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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都會害怕的小說!
他們意氣風發出航尋找傳說中的西北航道。
北極零下60℃的寒冰,卻封鎖了他們的勇氣、心智,甚至生命……
零下60℃的爆烈,兩個消失的夏天,
兩艘最堅固的探險船幽冥號與驚恐號,兩位身經百戰的船長,
一名神秘失去舌頭的愛斯基摩女孩,以及
一個神出鬼沒、嗜血如命的「它」……
2008年夏天,讓你寒到骨子裡的極地奇航!
皇家海軍驚恐號上的人員都相信自己會完成使命、凱旋而歸。他們隸屬於一八四五年的富蘭克林探險隊,史上第一支使用蒸氣動力船去尋找傳說中的西北航道的探險隊,任務還得到當時科學界空前全力支持。但是,他們在北極圈卻不幸一連遇上兩個沒有冰融的夏天,被困在不斷受冰與黑暗侵襲、夢魘般的惡劣環境裡。在無止盡的寒冷中,在配糧日漸減少的窘境下,一百二十六人必須靠著有毒的食物、愈來愈少的煤炭存量,以及兩艘在冰層擠壓緊抓下已經變形的船,繼續為生存而奮戰下去。但是,他們真正的敵人更恐怖。在冰凍的黑暗中有某隻東西:一隻他們看不見的掠食者在船四周潛行,這隻怪獸般的「驚恐」一直用爪子在扒抓,想要進到船裡。
探險隊總指揮富蘭克林爵士慘死之後,克羅茲接下指揮權。他帶著還活著的船員鋌而走險,嘗試向南跨越冰原脫困。跟著他們一起走的還有個不會說話的愛斯基摩女人,她可能是他們能否存活的關鍵,也可能是他們死亡的預兆。然而,當冬天再次到來,壞血病及飢餓的情況更加惡化,而且在冰原上的那隻驚恐也跟蹤他們向南,克羅茲和他的手下開始害怕,他們可能永遠無法逃離這場夢魘。
《極地惡靈》以史上非常知名的北極探險為藍本。在丹‧西蒙斯的筆下,幽冥號與驚恐號的悲劇成為比歷史更具真實感的恐怖故事。《極地惡靈》,一部讓你寒到骨子裡的小說。
章節試閱
1
驚恐號與幽冥號被凍結在北極冰洋上已經三個冬季,酷寒彷彿永無止盡,存糧日漸減少,煤炭存量不足以維持暖氣流通,兩艘船艦在冰層擠壓下幾乎變形。極地的冰雪彷彿是鬼神差遣來的軍隊,想要置我們於死地。但我們最恐怖的敵人還在永夜的黑暗中窺視,令全隊126人終日不得安寧的「那東西」……慘死在「那東西」攻擊下的船員鬼魂,屢屢在暴風雪中咆哮……
克羅茲船長登上甲板,發現來自天空的幽靈正在攻擊他的船。在驚恐號上方有幾十道隱隱閃現的光束向他直刺而來,卻又倏地縮了回去,彷彿惡狠狠的幽靈正伸出絢爛的手臂準備發動攻擊;骨架清晰可見的靈質手指伸向驚恐號,張開、準備捕攫,然後又收了回去。
外面的溫度是華氏零下五十度,而且還在迅速下降中。稍早之前,天空出了一場大霧。為了降低船上人員被落冰擊中以及船因覆冰過重而翻覆的風險,三根中桅和更上方的上桅、上索具、最高桅都已被拆下收起。如今霧已散去,短了一大截的船桅看起來就像被粗暴修剪過的樹枝,枝葉落盡、包覆著冰雪,反射出從昏矇地平線一端舞動到另一端的北極光。克羅茲注視著眼前的景象,船四周鋸齒狀的冰原先變成藍色,接著釋出血光般的紫紅,最後發出翠綠的光,顏色像極了他童年時的北愛爾蘭山丘。在距船首右舷約一英里遠處,遮擋住姐妹船幽冥號的巨無霸冰山也一度如幻象般出現光彩,好似是靠著冰山內部的冰冷火焰發出光芒。
