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你溫柔的雙眸,
是我永不熄滅的光之導引!
灰白色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起……
就在這一刻,
奔騰澎湃的天狐之血終於覺醒了!
消滅了在地方上作怪的妖魔傲狼以後,安倍昌浩和大哥成親、眾神將一起從出雲啟程回平安京──當然,還有化身成小怪的紅蓮。在與傲狼的對戰中,紅蓮意外地恢復記憶,不但記起了昌浩,也想起昌浩差點被他殺死!揮不去的歉疚,使得他和昌浩之間存在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距離感。
但是昌浩沒心思多想這些,因為他們才剛回京,就面臨了前所未見的衝擊!彰子的替身──同父異母姊妹『章子』在入宮前夕突然生了重病,怎麼樣都找不出原因。還有,一向身體硬朗的祖父晴明竟然也臥病在床!
難道晴明的大限快到了?!昌浩一心一意記掛著祖父的安危,卻沒發現在暗處有對鉛灰色的眼睛正冷冷看著這一切……
作者簡介:
結城光流(ゆうき みつる)
8月21日生,獅子座O型。愛喝紅茶,喜歡寶石,同時是中島美雪和織田裕二的超級粉絲。
儘管為了寫書,經常必須辛苦地四處奔波、蒐集資料,但是他仍然樂此不疲。
他非常熱愛平安時代,而且因為太喜歡京都,所以幾乎每個月都會去一次。如果時間夠的話,他還想親自跑一趟《少年陰陽師》系列書中出現過的所有場景。
除了《少年陰陽師》外,他另著有暢銷奇幻小說《篁破幻草子》系列。
譯者簡介:
涂愫芸
東吳日語系畢,遊學日本三年,任職日商七年,現為專職翻譯。譯有《童謠的死亡預言》、《擁抱海豹寶寶》、《創意女性向前走》、《純真》、《俊平你好嗎》、《深宮幽情》、《欠踹的背影》、《電車男》等書。
章節試閱
兩人之間有距離感。
隨著春天結束,吹過海灣水面的風也變得清朗了。
『再見,大哥哥。』
昌浩目送揮手離去的昭吉和彌助,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
『我們也回去吧!』
『嗯,明天或後天就要回京了吧?你有跟那兩個孩子說嗎?』
飄浮在肩膀附近的太陰貼近昌浩的臉問。昌浩點點頭說:
『有,昨天說了,他們很捨不得我走,可是我說家人在等我回去,他們說那就沒辦法了。』
說完,昌浩轉身叫喚在遠處縮成一團的小怪。
『小怪,回去啦!』
小怪動動耳朵,慢慢地挺起白色身軀,眨了一下眼睛說:
『哦……』
身軀像小狗或大貓,全身覆蓋著純白色的毛。長長的耳朵往後飄揚,毛茸茸的尾巴也很長,靈活地甩動著。脖子圍繞著一圈勾玉般的紅色凸起,額頭上有花一樣的紅色圖騰。大而圓的雙眸,是夕陽燃燒的顏色。
小怪輕盈地蹬蹬蹬走到昌浩身旁,看著孩子們離去的方向說:
『地方上都恢復原狀了?』
『嗯,哥哥也這麼說……咦,太陰?』
昌浩發現剛剛還在附近的太陰,上升到一丈高的地方看著自己。
『怎麼突然……』
『啊,嗯,呃……我想我先回去了,勾陣在等我們,還有玄武和六合。反、反正現在也沒有妖怪了,就算沒有我陪著也沒關係吧?而且,呃……有騰蛇在。』
『咦?嗯,我知道了。』
昌浩對說得支支吾吾的太陰點點頭。太陰鬆口氣,轉身乘風離去。
看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小怪縮起肩膀,輕輕嘆了口氣。
太陰還是一樣,沒有其他神將在,就不願意跟自己在一起。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小怪喃喃怨嘆,昌浩訝異地低頭看著它。
『咦,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小怪搖搖頭、甩甩尾巴,抬頭看著昌浩,神情顯得有些困擾。『反正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用擔心,對吧?』
『嗯……』
昌浩眨眨眼睛,笑了起來。
『說得也是,沒錯,有小怪在,不會有事。』
笑盈盈的眼睛深處,流露著絕對的信賴。
小怪彷彿覺得刺眼似的瞇起眼睛,晃動耳朵。無法形容的情感扎刺著胸口,最貼近的說法應該是『鬱悶』吧!
