奇。至於這名詞的意義,好像以後才發現出來。
後來,過了很久,我們談著思想,我們成了好友了。
「白吃白喝的人們,是什麼意思呢?」我已經問過她幾次了,但仍常常問她。
她的解說有意思:
「豬一樣的,吃得很好,睡得很好。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
「那麼,白吃白喝的人們將來要做『窮黨』了吧?」
「是的,要做『窮黨』的。不,可是……」她的一絲笑紋也從臉上退走了。
不知多久,沒再提到「白吃白喝」這句話。我們又回轉到原來友情上的寸度:跳舞、唱歌,連女人也不再說到。我的跳舞步法也和友情一樣沒有增加,這樣一直繼續到「巴斯哈」巴斯哈」節:即「逾越節」,約在每年陽曆三、四月鬧,猶太民族的主要節日。節。
節前的幾天,索非亞的臉色比平日更慘白些,嘴唇白得幾乎和臉色一個樣,我也再不要求她跳舞。
就是節前的一日,她說:
「明天過節,我不來,後天來。」
後天,她來的時候,她向我們說著她愁苦,這很意外。友情因為這個好像又增加起來。
「昨天是什麼節呢?」
「『巴斯哈』節,為死人過的節。染紅的雞子帶到墳上去,花圈帶到墳上去……」
「什麼人都過嗎?猶太人也過『巴斯哈』節嗎?」
「猶太人也過,『窮黨』也過,不是『窮黨』也過。」
到現在我想知道索非亞為什麼她也是「窮黨」,然而我不能問她。
「愁苦,我愁苦……媽媽又生病,要進醫院,可是又請不到免費證。」
「要進哪個醫院?」
「專為俄國人設的醫院。」
「請免費證,還要很困難的手續嗎?」
「沒有什麼困難的,只要不是『窮黨』。」
有一天,我只吃著乾麵包。那天她來得很早,差不多九點半鍾她就來了。
「營養不好,人是瘦的、黑的,工作得少,工作得不好。慢慢健康就沒有了。」
我說:「不是,只喜歡空吃麵包,而不喜歡吃什麼菜。」
她笑了:「不是喜歡,我知道為什麼。昨天我也是去做客,妹妹也是去做客。爸爸的馬車沒有賺到錢,爸爸的馬也是去做客。」
我笑她:「馬怎麼也會去做客呢?」
「會的,馬到它的朋友家裡去,就和它的朋友站在一道吃草。」
俄文讀得一年了!索非亞家的大牛生了小牛,也是她向我說的。並且當我到她家裡去做客,若當老羊生了小羊的時候,我總是要吃羊奶的。並且在她家裡我還看到那還不很會走路的小羊。
「吉卜賽人是『窮黨』嗎?怎麼中國人也叫他們『窮黨』呢?」這樣話,好像在友情最高的時候更不能問她。
「吉卜賽人也會講俄國話的,我在街上聽到過。」
「會的,猶太人也多半會俄國話!」索非亞的眉毛動彈了一下。
「在街上拉手風琴的一個眼睛的人,他也是俄國人嗎?」
「是俄國人。」
「他為什麼不回國呢?」
「回國!那你說我們為什麼不回國!」她的眉毛好像在黎明時候靜止著的樹葉,一點也沒有搖擺。
「我不知道。」我實在是慌亂了一刻。
「那麼猶太人回什麼國呢?」
我說:「我不知道。」
春天柳條抽著芽子的時候,常常是陰雨的天氣,就在雨絲裡一種沉悶的鼓聲來在窗外了:
「咚咚,咚咚!」
「猶太人,他就是父親的朋友,去年『巴斯哈』節他是在我們家裡過的。他世界大戰的時候去打過仗。」
「咚咚,咚咚,瓦夏!瓦夏!」
我一面聽著鼓聲,一面聽到喊著瓦夏,索非亞的解說在我感不到力量和微弱。
「為什麼他喊著瓦夏?」我問。
「瓦夏是他的夥伴,你也會認識他……是的,就是你說的中央大街上拉風琴的人。」
那猶太人的鼓聲並不響了,但仍喊著瓦夏,那一雙肩頭一齊聳起又一齊落下,他的腿是一隻長腿一隻短腿。那只短腿使人看了會並不相信是存在的,那是從腹部以下就完全失去了,和丟掉一隻腿的蛤蟆一樣奇形。
他經過我們的窗口,他笑笑。
「瓦夏走得快哪!追不上他了。」這是索非亞給我翻譯的。
等我們再開始講話,索非亞她走到屋角長青樹的旁邊:
「屋子太沒趣了,找不到靈魂,一點生命也感不到的活著啊!冬天屋子冷,這樹也黃了。」
我們的談話,一直繼續到天黑。
索非亞述說著在落雪的一天,她跌了跤,從前安得來夫將軍的兒子在路上罵她「窮黨」。
「……你說,那豬一樣的東西,我該罵他什麼呢?——罵誰『窮黨』!你爸爸的骨頭都被『窮黨』的煤油燒掉了——他立刻躲開我,他什麼話也沒有再回答。『窮黨』,吉卜賽人也是『窮黨』,猶太人也是『窮黨』。現在真正的『窮黨』還不是這些人,那些沙皇的子孫們,那些流氓們才是真正的『窮黨』。」