「湯普森先生向船長致意,長官,工程師說船長應該去底艙看看,愈快愈好。」
「為什麼?」如果鍋爐終於壞掉了,克羅茲知道,他們就全完蛋了。
「門森不願意再扛任何一包煤炭經過死人房,長官。他也不願意再下去底艙,不願意再扛煤炭回鍋爐間。」
「你在胡說些什麼?」克羅茲感到一股熟悉又陰沉的愛爾蘭脾氣已經蓄勢待發。
「是那些鬼在作怪,船長。」陸戰隊二兵威吉斯透過打顫的牙齒說。「我們在搬運煤炭或從更裡面的儲藏室拿東西的時候,都聽得到它們的聲音。這就是為什麼大家現在都不願意到下艙下面,除非有長官命令。底艙有東西,躲在黑暗裡。在船裡面,有個東西一直在亂抓、亂撞,長官。那可不是冰。門森很確定那是他的老夥伴沃克,他……它……和其他堆在死人房裡的屍體,用手指東抓西抓想跑出來。」
克羅茲克制住衝動,打算用一些事實來安撫這名陸戰隊二兵。年輕的威吉斯不見得會因為他的話而寬心。
第一個簡單的事實是,死人房中亂抓亂翻的聲響,幾乎可以確定是成千上百隻啃咬威吉斯同伴們冷凍屍體的大黑鼠。克羅茲比年輕水兵清楚得多,挪威的老鼠是夜行動物,在漫長的北極冬天,牠們從白天到晚上都在活動,而且牙齒一直在長。這表示,這些該受咒詛的害蟲或害獸一直在咀嚼東西。他看過牠們咬穿皇家海軍的橡木桶、一吋厚的錫板,甚至鍍鉛的板子。這些老鼠在下面對付水兵沃克和他五個可憐同袍的冷凍屍體,比一般人咀嚼一條鹽醃的冰牛肉片還容易。
其實克羅茲並不認為門森和其他人聽到的只是老鼠的聲音。
根據克羅茲在雪地度過十三個冬天的悲慘經驗,老鼠通常能很輕聲而且很有效率地把你的朋友吃掉;只有當這些瘋狂嗜血、狼吞虎嚥的害獸轉而想自相殘殺時,才會偶爾發出尖叫。
在底艙製造出亂抓亂撞怪聲音的,是另有其物。
克羅茲懷疑,某個東西已經像挖隧道般挖穿了像鐵一樣硬的冰板,來到船身外;那東西用某種方法察覺出船身內部哪裡貼有鐵板,然後再從中空的外側儲藏間中選出一間——死人房,藉此直接進入船裡。而牠此刻正在撞打、刨抓,想進到船內來。
克羅茲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種東西有那麼巨大的力氣,那麼死命的堅持,以及那麼邪惡的智力——冰原上那隻怪獸,正試著從船下方攻擊他們。
克羅茲船長順著短梯下到主艙,推開密封的雙重門,因為迎面拂來的熱氣而步履蹣跚。雖然靠熱水循環運作的暖氣系統已經停機幾小時了,五十幾個人的體溫及烘培食物殘餘的熱氣,還是讓主艙的溫度相當高,雖略低於冰點而已,卻比外面高了八十度。對在甲板上待了半小時的人來說,相當於全身裹著衣服去洗蒸氣浴。
馬格納.門森就如二兵威吉斯所說,在梯子底部等候著。這裡的橫梁不高,這大塊頭的頭和肩膀被迫彎下來。他蒼白、凹凸不平的臉以及布滿短鬚的下顎,讓克羅茲覺得他很像一顆去了皮的白色馬鈴薯塞在威爾斯的假髮裡。
「出了什麼狀況,門森?」克羅茲的聲音裡沒有他剛才對守衛及中尉發出的斥喝味。他的音調平和、冷靜、確定,但每個音節背後都帶有教訓與責罵的力道。
「是那些鬼魂,船長。」人雖然長得非常高大,但是馬格納.門森的聲音卻像個小孩,音調高而微弱。
「你知道驚恐號上並沒有鬼魂,門森。」
「是的,船長。」
四下冰冷,只有提燈嘶嘶作響。克羅茲說:「你認為你聽到什麼聲音,門森?有人說鬼故事給你聽嗎?」