清澈的眼睛、完全信賴的眼神、天真爛漫的笑容,都令它心痛。
為什麼失去了那麼重要的東西,你還能展露這樣的笑容呢?
『哥哥還在寫報告書,所以加上準備的時間,可能後天才能出發。對了,買什麼禮物比較好呢?』
『可以耐久、不佔空間的東西。如果乘太陰的風回去,就可以不用考慮這些了。』小怪嗖嗖甩著尾巴走在昌浩身旁,深思熟慮之後說:『可是平常要花上一個月的路程,半天就到達的話,會讓人產生懷疑。』
『就是啊!來的時候是搭乘太陰的風流,被整得好慘,暈頭轉向的。』
『是嗎?』
昌浩心頭一震,屏住氣息,然後又從容地接著說:
『……聽說同樣是風將,白虎的風就平穩多了,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他低頭看著白色身軀,等待回答。小怪思考了一下說:
『這個嘛……太陰是狂風,白虎是薰風。』
『差在哪裡?』
小怪皺起眉頭,斜眼看著昌浩,第一次展露笑容。
『這種常識,你自己去查。』
昌浩聳起肩膀搖頭嘆息,突然抬頭望著天空。
比黑夜更烏黑、亮麗的長髮掠過腦海。
那一晚,他承諾過會回去,卻到現在都還沒有實現諾言,一定很傷她的心,他多麼想趕快回去撫平那顆心──
我會回去──
在夢中聽到的話,感覺已經很遙遠了。
春天結束了。
彰子注視著燈台裡的燈火,輕輕嘆了口氣。
她知道昌浩絕不可能在春天回來,所以並不是那麼失望。
只是當那張帶著傷痛的臉偶爾閃過腦海時,難以形容的鬱悶就會充滿著胸口。
入睡前,她都會唸誦學來的咒語,但是再也不曾在夢中與昌浩相見了。
現在,他是不是還滿臉的無奈呢?
現在,他是不是還滿懷又冷、又重的疼痛,咬住牙關忍耐著呢?
光這麼想,就不禁埋怨自己什麼也不能做,深切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
彰子重重嘆口氣,停下縫衣服的手。
原本堆積如山的衣服,現在只剩下幾件了。她是瞞著露樹縫補,所以速度不是很快。
時間緩緩流逝。
白天變長,三月結束了,邁入四月,已經夏天了。
出雲很遠。剛開始她就聽說往返最快也要三個月。五月底能回來就不錯了,搞不好還會拖到六月。
彰子垂下沉鬱的眼睛。
最晚必須在六月趕回來,要不然螢火蟲的季節就結束了。聽說,有時候還會有幾隻非季節性的螢火蟲在飛舞,但那不是昌浩想給她看的景色。
彰子甩甩頭。
不,她並不是想看螢火蟲,那只是藉口。其實她只是希望昌浩可以早點回來,而且是平安、神采發揚地回來。
還有,希望小怪會跟他一起回來。
看著搖曳不定的燈台火焰,彰子『呼──』地嘆了口氣。
『……你現在好不好呢……』
風將太陰會不時透過風傳來那邊的狀況,由同樣是神將的白虎讀取風的內容後,再向晴明報告。每次有風傳來,晴明就會來找彰子,告訴她昌浩他們的狀況。
最後一定會問:
『彰子,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昌浩說?可以經由白虎的風傳送。』
每次聽到晴明瞇起佈滿皺紋的眼睛這麼說時,彰子都會絞盡腦汁拚命想,結果什麼也沒說,只是猛搖頭。
因為她很想叫他回來,叫他早點回來。見不到他很寂寞,有時還會覺得不安。光說『我在等你』,也消除不了她的寂寞。
『在這種心情下縫衣服,衣服也很可憐。』
彰子把針線收進針線盒,把衣服放進唐櫃裡,心想明天再縫吧!
