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蘭 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
心岱 作家、前時報出版副總編輯
鄧美玲 親子教育工作者
【溫暖推薦】
教養不是一個尋找答案的過程。
它更像鋪路,得一天天、一寸寸地做。
讓我們持續為做一個好大人而努力;
讓我們以熱情生活的身影,
投遞美好訊息的語言,成為孩子的活榜樣。
自出版《媽媽是最初的老師》以來,蔡穎卿從廚事與教養所結合、累積的個人經驗,就像一顆千迴百轉的石頭,既能堅毅不移的承擔、更能釋放無限能量,她書寫著私體驗的軟文章,恰恰顛覆了一板一眼的理論課,而她的功夫就是「處處用心」。
這段期間,更大的張力展現在蔡穎卿的部落格上,她希望藉由這座花園,把生活的感受化為教養的分享。而迅速累積的數百萬瀏覽人次,彰顯出我們的社會對親子教養的關注指標,也象徵了許多媽媽渴求幫助的期許。
在本書中,蔡穎卿將花園裡的動人文章整編出版,讓更多讀者體驗這裡所凝聚的愛、溫暖與養分,同時也將她在生活與教養上的更深刻體會融入其中--在「培養孩子」之前,父母更應該「培養自己」、做個「好大人」,將內在的自省化為切身的實作,給孩子一份沒有虧欠的愛。
四個篇章的內容,從生活照顧、人格形塑、學習養成到作為父母的承擔與關懷,相繫在「內隱學習」的訴求中,逐一流露品德、責任、表達、溝通、追求、價值觀等教養細節的真相與真理,鼓勵每一位父母,在滋養喜樂的親子之愛裡,與孩子同步前進、成長。
作者簡介:
蔡穎卿
畢業於成大中文系。生平最大的志願是為家人經營出講究而不奢侈,精緻而不浪費的生活;二十三年來以此為目標努力不懈,並向朋友推薦這種實作的生活哲學。
曾出版過《媽媽是最初的老師》、《廚房之歌》、《我的工作是母親--Bubu的安家之歌》,以分享二十二年教養與陪伴的經驗,也記錄如何在工作中樂為母親的心得。心中最嚮往的是隱居在自營餐廳的廚房中過耕讀生活,由此讓創意有分享的窗口,也讓生活有靜默實作的機會。雖然還不算進入完全理想的生活,但每個月都接近夢想一大步,因此,中年的心境非常愉快滿足。
章節試閱
家事導師
做一個母親、一個家事導師,最需要的是「趣味的希望」,而不是「耐心」。
孩子常常希望妳能陪著他一起做家事,而我總在陪伴的當中懷抱一種希望,
希望她們也能得到一種非常單純的樂趣。
星期天的早餐之後,我加入了孩子們的清潔工作。和孩子們一起料理家事的時候,時光彷彿倒流回自己的童年,母親帶領著小小的我,學習家事的技巧、領略工作當中的樂趣和工作之後的成就感。
我的家事學習開始得很早,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母親已經把一整個家的清理工作交給了我。我的父母很勤奮、工作很忙,因此我一心一意想為父母分憂解勞,希望他們結束一天工作回家的時候,一切家事都已經做完,而且做得很完美。
我是家裡四個孩子當中最小的一個,因為父親是家鄉的中學校長,父母親不希望我們一直被特殊對待,所以一上中學,就一個個把我們送到台北去讀住宿學校。我上四年級的時候,長我三歲的小哥哥也離家了,我因此感到非常寂寞。放了學總會想起哥哥姐姐,先獨自傷心地哭上一回,然後坐在房間裡開始想,我該怎麼動手把家裡打掃一遍。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感謝自己有機會接受這樣的生活訓練。
當時,我們的家是一棟近百坪的日式庭園房子,我必須非常有組織力,才能在時間內把許多事做好,因此我是從生活裡學會「時間管理」和「工作效率」的。母親雖不曾要求我把家裡打點到什麼程度,但由於我很仰慕她的生活品味,因此她不需要要求我,我也會要求自己。小小的我模擬著媽媽平常安排家事的方法,學習管理自己身邊的大小事。
