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與時間賽跑的生死對決!
一部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傑作!
啟聰學校的老師荷絲瓊和梅蘭妮帶著八個學生,興高采烈的趕赴手語詩表演會,沒想到卻是一個恐怖驚魂夜的開始!她們莫名其妙地成為人質,被關在廢棄的屠宰場裡,只能像即將被宰殺的羔羊般無聲的等待。
劫持少女的韓迪一夥人是逃獄的重刑犯,對他們來說,這群聾女可說是天上掉下來的最佳禮物了!他們要求一部直升機飛離美國,否則每到整點就要殺掉一名人質!
警方的談判專家波特,用盡了所有手段,膽戰心驚的與韓迪周旋,唯恐說錯一句話就會斷送一個青春盛放的生命。一正一邪的兩人遙遙對峙,進行著生平最激烈的鬥智!
然而,由於警方的輕舉妄動,導致白白犧牲掉一位少女的性命,荷絲瓊老師也因此情緒崩潰還慘遭強暴。顯然歹徒的態度愈來愈強硬了,人質的命運已危在旦夕!
就在這個生死關頭,向來膽怯的梅蘭妮卻決定挺身而出,但一個嬌弱的聾女能夠發揮什麼作用?眼看著又將到下一個整點了,她要如何才能阻止這個屠宰場成為少女的墳場呢?……
作者簡介:
當代偵探小說巨匠
傑佛瑞.迪佛 JEFFERY DEAVER
一九五○年出生於芝加哥郊區的傑佛瑞.迪佛,從小即嶄露寫作的天分,他在十一歲時便完成個人第一部小說,而後更以詩作、小說得過多項文學獎。他曾當過記者、民謠歌手;從密蘇里大學新聞系畢業後,一度為雜誌社撰稿;之後又進入福特翰大學就讀法律系,取得學位後,曾在華爾街工作數年,而也就是在這段漫長的通勤時日裡,他開始以自己所熱愛的偵探小說進行創作。
他至今已出版近二十本小說,作品被譯成二十五種以上語文版本。在他眾多的作品中,最受矚目的是讓他躋身暢銷作家之列的『神探萊姆』系列,其中《人骨拼圖》被環球影業公司改拍成電影,由丹佐.華盛頓和安吉莉娜.裘莉主演。
迪佛不僅是全美各大暢銷書榜的常客,亦曾獲『安東尼小說獎』提名、兩度獲選『艾勒里.昆恩讀書會』年度最佳短篇小說獎,以及五度獲美國偵探小說作家協會提名『艾德嘉獎』等多項榮譽,《空椅》一書並榮獲『W.H.史密斯好讀獎』。二○○四年,他又以《野獸花園》獲得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年度最佳長篇小說『鐵匕首獎』,並以<週末度假者>榮獲年度最佳短篇小說『短匕首獎』。毫無疑問的,傑佛瑞.迪佛是當代推理小說界最耀眼的大師級作家!
傑佛瑞.迪佛官方網站:www.jefferydeaver.com
22號密室網站:www.crown.com.tw/no.22
譯者簡介:
宋瑛堂
台大外文系學士,台大新聞所碩士,曾任China Post記者、副採訪主任、Student Post主編等職。譯作包括《大騙局》、《數位密碼》、《斷背山》、《人魔崛起》、《冷月》、《藍色駭客》、《永遠的園丁》、《蘭花賊》、《非關男孩》等書。
章節試閱
8:30 AM
八隻灰鳥,端坐暗夜中。
冷風吹襲,毫不留情。
黃色小校車駛上公路的陡坡頂端,剎那間她只見狀似拼花布般的大片淡黃麥田,綿延千里,在陰霾的天空下起起伏伏。隨後校車駛向下坡,地平線消失在眼前。
端坐電線上,高展雙翼,
航向奔騰的雲朵中。
她停頓一下,看著點頭表示稱許的幾位女生,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只顧凝視豐美的麥田,漠視了觀眾的存在。
『妳緊不緊張?』珊儂問。
『別這樣問嘛,』貝芙麗警告她,『觸人霉頭。』
