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絲剝繭的警察推理+超自然的神祕力量=警探推理與靈異謀殺巧妙結合的暢快小說
警探:「我也是像CSI那樣科學辦案呀,只是同時被害者的鬼魂一直來找我⋯⋯」毫無犯案證據的高智商嫌犯VS. 邏輯嚴密的通靈警探
知名金控公司總裁的太太倒斃在家,由家裡的攝影機錄影顯示,死者是受到不可見的外力扯離床鋪後,頭部受重擊而身故,其住處的社區謠傳得沸沸揚揚講述各種見鬼的傳聞,連電視上的談話節目也言之鑿鑿地講述鬼殺人的消息。
負責偵辦該案的刑警阿哲,拖著他的死黨兼同事小馬一起偵辦此案。小馬是個醉心解謎遊戲、富有邏輯推理能力的警察,他不相信這是鬼殺人事件,決心細密地偵辦到底。但是小馬之所以不認為這是鬼殺人,並非因為他只相信科學辦案,而是他認為若真是鬼殺人,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而且這些設計處處在設法使人脫罪。但嫌疑最大的人,偏偏什麼線索都連不到他身上,沒有任何確切證據可以指控他,小馬感覺到兇手的挑戰意味。更何況,小馬沒跟其他人說的祕密是,他真的看得到鬼,而且死者的亡靈也來找他了⋯⋯
這是一個逆轉式的警察辦案程序推理小說,先以科學邏輯推理案情,但中途逆轉去描述承辦警察與另一個世界溝通的發展過程,揭開其超自然能力的祕密與辛酸。由否定靈異轉變為揭開靈異現象中的天道人道,將推理與靈異兩種類型書寫巧妙融合。小說寫法直接切入小說場景,帶有濃厚的電影感,情節緊湊又詼諧,懸疑且緊張,彷彿看一部精采的好萊塢靈異警匪動作喜劇。
作者簡介:
徐嘉澤
小說家,高雄人。
他得過不少文學獎,但同時也寫類型小說,腦中有很多故事想講,不同的故事就會有不同的寫法,有時候就只是想輕鬆愉快地分享一個故事,有時候就得去省思去挖掘。
許多人很訝異徐嘉澤的創作量大,但他認為有故事時就趕緊創作,趁著創作熱情充沛時多跟別人分享。寫作是他面向社會的方式,是支持他的力量,也是他的快樂來源。書寫逼他思考、前進,並將想法傳遞出去,他想把這些力量分送出去。
出版過散文作品:《門內的父親》;小說作品:《窺》、《大眼蛙的夏天》、《不熄燈的房》、《類戀人》、《詐騙家族》、《我愛粗大耶》、《孫行者,你行不行?》、《討債株式會社》、《他城記》、《第三者》。在大塊出版過to系列的《下一個天亮》及《秘河》。
章節試閱
■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四日十四時三〇分
● 警局勤務指揮中心
勤務指揮中心內擺放六張辦公桌,每張桌上配置三台電腦,一台受理報案、一台掌管警車勤務管制、一台負責指揮決策支援,中心內冷氣一年四季恆溫吹送。如此舒適的工作環境並非是為了員警,而是讓那些精密電腦散熱佳,減少故障的可能。員警們各自坐在桌前,頭戴耳機,邊接收報案資訊邊雙手在三台電腦前輪流紀錄、查詢和發送訊息,像彈奏鋼琴不間斷。
鍵盤敲打聲、員警詢問報案的聲音、冷氣轟隆隆的運送聲,加上電腦主機嗡嗡的低鳴,如果不是穿著員警制服,任誰都會誤以為是哪間公司的客服中心。
「一一〇報案中心你好。」電話鈴響,胖員警放下手機,急忙吞下還在咀嚼的鳳梨酥,接起電話禮貌回應。
「我忘記帶鑰匙出門,現在沒有辦法進到家裡,怎麼辦?可以派人來幫我嗎?警察哥哥。」嗲聲嬌氣的女聲央求著。
胖員警氣定神閒又拿起手機,邊滑弄邊建議:「小姐妳好,如果被反鎖在門外,請你找鄰近的鎖匠幫忙開鎖,費用依照門的類型不同,大約三百到五百元之間⋯⋯」