索非亞的情感約束著我,我忘記了已經是應該告別的時候。
「去年的『巴斯哈』節,爸爸喝多了酒,他傷心……他給我們跳舞,唱高加索歌……我想他唱的一定不是什麼歌曲,那是他想他家鄉的心情的嚎叫,他的聲音大得厲害哩!我的妹妹米娜問他:『爸爸唱的是哪裡的歌?』他接著就唱起『家鄉』『家鄉』來了,他唱著許多家鄉。我們生在中國地方,高加索,我們對它一點什麼也不知道。媽媽也許是傷心的,她哭了!猶太人也哭了——拉手風琴的人,他哭的時候,把吉卜賽女孩抱了起來。也許他們都想著『家鄉』。可是,吉卜賽女孩不哭,我也不哭。米娜還笑著,她舉起酒瓶來跟著父親跳高加索舞,她一再說:『這就是火把!』爸爸說:『對的。』他還是說高加索舞是有火把的。米娜一定是從電影上看到過火把。……爸爸舉著三絃琴。」
「爸爸坐下來,手風琴還沒立刻停止。『你很高興嗎?高加索舞很好看嗎?米娜,你還沒有看到過真正的高加索舞,你不是高加索的孩子!』爸爸問著她。」
索非亞忽然變了一種聲音:
「不知道吧!為什麼我們做『窮黨』?因為是高加索人。哈爾濱的高加索人還不多,可是沒有生活好的。從前是『窮黨』,現在還是『窮黨』。爸爸在高加索的時候種田,來到中國也是種田。現在他趕馬車,他是一九一二年和媽媽跑到中國來。爸爸總是說:『哪裡也是一樣,幹活計就吃飯。』這話到現在他是不說的了……」
她父親的馬車回來了,院裡啷啷地響著鈴子。
我再去看她,那是半年以後的事,臨告別的時候,索非亞才從床上走下地板來。
「病好了我回國的。工作,我不怕,人是要工作的。傳說,那邊工作很厲害。母親說,還不要回去吧!可人們沒有想想,人們以為這邊比那邊待他還好!」
走到門外她還說:
「『回國證』怕難一點,不要緊,沒有『回國證』我也是要回去的。」
她走路的樣子再不像跳舞,遲緩與艱難。
過了一個星期,我又去看她,我是帶著糖果。
「索非亞進了醫院的。」她的母親說。
「病院在什麼地方?」
她的母親說的完全是俄語,那些俄文的街名,無論怎樣是我所不懂的。
「可以嗎?我去看看她?」
「可以,星期日可以,平常不可以。」
「醫生說她是什麼病?」
「肺病,很輕的肺病,沒有什麼要緊。『回國證』她是得不到的,『窮黨』回國是難的。」
我把糖果放下就走了。這次送我出來的不是索非亞,而是她的母親。
初冬
作於1935年冬,收入《橋》、《蕭紅散文》。為蕭紅1931年從北京復回哈爾濱期間的真實寫照。文中「瑩姐」即蕭紅的本名張迺瑩,弟弟為張秀珂。
初冬,我走在清涼的街道上,遇見了我的弟弟。
「瑩姐,你走到哪裡去?」
「隨便走走吧!」
「我們去吃一杯咖啡,好不好,瑩姐。」
咖啡店的窗子在簾幕下掛著蒼白的霜層。我把領口脫著毛的外衣搭在衣架上。
我們開始攪著杯子鈴啷的響了。
「天冷了吧!並且也太孤寂了,你還是回家的好。」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
我搖了頭,我說:
「你們學校的籃球隊近來怎麼樣?還活躍嗎?你還是很熱心嗎?」
「我擲筐擲得更進步,可惜你總也沒到我們球場上來了。你這樣不暢快是不行的。」
我仍攪著杯子,也許飄流久了的心情,就和離了岸的海水一般,若非遇到大風是不會翻起的。我開始弄著手帕。弟弟再向我說什麼我已不去聽清他,彷彿自己是沉墜在深遠的幻想的井裡。
我不記得咖啡怎樣被我吃乾了杯了。茶匙在攪著空的杯子時,弟弟說:
「再來一杯吧!」
女侍者帶著歡笑一般飛起的頭發來到我們的桌邊,她又用很響亮的腳步搖搖地走了去。
也許因為清早或天寒,再沒有人走進這咖啡店。在弟弟默默看著我的時候,在我的思想凝靜得玻璃一般平的時候,壁間暖氣管小小嘶鳴的聲音都聽得到了。
「天冷了,還是回家好,心情這樣不暢快長久了是無益的。」
「怎麼!」
「太壞的心情與你有什麼好處呢?」
「為什麼要說我的心情不好呢?」
我們又都攪著杯子。有外國人走進來,那響著嗓子的、嘴不住在說的女人,就坐在我們的近邊。她離得我越近,我越嗅到她滿衣的香氣,那使我感到她離得我更遼遠,也感到全人類離得我更遼遠。也許她那安閒而幸福的態度與我一點聯繫也沒有。
我們攪著杯子,杯子不能像起初攪得發響了。街車好像漸漸多了起來,閃在窗子上的人影,迅速而且繁多了。隔著窗子,可以聽到瘖啞的笑聲和瘖啞的踏在行人道上的鞋子的聲音。