媽媽只要一有空就教我做很多事,烹飪的、縫紉的、清潔的,她也為我讀日文雜誌,在那些美麗的照片裡學習不同的生活。我印象很深刻,雜誌裡有一個國際牌的家電廣告,畫面上是一個好可愛的四、五歲小女孩,她跪坐在榻榻米上燙著一條小手帕,旁邊只有一句話,翻譯起來的意思是──媽媽是最初的老師。我的母親一直是這句話不餘遺力的實踐者,而我也希望自己能持續地努力,追隨在這個責任信念之後。
想想今天早上我和孩子們做了些什麼?我們研究床罩怎麼鋪會更好看;我們洗碗的時候察看了許多清潔的小細節;我們還一起聽了一點音樂。這些事我們都不是第一次做,但做一個母親、一個家事導師,最需要的是「趣味的希望」,而不是「耐心」。因為孩子時時會使妳失望,她們有時很不愛做家事、有時無法自動自發,如果我們只用耐心去帶領, 那太消極也不夠有趣。孩子常常希望妳能陪著他一起做,而我總在陪伴的當中懷抱一種希望,希望她們也能從中得到一種非常單純的樂趣。將來有一天,當媽媽不再陪伴的時候,她們和生活也能產生這麼愉快、這麼單純的互動。
我與母親一起做家事的習慣延續至今從未間斷過,只是現在我們變成互相欣賞的「家事朋友」,不論武藝的高低,但論學習的心得。這樣的親子關係真切而美好,是許多專家的建議也無法幫忙建立的。如今,我的家事導師雖然年已七十卻寶刀未老,一道「咖哩螃蟹」讓她一線連起美國的大姐、曼谷的我和台灣的她。「每個人都要做做看、好吃極了!」媽媽在電話中這樣叮囑我們,當然是要做的。
因為有這麼一個家事導師時時在督促我們,讓我更想帶領孩子去領略「動手做去」的美好。把衣服摺得整整齊齊很快樂、把餐桌佈置得漂漂亮亮也很快樂;把混亂化為平整很快樂、照顧別人更快樂。身邊的快樂這麼多、這麼實在,我要她們一樣一樣都懂得。
也許,我們應該當更自私的父母
任何孩子的行為,都不可能停在只破壞別人的器物、只吵別人、只浪費別人的東西這微妙的界線上。
造成這些行為的想法,一定會以另一種形式再回到生活裡,
來破壞自己的生活品質;以另一種問題模式來困擾父母。
Pony從羅德島傳來一張水彩畫送給我,粉色畫面上的母親正滿懷欣喜地敞臂迎接奔她而來的小女孩,那畫面,不借言語切中了我在部落格扉頁寫下的第一句話:
──只有非常幸福的人,才能在愛裡相遇。
是啊!哪一位父母親,在迎接新生兒的當刻,不是這樣的滿懷驚喜呢?無法相信在人世中,我們可以幸運地成為一個或幾個孩子的父母親,那至喜的相迎,就像Pony贈我的畫中情意一般;我們的愛,總是全心全意、敞臂張懷的。
我本以為,因為有著這樣的愛,所以就自然而然會懂得,什麼是對自己最好、對孩子最好的教養方式。但在當了二十幾年的母親之後、在經歷了大環境不斷的改變之後,我才越來越肯定,當父母也是一種功課、需要不停地學習與自我磨練。
因為天生敏感,所以,我總是常常從生活中注意到出現在身邊的一些教養問題。──他們不夠自私,這是我對新生一代父母最普遍的觀感。
比如說:去地下一樓倒垃圾的時候,我常常看到一位父親帶著兩個小小孩在騎單輪滑車玩。他們不只在停車場跑,更會沿著通往地下二樓的坡道衝。因為下坡的速度感很刺激,對孩子來說當然最喜歡,但無論多好玩,那危險是人人都看得到、想得到的。
那位父親顯然也不是沒有把危險這個念頭放在心上,但每次當孩子大叫著往下衝時,他也只是無奈地連名帶姓地喊孩子一次,以示盡了管教之責。這讓旁觀此景的我,心上總是隨著孩子下衝的速度而襲上一陣緊張與慌亂。我衝上腦中的想法是:他應該學著當一位更自私的父親;他應該把孩子最大的安全當成最重要的工作來維護;他應該假設,只要有一位車主以稍快的速度與急速下滑的孩子迎面相對時,他對孩子一時的寵愛就會變成無法預測的災難。所以,我怎麼想,總覺得他實在不夠「自私」,沒有把屬於自己真正的利益計算清楚。
