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公務員,
若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力的人民含淚入睡,
哪裡還需要政治與行政!」
一心懸念!堅持「我們是受雇於人民」的熱血官僚
克服人性拉扯,超越歧見鴻溝,「無定量、無止境」地工作
這是一批菁英官員共譜日本「二次開國」,締造驚異「東洋奇蹟」的故事
也是一曲深深牽繫你我生命,波瀾壯闊的動人謳歌
副總統蕭萬長先生 感動推崇:
「我誠摯推薦這本書給讀者……這絕對是一本值得仔細閱讀、深刻體會的好書!」
連續120天榮登日本亞馬遜網路書店暢銷榜
日本NHK、TBS兩度改編電視劇 2009年台灣網友評選最讚日劇
囊括多項大獎的大師作品 不同凡響的時代鉅著
一本深刻描述勇氣、希望與決心,讓百千萬人感動,燃燒熱血的故事!
「看著吧!我要將這個國家,帶入更加振興繁榮的境地!」
二次大戰結束後,日本國土幾成廢墟,社會民生陷臨空前混亂,人民對國家信心盡失。這時,懷持著「振興國家」的堅定信念,被世人尊稱為「通產省先生」的經濟官僚——風越信吾,踏上了重振國土的奮鬥旅程。
同樣懷抱興國大志的首相池內、堅持國家必須對外開放的同僚玉木、為了替國內產業找尋出路而百折不撓的下屬庭野,以及心繫國家社稷不惜獻出生命的鮎川……
這批人承受著來自國內外的龐大壓力,展開了荒寂裡的漫漫長途,憑藉著無比堅韌的毅力與耐心,他們一步又一步地踏尋夢想,終於帶領日本晉升為全球第二大經濟國,讓全日本人民看見光明的未來!
※本書於1996年(NHK)、2009年(TBS)兩度改編為電視劇。2009年版本由佐藤浩市、堺雅人、高橋克實等人所主演。
電視劇官網:http://www.tbs.co.jp/kanryou09/
作者簡介:
城山三郎
本名杉浦英一。1927年生於日本名古屋。曾任愛知教育大學商業科助理,主要研究經濟與景氣論。擅於以真實人物為藍本,撰寫經濟、傳記類小說。作品內容將虛構的故事交錯織入真實事件中,其巧妙的筆法與風格,為現代小說開創了新的方向。畢生獲獎無數。1957年以《輸出》獲得文學界新人賞;1958年以《総会屋錦城》獲得直木賞,為經濟小說的先驅;同年以《落日燃ゆ》獲得吉川英治文学賞、毎日出版文化賞;1996年以《もう、きみには頼まない――石坂泰三の世界》獲得菊池寛賞。2002年為表揚其在經濟小說領域的卓越貢獻,獲頒朝日賞。
譯者簡介:
許金玉
東海大學日文系畢業,譯有《與絕望奮鬥:本村洋的3300個日子》(新雨出版)等書。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他們都為《官僚之夏》動容與欽嘆——
副總統 蕭萬長‧考試院院長 關中‧台中市市長 胡志強‧高雄市市長 陳菊‧立法委員 田秋堇‧經建會主委 劉憶如‧城邦集團創辦人 何飛鵬‧PChome網路家庭董事長 詹宏志‧中國時報副總編 張瑞昌‧政治評論家 張鐵志‧日本文化名家、翻譯家 茂呂美耶‧日劇達人 小葉日本台
蕭萬長(副總統):
城山三郎這本精彩的《官僚之夏》,並不是一本只描繪官場權力鬥爭的書,本書更讓我們瞭解到日本「文官精神」的真髓。作者生動地刻劃日本在戰後經濟復甦的艱辛過程中,財經官僚如何為了實現國家社稷的福祉,堅持自己理想主張,全力以赴,為國家經濟發展擘劃藍圖。
這群社會優秀份子進入政府文官體系,心中懸念的是:在這個崗位上有什麼是我可以為國家社稷完成的任務?為了這個使命,他們不眠不休地加班、開會,激辯著政策主張。這一批有使命感的財經官僚,也成為日本戰後經濟發展的中堅力量,造就所謂「東洋奇蹟」。
閱讀《官僚之夏》,讓我回憶起近四十年前,我進入經濟部國貿局工作的情景。當時我們一樣有一批好長官、好同仁,就像書中描寫的通產省文官一樣,不眠不休工作、認真討論、用心擬定計畫,全力以赴地讓工作計畫實現。當時國貿局上上下下充滿了鬥志,就像這本書中所說的,我們心中所想的就是可以為國家多做一點什麼?為台灣經濟多貢獻一些什麼?
