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屆直木賞得主北村薰首部長篇推理代表作──「春櫻亭圓紫與我」系列第三彈!
每年,「我」的高中母校都會舉辦盛大的校慶園遊會,
唯獨這一年取消了。
學妹津田真理子不幸墜樓身亡,是意外?是自殺?還是……
才剛升上大三,身為學姊的我,想不到也捲入了這起事件,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收到一張影印的課文之後,開始出現謎團……
如果人生中注定要遭逢如此難以挽回的遺憾,
那麼我們心中那至死不悔的情感如何卸下?
瑟瑟秋風吹,淡紅色的秋海棠也染上了一抹幽暗……
本書是一個長篇故事,延續第一集《空中飛馬》及第二集《夜蟬》的角色,這次加入更多新的人物,主人翁「我」與熟男落語大師「春櫻亭圓紫」,這次將會遇到什麼棘手的難題呢?且看他們如何聯手展開精采的推理遊戲吧!
「我」今年已經大三了,依然喜歡和死黨小正鬥嘴。一天,她們聊到高中母校每年舉辦的盛大園遊會,在某一年突然停辦了,原因是學校裡有個女學生跳樓身亡,這個女學生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兩個女生從國、高中就一直在一起,情同姊妹,女學生的死也深深打擊到她的摯友。某天,「我」在家裡的信箱收到一張好像從教科書上影印下來的課文,更奇怪的是,這是從那個自殺身亡女學生的課本上影印下來的,「我」覺得女學生自殺的原因不單純,於是,落語大師「春櫻停圓紫」再度出馬了……
章節試閱
一
當百貨公司外牆垂掛的布幔上躍動的拍賣、折扣等這些廣告字眼前添上了「秋」這個枕詞(註)時,清風如同調皮小兒般一溜煙竄過街頭,我們正處於漫長的暑假與校慶園遊會之間,上起課來心不在焉。
註:和歌的修辭法,與詩句本身的意義沒有直接關聯,僅用來修飾一定的語句。
穿著深藍色牛仔褲和鮮豔橫紋衫的小正,這段期間就在我家過夜。
小正的全名是高岡正子,從南方的神奈川縣到東京上大學。和來自北邊縣市的我,方向正好相反。
南轅北轍的差異還有別樁。就拿牛仔褲來說吧,我呢,總是選擇最平凡最不礙事(雖說牛仔褲也不可能礙事)的款式,而小正,卻卯起來穿超級緊身的煙管褲。
我端著茶具上樓,只見她坐在窗邊桌前的椅子上,高傲地交抱著雙臂。窗外,傳來忽遠忽近的蟲鳴。
「妳真沒規矩。」
「貴客」把她那雙又細又長的美腿朝我這邊筆直伸來,身體呈三十度傾斜。那副德性,與其說是高傲,毋寧像是自甘墮落。她每次靠著椅背,總會慢慢往下滑,最後就變成這副德性。
我把端來的托盤放下。然後,從角落拿起家長以前在筑波萬國博覽會買給我的白兔布偶,放在她交抱的雙臂底下。
「幹嘛?」
白兔弟弟咕嚕咕嚕地滾下去。我在小正的腳踝邊、橘襪的上方攔住了它。
「妳這個姿勢正好可以當滑梯。」
然後,我把兔子交給小正,開始泡茶。我的房間是和室,只有桌前半張榻榻米的空間鋪上灰櫻色地毯。當然,那是怕椅子磨壞了榻榻米。
「過來這邊坐嘛!」
我說道,並在攤開的小桌上排放兩個茶杯。茶是烘焙過的粗茶。我們剛剛才在房間安頓下來,小正就突然冒出了一句「好想喝烘焙茶」。
小正把手伸進兔子裡,兔子也可以當成手指玩偶。然後,她一邊捏尖嗓門說: 「──過-來-這-邊-坐-嘛。」一邊讓兔子蹦蹦跳。
「被妳這麼居高臨下盯著泡茶,那我豈不是成了『丫鬟』。」
「──唉-喲,原-來-是『丫-鬟-』小-姐。」
這段對話真無聊。
「妳該不會是專程來表演人偶劇的吧!」
彷彿被茶香吸引,小正這時候終於姍姍起身。
「江美現在,應該正在努力吧。」
「我想也是。」
我們還有個參加人偶劇社團的朋友,她叫吉村江美。我們三人從大學入學以來就是好朋友,不過,江美竟然在就學期間結婚了,這個暑假,一直待在九州陪她家那口子。除了有點嫉妒,我也深切體認到「原來朋友結了婚,就會被老公搶走」。
因此,這個夏天,江美沒參加人偶劇社團的地方巡迴公演。說是巡迴公演好像有點奇怪,不過實際上,她的社團每逢長假都會在幾個地方停留表演。這次,江美直到新學期開學才回來,彷彿是為了彌補之前沒參加社團活動,最近校慶將至,她天天都在社團練習到很晚。