女聲插話:「可是,可是人家不知道附近哪裡有鎖匠,警察哥哥,求求你幫幫忙啦!」
「小姐,請問妳這支手機有上網功能嗎?」
「有啊!」
「麻煩連接網路,google一下『台北、鎖匠』這些關鍵字,相信會對妳有幫助。對不起,這是報案電話,請不要佔用其他人緊急連絡的需求,謝謝妳的合作,再見。」
掛上電話,胖員警在LINE對話框內點選卡通貼圖送出,旁邊的瘦員警說:「叫你不要那麼愛吃鳳梨,偏不聽,每次跟你值班都沒好處,報案電話旺旺來。剛什麼電話?」
「瞎妹把自己鎖在外面,要『警察哥哥』去幫忙。」
瘦員警說:「開鎖可是我的專業,找我就對了。」
「開鎖?還真沒聽說你會這功夫。」胖員警不以為然地回。
「我最會開心鎖了,每個少女都會為我把心敞開。」
胖員警白了瘦員警一眼,沒繼續答腔。電話又響起,瘦員警說:「我來我來,一定是剛剛的美眉又打來求救。」
「有電話錄音,不要亂說話。」胖員警提醒對方。
「一一〇報案中心你好。」瘦員警接起電話,對胖員警挑眉,像在說:安啦!交給我就對了。
「快、快派救護車來,我老婆⋯⋯我老婆被殺了。」電話那頭男聲哽咽。
「好的,先生,請提供你的姓名還有目前所在的明確住址,另外傷者目前狀況是流血?昏迷?或是心臟停止跳動?」瘦員警收起油嘴滑舌的表情,嚴肅地詢問。
「她頭部流了好多血,躺在地上動也不動沒有呼吸。我是吳添才,口天吳,添福添壽的添,才藝的才。這裡是怡尚苑,在索羅路三十七號,六樓之一。拜託你們快來。」
「怡尚苑,索羅路三十七號,六樓之一。好的吳先生,我們立即派員警和救護車過去,請你保持這支電話的暢通以利相關人員跟你做後續聯絡。」胖員警快速在電腦輸入資料,並聯絡索羅路鄰近的救護人員和轄區員警過去處理。
結束通話,瘦員警喝口桌上的水,嘆氣抱怨:「咳,值班到現在電話沒停過三分鐘以上,我真想問問,台北,你怎麼了?」
「不是『台北,你怎麼了』,是『你怎麼了』,一定是你昨天在這一直喊無聊的關係。」胖員警反擊剛剛的鳳梨之仇。
「是你,前天吃牛肉乾,才讓我們像牛不得閒。」瘦員警說。
「是你,大前天吃什麼芒果,才讓我們忙不停。」胖員警說。
電話鈴聲又響起,兩人互看一眼,胖員警接起電話:「一一〇報案中心你好。」
■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四日十四時五十一分
● 怡尚苑大樓外
警車和救護車開著蜂鳴器衝鋒駛進豪宅中庭,鄰近的住戶聽聞紛紛從屋內探頭看,接著三三兩兩像彼此約好,圍觀在怡尚苑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有人受傷了嗎」的聲音也像蜂鳴不停,員警、救護人員往豪宅內直奔。
中庭角落的健身室裡,三名女子邊騎飛輪邊各自觀看把手上方的電視頻道閒聊,發現不速之客擾亂一派清幽,又見管理員引導一群人進電梯。
「怎麼回事?」長髮女子問。
「希望不要又是壞事,這裡的房價已經跌得夠慘了,你們不覺得最近這大廈衰事不少嗎?」微胖婦人吃力騎著飛輪,氣喘吁吁地說。
「你們快轉到55台新聞頻道,記者在外面連線了。」短髮女子提醒兩人。
長髮女子和微胖婦人一同切換電視頻道,畫面中一大陣仗的SNG連線車沿著馬路並列,無視此舉可能會造成交通擁塞。
「六樓的吳太太⋯⋯不會吧?天啊,現在記者真厲害,警察前腳才剛踏進來,他們就像螞蟻找到糖,一下子就全圍上來了。」短髮女子說。
「消息不靈通怎麼叫記者,當然是有內應啊。對了,上次六樓吳太太還問我哪裡有收驚抓鬼的。」微胖婦人接話。