昌浩的房間有很多書籍和卷軸,有時間時她就會打開來看。
睡前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她拿起了夾著紙張放在矮桌上的書。把燈台移到矮桌旁,打開夾著紙張的地方。
昌浩的書,裡面幾乎都是漢字,就算不是漢字,也是平假名之外的奇怪文字。聽說是所謂的『梵文』,從天竺傳來的。
彰子現在打開的是用梵文寫的書,以前昌浩跟她說過,這就是他經常在唸誦的真言。
『天竺是比在海的對岸國家更遠的地方吧……』
沒有地圖,她只能任憑想像,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很像圖案。
《妳真用功呢!》
溫柔的聲音直接在耳朵深處響起。
彰子停下翻書的手,東張西望,一個身影在身旁顯現。如絲線般輕柔地披瀉下來的長髮,在燈台照耀下金光閃閃。穿著仙女般的衣服,端莊柔和的漂亮臉蛋帶著笑容。
『天一。』
聽到彰子叫她的名字,神將天一笑得更燦爛了。
『好久不見,妳一直沒現身,所以我很擔心妳不知道怎麼樣了。』
自從二月昌浩帶著瀕死的重傷回來後,天一就沒有在安倍家出現過,當然也不見朱雀的身影。
玄武和太陰現在正跟著昌浩待在出雲,這些與彰子比較熟稔的神將不在,讓她覺得更寂寞。
天一瞇起眼睛,偏著頭問:
『其他神將……像天后、太裳都沒現身嗎?我們不在的時候,他們應該會守在晴明身旁……』
『我沒看見……會不會是在晴明大人身旁隱形了?如果是這樣我就不會發現。』
只要神將刻意隱形,彰子也看不到他們。必須集中精神尋找他們的氣息,才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彰子還不是很熟悉所有神將,當然都知道名字,但還有一半的神將沒見過面。
『這樣啊……總有一天會見到吧!』
既然是半永久地住在安倍家,遲早一定會見到。
彰子點點頭,眨了眨眼睛。
『對了,天一,妳看得懂梵文嗎?』
天一搖搖頭說:
『不懂……對不起。』
看到天一垂下了頭,彰子慌忙說:
『沒關係,我只是問問而已,等昌浩回來再叫他教我。』
『可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何不去問晴明呢?』
彰子微微張大眼睛,看著淡淡一笑的天一,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ㄧ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彰子。
『彰子?妳怎麼了?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彰子沉默地搖搖頭,張大的眼睛閃著淚光,恐怕眨一下就會掉下淚來,她雙手掩住嘴巴強忍著。
昌浩不在,又沒幾個神將在,小怪也一直都不在,原本就寬敞的安倍家顯得更寬敞了,有點空盪盪的感覺。
在東三条府,家人都各自住在對屋裡,雖然有些日子只會見到陪伴她的侍女們,她卻從來不覺得寂寞。但是,這裡不一樣,身旁隨時都會有人在,可以切身感受到他們的體溫。
每天,她都是目送昌浩和吉昌出門工作,經由協助露樹慢慢學習許多事情,偶爾聽晴明說話,打發時間。昌浩退出宮回家時,她就出去迎接,偶爾也會默默目送半夜溜出去的昌浩。那些日子都變得好遙遠了。
『彰子,妳寂寞嗎?』
天一突然這麼問,彰子先是搖了搖頭,後來又輕輕點了點頭,淚水滑落下來。
『好寂寞……』
寂寞到好想在夢裡見到昌浩,即使只看一眼也好。
燈台發出嘰嘰燃燒的微弱聲響。
彰子用衣袖擦拭眼角,害羞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嚇到妳了……』
天一默默微笑著,給人的感覺是那麼柔和、溫暖,所以讓彰子卸下了心防。
她沒有抽走夾在書裡的紙張,直接合上書站起來。
『該休息了,太晚睡的話,晴明他們會擔心。』
她對默默抬頭看著她的天一這麼說,打開了通往外廊的門。
現在應該是陰天,所以黑夜顯得混沌沉重。她仰望沒有星星、月亮的天空,正要關上門時,聽到有些吊兒郎當的輕快叫喚聲:
『小姐、小姐!』
『這邊、這邊。』
『這裡啊、這裡!』
她環視周遭,看到很多小妖在安倍家的圍牆外蹦蹦跳著。
小妖們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彰子對看,其中一隻又笑又跳地向她招著手。
『我說……喂……』
那隻小妖往下掉,很快又跳了起來。
『放我們進去吧!妳知道這裡……』
它話還沒說完又掉下去了,換其他小妖跳上來說:
『這裡有晴明的結界,所以……』
『沒有得到允許不能進來。』
『對啊!』
『對啊!』
小妖們蹦蹦跳著,一般人看不見它們,也聽不見它們的聲音,即使有人經過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對彰子來說是個大問題,是不是該答應讓它們進來呢?