沒關係,梅蘭妮解釋,不緊張。她再次眺望掠過窗外的田野。
女生當中有三人正在打瞌睡,另五人卻睡意全無,只等著梅蘭妮繼續。梅蘭妮正要開始表演新詩的第一句,卻被觀眾打斷。
『等一下──妳說的是什麼鳥?』奇燕皺眉問。
『別插話。』十七歲的蘇珊說:『愛插嘴的人叫做非利士人。』
『我才不是!』奇燕頂撞她,『什麼是非利士人?』
『粗俗的爛人。』蘇珊解釋。
『「粗俗」是什麼意思?』奇燕質問。
『讓她繼續表演嘛!』
梅蘭妮繼續:
八隻小鳥高飛,
徹夜翱翔,直至發現太陽。
『暫停。』蘇珊笑了,『昨天不是才五隻?』
『結果換妳插嘴了,』體型精瘦、作風像小男生的珊儂指出。『妳這個費城人。』
『非利士人。』蘇珊糾正她。
小胖妹嘉淑琳點頭如搗蒜,表示她也抓到珊儂的語病,但卻太膽小,不敢指出。嘉淑琳的膽子太小,幾乎什麼事也不敢做。
『因為妳們總共有八個人,所以我才改了一下。』
『可以改嗎?』十四歲的貝芙麗問。她是年紀第二大的學生。
『這首詩是我的創作,』梅蘭妮回應,『我想改成幾隻都行。』
『會有多少人去看吟詩會?』
『十萬人。』梅蘭妮的表情相當認真。
『不會吧!真的嗎?』八歲的珊儂興致勃勃地問。同年的奇燕比她早熟得多,以翻翻白眼來回應。
堪薩斯州中南部單調的風景再度吸引梅蘭妮的目光,唯一的色彩是偶爾出現的藍色『豐儲』(Harvestore)牌組合式筒倉。時序已進入七月,氣溫卻偏低,天空也烏雲密佈,隨時有下雨的可能。小校車超前大型聯合收割機而過,也超越滿載農工的巴士,後面拖著附有輪胎的臨時廁所。這些外地來的農工隨農忙季節而遷徙。她們看見地主與佃農駕駛偌大的農機,品牌有強鹿(Deere)、麥西(Massey)與國際收割機(IH)。梅蘭妮想像農機的駕駛緊張地望向天空。現在是冬麥收割的時節,一陣暴雨可能讓八個月的心血付諸東流。
梅蘭妮將視線從窗外轉回來,以愛美的姿態審視著指甲。她每晚必做的功課是修銼指甲。她在指甲上塗了薄薄一層亮光油,讓指甲猶如晶亮無瑕的珍珠片。她舉起雙手,再次以手語吟唱數首新詩,動作優雅脫俗。此時所有女生已經清醒,四人眺望窗外風景,三人欣賞著梅蘭妮的手語,胖嘟嘟的嘉淑琳則觀察著老師的一舉一動。
這些麥田永無止境啊,梅蘭妮心想。蘇珊隨梅蘭妮的視線望去。『那幾隻是黑鳥,』少女蘇珊比手語。『烏鴉。』
沒錯,是烏鴉。不是五隻也不是八隻,而是一千隻,一整群都是。烏鴉看著地面,看著黃校車,看著灰灰紫紫的陰沉天空。
梅蘭妮查看手錶。連高速公路都還沒到。再開三小時才能抵達目的地托皮卡(Topeka)。
校車向下駛進另一座麥田峽谷。
在她的腦海產生異樣的想法之前,她憑直覺領會出狀況不對勁。事後她整理出結論,當初的直覺並非靈媒第六感或未卜先知,而是來自荷絲瓊老師的手指。中年的她握著方向盤,圓潤而粗大的手指正焦慮地彎曲、打直。
動個不停的一雙手。
緊接著,老師微微瞇起雙眼,肩膀移動一下,歪頭一毫米。這些肢體小動作能顯示心思。
『學生睡著了嗎?』這問題來得突兀。老師比完手語後立即將手指放回方向盤上。梅蘭妮向前急衝,以手語表示否定。
這時纖細如羽毛的雙胞胎安娜與蘇西挺身坐起來,向前倚過去看,對著老師寬厚的肩膀吐氣。荷絲瓊老師揮手叫她們坐好。『別看。靠向椅背坐著,眼睛看另一邊的窗外。聽話!看左邊的窗戶。』
此時梅蘭妮看見了那輛車。也看見了血。好多血。她趕著女生坐回原位。
『別看。』梅蘭妮指示。她的心臟狂跳,手臂突然重如千斤。『繫上安全帶。』她手語比得辛苦。
嘉淑琳、貝芙麗與十歲的艾蜜莉立刻遵從指示。珊儂扮鬼臉偷看,奇燕明目張膽的把梅蘭妮的話當耳邊風,而蘇珊則是說她非看不可。別人都在看,為什麼她就不能看?