長髮女子追問:「平常根本不見她出門,偶爾碰到,和她打招呼也不理人,竟然會主動跟妳開口說話。結果咧?」
「我說收驚的有,抓鬼的沒有啦!我問她怎麼了⋯⋯」微胖婦人越說越小聲。
短髮女子問:「她怎麼回答?」
三人的頭幾乎貼在一起,微胖婦人說:「吳太太說⋯⋯她家裡有鬼。」
「是她心裡有鬼,還是真的有鬼?」長髮女子說:「她該看的是精神科醫生,不是伏妖抓鬼的道士。」。
「可是看她說得很認真,也不像⋯⋯」微胖婦人不確定地回答。
住在七樓的短髮女子說:「我有看過⋯⋯」
微胖婦人和長髮女子異口同聲說:「不會吧!真的假的?」
「真的。」短髮女子信誓旦旦繼續說著:「那一天晚上十點多,我在客廳感覺到外頭有一陣閃光,覺得刺眼要去關窗簾,順便走到陽台去瞧瞧是怎麼回事。不看還好,一看就看到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她家陽台⋯⋯」
短髮女子的表情變得為難,微胖婦人和長髮女子按耐不住情緒追問:「話不要說一半,是怎樣啦?」
「當時我還以為是吳太太,才要揮手出聲打招呼,但有種陰森感讓我從腳底發麻到頭頂,白衣女子微微側過身,臉色慘白得很,我才注意到她根本不是吳太太。接著又一陣閃光,她就消失了,我趕緊退回屋內不敢再多看。好了好了,我總算說出來了,你們都不知道我有多怕。怕說出來,話若不小心傳到哪個記者耳裡,對方如果胡亂報導一通,到時房價又跌,我就成為這裡的罪人,也不用再出來見人了。」短髮女子表情十分難看,她問一旁的微胖婦人,「對了,你剛剛說那間收驚的在哪裡,等會就帶我去吧!」
微胖婦人說:「之前就有聽說,沒想到真的有。現在我也需要去收一下了。」
長髮女子點頭,「我看大家一起去好了。」
又幾輛警車像賽車一樣爭先恐後衝進中庭,車內的人一下車定格兩秒,像說好拍雜誌封面般,身穿印有刑警字樣的背心。一名年紀稍長的男人帶頭往前,所有人才開始行動,走進大廈前,他手指這又指那,後頭的人自動兵分兩路,一路跟著他繼續前進搭電梯,一路的人從工具箱裡拿出封鎖線將出入怡尚苑的大門給圍住,將不必要的閒雜人請出封鎖線外,派一名看守封鎖線後,剩下的人員井然有序地上樓支援。
■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四日十四時五十八分
● 吳添才住家
刑事警察大隊大隊長李坤原一進屋和早些到場處理的轄區員警說了幾句話,了解狀況後便請他們先離開。大隊長環視四周,看上去整齊乾淨,沒有雜物和裝飾,像打掃後等待租售的屋子,過分的清潔感讓人覺得渾身不對勁。他處理過太多的案件,住在這種極度潔癖空間的人,都不會是什麼正常人,死者不是,生者也不會是。李坤原沒開口只用下巴、手勢、眼神指揮,後方的刑警像球員接收到教練的訊息,紛紛散去開始作業。
李坤原繞死者一圈,女人陳屍地板,面朝天、眼卻沒闔,表情痛苦猙獰,手像雞爪般蜷著,一旁的血漬紅赭黏稠,他判斷距離死亡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停手了,這人的體溫只剩三十四度,且背部有屍斑痕跡,應該已經死二、三個小時了。」年紀稍長的醫護人員對一旁邊急救邊測試心跳脈搏的年輕醫護人員說。
西裝男子跪地哭喊:「拜託你們救救我老婆,拜託拜託。」
李坤原仔細打量眼前的西裝男子,貼身剪裁的西裝樣式,在這種悶熱天氣還能穿著整齊哭喪著臉的人實在不容易,連哭嚎也是有分寸的那種。有些人哭天搶地,整個人不在地上翻個幾圈就不甘心;有的人哭得死去活來,醫護人員不僅得救那些出意外或遭人殺害的傷者,還要急救哭得快斷氣的旁人;有的人光哭喊還嫌不夠,頭手並用搥牆、敲地樣樣來。可是哭到五官都皺在一起了,襯衫卻沒哭漬,西裝也沒淚痕,乾淨到不像話的人實在不多。