又有一天,我的員工跟我說:「外面有三個媽媽很悠閒地在吃飯聊天,卻放著她們的寶寶在我們的走道上爬行,她問我:「這些媽媽難道不會覺得自己很自私嗎?她們讓每個經過的客人都得擔心踩到寶寶。」我笑了,搖搖頭對她說:「是不夠自私!」我接著跟那位員工解釋我的想法:因為這些媽媽完全看不到對自己不利的事,所以她們其實不夠愛自己。
沒有錯,地毯或許是很適合寶寶爬行的板材,而寶寶如果可以自由行動,媽媽們就得到短暫的輕鬆。不過,她們可曾想過,當客人從各處進來用餐時,鞋子可是踩過不同的地方,不管表面看起來多乾淨,也不可能適合讓寶寶在上面爬行。爬行中的嬰兒,常常撿到什麼就吃什麼,那用來觸地的手,更動不動就往嘴裡頭塞,萬一孩子因此生病了,媽媽們回家就是好幾天的折磨,這對自己有任何的好處嗎?如果是自私一點的母親,一想到這些,根本不會拿那一點自由的時間來換孩子生病的可能。所以,我覺得她們真正的問題是不夠自私、不懂得好好愛自己。
在生活中,我也常常看到父母任由孩子在公共場所搗亂、或為商家添麻煩,這時候,總會聽到有人用「自私」來批評這些放任孩子的父母。但我常會在想,「自私」最基本的表現應該是「愛自己」吧!把對自己有益的事做到徹底才叫「自私」,自私應該是一種「貴己」的想法。如果以此推論,讓孩子任意破壞環境的父母其實並沒有得到屬於自己的好處,所以,這不是「自私」的行為,而是一種教養的遲鈍。他們在損人當中並未獲利,甚至連這種觀察與自覺都沒有。
我相信這些父母心中是這樣想:反正是別人的東西壞掉、又不是我家的;反正,只是別人被吵、又不是自己受不了;反正,只是商家要清理,又不是自己要刷洗。就讓孩子去做他們喜歡的事吧!我為什麼要費心管那麼多。
也許,如果這些父母夠自私,他們就能夠想到,任何孩子的行為都不可能停在只破壞別人的器物、只吵別人、只浪費別人的東西這微妙的界線上。造成這些行為的想法,一定會以另一種形式再回到生活裡來破壞他們自己的生活品質;以另一種問題模式來困擾父母。
想想,這就是教養中遠慮與近憂的問題。父母既慮之不遠,其憂必然會出現在生活的大小面向之中。所以,我常常想勸父母,我們真的不必想到「體貼別人、關懷社會」這麼偉大的道德的命題才警覺到教育孩子的重要。就為自己吧!自私一點,為了不要給自己的明天添麻煩,孩子是一定要在生活中好好培育、規範教導的。
當母親這二十幾年,我對教養常常懷著珍惜的心情。總覺得在情感上自己雖然有足夠的愛,但真正能給身教或分享價值的機會實在寶貝,我一定要抓緊自己與孩子相聚的每一刻。
這種想法在六年前婆婆過世的病榻前,我已體驗過一次。那是我頭一次感受到生死一線相隔、親子被迫分離的真實;丈夫與我以子女的角度接受那愛的絲線斷裂時的無依。
三年前,我又在病床前送一位好友離開這個世界。他的兩個兒子恰恰與我們家的兩個女兒同年。那天,我是以父母的角度眼見當血壓表上的數字急遽下墜的一刻,親子之間不得不被宣告結束的幸福相遇。
所以,我了解Pony畫裡張臂相迎的愛意,並不是自己在人世間可以天長地久的擁有。
畫寄來的一個多月後,有一天早上我跟一位員工在工作中對話。她們五姐妹在年幼時父母車禍雙亡,我推算了一下,當時她只有六歲,對父母可有深刻的記憶?她說:「我還好,但是小妹那時才三歲,真的沒有很清楚的印象。所以,她常常跟我阿姨說,如果她夢到爸爸媽媽來找她,她要問他們說:『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聽這段話的時候,我正與她小小隔了一段距離,有好一刻,我不敢回頭,怕自己止不住的淚水無法解釋。
我希望小妹的話讓我永遠不要忘記,能在人世中緊緊擁抱孩子的幸福有多真實寶貴。
我希望自己很自私很自私地珍惜這樣的相迎:很自私很自私地把孩子的幸福與我的愛用生活緊緊地牽繫在一起。
語言是一種過時的教養嗎?