門森張開嘴巴,似乎很難決定該先回答哪個問題。他肥大的下嘴唇結了冰。「沃克。」他終於說。
「你怕沃克?」
詹姆士.沃克是門森的朋友,年紀與這白痴差不多,也不比他聰明到哪裡去。他最近才死在冰上,至今才一個禮拜。沃克和他的兩個夥伴先前就是被派到黑暗的冰上去挖洞。他們要把先前挖好的洞再鑿通,如果不用大鐵釘去撞它,洞不到一小時就會再封凍起來。當時那隻白色的「驚恐」突然出現在一道冰脊後面,撕扯掉那水兵的一隻手,並且一下子就將他的肋骨撞成碎片,在船上的武裝守衛還來不及舉槍瞄準前,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沃克講鬼故事嚇你?」克羅茲問。
「是,船長。不是的,船長。是他所說的那些話。在那個東西殺死他的前一天,他跟我說:『馬格納,如果哪一天冰上那隻地獄來的鬼東西抓走我,』他說,『我會穿著白壽衣回來,在你耳邊告訴你地獄有多冷。』所以,天啊,幫幫我,船長。現在我聽見他正想從死人房裡出來。」
2
這時船身突然吱嘎作響,彷彿事先就安排好似的,他們腳下寒冷的艙板發出呻吟,橫梁上的金屬托架也用呻吟回應,而且在他們四圍的黑暗裡,有刮與抓的聲音,似乎從船尾傳到船頭。船外的冰仍然不太安分。
「這是你聽到的聲音嗎,門森?」
「是,船長。不是的,長官。」
克羅茲受夠了門森的無稽之談。「你知道你朋友不會再回來了,馬格納。他被牢牢縫在他的吊床裡,然後和幾個凍得硬梆梆的死人在一起,用三層最厚重的帆布纏裹起來,放在多出來的那間船帆儲藏室裡。如果你聽到那裡有任何聲音,那是該死的老鼠在打他們屍體的主意。你明明知道這點,馬格納.門森。」
湯馬士.哈尼在走廊上等著,他的燭光提燈在氣味很差的空氣中劈啪燃燒。他把鐵槓桿像毛瑟槍般舉在前方,用很厚的手套握著,還沒把死人房的門閂打開。沒做任何解釋,船長就把門閂撬開,進入那間冷到會把人凍死的儲藏室。克羅茲忍不住把提燈舉高,去照亮後面的艙壁,也就是堆放那六個用帆布包裹屍體的地方。
那堆屍體正在扭動。克羅茲早猜到會是這樣,他預期會看見帆布下面有老鼠在動,不過他發現的竟是:帆布裹屍布上面有一大堆老鼠,幾百隻老鼠正忙著搶好位置去吃冰凍的死人。這裡的尖叫聲非常響亮。更多的老鼠在腳下,在他和木匠的腳間急速地鑽來鑽去。趕著去吃大餐,克羅茲心想。牠們一點也不畏懼提燈的光。
克羅茲把提燈照回船身,在隨著船身而傾斜的艙板上朝左舷走去,並且開始沿著傾斜的牆巡行。
在那裡。
他把提燈拿靠近一點。
「啊,我會被咒詛到下地獄,還會被當成異教徒吊死。」哈尼說,「對不起,船長,但是我沒想到冰移動得這麼快。」
克羅茲沒有回答他。他彎腰低頭,仔細察看船身彎起而凸出的木板。這部分的船身厚木板被擠得向內彎起,與其他地方優雅的弧形相比,這地方的木板幾乎多凸出一英尺。最內層的木板已經裂開,而且至少有兩條厚木板的一頭已經鬆落了。
「天啊!」木匠說,他也彎身站在船長旁邊。「這些冰還真是他媽的怪獸,對不起,船長。」
「哈尼先生,」克羅茲說,他呼出的氣在厚木板的冰上多灑了一些冰晶,反射著提燈的光,「除了冰,還有什麼東西能造成這樣的破壞?」
木匠大聲笑,然後突然停止,因為他發現船長並不是在開玩笑。哈尼的眼睛張大,接著瞇眼。「再跟您說一次對不起,船長,不過如果您的意思是……那是不可能的。」