『我、我要問晴明……』
『不必問晴明吧?它們要是敢亂來,我就當場燒死它們。』
突然從背後傳來這樣的話,彰子屏息抬頭看。
高出她兩個頭的地方,出現朱雀倒吊著的臉,直直盯著小妖們的淡金色眼睛眨了一下。
『有我跟天貴在還好……不過,天貴不需要做什麼。啊!妳不必站起來,坐著就好。』
後半部是對還坐在昌浩房裡的天一說的話。正要站起來的天一,微微一笑點點頭又坐下來。朱雀看著她坐定後,轉向彰子說:
『妳可以讓它們進來,我沒有那樣的權限,但是妳有。』
『怎麼說?』
因為十二神將是式神,所以必須取得晴明的許可嗎?可是佈設結界的人是安倍晴明,彰子心想自己也應該先問過晴明吧?
朱雀環抱雙臂說:
『這座宅院是鎮守京城鬼門的要寨,以後將由昌浩繼承,結界當然也是由他繼承,所以妳可以做決定。』
彰子不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論,既然是由昌浩繼承,那麼應該是晴明或昌浩才能做決定吧?
『吉昌叔叔不行嗎?』
『他們兩人都不在時,就由吉昌作主。不過,現在有我們在,所以小姐作判斷就行了。』
彰子百思不解,困惑地看著天一。天一只是微微笑著,大概是表示跟朱雀意見相同吧!
在圍牆外聽著他們對話的小妖們,交頭接耳地說:
『哦,十二神將都接納她了。』
『當然啦,她是未來的妻子嘛!』
『家務事是由妻子掌管。』
『以前若菜很怕我們,都不讓我們進去。』
『她就沒這種問題了。』
『最重要的是她看得見我們。』
『而且不討厭我們。』
『一定會常常讓我們進去,還請我們吃點心之類的。』
說成這樣就是做白日夢了,但是小妖們每次都說得很認真。
彰子思考了一會,看看朱雀再看看天一,終於點頭說:
『不能全部進來,只有你們兩個可以進來。』
被指名的是圓形的獨角鬼,和長了三隻角、披著長髮、外型像猿猴的猿鬼。
『哇──』
高興得跳起來的兩隻小妖立刻跳進了圍牆內,敏捷地跑向彰子。嘿喲一聲爬上外廊,在彰子身旁一屁股坐下來,然後同時拍了拍地板,意思是要彰子也坐下。
彰子順它們的意思坐下來,天一立刻把摺好放在房間角落的外衣拿過來,披在她肩上。
『不要感冒了。』
『謝謝。』
『不客氣。』
朱雀和天一坐在離彰子一尺左右的地方,朱雀盤坐的大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大刀,與他的身高差不多長。他的右手擺在刀柄上,給了小妖們『敢亂來就殺無赦』的無言壓力。
猿鬼和獨角鬼偷偷瞄著朱雀,渾身不自在地縮起了身子。沒打什麼歪主意就不用怕,可是,這麼露骨的恐嚇還是讓它們很不舒服。
『有什麼事嗎?』
彰子疑惑地問,猿鬼回說:
『對了,小姐,妳不是有個姊姊還是妹妹,住在土御門的大宅院嗎?』
『是……是啊。』
這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機密,所以彰子一時答不出來。
連宮裡都沒人知道,小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可能是她的眼神流露出疑惑,獨角鬼舉起短短的手,挺起胸膛說:
『我們當然知道啦,小姐,因為妳人在這裡啊!』
『宮裡和土御門府裡都有我們的同伴在,應該有通靈能力的藤原小姐沒發現我們的存在,倒是住在晴明家的同年紀的小姐有厲害的通靈能力,不管是誰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啦!』
『全京城的小妖們都知道藤原的大小姐有通靈能力。』
『原來如此,這是個盲點。』
這麼喃喃自語的是坐在背後的朱雀,天一對外表精悍的戀人點點頭,視線落在他那把大刀上。
朱雀的大刀會變成弒殺神將的『火焰之刃』。在自己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天后統統告訴她了。
朱雀也循著天一的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大刀。『火焰之刃』完成任務回到他手上,是在三月之前。大刀回來沒多久後,天一就從死亡的邊緣活過來了,所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透過自己的大刀,他清楚看到了所有的事。昌浩的覺悟、騰蛇的死亡,都清晰地刻劃在他的腦海裡。當大刀回到他手上時,應該附身在大刀裡的軻遇突智的火焰已經連殘渣都不剩了。