環顧現今的台灣,語言教育似乎總被狹隘地定義成「外語教育」,
但對整個社會談吐品質的日趨惡劣,似乎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擔心。
曾幾何時,語言上的恭謹與精確,已被當成一種過時的教養。
多年前,曾經去探望一位朋友,應門的是朋友家六年級的二女兒,她為我開門時,我探看內屋,順口問了一句:「姐姐呢?」小主人俏皮地仰起美麗的臉蛋,笑眼盈盈地回答我:「死了!」我雖非食古不化,卻也一時迎戰不了這種新新語言,腦中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用以回應眼前這個孩子自覺頗具幽默感的話語。這是多年來我頭一次感覺到,即使是父母都重視教養的家庭,孩子的語言習慣也受到大環境極大的影響與拉扯。
又過了幾年,當我們再度回到台灣時,這種語言的震撼更加緊密地發生在日常生活中。Abby在第一天上學回來的晚餐桌上,苦笑著對我們描述她的驚訝。她說,當她回頭對坐在後排的同學微笑時,她的同學面無表情地問道:「妳不覺得自己這樣沒事亂笑很白癡嗎?」其後,孩子們也漸漸接受了「豬頭」、「笨啦」這一類的話,她們開始懂得,在此地,這是不能被認真地視為一種語言的侮辱,因為連師長們也很習慣使用這一類的詞句,說的人不僅沒有惡意,甚至在某一種更粗糙的語氣與用辭裡,還夾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宣告:「我沒把妳當外人,所以我們不需要客套虛偽。」
曾幾何時,語言上的恭謹與精確,在我們的社會中已被當成一種過時的教養,連語言素養應該最嚴謹的新聞報導,也用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語法、情緒與大量的贅詞,豪華地包裝著單薄貧乏的內容,看完一節新聞總讓人不禁興起一種疑問:「那位女主播到底在激動什麼?」或是:「我們可不可以說得少一點但說得好一點?」
環顧現今的台灣,語言教育似乎總被狹隘地定義成「外語教育」,提起全民英檢,大家就會想起我們的語言教育,但是對於整個社會談吐品質的日趨惡劣,似乎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擔心。我想誰都無法否認語言教育是智育教育的成果,因此只追求外語能力的增進,而忽略母語素質的提升,無疑是非常捨本逐末的教育方針。
有許多父母認為,語言教育只有專業的老師才能擔綱負責,因此他們願意花很多的時間及金錢,來回奔馳地送孩子到這裡那裡去補習,在長時間的忙碌裡,卻忽略了最好的語言習慣,是從家庭開始萌芽的。試想一個孩子自學步起便學語,當父母嬌愛呵護地指這指那,開始教他辨物識人的那一刻起,語言習慣的雛型已在小小的腦中開始建構發展。如果我們同意「學貴慎乎始」這樣的說法,那麼我們就一定會承認,家庭所能給予孩子的語言教育,成效最廣、時間也最長,終究說來,父母才是那個真正的語言啟蒙師。