書中的通產省官員鮎川為了視查礦災,冒著風雪徒步趕赴災區,之後又因為積勞成疾而英年早逝。讀到這段令我感傷良久,我回想起當年經濟部的許多同事們,也都曾經為了公務,犧牲自己的健康、不顧自己的安危,更不要談享受家庭天倫之樂。我自己也曾經為了台美經貿談判,爭取最惠國待遇而累到一次掉了十一顆牙;為了美國農產品進口談判,忍著父喪之痛,打起精神走上談判桌、並承受農民扔雞蛋抗爭的質疑。
如今,回顧台灣經濟起飛發展、轉型升級的過程,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和當年同仁的辛苦、犧牲都是值得的。這些苦澀的往事,如今回想起來成了人生中最有價值的記憶。而在台灣經濟發展的關鍵時刻,那些在政府機關中犧牲奉獻的財經官員,加上我們民間中小企業家們的創業打拼精神,成了造就台灣經濟奇蹟的兩股重要力量。
經濟結構會改變,政府功能也會相應調整,但是這種文官精神的傳承是不容中斷消失。我誠摯推薦這本書給讀者,尤其是對那些想進入政府部門服務的人、或已經在政府部門工作的同仁而言,這絕對是一本值得仔細閱讀、深刻體會的好書。
關中(考試院院長):
《官僚之夏》一書描寫日本戰後的官僚對於建設國家的熱情與強大向心力,書中人物不論是激情的辯論(貿易自由化與產業保護主義),或是勾心鬥角的權謀,都懷抱著一股要日本邁入世界第一流國家的強烈渴望。他們的熱情與使命感,正是目前台灣的公務人員最需要被啟發的部分。看完《官僚之夏》,我也有一個夢想,希望我們走向真正的現代化文明國家,希望所有的國民以擔任文官為榮,希望所有的文官都充滿著熱情與理想,也創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官僚之夏」。
胡志強(台中市市長):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所創造的高度經濟成長,被稱為「東洋奇蹟」,從《官僚之夏》書中的人物故事描寫可知,這奇蹟的創造,來自於一群有理想、能堅持改革,並以國家大我為前提考量的公務人員。日本在昭和時代,百廢待舉,諸多產業的發展均受到限制,在經濟上又面臨貿易自由化競爭浪潮,政府官員中主張「國際通商派」者認為應開放自由競爭市場,以通商貿易為中心;而主張「國內產業派」者則以對國內本土化產業的保護與培育為政策重心。當時對於國家設稷,尤其關涉國家未來經濟發展,在這場保護產業與開放市場的拉鋸戰中,由風越信吾為首的「國內產業派」,推動多項產業政策,並在幾經折衝之下,草擬《指定產業振興法》,在不可避免的貿易自由化衝擊下,勉勵不讓國內受害企業重創不起,並藉以影響日本整體經濟營運方式,但面對當時日本產業界、金融界對該項法案的冷漠,這群推動政策法案的公務人員,卯足全力、演練作戰策略、召開說明會,希望能透過說明、宣導,使該項法案獲得支持。雖然,該法案最終仍胎死腹中,未能在其國會中受到重視,但這群擬訂、推動法案之幕後公務人員,其堅持改革的敬業精神,是令人動容與敬佩的。