克羅茲著手檢查兩條鬆脫的厚板,嘗試不去注意他們身後及身邊像河水般翻湧的老鼠,以及從後方艙壁方向傳來的囓噬聲。船長站著,用他戴著連指手套的手去觸摸最內層木板脫落的地方。那裡的間隙超過一英寸。「把提燈放低一點,哈尼先生。用你的槓桿把鬆落的地方撬開。我要看看冰對外面那層船身橡木做了什麼。」
木匠照做了。鐵桿在撬開和鐵一樣冷的木板所發出的聲音,以及木匠的出力聲,幾乎蓋過身後老鼠狂野的咬囓聲。彎曲的加拿大榆木被撬開、掉落,兩層裂開的非洲橡木也被撬掉,只還保留船身原有那層現在向內折彎的英格蘭橡木。克羅茲走得更靠近一點,提著他的提燈,讓兩個人看得見現在的狀況。
船身有個約一英尺長的裂縫,裡面的冰碎片及冰柱反射出提燈的光。但是在裂縫中央,有個遠比前者更令人害怕的東西──黑暗。沒有東西。在冰裡的一個洞,一條隧道。
「他媽的耶穌基督,他媽的老天。」木匠喘著氣。這次他沒跟船長說對不起了。
克羅茲很想去舔他的乾嘴唇,但是他知道,在這零下五十度的黑暗裡那會有多痛。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也很想和木匠一樣,用一隻手去扶著船身,使自己鎮定下來。
一陣能將人凍僵的空氣從外面衝了進來,差點就將提燈吹滅。克羅茲只得用另一隻手擋住風,讓火苗繼續抖搖,讓兩個人的影子在艙板、艙梁及艙壁上亂舞。
船身最外層的兩片長木板已經被某種無法想像、無法抵擋的力量撞碎,而且向內折彎。透過微微抖動的提燈發出的光,他們可以清楚看到裂開的橡木上留有巨大的爪痕,一條條已經結凍卻依然鮮豔的血跡。
那天稍晚,閃電與天空的電光圖案閃爍得更加激烈,暮班的瞭望員報告說,有隻很大的東西在霧中沿著冰脊徘徊踱步,大到不可能是隻白熊,一會兒看不見,一會兒又被閃電的光照亮,不到一、兩秒又不見了。他們說,有時候那隻東西像熊一樣用四隻腳走路。另一些時候,他們發誓看到牠輕鬆地用兩條腿走路,就和人一樣。他們說,那隻東西繞著船走。
禮拜五下午,六月十一日,約翰爵士和維思康提中尉到外面去檢查獵熊的隱匿棚。中士布萊恩和幾個幽冥號的陸戰隊士兵──下士皮爾森、二兵希里、日德、哈普魁和皮金登──在裡面。探險隊總指揮走進來時,幾個人站起來迎接。
「喔,不,不,各位,坐著就好。」約翰爵士非常小聲地說。在這窄長帳篷兩側的鐵護欄上,有一些彎曲的鐵製鐙具,馨香的厚木條架在上面,讓陸戰隊員即使不站在狹窄的射擊狹縫旁邊,也可以坐著達到射擊的高度。另外還有一層木條讓他們的腳可以不踩在冰上,而毛瑟槍就擺在前方隨手可以拿到。這個擁擠的空間瀰漫著新木材、溼羊毛及槍枝潤滑油的味道。
「你們在這裡等多久了?」約翰爵士小聲地問。
「還不到五個小時,約翰爵士。」中士布萊恩說。
「你們一定很冷吧。」
「一點也不冷,長官。」布萊恩低聲說,「棚子夠大,我們可以偶爾在裡面走來走去,而且木條能讓我們的腳不被凍壞。驚恐號的陸戰隊會在妥茲中士的指揮下,在二鐘響時來接替我們。」
「有沒有看見什麼東西?」維思康提中尉小聲問。
「還沒有,長官。」布萊恩回答。這位中士和兩位軍官傾身向前,直到他們的臉碰到從射擊狹縫吹進來的冷空氣。