「吳吳吳先生,尊夫人看看看起來已經死死死亡幾小時,你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發發發現的?」
「美齡和醫生預約好下午看診,我一點多返家要陪她過去,誰知道一進門⋯⋯哇哇哇,美齡。」
「請請請請問是看什什什麼醫生?」李坤原問。
「⋯⋯」西裝男子沉默。
「這裡應該沒我們的事了,交給你們處理,我們先撤退。」年紀稍長的醫護人員打斷兩人談話,一旁的年輕醫護人員蹲在地上收拾器具,收拾完隨即離去。
李坤原點頭,跟兩人致意,女法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無聲無息出現站在身旁,嚇了他一跳。瀏海幾乎把眼睛蓋住的女法醫以陰森的笑容代替招呼,隨後興沖沖地開始在屍體旁拍照取證,像摸藝術品般撫摸屍體鑑賞,接著拿各式各樣的工具測量和記錄屍體眼球顏色、體溫、肌膚彈性、致命傷部位和傷口深淺,一臉滿足且樂在其中的樣子。
「看精神科醫師還有臨床心理師。」西裝男子開口。
李坤原說:「吳吳吳先生,我們要要要要保留現場的完完完整性,這裡留留留給我我我們同仁還有法醫處理,等驗驗驗屍報告出來,就知道尊尊尊夫人大概發發發發生什麼事了。」
西裝男子想到什麼地抬起頭,取出懷內的攝影機說:「這是今天錄下的影片,有拍到很奇怪的畫面,我不會解釋,或許可以派得上用場。」
李坤原接過攝影機,回轉到影片一開始,一位女人躺在床上,顯示時間為8:57;西裝男子從鏡頭前經過,親吻床上女人說再見,顯示時間為8:58;西裝男子離開房門,顯示時間為8:59;接下來的畫面大同小異,床上的女人時而動時而不動,李坤原快轉到12:50時,女人以怪異的姿勢下床或者說被拉下床,身體些許掙扎,在沒有錄製到其他人影的情況下,12:52時被拖出房門,一直到14:44西裝男子走進房門,取下攝影機按下停止鍵。
李坤原問西裝男子:「你看過了?」
西裝男子點頭。
李坤原將攝影機交給一旁的副大隊長鄭信哲,交代著:「把把把攝影機當當當成證物好好收收收收起來。」
「會不會是⋯⋯」西裝男子問。
「這這這部分交給刑事鑑識中中中心來來來來調查,目前我們可可以做的部分,就就就是一同回回回回警局做筆錄。」
李坤原想,自己從年輕辦案到現在,看過的案子太多太多太多了,離奇的案件就像織法無章的毛線,要有耐心才有辦法解開,梳理成長長一條,那時犯人就無所遁形了。
■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四日十五時三十七分
● 警局偵訊室
對於案件不該有先入為主的判斷,身為大隊長的李坤原懂,但他的直覺敏銳,像狗能嗅到埋藏於地底的骨頭,可以在諸多嫌疑人中鎖定目標。就算有些凶手說得自己多麼無辜、戲演得多麼逼真,破案結果一再證明他擁有看出犯人是誰的眼,李坤原怨嘆如果買彩券也能那麼神準就好。李坤原也清楚直覺歸直覺,法庭上一切講求證據,沒有證據,就算知道犯人在這也無濟於事。只能不斷在他鎖定的對象身上找線索,儘管是不起眼的線頭,說不定能拉出犯人全貌。
「請請請問回家發現王美齡死死死亡之前,你你你你在哪裡?」李坤原問,鄭信哲在一旁攝影和紀錄。