雙胞胎之一的安娜停止動作,雙手擺在大腿上,臉色比平常更蒼白,與姐姐胡桃棕的日曬膚色形成強烈對比。梅蘭妮撫摸著安娜的頭髮,指向校車左邊的窗戶。『看著小麥。』她指示。
『超好看。』珊儂語帶諷刺。
『那些人好可憐。』十二歲的嘉淑琳擦淚,豆大的淚珠滾落她胖胖的臉頰。
酒紅色的凱迪拉克撞上了金屬的大圳閘口,前端冒出蒸氣,駕駛是一位老先生,上半身癱露車外,頭部與柏油路面接觸。梅蘭妮此時也看見另一輛車,灰色的雪福萊。剛才發生車禍的地點是十字路口,看樣子當時凱迪拉克有權優先通行,卻一頭撞上無視『停車再開』標誌的灰車。雪福萊車滑出路面,落入高高的小麥中,車內無人,引擎蓋扭曲變形,散熱器吐出團團蒸氣。
荷絲瓊老師停下校車,伸手打開車門的鍍鉻門把。
不要!梅蘭妮心想。繼續往前開!去找雜貨店、7-11或是民房。雖然剛才開了好幾英里不見商家或住家,繼續向前走一定找得到。別停車。繼續向前開。儘管她只是默默想著這些話,她的雙手一定跟著動起來,因為蘇珊做出回應:『不行,非停不可。有人受傷了。』
可是,血流那麼多,梅蘭妮心想。不應該讓學生沾到血,血裡可是有愛滋病毒之類的病菌啊!
這些人需要協助,但他們需要的是醫護人員的協助。
八隻灰鳥,端坐暗夜中……
年紀比梅蘭妮小八歲的蘇珊率先下校車,朝受傷的老伯奔去,烏黑的長髮在強風中飛舞。
隨後趕去的是荷絲瓊老師。
梅蘭妮逗留後方,向前凝視。駕駛倒臥的姿勢有如填塞鋸木屑的玩偶,一腿彎曲的角度嚇人,頭部無力下垂,臃腫的雙手慘白。
在這之前,她從沒看過人的屍體。
然而這人當然還沒死。對,對,只是多了一道傷口。沒有大礙。他只是暈倒而已。
小女生紛紛轉頭觀望車禍的現場;不用說,帶頭的人是奇燕與珊儂。她們倆是威力雙人組、金剛戰士、X戰警。接著轉頭的人是脆弱的艾蜜莉。她緊握雙手祈禱。(她的父母堅持要她每晚祈禱,期望聽力早日恢復。這件事她只告訴過梅蘭妮,別人不知道。)貝芙麗做出本能上的手勢,緊抓住胸口。她的病情尚未發作。
梅蘭妮步出校車,走向凱迪拉克,中途卻放慢腳步。天空灰沉,麥田灰沉,公路慘白,相形之下鮮血顯得奇紅無比。血濺得到處都是──老伯的禿頭、胸口、車門、黃皮座椅。
一股恐懼感有如雲霄飛車上衝下竄,嚇得她的心臟往地面垂直墜落。
荷絲瓊老師有兩個正值青少年的兒子,平常不苟言笑,頭腦精明,值得信賴,如硫化橡膠一般堅強。她將手伸進色彩繽紛的毛衣底下,拉出上衣的下襬,撕下一條布料權充繃帶,裹住老伯頭上一道深深的傷口。她俯身湊向老伯的耳朵低語,然後壓壓老伯的胸部,對著他的嘴巴吹氣。
接著她仔細聆聽。
梅蘭妮心想,我聽不見,所以我幫不上忙。我什麼忙也幫不上。我乾脆回校車上吧。照顧車上的女生。如雲霄飛車般的恐懼感總算平緩下來。很好,很好。
蘇珊也彎腰下去,壓住脖子上的傷口止血。她皺眉抬頭望向荷絲瓊老師,接著以沾血的手指比著:『為什麼流這麼多?看看他脖子。』
荷絲瓊老師檢查傷口。她也皺眉搖頭。
『脖子上有個洞,』老師面帶驚訝地比著手語。『好像彈孔。』
梅蘭妮看了手語後倒抽一口氣。骨架單薄的雲霄飛車再次下竄,梅蘭妮的胃臟因此離身而去,留在高高的上方。她完全停下腳步。
這時她看見了女用皮包。
十英尺之外。
只要能將視線從老伯身上移開,任何能引開她視線的事物都讓她心生感激。她走向皮包,仔細觀察。皮包布料上有個環鉤的花樣,一定是名牌皮包。出身農家的梅蘭妮•查若爾現任啟聰學校實習教師,年薪一萬六千五百美元,一生二十五年來從未碰過名牌服飾。這只皮包雖然小,卻顯得貴重,宛如光芒四射的珠寶,是貴婦掛在一肩上、走進堪薩斯市中心辦公室的那種皮包。她甚至想像得到貴婦走進曼哈頓或洛杉磯的辦公室,然後把皮包放在辦公桌上,從中取出銀筆寫下幾個字,讓助理與秘書隨之忙碌起來。
梅蘭妮直視皮包之際,腦裡興起了一個小小的問號,越變越大,最後形成了問句:皮包的女主人哪裡去了?