約翰爵士看見小熊的屍體,牠的肌肉在冰上異常鮮紅。除了那顆小小的白色頭顱外,他們把牠身上的皮全都剝掉,讓血流出來,再用桶子盛起來,把血灑在屍體四周。風吹著雪橫越過寬廣的冰原,在一整片白色、灰色、淡藍色的背景中,鮮紅的血令人感到不安。
「還得看看我們的敵人會不會吃同類。」約翰爵士小聲地說。
風吹著雪橫越廣大的冰原,讓那具小屍體在它凝結並且結凍的X字形血跡中忽隱忽現。沒有任何東西從附近冰脊及冰塔走過來。約翰爵士右邊的人輕鬆地坐著,其中一個嚼著菸草,其他人把戴著連指手套的手扶在豎立的毛瑟槍槍口上。約翰爵士知道,只要他們的復仇者一在冰上出現,連指手套會在一瞬間全脫掉。
他邊想邊微笑。他發現自己正嘗試記住這場景、這時刻,好變成一件軼事趣聞,將來說給妻子珍恩、女兒伊蓮娜,還有可愛的外甥女蘇菲聽。這一天,可笑的獵熊隱匿棚,一群擁擠在其中的人,愉快的感覺,槍枝潤滑油、羊毛、煙草的氣味,甚至是壓得很低的灰色雪層、吹颳著的雪,以及等待獵物時的張力,在未來幾年會對他很有用處。
約翰爵士注意到,在那冰坑最底部有兩個靠得很近的黑色東西躺在那裡。是黑色的石頭?還是鈕扣或硬幣?在暴風雪即將來臨前時時變化的昏暗光芒中,兩個小黑圈彷彿帶著悲傷責備的眼神回瞪約翰爵士。他想,會不會是天候讓海中的兩個小洞陰錯陽差地在經歷冰凍與風雪的交互作用後沒被封起來,因此在灰色的冰上露出兩個由黑水形成的小圓圈。
那兩個黑色圓圈在眨眼。
3
「啊……中士……」約翰爵士開口說。
葬坑的整塊冰板似乎突然爆裂,開始移動。某個巨大、白色、灰濛且強而有力的東西朝他們炸了過來。牠升到冰面上,衝向隱匿棚,接著消失在南側的帆布外,消失在發射狹縫的視界外。
幾個無法確定剛剛看到什麼的陸戰隊士兵完全來不及反應。
某個相當強勁的力道正在攻擊離維思康提和約翰爵士不到三英尺處的隱匿棚南端,把鐵棍打壞,把帆布撕碎。
陸戰隊士兵與約翰爵士急忙跳到地上,他們上方、後方及側面的帆布都被撕開了,長獵刀一樣的黑爪子劃破厚帆布。每個人都在大叫。接著傳來一陣可怕的腐屍臭味。
中士布萊恩舉起他的毛瑟槍。那東西就在隱匿棚裡面,就在裡面,和他們在一起,在他們身旁,用非人的手臂環繞著他們。他還沒來得及開槍,那隻掠食者呼出的腐臭味中就衝出一道氣流,中士的頭隨即從肩膀上脫落,穿過射擊狹縫,飛掠過冰原。
維思康提大叫,有人發射了毛瑟槍,子彈只打到他旁邊的陸戰隊同袍。帆布隱匿棚的頂部已經不見了,在原本該看見天空的開口處,有個很大的東西擋住。正當約翰爵士轉身,想要衝出破裂的帆布帳篷時,他感覺膝蓋下面一陣劇痛。
接著他眼前的東西開始變得模糊而怪異。他似乎是整個人上下顛倒地看著船員們從破帳篷中被拋出來,然後看著他們像十柱球戲中的球柱一樣,被撞散在冰原上。另一枝毛瑟槍也發射了,不過那是某個士兵把槍丟在地上想四肢並用地爬離時不小心擊發的。這一切約翰爵士都看在眼裡,詭異地從一個顛倒、搖擺的角度看著。他腿部的疼痛變得難以忍受,接著他聽到類似小樹斷折的聲音,然後他被向前拋,掉進葬坑,朝等著他的那一圈黑水滾去,他的頭撞穿薄冰,就像一顆板球撞破玻璃窗。
冰冷的水讓約翰爵士激烈跳動的心臟暫時停歇。他想大叫,卻吸進鹹鹹的海水。
我在海裡面。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海裡面。多奇妙啊!