政府部門就像一部大機器,每一個敬業的公務人員就如同機器裡緊密接合的螺絲釘,維持著機器完整不鬆散並能順利運轉。公務人員是國家政策推動與執行的礎石,有優秀的公務人員,國家的機器才能院轉自如。書中的主軸人物「風越信吾」,人稱其為「人事風越」,即是對其知人善任的能力所為之稱譽,政府機關雖透過國家考試掄才,而機關首長或單位主管,如能具備知人善任的能力,使其所屬均能適才適所,達到人與事相契合,發揮所長,使國家政策、事務運行不怠,謀求全民福祉,當為全民殷切期盼。
公務人員應摒除個人榮辱與仕途升遷,秉持有利於國家的理念、主張,並以國民利益為最高指導原則。俗話說「人在公門好修行」,而我覺得「修行」有兩種解釋,一是公務人員必須報效國家,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一是公務人員必須全力為民眾服務,任毀任謗、任勞任怨。雖不致於如書中庭野的每天「無定量、無止境」地工作,但秉持敬業精神,懷抱著服務的熱忱與使命感,為國家及全體國民盡心努力,應是每位公僕所應有的作為。
本書描寫二次大戰後,日本通產省的技術官僚如何將日本從斷垣殘壁,推向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奮鬥歷程,與早期台灣技術官僚打拼經濟奇蹟的經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書中人物事件積極正面的作為,殊值借鏡,冀望有志者均能懷抱「有為者亦若是」的遠大願景,再造第二次台灣奇蹟,特與全國公務先進、同仁共勉之。
陳菊(高雄市市長):
誠如美國學者瓦爾多(Dwight Waldo)所述:從事公共事務者,就必須把政治、經濟、法律……等跨領域,組織起來。許多關於公共利益的典型,可以在《官僚之夏》中發掘。
儘管國家產業、政府組織間的衝突與協調是很常見的題材,加入了「時代」與「人性」,那本書的戲劇張力無異是一波波的挑戰。
城山三郎所描述的時代,恰好是二次大戰後,日本再次向世人證明,迅速崛起的奮鬥過程。這中間,擔負重責大任的正是充滿熱情與理想的「官僚」,意即台灣所認知的文官體系。
我歷練了超過十年,中央與地方的政務官,到高雄市市長,深刻的體會到,任何政策的立法和推動,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功勞都歸因於台灣有個完整且優秀的文官體系!
田秋堇(立法委員):
好官僚,國家之──
《官僚之夏》是一本非常迷人的書。
我常常想,政務官、民選首長或是民意代表,其實只是「臨時人員」而已,真正長遠影響國家發展的是廣大眾多的事務官。壞官僚,尸位素餐、甚至阻礙社會發展,是國家的災難;好官僚,在人民忙著柴米油鹽時,一步一腳印地把先進的觀念嵌進國家機器裡〈有時還要應付長官民代不合理的要求〉,這些人,是國家之福。
其實,只要認真觀察,我們會發現台灣政府機關裡也不乏如書中主角那樣勤奮的公務員。問題是,我們的行政首長會不會重用他(她)們?還是反而打擊排斥他(她)們?我們的人事制度的設計是不是會增加更多優秀的事務官?還是反淘汰?