這時人影才落在她身上。
這名男子並不高大,身材也不肥胖,筋骨卻顯得十分結實:肌肉如駿馬般發達,緊貼著骨架起伏有致。梅蘭妮嚇了一跳,盯著來人無鬚的臉孔。這名青年頂著油亮的小平頭,服裝如奔馳而過的烏雲一般灰,咧嘴笑時嘴型寬闊,露出白牙。她認定對方笑裡藏刀。
他的長相給梅蘭妮的第一印象是狐狸。不對,她最後決定他長得比較像貂或鼬。他的長褲寬鬆,腰帶插了一把手槍。她暗暗慘叫,舉起雙手。她並非想以手捂臉,而是將手舉至胸前。『求求你,別傷害我。』她不經大腦思考便比出手語。對方看著她的手部動作,笑了起來。
梅蘭妮用眼角看見蘇珊與荷絲瓊老師,她們兩人不太自在地站著。另外有一個男人朝她們大步邁去。這個人的體型龐大,又胖又高,同樣穿著被洗得褪色的灰衣。頭髮蓬亂。他缺了一顆牙齒,咧嘴笑時顯得飢渴。她直覺心想:這個人長得跟熊一樣。
『走,』梅蘭妮對蘇珊比手語,『我們走。現在就走。』她將視線固定在校車的黃色外殼上,開始走向車窗內搖頭晃腦的七張年幼臉孔,個個一臉不高興。
鼬一手攫住她的衣領,她拍擊他的手,動作卻很謹慎,因為唯恐打得對方動怒。
他吼了一句梅蘭妮看不懂的話,然後猛搖著她。方才的咧嘴笑這時露出真意,形成冰冷的怒氣。他的臉色轉為陰沉。梅蘭妮嚇得癱軟下去,把手縮回來。
『這……什麼?』熊說:『我正考慮……她。』
梅蘭妮屬於學語後聽障人士,八歲時開始喪失聽力,那時她已經培養出語言技巧,所以比校車上多數的學生更懂得唇語。然而讀唇術非常難以捉摸,因為其中涉及遠比觀察唇形更複雜的技巧。讀唇時必須解讀口、舌、齒、眼的動作,同時需要將其他肢體語言列入考量,因此只在與對方熟識時才可真正解讀成功。梅蘭妮的世界是充滿古典英國風格的世界,喝的是老牌『聖西斯』(Celestial Seasonings)花草茶,唸的是中西部小鎮的學校,而熊與她分屬兩個宇宙,因此她解讀不出熊的說法。
魁梧的熊笑一笑,吐出一道白色的口水。他的兩眼遊走梅蘭妮全身──酒紅色高領上衣下的乳房、炭灰色的長裙、黑色緊身長褲。她彆扭地交叉雙臂。熊將注意力轉回荷絲瓊老師與蘇珊。
鼬傾身向前,說著話──也許高聲叫嚷著,正如多數人面對『聾人』時的反應(正合梅蘭妮心意,因為他們大喊時會放慢速度,嘴唇的動作也更加明顯)。他問的是誰在校車上。梅蘭妮一動也不動。她動彈不得,用冒汗的手指緊抓著自己的二頭肌。
受傷的老伯臉孔飽受撞擊,熊低頭看著他,用穿著靴子的腳懶洋洋地踢踢他的頭。看著老伯的頭無力地滾來滾去。梅蘭妮感到詫異;踢得那麼隨便、那麼多此一舉,令人毛骨悚然。她開始哭泣。熊推著蘇珊與荷絲瓊老師往校車走去。
梅蘭妮望了蘇珊一眼,猛然對空舉起雙手。『不行!』
但蘇珊已開始動作。
她的身型完美,一副賽跑健將的體格。
一百一十二磅重的肌肉。
強壯的雙手。
正當蘇珊的掌心揮向熊的臉前時,熊訝然向後縮頭,在距離眼前幾英寸之處攔截住她的手。他的錯愕之情轉為笑意,抓住蘇珊的手臂後向下扭轉,痛得她雙膝跪地,再將她推向地面,泥巴與塵土弄髒了她的黑牛仔褲與白上衣。熊轉向鼬,對他高呼了一句話。
『蘇珊,不要!』梅蘭妮比著手語。
十七歲的蘇珊站了起來,但這一次熊已做好準備。熊轉身迎戰。抓住她之後,熊以一手探向她的胸部,徘徊了片刻。接著他突然厭倦了這場遊戲。他以直拳重擊蘇珊的腹部,蘇珊痛得捧腹下跪,拚命喘氣。
『不要!』梅蘭妮對她比手語。『別反抗。』
鼬對熊呼喊:『他……哪裡?』