接著他揮舞雙手,身體不斷翻轉,感覺自己的大外套已被撕碎,碎片和破布正從他身上剝離。現在他完全感覺不到他的腿,他的腳在冰凍的水中踩不到東西。約翰爵士拚命用手臂和手掌抓水、划水,尚不知道他在這片可怕的黑暗中是在努力游向水面,還是把自己推到更幽深的黑水裡。
我快淹死了。珍恩,我快淹死了。參加探險隊這麼多年來,我考慮過各種最終的死法,親愛的,但是我從沒有認真想過我會淹死。
這時約翰爵士的頭撞到某個堅硬的東西,幾乎把他撞得不省人事。他的臉再次被壓到水面下,鹹鹹的水再次充滿他的嘴和肺。
接著,親愛的,上帝的保佑帶領我到水面,或至少讓我呼吸到那一吋夾在海面與上方十五英尺的冰之間的空氣。
約翰爵士的手慌亂揮動著,身體翻轉成背部朝下,腿還是沒有任何用處,手指在他上方的冰上亂刮。他強迫自己讓心臟和四肢平靜下來,他需要克制自己的動作,好讓鼻子在冰層與冰冷的水之間找到一絲絲空隙。他在呼吸。他抬高下巴,把海水咳出來,並且用嘴巴呼吸。
謝謝祢,親愛的耶穌,上主……
約翰爵士壓住想要大叫的衝動。他沿著冰層底部爬,像是在爬牆。冰層的底部不太規則,有時向下突進入水裡,讓他得不到一絲空氣,有時候卻又向上升起五、六吋甚至更高,他幾乎能讓整張臉浮出水面。
雖然在上面有十五英尺厚的冰,卻還是有微弱的光線──藍色的光,上主的光──在離他眼睛僅幾吋的粗糙冰切面上折射。部分日光從洞射進來,他剛才是從那裡被丟進來。
我唯一要做的事,我親愛的女士們,我親愛的珍恩,就是找到回冰上那窄洞的路,也就是說,確認自己所在位置,但是我知道我只有幾分鐘……
不是幾分鐘,是幾秒鐘。約翰爵士可以感覺到冰冷的水快要將他凍到失去生命了,而且他的腳顯然狀況嚴重。他不僅無法感覺到腳的存在,還感覺到它們並不存在。海水中有他的血的味道。
接著,女士們,全能的上帝,我看到了光……
在他左邊。開口在他左手邊十碼或不到十碼的地方。
這裡的冰比黑色的水面高,空間足夠讓約翰爵士把頭抬起來,用他禿而冰冷的腦門頂著粗糙的冰喘氣,水和血從眼睛裡流出來,並且看見救贖主的光輝就在不到十碼遠的地方。
某個巨大而潮溼的東西在他與那片光之間升起,四周變得完全黑暗。他原先可以呼吸的幾吋空氣突然被奪走,取而代之的是撲面而來、難聞之至的腐敗口臭。
「請……」約翰爵士氣急敗壞地開口,邊說邊咳。
接著潮溼的惡臭味環繞住他,巨大的牙齒在他臉的兩側合起來,他的頭兩側、耳朵正前方的骨頭和頭顱整個被咬碎。
五鐘響,清晨兩點半,從幽冥號回來的克羅茲船長已經檢查過威廉.史壯和湯馬士.伊凡斯的屍體。冰原上那隻東西將它們靠在船尾後甲板區的護欄上,並且看著它們被搬進船艙下面的死人房存放。現在克羅茲坐在他的艙房裡,看著桌上的一瓶新威士忌及一把手槍,陷入沉思。