我一直都喜歡親近孩子,跟孩子們說話時,我並不特別選用童言童語,也不投其所好地運用他們所謂的流行語句來拉近彼此的距離。不管與我交談的孩子年紀幾歲,我總是像尊重一個朋友那樣尊重著他們,並且確定自己在跟他們說話的時候有口有心、專注關心著我想談話的那個主題或想法。每次當我這樣做的時候,我就發現,孩子也會以我投遞給他們的語言方式來回應我,即使是一個前一秒還在胡言亂語跟父母耍賴的孩子,也會轉換過他的說話腔調與態度,我因此完全感受到語言的確是一種「互動行為」。
我也曾看過很多大人們喜歡用言語逗弄孩子,他們看起來非常親愛,但孩子們卻往往在這種交談方式下,故意答非所問地耍起寶來,弄到後來一場談話不得不嘻鬧著結束。在我的孩子小的時候,我每遇這種成人,便冒著得罪朋友之險立刻給予制止。我這樣做不只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也在提醒每一個大人──我們都有責任為孩子們樹立一種良好的語言榜樣。
家庭在語言教育上所能有的影響力,除了語言習慣之外,更珍貴的是建立言談內涵的廣度與深度。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個家庭如果能在晚餐桌上跟孩子們以好的內容、精確優質的語言進行交談,對社會是一種很大的貢獻,而且在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即使日後到了一個語言素質比較差的環境,他也已經有能力去區別好壞,以及穩固地使用自己的語言軌道來進行溝通了。
前幾天我看到正在申請大學的女兒,寫著一篇芝加哥大學指定的散文,題目很長也很有趣:
人們總認為語言是一個橋樑,能夠使他們團結並藉以達成經驗、感受與思想的分享。雖然如此,我們更感興趣的是語言如何使人不同。從你自己使用語言的特點來談,比如說你用來與自己交談時的那種聲音、你被驚嚇時所使用的字眼,或是你那些沒有人會用,甚至沒有人會了解的特殊詞句或肢體語言。告訴我們你的語言如何使你與眾不同,在回答時,你也可以檢視自己的語言韻律、節奏、口頭禪或其他特質。
一時之間,我的思考跌落在這個題目、以及多年來對台灣語言素養深深的困惑之間。
我想起我們整個社會對知識教育的熱心舉世聞名,期待與世界接軌的企圖心也從未被遺忘過,但是在這些堂皇可佩的目標下,社會以及教育界又到底供給一代代莘莘學子什麼品質的語言教育呢?如果芝加哥大學所出的這道題目,也讓我們全國的高三生一起來做,對自己的語言做一番剖析與檢視,不知道孩子們會不會責怪社會的長者其實並沒有對他們的語言教養付出真正的關懷?而學校與家庭,又是不是都已盡到供應良好語言營養的責任了?
