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三世紀發跡以來,梅迪奇家族堪稱義大利史上最富有的家族,為北義大利維羅那地區實際的統治者。十五世紀,梅迪奇家族在政經、金融與文化、藝術等領域一把抓,其雄厚的家族勢力綿延數百年,在西方文化史上扮演不可忽視的角色。佛羅倫斯的興盛造就了義大利文藝復興,而梅迪奇家族對文藝活動的贊助實為背後推手。梅迪奇家族為何有這般能耐,包山包海,說穿了,就是「錢」的力量。
梅迪奇家族挹注當時的權力中心--教廷大筆金錢,換來呼風喚雨的權勢,到底他們的錢從何來?基督教禁止信徒放款牟利,但梅迪奇家族想辦法鑽教義漏洞,規避「利息」的字眼,卻大賺其錢。此外,他們亦深諳匯兌套利之道。有錢好辦事,「金權政治」的概念,梅迪奇家族老早就是箇中高手。
更妙的是,熱中贊助藝術根本是梅迪奇家族的「贖罪券」,希望藉此被赦免放款套利的罪愆,買通錢商的天堂路。因錢犯下的罪,終究還是想用錢來贖,錢究竟是萬能抑或萬惡?
帕克斯對義大利有深刻的瞭解,生動寫出梅迪奇家族如何建構金融王國(管他是「白金」或「黑金」)、如何用錢與教廷及王室掛鉤,然後又如何利用這層關係賺更多的錢,最後又是如何衰頹。文藝復興象徵人類文明的新生,光芒背後的陰影,卻藏著人性更深的沈淪。
作者簡介:
提姆‧帕克斯(Tim Parks)
為出身英國倫敦的小說家,長期旅居義大利,作品種類豐富,曾入圍布克獎。除小說外,異國社會的生活經驗,讓他在紀錄義大利民情風俗、社會脈動的散文中,能從旁觀者清的觀察、精闢有趣的視角切入,賦予義大利這個觀光大國一番清新風貌。其他著作有《荒誕有理義大利》(Italian Neighbors,商智文化)、《婚外情與其他娛樂》(Adultery and other diversions,新雨)。
譯者簡介:
吳家恆
政治大學法學士,英國愛丁堡大學音樂碩士,曾任職智庫文化、天下雜誌、康健雜誌、時報出版,現專事翻譯、撰稿、編輯,並在大學授課、主持廣播節目。
章節試閱
這本書不長,概述了十五世紀的梅迪奇家族──他們的銀號,他們的政治,他們的婚姻、奴隸和情婦,他們經歷過的陰謀,他們所建的華宅,以及他們所贊助的藝術家。而全書的企圖在於嘗試說明,對於我們今天如何體驗精緻文化(high culture)與信用卡之間的關係,他們的故事實在是多有啟發;而我們對國際金融的常保戒心,以及國際金融如何和宗教、政治打交道,他們的故事也讓人獲益匪淺。
這個故事盤根錯節,前後涉及五代,所以有必要先對重要人物、年代與大致的梗概嫻熟於心。
梅迪奇家族的巴契之子喬凡尼.梅迪奇(Giovanni di Bacci de' Medici)生於一三六○年,銀號由他創立於一三九七年,於一四九四年瓦解。可惜啊!沒能慶祝百年紀念。巴契這個名字是阿維拉多(Averardo)的暱稱,何以如此稱呼,原因不詳。銀號初期的擴展在喬凡尼手上完成,也建立了一套梅迪奇家族的行事風格。他埋首帳冊之中,記下一筆又一筆的交易,別的事情不去沾惹。他在一四二九年臨終前諄諄告誡子孫,「莫招搖引人側目。」
但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喬凡尼之子柯西莫(Cosimo di Giovanni de' Medici)卻不守父訓,但這也是為何後來他會被尊為「國父柯西莫」(Cosimo Pater Patriae)。柯西莫生於一三八九年,卒於一四六四年,是這「一門五富」中最為長壽的,但他並非一生境遇順遂。柯西莫曾短暫入獄、遭到流放,在他手上,銀號擴張程度最大、獲利最豐,同時也走上了政治的不歸路,甚至佛羅倫斯共和國幾乎可說是由他一手操控。他善待哲學家、建築師和畫家;他贊助藝術,捐助大型公共建設。到了柯西莫死的時候,銀號已經開始走下坡,大江自此一去不回頭。
柯西莫之子皮耶洛.梅迪奇(Piero di Cosimo de' Medici),世人稱他為「痛風皮耶洛」(Piero il Gottoso)。梅迪奇家族有許多男性成員都為痛風所苦,這是一種會遺傳的關節炎,患部慢性發炎,疼痛異常。這個不幸的稱號唯獨加諸皮耶洛一人身上,純粹是因為他壽命不長,沒比父親多活幾年,所以還沒太多事蹟可讓後人傳誦。但是他建立了繼承的原則,這件功勞要歸於他,或者說,這筆帳要記在他頭上。皮耶洛繼承了梅迪奇銀號,但從制度面來看,他並沒有理由繼承父親在佛羅倫斯共和國的政治地位。他久病體虛,性格火爆,但卻比他的敵人更有決心、更有效率。皮耶洛生於一四一六年,一四六四年接掌家族事業,一四六九年去世,前後只有五年而已,就把龐大家業幾乎原封不動傳給長子羅倫佐(Lorenzo)。