是完成任務,就回到應該回去的地方了?還是……
朱雀托著下顎陷入沉思,天一深邃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只有人類不知道。』
『說到妳這個姊妹,真是體弱多病呢!』
『咦?』
彰子大感意外,倒抽了一口氣。朱雀和天一似乎知道這件事,沒有驚訝的反應。
『本來不是預定在四月搬進一条那間暫代寢宮的寢宮嗎?』
『喂,說臨時寢宮或一条院就行了。』
被朱雀指正,猿鬼搖頭晃腦地敷衍過去。
『那位替身小姐應該要準備入宮了,卻老躺在床上,很少起來。』
『我們是聽住在土御門的同伴說的。』
『她畢竟是妳的姊妹吧?我們是一番好意才來通知妳。』
『沒錯,我們這麼好心,應該給我們什麼點心吃吧?』
『新年的糯米餅真好吃。』
『太好吃了。』
最後這句話是在圍牆外又蹦又跳的小妖們的齊聲大合唱,聲音響徹雲霄,幸虧一般人還是聽不見。
朱雀在目瞪口呆的彰子背後輕輕挑動眉毛,旁邊的天一也移動了視線。
唏躂唏躂的赤腳走路聲正往這裡來,沒多久,只在單衣上披了件外衣的老人帶著苦笑出現了。
『難怪我聽到嘈雜的聲音,原來是你們啊!』
見到宅院的主人,小妖們也不怕,滿不在乎地笑著。
『哦!晴明。』
『你一點都沒變呢!』
『偶爾也來找我們玩嘛!我們遲早會成為一家人,先增進友誼絕對不會錯啦!』
小妖們愈說愈不像話,晴明只是嘆口氣,坐在彰子身旁。
『彰子,妳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它們對妳說了什麼?』
被晴明一瞪,獨角鬼和猿鬼都趕快撇開視線看其他地方。朱雀和天一感覺到晴明質疑的視線,沉默了好一會。
『它們閒著沒事做,來告訴彰子說藤壺中宮臥病在床,原本預定的入宮時間改期了。』
朱雀謹慎地回答,晴明點頭表示理解。『這樣啊!原來如此。』
天文博士吉昌把天文生昌親的觀星結果呈報給了陰陽寮長。三月中旬,晴明就接到了寮長的委託,請他重新占卜入宮的日期。
當時正是春天,庭院裡的梅花綻放,芳香隨風飄來,中午的陽光和煦,若不是有使者來訪,晴明正打算靠著矮桌或憑几,悠哉地打個盹睡午覺。
現在梅花已經謝了,勉強攀在枝頭上的最後一片花瓣也快凋落了。
整整過了一個月,晴明都快忘了這件事。別看他悠哉遊哉的樣子,其實他這個在家工作的陰陽師也很忙,要做的事堆積如山,所以完全沒有餘力去想已經結束的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彰子,用百般無奈的眼神看著晴明。
『晴明大人……』
『嗯?』
晴明像個好爺爺般瞇起了眼睛,彰子接著說:
『藤壺中宮的病,……是不是因為背負起我的命運,所以心痛病倒了?』
『……』
晴明被問得啞口無言,張大了眼睛。兩隻小妖和坐在後面的兩個神將,好像也都對彰子突如其來的說感到錯愕。
彰子雙手緊扣在大腿上,白皙的手指更蒼白了,嘎噠嘎噠顫抖著。
『我……我本來應該入宮的。藤壺中宮……章子本來可以不必入宮,過著平靜祥和的生活。』
晴明保持沉默催彰子說下去,因為他認為讓彰子全部說出來會比較好。
『會不會是因為我扭曲了與生俱來的命運,所以……所有報應都落在代替我的章子身上?就像付出了代價?』……
兩人之間有距離感。隨著春天結束,吹過海灣水面的風也變得清朗了。『再見,大哥哥。』昌浩目送揮手離去的昭吉和彌助,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我們也回去吧!』『嗯,明天或後天就要回京了吧?你有跟那兩個孩子說嗎?』飄浮在肩膀附近的太陰貼近昌浩的臉問。昌浩點點頭說:『有,昨天說了,他們很捨不得我走,可是我說家人在等我回去,他們說那就沒辦法了。』說完,昌浩轉身叫喚在遠處縮成一團的小怪。『小怪,回去啦!』小怪動動耳朵,慢慢地挺起白色身軀,眨了一下眼睛說:『哦……』身軀像小狗或大貓,全身覆蓋著純白色的毛。長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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