吳添才的律師李雲光站著三七步不發一語,外型走復古浪子路線,梳著油亮立挺的阿飛頭,穿寬領花襯衫和喇叭褲。那身惹人注目的造型在律師界鼎鼎有名,外人卻常誤以為是哪裡來的地痞流氓,但只要他經手辯護,幾乎就是無罪的保證。
吳添才看了李雲光律師一眼,見律師點頭後他才放心回答:「今早,用過早餐後約九點從家裡出門,九點半到公司,後來有些事情要處理,十點多因私人行程離開公司。因為要帶美齡去就診,下午兩點多進家門,誰知一回來⋯⋯」
李坤原見吳添才表情難過,思緒卻清晰。繼續問對方:「請請請請問是是什麼私人行程?」
「找朋友敘舊。」
「方方方便的話,請請告訴我們當當當天見面的朋友是誰,讓讓讓讓我們核對相關資料是是是是否屬實。」
「這⋯⋯」吳添才面有難色,待李雲光點頭,他才回答:「她叫黃玉茹,住金富大樓十三樓之二。」
「你你你和那名黃玉茹女士,是是是是什麼關係呢?」李坤原問。
吳添才吞吞吐吐說:「就朋友。」
李坤原點頭,表情卻不像認同對方所說:「你你你確定就好。另另外,請請請問王美齡是是是是因為什麼疾病要要去就診?」
「她有重度憂鬱症、社交恐懼症、夢遊症、多重人格和思覺失調症,必須定期看精神科醫生,用藥物控制病情之外,還有接受臨床心理師的心理諮商和治療。」
「都都都是你固固固定帶她去去看嗎?」
「大部分是。」
「工工工作那那麼忙,不不不不會有有影響嗎?」
「我會請祕書將美齡固定就診的那一天空出來,不會影響工作太多。」
「王美齡看看看看診多久了呢?」
「大概十六、七年。」
「據據據週刊報導王美齡曾曾曾經流流流產過,算算算一算也差差不多是那那那一段時間。」
「好像是這樣沒錯,十多年前因為美齡肚子裡的胎兒不保,她變得有點鬱鬱寡歡,那時只有輕微的憂鬱症,但父親走後,美齡的狀況越來越糟。」
「嗯⋯⋯王美齡沒沒沒什麼朋朋友嗎?」
「之前有,但美齡的身體和心理狀況每況愈下,那些朋友就和她斷了聯繫。」
「那那那你說王美齡看看看見鬼,又又大概是什什什麼時候?」
「差不多兩年前。」
「吳吳吳先生,你你相信有有鬼?」
「我不知道,之前我的確不相信,但⋯⋯」
「但但但但是什麼?」
「我之前找過幾位師父來,他們都說這屋內有東西。」
「有有有東西?照照這麼說,你你你的經濟狀況要要要要買哪裡有哪裡,為為為什麼那那麼堅堅持住住住住在那裡?」
「之前試圖搬家好幾次,美齡隔天就會回到怡尚苑的住處。警官,我真的盡力了,能看的精神科醫師和臨床心理師都看了,能找的道士、法師和師父也找了,但每次都是一模一樣的情形,你要我怎麼辦?把她一人丟在怡尚苑那,自己逃出來嗎?」
「你你你有在在家看看看看過鬼?」
「攝影機曾拍到過一段鬼的影像還有碗盤飛出來的畫面之外,我沒親眼看過。」吳添才停頓了會,想到什麼繼續說,「但對話過幾次。」
「對對對話?」
「我知道很難讓人相信,也曾跟美齡的精神科醫生討論過,醫生說是美齡的多重人格⋯⋯」
李坤原打斷吳添才的話,「你你你們談談了什什什麼?」
吳添才深吸口氣後回答:「那是第一次搬家的隔天早上,起床後美齡不在身邊,我回到怡尚苑見她躺在床上,我去叫她,隔了好久她才睜眼。我說『美齡,妳還好嗎』,她用沙啞的聲音說『沒有用的,我跟定她了,你把她帶去哪,我就把她帶回來這,如果想把她帶出國,我就殺了她』。」
「『妳是誰』,我問祂,祂哼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那妳纏著美齡做什麼』我又問,祂說『我不知道,這女人身上有磁力,把很多人都吸來』。」
「『很多人?』我問,對方回答,『很多』。」
「『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這』,對方說,『因為這裡最舒服』。」