哺乳動物
就在我們自己餓或不餓,但時間指向該吃飯的刻度時,
哺乳動物的原始情感促使我們放下一切去張羅一餐,
為的是等著看孩子從餐桌上抬起頭來,給我們一個嬰孩般的快樂眼神。
Abby從費城回來,這幾天我們一起做晚餐或飯後清潔廚房時,總是談到家事的問題。時間過得多麼快,她已經是一個大三的學生,要讀書、要工作,還要在生活裡動用所有的感官與心思來享受自己喜歡的種種事物與人際關係。
她說今年常常下廚,因為那是課業與工作最好的情緒轉換。為自己做飯時有一種專注,有時候跟朋友一起下廚,又是不同的樂趣。
我跟她分享自從寫了《廚房之歌》,我似乎總在宣導家事的好處,但是說了又說之後,不禁覺得,這是說起來最簡單、卻不容易被歡欣執行的觀念。除非,一個人真正感覺到這份能力會帶來的是一種全面性的好處,讓它為每一天效力、整合出自己的生活風格;否則,當它被切割成「做菜」、「打掃」或「洗燙衣物」時,我們很難相信做與不做之間,生活品質會有多大的差異。
我想起在台南家第一次實做導讀的一個場景。那天是後甲國中的幾位老師,她們當中有些並不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十一月份在後甲國中的親子座談會之前,有個晚上,我們也曾在書房中有愉快的相聚。讓我非常訝異的是,那場週末早上八點半就開始的親子講座,在我就位的桌前竟然搖曳著香精蠟燭。主辦的雅文與雅慧老師只是輕輕笑著對我說:「這樣才適合妳!」她們的體貼與細膩讓我覺得好驚訝。
實做導讀的晚餐進行得很愉快,談到照顧孩子的時候,我才知道雅慧老師有兩個小孩,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多,兩個都還在餵母奶。雅慧老師跟我們分享這幾年的餵哺經驗時,有一段話烙進了我的腦中,在燭光中盪起了許多愛的回憶。
「每次我把兩個孩子一起抱在懷裡餵奶時,總會看著他們,當他們也抬起眼睛看我的時候,真的好可愛!這種時候總會讓我想起『哺乳動物』這個詞。」雅慧老師很瘦很瘦,為了餵孩子吃母奶,餐盤中堆了滿滿一盤的飯。平日要上班,所以得每天把母奶擠出來。繁雜的工作不少,但是當她眨動大眼睛,模仿著孩子從懷中回看她的眼神時,我可以感覺到,再麻煩的工作對這位母親來說,換來的完全只有滿足,她是沒有心思去感受那份工作同時帶來的麻煩的。
那晚之後,「哺乳動物」這個詞常常浮上我的腦中,我體會到,這四個字在餵養動作中所代表的愛與責任。從斷奶之後、孩子離開懷中那一刻起,哺乳的情感變成了更複雜、纖細的表達。就在我們自己餓或不餓,但時間指向該吃飯的刻度時,哺乳動物的原始情感促使我們放下一切去張羅一餐。我們從自體生產轉變成用手創作各種食物來換取同樣的滿足;為的是等著看孩子從餐桌上抬起頭來,給我們一個嬰孩般的快樂眼神。
我記憶中有一個難忘的黃昏,緊緊牽連著哺乳動物強烈的責任感。即使當時我才小一,也能清楚記得二姨媽得癌症的消息傳來的那個黃昏,剛工作完一天的母親,是如何在昏暗的廚房中邊哭邊為我們做晚餐的情景。
外婆在母親十七歲時過世,長她八歲的二姨媽對她來說是另一個母親、是她青春期中最大的倚靠。雖然我當時很小,但是媽媽因為傷心,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哭了又哭的景象至今還在眼前。我很難過也很害怕,覺得生活中出現了一個災難,連一向守護我的父母都感到恐懼。可是母親還是做了飯,她沒有放下我們不管,讓傷心淹沒那天的生活。即使那晚的餐桌不復往日的快樂,但對一個孩子來說,如常穩定的生活節奏,使不安的感覺降到了最低。
因為孩子日漸成長,父母親可以在餵養工作中加入更多的情感與意義。我喜歡盡自己的所能給家庭穩定的衣食與乾淨美好的空間供應,因為,挖空心思在廚房工作、烹調食物,滿足了哺乳動物最基礎的情感。
家事導師做一個母親、一個家事導師,最需要的是「趣味的希望」,而不是「耐心」。孩子常常希望妳能陪著他一起做家事,而我總在陪伴的當中懷抱一種希望,希望她們也能得到一種非常單純的樂趣。星期天的早餐之後,我加入了孩子們的清潔工作。和孩子們一起料理家事的時候,時光彷彿倒流回自己的童年,母親帶領著小小的我,學習家事的技巧、領略工作當中的樂趣和工作之後的成就感。我的家事學習開始得很早,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母親已經把一整個家的清理工作交給了我。我的父母很勤奮、工作很忙,因此我一心一意想為父母分憂解勞,希望他們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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