熊朝著如牆般的麥田示意。他的表情詭異,彷彿他不贊同某件事,卻又不敢批評。『別……時間……搞這種事。』他喃喃說。梅蘭妮循著他的視線望去,盼能看見麥牆裡面的事物。她無法看得十分清楚,但從陰影與模糊的輪廓可以判斷,裡面站了一個男人,彎著腰。這個人矮小而精壯。他似乎舉起一隻手,做出類似納粹行禮的手勢,滯留了半晌。梅蘭妮認為這個人下方躺了一個看似人形的東西,穿著深綠色服裝。
是皮包的主人,梅蘭妮瞬間理解,同時心生畏懼。
不要,求求你,不要……
男人的手臂優游自在地下降。在忽起忽落的麥浪中,她瞧見男人手持金屬物,反射出悶悶微光。
鼬稍稍傾頭;他聽見了突如其來的聲響。他蹙緊眉頭。熊的臉孔綻放出笑容。荷絲瓊老師舉手捂住耳朵。一臉驚恐。荷絲瓊老師的聽覺毫無障礙。
梅蘭妮哭著直盯麥牆。她看見了:人影彎腰的姿勢變得更低,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高高的麥稈在暴冷的七月風中搖曳生姿。男人的手臂緩緩起落,一回,兩回。他的臉孔端詳著躺在眼前的人體。
荷絲瓊老師以剛強的眼神注視鼬。『……我們走……不會礙到你們。我們不會……』
梅蘭妮寬心不少,因為她看見老師露出違逆的表情,展現怒氣,下頜輪廓堅毅。
鼬與熊對她視若無睹。他們趕著蘇珊、荷絲瓊老師與梅蘭妮走向校車。
年紀較小的女生畏縮在校車後面。熊將荷絲瓊老師與蘇珊推上校車,一面朝鼓起來的皮帶做出手勢,表示腰間插了一把槍。最後被趕上車的人是梅蘭妮,鼬將她推向校車後面。她跌了一跤,摔在啜泣中的雙胞胎身上。她用力抱緊雙胞胎,然後將艾蜜莉與珊儂一同攏進懷裡。
外界……我受困於可怕的外界。
梅蘭妮瞄向鼬,看見他說:『聾得……全部都是。』熊把臃腫的上身擠進駕駛座,然後發動校車。他看著後照鏡,皺起眉頭,然後轉了半圈。
如緞帶般的柏油路遠遠另一端出現閃光點。熊按下方向盤中間,梅蘭妮的胸口感覺到汽車喇叭的音震。
熊說:『哇,搞什麼鬼……以為我們……』接著他別過頭去,梅蘭妮解讀不出來。
鼬對著麥田大喊。顯然麥田裡的男人回應了,他點點頭。片刻之後,灰色的雪福萊衝出麥田,車子受損嚴重卻仍可行駛,滑上路肩後停下。梅蘭妮盡量望進車子前座,想看清剛才站在麥田裡的這人長相,無奈車窗的反光太嚴重,幾乎顯得車上無人駕駛。
車子旋即驟然加速,搖頭擺尾地駛上柏油路面,校車尾隨而去,在車胎磨出的淡淡藍煙中緩緩前進。熊拍了一下方向盤,轉過頭來對梅蘭妮吠叫了幾個字──充滿怒氣的字眼,惡毒的字眼,但她猜不出字義。
8:30 AM八隻灰鳥,端坐暗夜中。冷風吹襲,毫不留情。黃色小校車駛上公路的陡坡頂端,剎那間她只見狀似拼花布般的大片淡黃麥田,綿延千里,在陰霾的天空下起起伏伏。隨後校車駛向下坡,地平線消失在眼前。端坐電線上,高展雙翼,航向奔騰的雲朵中。她停頓一下,看著點頭表示稱許的幾位女生,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只顧凝視豐美的麥田,漠視了觀眾的存在。『妳緊不緊張?』珊儂問。『別這樣問嘛,』貝芙麗警告她,『觸人霉頭。』沒關係,梅蘭妮解釋,不緊張。她再次眺望掠過窗外的田野。女生當中有三人正在打瞌睡,另五人卻睡意全無,只等著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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