不過,經我仔細盤問,好像是因為演出當天正逢週末,她家那個大塊頭會從九州趕回來。他今年剛畢業,是那個社團的學長,若說他來看表演確實是天經地義,總之,站在我們局外人的立場只能聳聳肩,說聲「小倆口好恩愛」。
「──我-要-開-動-了。」
小正讓兔子規矩地行個禮,就脫下來,拿起茶杯。
二
小正來的時候戴著帽子。現在,帽子和包包放在一起,我看著她的帽子問:
「小正,妳知道『小正帽』嗎?」
「知道啊。」
她興趣缺缺地回答。
頭頂上有顆圓球的毛線帽,就是小正帽。據說這是源自於某漫畫的主角(註),她自己叫小正,想必對這個名稱已經聽膩了吧。
註:一九二三年,樺島勝一的漫畫《小正的冒險》,主角戴這種帽子因而帶動流行。
吾友戴的,想當然耳,不是那種帽子,而是與牛仔褲成套的丹寧布男帽,跟她那張有點像古裝劇美男子的臉蛋,倒是很搭。
我抓起那頂帽子往頭上一戴,
「唉,妳看,被我一戴,就像女生的帽子吧?跟妳戴起來的感覺完全不同。」
「講什麼鬼話啊!」
她故意語帶粗魯。
「不敢,小的沒別的意思。」
「哼!妳還不是成天打領結,簡直像是去喝喜酒。」
附帶一提,江美的喜宴是日式的。小正凜然挑眉,補上一句:
「別人說也就算了,沒想到這種話會從妳嘴裡冒出來。」
這是手足相殘。
「我的意思是,妳今天『穿得很正』,看起來清爽俐落。唉,小正。」
「幹嘛?」
我一邊用食指稍微頂起帽簷,一邊說:
「真可惜。妳如果念的是女子高中,絕對會很搶手。」
小正被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嗆到。
「……妳這女人有神經病啊。在女校搶手有什麼用。」
「學妹會送妳巧克力喔。」
「嗚,噁心。」
「只是好玩嘛。」
「廢話。」
「小正,妳有沒有送過誰真愛巧克力呢?」
「妳很煩耶,那種事不重要吧。」
「喔──我懂了。妳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我支肘倚桌湊近盯著她。小正大概是見形勢不利,連忙轉移話題。
「女子高中給人的印象好像很優雅,其實進去以後並不盡然吧。」
「嗯嗯,有些地方其實很粗魯,而且都是女生也很容易變得厚臉皮。如果有年輕男老師在我們剛上完體育課後想進教室,我們還會說『正在換衣服』,抵死不讓他進來。」
「其實妳們早就換好了吧!」
「對啊,老師在走廊上不知所措。」
「這是欺負人吧。」
「我們班還有人拿襪子對老師作文章呢。」
「襪子?」
「對,故意坐在最前排。如果來的是年輕老師……」
「專挑年輕的下手太下流了。」
「沒辦法,如果不是年輕的根本不會被嚇到。那就不好玩了。」
「真可怕。」
「總之,我同學就坐在前排不停打量老師的襪子。有一天,還沒開始上課,她就舉手說:『老師,你穿的是昨天的襪子吧?』。」
「結果呢?」
「老師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辯解說:『不是,這是……』雖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襪子』小姐的目的達到了。」
小正嘆氣,
「她就是賭那一瞬間,可真是頹廢的熱情啊!」
「不過,那是個開朗的好女孩喔!」
我拆開柿種米果袋口的金色繩子。雖然米果隨處都買得到,但這不一樣,是越後(註)的道地貨。這個夏天,我跟我姊去了趟新潟。當時,姊姊買了這個當作伴手禮。
註:新潟縣的舊稱。
大罐子裡有幾袋柿種米果。本來數量多得驚人,隨著秋天的來臨,也只剩下最後一袋了。
然後,我把小正帶來的家鄉名產,也倒進盤子裡。是花生。
三
「這兩種混著吃真是傑作耶。」
小正邊動嘴邊說道。
就「混合內容」來說極為古典,同時也的確有讓食用者欣然接受的實力。這不是威士忌加水,是米果加花生。
就這樣,不知是命運之神的哪種安排,生於新潟的柿種米果和產於神奈川的花生,在我家的盤子上結為連理。
我一邊蠕動嘴巴,一邊說:
「說到切身體驗女子高中的厲害,是在我高一那年的這個季節。」
「哦?」
「當時,我是學生會的幹部。所以,校慶園遊會結束後,我是受理各班會計的窗口。」
「喔,就是檢查各班攤位的營業額是吧。」