我的經驗是:我們的國家需要好事務官,更需要能重用好事務官的首長。
張瑞昌(中國時報執行副總編輯、前朝日新聞客座研究員):
二次開國的動人樂章──
自泡沫經濟幻滅以來的十幾年,日本這個國家的發展一直面臨嚴峻挑戰,經濟一蹶不振,總體國力下滑,政局因首相更迭頻繁而充滿無力、焦慮,一種期待「改變」的社會氛圍瀰漫四周。對於民心思變的現象,政、學界以「第三次開國」形容日本所身處的歷史轉捩點。
「第三次開國」是相對於明治維新前夕的幕府末年與二次大戰戰敗後的國家復興。日本史上的「第一次開國」是源自歐美工業化的衝擊,結束鎖國、走向開放的新政府,為日本迎來一個「富國強兵」的年代。但大日本帝國卻如脫韁野馬,在東亞、南太平洋橫衝直撞,直到美軍在廣島、長崎投下原子彈,成為全世界迄今唯一的原爆受害國。
二戰後的日本,滿目瘡痍、百廢待舉,不僅國家要從廢墟中重生,就連挫敗的人心也亟需激勵,這正是日本「第二次開國」的時代環境,也是《官僚之夏》的時空背景。書中風越和玉木兩人的競爭,既是各自代表「國內產業」、「國際通商」兩派官僚的爭鬥,也是「保護產業」與「開放進口」兩派路線的角力。然而,創造戰後日本繁榮的關鍵,就是來自這兩派官僚透過矛盾、衝撞、協調,逐步將國家經濟的列車往前推進。
五年前,我曾應邀擔任朝日新聞客座研究員,那時候的日本早已開始思考「亞洲學」的課題,這是迥異於百年前「脫亞入歐」的新思潮,中國、印度等大國崛起及蓬勃發展的亞洲市場,讓日本體認到從歐美重返亞洲將是新世紀不得不走的道路。因而,在日本「第三次開國」在即之際,重溫「第二次開國」的艱辛過程,看見日本官僚系統在其間扮演的角色,你會發現那帶著使命感的動人樂章,其實也是台灣曾經有過的美好經驗。
小葉日本台(日劇達人、知名部落格版主):
日本的經濟實力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終戰後的日本能在短短十五年的時間就從廢墟中挺立,並開創出一直到現在的厚實、繁榮國力,其間人民的勤奮、企業的不懈之外,另一個引以為傲的即是素質一流的文官體制。本書是以政府官員的角度出發,以通產省為核心,講述一個大時代變革的榮光史篇。
讓人感佩的地方在於這群掌握國家未來的行政官員,部門和部門間或許容有意見不同;大臣、總理或許有著互異的權謀考量,但幾乎少有人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身為政治人物的胸襟,該交棒的時候毫不戀棧,所謂「政敵」也只是想法不同,是人材者就是該重用。
本書作者城山三郎,不但有著經貿專業的涵養,更是頭頂直木賞、吉川英治文學賞、菊池寛賞等一堆份量擲地有聲的光環,屬大師等級,創作出的《官僚之夏》自是不同凡響。
wbh(「貓僕雜學誌」部落格版主):
二○○九年的夏天有幸能觀賞到電視劇版,理工科出身的我立刻被寫實的情節及熱血的氛圍所感染,其震撼度可比另一部電影名作《十月的天空》。劇中的情節如傳統產業再造、環境汙染、技術自主研發與授權爭議,乃至幕後上達政治鬥爭與國際關係等議題,即使設定的舞臺是日本的戰後復興之路,許多類似甚至相同的事件在我們的周遭仍然持續發生著,即使人事時地物有所差異,許多精神依然是值得尊敬效法、許久錯誤也仍然值得借鏡避免。作者精闢的切入描寫讓本作品不若美式史詩般充滿英雄主義描寫,反而忠實地呈現了在歷史洪流中奮戰著的官僚群像。不論是從歷史、政治、經濟或文化的角度來評價,本作品都有獨到且精闢的部份,很高興新雨出版社讓這部作品的原著能有機會呈現在台灣人的眼前,在此衷心將此作品推薦給您。
Willers(「日劇和菓子屋」部落格版主):
看完《官僚之夏》之後,除了熱血澎湃、深被感動,同時也對日本戰敗後的經濟史有了大概念、對描述同時代的其他作品會更有體會。舉個例子來講:還記得松雪泰子、蒼井優演的扶桑花女孩嗎?一九六五年在福島縣的感人故事,時代背景正是這部作品的戰後發展期呢。當時日本煤礦剝削、為了美國要求而關閉,是福島出現扶桑花女孩的起因。又如現在提到日本就不得不說的優良電子產品,不管是Sony、Sanyo,更都是當時日本官員為了掌握經濟命脈而賠上老本終於研發的成果。先看了官僚之夏的大格局,幾乎把戰後日本經濟發展瀏覽過一次。也會對同時代的作品有更深刻的感同身受,所以你就更沒有錯過官僚之夏的理由了。
名人推薦:他們都為《官僚之夏》動容與欽嘆——
副總統 蕭萬長‧考試院院長 關中‧台中市市長 胡志強‧高雄市市長 陳菊‧立法委員 田秋堇‧經建會主委 劉憶如‧城邦集團創辦人 何飛鵬‧PChome網路家庭董事長 詹宏志‧中國時報副總編 張瑞昌‧政治評論家 張鐵志‧日本文化名家、翻譯家 茂呂美耶‧日劇達人 小葉日本台
蕭萬長(副總統):
城山三郎這本精彩的《官僚之夏》,並不是一本只描繪官場權力鬥爭的書,本書更讓我們瞭解到日本「文官精神」的真髓。作者生動地刻劃日本在戰後經濟復甦的艱辛過程中,財經官僚如何為了實現國家社稷的福祉,堅持...