世人稱羅倫佐為「偉人」(Il Magnifico)。他極力低調行事,登上舞台之初,年僅弱冠,但他把雞蛋放在金融與商務以外的籃子,讓家族銀號步入已然無法回頭的頹勢。羅倫佐和父祖一樣,都逃過陰謀不軌的劫難,展現高超的政治操作手腕。但是他和父祖不同,嚮往貴族政體,他也寫詩(還寫得一手好詩),而且不掩飾自己的獨裁傾向。一四九二年,時年四十三歲的羅倫佐因痛風發作,無法前去探望情婦,就此不堪諸病折磨,撒手人寰。
這五位裡頭最後一位也叫皮耶洛(Piero di Lorenzo),很快就有「昏庸皮耶洛」(Piero the Fatuous)的稱號。他沒遺傳到父親羅倫佐的藝術成就和對貴族政體的嚮往,就連從曾祖父一路傳下來的家產,在他手裡也大幅縮水。皮耶洛生於一四七二年,要說在行的事,他只有一件,就是佛羅倫斯的足球而已。他在當家的這兩年裡頭,雖然有心追隨父親的腳步,但是手腕不如乃父甚遠,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一四九四年,法軍兵臨佛羅倫斯,皮耶洛聞風而逃,其實或許沒這個必要。於是家財遭沒入,銀號也完蛋。十年之後,皮耶洛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無能──或者只是運氣很背:那不勒斯北邊有條加利里亞諾(Garigliano)河,皮耶洛在渡河的時候,竟然給淹死了。
運勢已經很清楚。五代前後歷經百年。在兩位最能幹的大家長掌舵之下,迅速累積驚人財富──先是金錢的累積,然後是政治資本。在關鍵時刻,出現了一個性情乖戾、臥病在床的中年人主持家務。之後的二十五年,受家財萬貫的庇蔭,政治勢力扶搖直上,然後財富又迅速消散,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我們或許還可加上一句,雖然這五位梅迪奇家族的家長性格各不相同,但是除了痛風之外,他們還是有共通之處。他們都無軒昂之氣宇,「偉人」羅倫佐更是其貌不揚;他們收藏的胃納都很大:聖物、盔甲、手稿、珠寶、雕刻精細的瑪瑙,無所不收。這種收藏的習慣,還有那股對控制、秩序、擁有的衝動是縱橫金融業所必須,而在藝術的世界同樣也不可或缺。
當我們想到所謂的「文藝復興」時期,尤其會想到十五世紀和十六世紀初;我們會想到這個時代出了從布魯涅內斯基(Filippo Brunelleschi, 1377-1466)到米開朗基羅所創作的藝術傑作、建築巨構;而我們之所以知道梅迪奇家族,多半是因為他們和這些藝術品、藝術家有關連。所以我們想到梅迪奇家族的時候,會以為他們(尤其是柯西莫和羅倫佐)活在現代之初的全盛期,而在他們之前是一片黑暗,只有像但丁(Dante)、喬托(Giotto)和薄伽丘(Boccaccio)等少數才智特異之士除外。神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們看待書中所談的這些人,尤其是喬凡尼和柯西莫,必須當他們是某些東西的產物,而不是站在黃金時代的開端。
這本書不長,概述了十五世紀的梅迪奇家族──他們的銀號,他們的政治,他們的婚姻、奴隸和情婦,他們經歷過的陰謀,他們所建的華宅,以及他們所贊助的藝術家。而全書的企圖在於嘗試說明,對於我們今天如何體驗精緻文化(high culture)與信用卡之間的關係,他們的故事實在是多有啟發;而我們對國際金融的常保戒心,以及國際金融如何和宗教、政治打交道,他們的故事也讓人獲益匪淺。
這個故事盤根錯節,前後涉及五代,所以有必要先對重要人物、年代與大致的梗概嫻熟於心。
梅迪奇家族的巴契之子喬凡尼.梅迪奇(Giovanni di Bacci 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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