看到年輕的湯米.伊凡斯身體被攔腰截斷,還穿著褲子的腿看似一個滑稽的Y字,靴子則被鞋帶緊緊繫在腳上,這讓克羅茲回想起,他被叫去看離幽冥號四分之一英里處的殘破獵熊隱匿棚的那天。一開始,克羅茲和幾個跑去察看的軍官搞不清楚隱匿棚到底出了什麼慘事。隱匿棚的結構被撕成破片,用來當框架的鐵棒被弄彎且撞壞,長板凳也被撞成碎片,而在這些碎片之中躺著中士布萊恩的無頭屍體,他是探險隊軍階最高的陸戰隊士官。他的頭──克羅茲到達時還沒被找到──被打落後在冰原上滾了三十碼,才停在那具被剝了皮的小熊屍體旁邊。
維思康提中尉斷了一條手臂,但不是被白熊怪獸弄斷,而是他自己在冰上跌斷的,二兵威廉.皮金登的左肩被他隔壁的陸戰隊士兵二兵羅伯特.哈普魁開槍射中。哈普魁的肋骨斷了八根、鎖骨粉碎、左手臂脫臼,他後來說他被怪獸的大爪斜斜猛力一擊。二兵希里和日德都活了下來,沒受到嚴重的傷,不過兩人都因為自己驚慌落跑、跌跌撞撞、驚聲尖叫、手腳並用地在冰原上爬而感到羞愧。日德逃跑時還斷了三根指頭。
不過,真正引起法蘭西斯.克羅茲注意的,是約翰.富蘭克林爵士那兩隻還穿著褲子與靴子的腿與腳。膝蓋以下完好無缺,兩腳卻是分開的,一隻還在隱匿棚裡,另一隻卻掉在葬坑的洞口附近。
他一面喝著杯子裡的威士忌,一面想,是什麼樣的邪惡智慧,竟然會從膝蓋把一個人的腳截斷,然後帶著還活著的獵物進到冰洞裡,把他丟進去,等稍後再來處理。克羅茲試著不去想接下來冰層下方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有幾個晚上,在喝過一些酒、試著要讓自己睡著時,他還是看得出那裡有可怕的事上演。
那東西到底有什麼樣的邪惡智力,竟然能在幾乎找不到獵物的冬天裡殺了獵物而不吃,反倒把一等水兵威廉.史壯的上半身與年輕的湯姆.伊凡斯的下半身送回來?什麼樣的生物會在黑暗中將這年輕人從克羅茲身旁抓走,卻不去動站在三碼外的船長……並且還把一半的屍體送回來?
1驚恐號與幽冥號被凍結在北極冰洋上已經三個冬季,酷寒彷彿永無止盡,存糧日漸減少,煤炭存量不足以維持暖氣流通,兩艘船艦在冰層擠壓下幾乎變形。極地的冰雪彷彿是鬼神差遣來的軍隊,想要置我們於死地。但我們最恐怖的敵人還在永夜的黑暗中窺視,令全隊126人終日不得安寧的「那東西」……慘死在「那東西」攻擊下的船員鬼魂,屢屢在暴風雪中咆哮……克羅茲船長登上甲板,發現來自天空的幽靈正在攻擊他的船。在驚恐號上方有幾十道隱隱閃現的光束向他直刺而來,卻又倏地縮了回去,彷彿惡狠狠的幽靈正伸出絢爛的手臂準備發動攻擊;骨架清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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