「那那那是你第第一次和和和祂們的其其中一個交交交流?」李坤原問。
吳添才點頭。
李坤原轉身問李雲光,「你你你你相信他他他說的這這一切?」
「當律師首要的就是要相信自己的當事人,不管警方、檢察官或法官信不信,我是真信了。」李雲光無賴般回答。
李坤原聳聳肩,問:「那那那和其他多多多重人格又又說了什麼?」
「在準備第二次搬家時,我騙美齡由於臨床心理師下週出國所以要提前就診,其實是要帶她去某間佛堂那借住。美齡坐在化妝檯前動也不動,我去拉她哄她都沒反應,後來美齡像用腹語說話,她的嘴開得小小,聲音卻像磁軌壞掉的錄音帶,她說『沒用的。躲去那也沒用』。」
吳添才看起來筋疲力盡,繼續說:「我問祂『什麼沒用』。」
「祂回答我,『除非你想要她死,不然把她拘禁在哪都沒有用』。」
「之後又搬了幾次家,沒見她掙扎過,但隔天美齡就會回到怡尚苑那。」
李坤原搔頭問:「沒沒沒試過把把她鎖鎖鎖在出出不來的地方?」
吳添才苦笑著:「嗯,試過,那一天美齡把頭撞得全是傷,為了讓身體穿過那一小扇窗把骨頭都弄斷。連送她住院的隔天,她又回到⋯⋯」
李坤原點頭。
「後來我放棄了,只要美齡能活著就好,只是這次我不知道為什麼,是美齡的多重人格,還是真的有鬼會這麼做?」吳添才嚎啕大哭。
「平平常王美齡在在在家裡的生活是是怎樣?」李坤原邊問邊觀察吳添才,哭法還是跟初次見到時一樣節制有度。
「每天像行屍走肉,會自己料理我幫她準備的食物,我回到家時,她總是靜靜地在化妝檯前、在床上、在沙發上看著無聲電視。」吳添才揉揉眼看了李雲光一眼,「說實話,我不知道是因為被鬼纏身、憂鬱症還是多重人格中的某位人格特徵?」
李雲光站起身說:「警官,還有對案情有幫助的問題要詢問嗎?他只是報案者也是被害者的親屬,實在不需要接受那麼多精神折磨。沒有的話,下午五點我的當事人在公司有一場會議,他現在看起來相當疲累,不如讓他回去好好休息,等下次問題彙整好了,我們再配合。另外,我希望下次發問時專業點,不要盡說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了解這些似乎對案情一點幫助都沒有。」
李坤原還有好多疑問需要吳添才來回答,但不能太急,他必須找到吳添才藏好的那條線,才能把全貌給拼湊出來。
「謝謝謝謝吳先生今今天的配合,請請請節哀順順便,另外我我再請人去跟吳吳吳先生拿其他影片,方方方便嗎?」李坤原伸出手。
吳添才點頭並與李坤原握手,李坤原感受電流竄過全身。
他肯定真正的鬼不是別人,而是眼前的男人。
■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四日十四時三〇分
● 警局勤務指揮中心
勤務指揮中心內擺放六張辦公桌,每張桌上配置三台電腦,一台受理報案、一台掌管警車勤務管制、一台負責指揮決策支援,中心內冷氣一年四季恆溫吹送。如此舒適的工作環境並非是為了員警,而是讓那些精密電腦散熱佳,減少故障的可能。員警們各自坐在桌前,頭戴耳機,邊接收報案資訊邊雙手在三台電腦前輪流紀錄、查詢和發送訊息,像彈奏鋼琴不間斷。
鍵盤敲打聲、員警詢問報案的聲音、冷氣轟隆隆的運送聲,加上電腦主機嗡嗡的低鳴,如果不是穿著員警制服,任誰都會誤以為是哪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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