章節試閱
風越信吾一派悠哉地走出了大臣室(譯註:大臣相當於我國的部長。)。
他挺起原本就有稜有角的寬闊肩膀,前後晃動著微微攤開的雙臂,腳下則是踏著外八字的步伐;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儼然就像是這間大臣室的主人一樣。然而,風越既不是大臣,也不是次官(譯註:相當於我國的副部長。),甚至也不是局長。風越的職位,乃是大臣官房的祕書課課長。儘管他是整個省內地位最高的課長,不過說到底,也只是一介課長罷了。
風越既沒穿外套也沒繫領帶,敞開著襯衫領口的鈕扣,兩手的衣袖向上捲起。雖說這棟磚瓦砌成的老舊建築物一向通風不良,然而,現在的季節還只是初夏而已,盛夏之際倒還說得過去,但在初夏時節就敢毫不在乎地作出這種打扮的人,在省內,恐怕也就只有風越一個了。
大臣室裡沒有冷氣,不過通商產業大臣(譯註:相當於我國的經濟部長。)竹橋在穿著打扮上,理所當然還是一副衣衫畢挺的樣子,就連領帶也繫得一絲不苟。相對之下,風越以這副沒打領帶又捲起襯衫袖口的模樣前來與對方交談,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對堂堂的大臣嗤之以鼻一般。關於大臣就人事方面所提出的幾項問題,他在回答時給人的感覺,已經超出了單純應答的範疇,簡直就是滔滔不絕的雄辯。
竹橋大臣在過去,曾經是位名揚一時的自由主義經濟雄辯家;不過,或許是因為已屆高齡的關係,又或者是基於判斷,認定自己只有依附在官僚機構上才能得利的緣故,他只是裝出一副被風越的氣勢所壓倒、彷彿泥塑木雕般的神情,聆聽著風越激昂的陳詞。
當風越大致把話說完的時候,大臣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說道:
「對了,關於你自己,你是怎麼想的?」
風越毫不猶豫地,立即大聲回答道:
「請讓我再續任一期!」
「沒問題嗎?掌管人事可是很花心力的喔!一般而言,光是當個一期,大概就會讓人變得精神衰弱了吧!」
「不,對我來說正好相反;我最感興趣的,就是『人』了。因此,我想更加盡力地,將人事這方面的工作做到最好。我希望能夠將那種圓滑不得罪人,因循苟且的人事制度,徹底從這個通產省裡面給排除出去。」說話的同時,風越的嗓音也越來越大,「在我的部門當中,並沒有花不完的預算,就連法令方面的許可權,到現在也沒剩下多少。我唯一非做不可的,就只是透過行政指導的方式,拉著業界不斷前進而已;但即便光是如此,擔負起此一重責大任的官員,其能力與個性仍然是相當關鍵的問題所在。和那種只是按照入省年資安排官員位置的政府機關不同,若沒辦法發掘出具有獨特魅力的人才加以培育,並將分配至適當的部門的話,總有一天,我們的工作終將會變得停滯不前。為此……」
「我明白了。」
大臣揚起手,打斷了風越的滔滔不絕,有些調侃似地說道:
「看樣子,你真的相當熱愛人事工作呢!」
風越也毫不畏怯地回應道:
「是的,我很喜歡。」
「根據傳聞,你從擔任某單位副課長的時候起,就一直像個預言家似地,不斷分析著省內的人事問題是吧?」