「對啊,各班班代會把會計袋送過來。學生會辦公室在校舍二樓,午休時間和放學後我都在那裡留守,負責收會計袋。袋內有明細表,各班如果有收入,裡面也會裝現金。」
「那種工作很傷神耶。」
「對,因為涉及錢嘛。然後,有兩個高三生進來,把袋子交給我。我開始核對數字和現金。期間,那兩人一直在交談。我聽到其中一人喊另一個綁辮子的瘦臉女生叫『江暮』。我核對完畢說『可以了』之後,才發覺少蓋一個章。等我抬起頭時,那兩人已經走到門口。我情急之下大喊:『對不起,請等一下,江暮學姊!』結果,那個綁辮子的轉過頭來,表情很可怕。」
小正邊往茶壺添熱開水邊說:「哎呀呀。」
我繼續說:「正在窗邊吃便當的副會長當下笑著說:『妳就原諒她吧,這個學妹又不知情。』。」
「什麼意思?」
「唉,我向來粗心大意嘛,老是把人家的綽號當成本名。」
小正笑了一下,一邊替我添熱茶。
「說到這裡……,我想妳也猜到了。『江暮』(註)原來是綽號,因為她很瘦,才被冠上這個名字。是體型啦。換言之,說到三圍的臀圍、腰圍……」
註:發音為Ekure,與窪地同音。
「她沒胸部。」
「答對了。不過,我當場嘆為觀止。就算形容得再誇張,『沒胸部』也就算了,居然用『窪地』來形容耶。太過頭了吧,這個語感太猛了,結果竟然通行無阻。我當下覺得這就是女子高中,就連那位當事人,突然被學妹這麼喊雖然很不高興,不過她同學這麼喊她,她也默認了。」
「『喂──窪地。』『幹嘛──』」
「妳幹嘛指著我。」
「沒別的意思。」
小正若無其事地吃米果。
「女校的確有那種風氣啦。如果在男生面前天天被這麼喊,八成會很沮喪,大家都是女生就無所謂了。反過來說,正因為可以大剌剌地不必故作文雅,所以比較輕鬆吧。」
「妳這個過來人都這麼說了,大概就是這樣吧。」
「說到這裡,有一本書叫做《福婁拜的鸚鵡》,裡面有一章是<布萊茲懷特的慣語辭典>。」
「哦?」
小正露出「妳又有什麼驚人之語」的表情。我逕自往下說:
「引用那種辭典好像證明自己真的很庸俗,不過福婁拜(註1)的朋友路易.布依雷(Louis Bouilhet)對平胸女孩是這麼說的:『胸部平坦,離心比較近。』(註2)。」
註1:Gustave Flaubert,一八二一∼一八八○,法國現實主義作家。他在中學期間認識了美麗的少婦愛麗莎,而這份愛戀一開始便註定沒有結果,福婁拜將這份情感轉移至作品《情感教育》中。一八五六年,他的大作《包法利夫人》在《巴黎雜誌》連載,因內容太敏感而被指控為淫穢之作,詩人拉馬丁告訴他,「在法國沒有一個法庭能定你的罪」。果然後來經法院審判無罪,開始聲名大噪。
註2:引自麥田出版《福婁拜的鸚鵡》中譯本,譯者為楊南倩、李佳純。
「我看那傢伙,不是大好人就是超級討厭鬼。」小正兩、三下就結束這個話題,「那,妳一直都在學生會當幹部?」
「嗯,直到高三那年園遊會結束。」
「一直負責會計?」
「不,當初是老師叫我幫忙編輯學生會刊,我才被拉進去,所以編輯才是我真正的工作。高三時還兼任宣傳組長,超累人的。隨著園遊會的逼近,必須不斷地製作新的宣傳單,我忙得頭暈眼花。」
「不過,很懷念吧。」
「的確。」
「剛畢業時還會帶著慰問品回母校,參加園遊會吧。」
「是喔。」
「今年呢?」
我搖搖頭。小正頷首,說:
「過了三年,也差不多該斷奶了。」
我的視線略微低垂。的確,去年我也沒返校露臉。不過,今年的情況不同。
「就算想去也去不成了。」
小正納悶地問:「出了什麼事?」
「園遊會取消了。」
蟲鳴漸深。
一 當百貨公司外牆垂掛的布幔上躍動的拍賣、折扣等這些廣告字眼前添上了「秋」這個枕詞(註)時,清風如同調皮小兒般一溜煙竄過街頭,我們正處於漫長的暑假與校慶園遊會之間,上起課來心不在焉。註:和歌的修辭法,與詩句本身的意義沒有直接關聯,僅用來修飾一定的語句。 穿著深藍色牛仔褲和鮮豔橫紋衫的小正,這段期間就在我家過夜。 小正的全名是高岡正子,從南方的神奈川縣到東京上大學。和來自北邊縣市的我,方向正好相反。 南轅北轍的差異還有別樁。就拿牛仔褲來說吧,我呢,總是選擇最平凡最不礙事(雖說牛仔褲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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