「瑩姐,」弟弟的眼睛深黑色的。「天冷了,再不能飄流下去,回家去吧!」等他說:「你的頭髮這樣長了,怎麼不到理髮店去一次呢?」我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話所激動了。
也許要熄滅的燈火在我心中復燃起來,熱力和光明鼓蕩著我:
「那樣的家我是不想回去的。」
「那麼飄流著,就這樣飄流著?」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他的杯子留在左手裡邊,另一隻手在桌面上手心向上翻張了開來,要在空間摸索著什麼似的。最後,他是捉住他自己的領巾。我看著他在抖動的嘴唇:
「瑩姐,我真擔心你這個女浪人!」他的牙齒好像更白了些,更大些,而且有力了,而且充滿熱情了。為熱情而波動,他的嘴唇是那樣的退去了顏色。並且他的全人有些近乎狂人,然而安靜的,完全被熱情侵佔著的。
出了咖啡店,我們在結著薄碎的冰雪上面踏著腳。
初冬,早晨的紅日撲著我們的頭髮,這樣的紅光使我感到欣快和寂寞。弟弟不住地在手下搖著帽子,肩頭聳起了又落下了;心臟也是高了又低了。
渺小的同情者和被同情者離開了市街。
停在一個荒敗的棗樹園的前面時,他突然把很厚的手伸給了我,這是我們要告別了。
「我到學校去上課!」他脫開我的手,向著我相反的方向背轉過去。可是走了幾步,又轉回來:
「瑩姐,我看你還是回家的好!」
「那樣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不願意受和我站在兩極端的父親的豢養……」
「那麼你要錢用嗎?」
「不要的。」
「那麼,你就這個樣子嗎?你瘦了!你快要生病了!你的衣服也太薄啊!」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充滿著祈禱和願望。我們又握過手,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太陽在我的臉面上閃閃耀耀。仍和未遇見弟弟以前一樣,我穿著街頭,我無目的地走。寒風,刺著喉頭,時時要發作小小的咳嗽。
弟弟留給我的是深黑色的眼睛,這在我散漫與孤獨的流蕩人的心板上,怎能不微溫了一個時刻?
感情的碎片
近來覺得眼淚常常充滿著眼睛,熱的,它們常常會使我的眼圈發燒。然而它們一次也沒有滾落下來。有時候它們站到了眼毛的尖端,閃耀著玻璃似的液體,每每在鏡子裡面看到。
一看到這樣的眼睛,又好像回到了母親死的時候。母親並不十分愛我,但也總算是母親。她病了三天,是7月的末梢,許多醫生來過了,他們騎著白馬,坐著三輪車,但那最高的一個,他用銀針在母親的腿上刺了一下,他說:
「血流則生,不流則亡。」
我確確實實看到那針孔是沒有流血,只是母親的腿上憑空多了一個黑點。醫生和別人都退了出去,他們在堂屋裡議論著。我背向了母親,我不再看她腿上的黑點。我站著。
「母親就要沒有了嗎?」我想。
大概就是她極短的清醒的時候:
「……你哭了嗎?不怕,媽死不了!」
我垂下頭去,扯住了衣襟,母親也哭了。
而後我站到房後擺著花盆的木架旁邊去。我從衣袋取出來母親買給我的小洋刀。
「小洋刀丟了就從此沒有了吧?」於是眼淚又來了。
花盆裡的金百合映著我的眼睛,小洋刀的閃光映著我的眼睛。眼淚就再沒有流落下來,然而那是熱的,是發炎的。但那是孩子的時候。
而今則不應該了。
蕭紅散文選集III
序
才華洋溢女作家蕭紅離開我們已超過半個世紀,1942年1月18日蕭紅因病情嚴重安裝喉口呼吸銅管,當時已無法說話,她用手勢示意在旁友人駱賓基給她取來紙筆,寫下「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得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
1942年1月22日蕭紅病逝於香港,享年31歲。在短短的文學創作歲月裡,蕭紅的散文創作質量兼具,曾給她的小說《生死場》以高度評價的魯迅,曾說她在散文創作方面「比誰都更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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