「那是因為不管怎麼說,我對人事異動方面都極有興趣,於是就不知不覺地依自己的想法做了些預測;結果大家都覺得很有趣,於是就紛紛跑來問我了……。不過,我倒是完全沒預料到,自己居然會被稱做『預言家』就是了。」
「喔,為什麼?」
「因為,在我的預測中,只是排出了通產省應有的理想人事罷了……。因此,與其說我是個預言家,倒不如說是『理想家』會更貼切些吧!」
「說起來,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照著理想去做的吧!」
「是的。但這也是因為上位者沒有識人的眼光,才會導致如此情況的吧?」
大臣別過臉去,不再說話了。他在被風越那自信的氣勢給壓過的同時,臉上也浮現起彷彿寫著「這男人真是執拗啊」一般,有點掃興的表情。不過,話說回來,竹橋倒也沒有自己是在向風越舉手投降的感覺;畢竟,最終的人事權掌握在大臣手中,他隨時都可將眼前這個男人給放逐邊疆。只是,竹橋心中雖有不快,但在不快之餘,卻也會同時憶起風越這人經常對省內年輕官員鼓吹的這句話:
「我們是受雇於國家,不是受雇於大臣。」
*
由於體格強壯的關係,風越相當怕熱,因此,出任廣島通產局總務部長的那兩年,對他來說特別難熬。當時在廣島,只要一到了熱氣聚積不散的傍晚,整個房間就會變得悶不通風;有時候風越實在熱得受不了,乾脆就裸著上半身處理業務。
地方小報的八卦欄中,對於此事是這樣描寫的:「由於品行不好,自中央被貶逐至此的特權官僚,一發現到可能已經無法回去,便變得更加自暴自棄又傲慢自大。」
風越叫來了那個報社記者。望向低垂著頭,抬眼觀望著自己表情的記者,他大聲說道:
「你要怎麼寫是你的自由,不過在那之前,你想辦法解決一下這熱死人的天氣吧!」
風越之前曾經擔任過通產省的紙業課長。那是個紙源仍然相當不足,各式各樣的紙張都要進行分配的時代。有一次,篠原內閣在國會運作上栽了跟斗,引起了要求總辭的撻伐聲浪,最後,他們打算解散內閣以回應眾人。當風越聽聞這個風聲之後,便大步踏進官邸對總理直言道:
「就算要舉行總選舉,我也不會分配任何一張所需的紙張給內閣!」
無論首相如何勸說,風越就是不肯點頭;背對著老首相無力的叫罵聲,他擺動著雙手,就這樣大步走出了官邸。總選舉將會用到極為大量的紙張,為了籌措這些紙張,就必須大量削減學校及報紙所需紙張的分配額度。為了讓一個內閣繼續延續下去,卻得強迫國民們作出這樣的犧牲,這太不符合常理了!風越心中所抱持的,正是這樣的信念。
結果篠原內閣還是總辭了,隨後換成了依田內閣的時代。當時,在省內有一名深受依田寵愛、個性獨斷獨行的官員,總是仗著大臣官房長的身分在通產省裡耀武揚威。那位官房長一方面打壓工會,一方面又利用公用車,接送自己的小孩去有名的幼稚園上下學。
風越嚥不下這口氣,於是在工會會員們面前,直指著官房長脫口說出:「不能再讓這種傢伙囂張跋扈下去……」,結果就被貶到了廣島。
*
當坡道來到了ㄑ字型正中的轉彎處時,有一處網球場隱藏在青蔥翠綠的樹蔭後方;擊打網球的輕脆聲響,不斷傳入風越的耳中。在接近星期六正午時分的此刻,不知是早退、還是偷懶休息的幾個人正在打著網球;像那種早早被列入「無能」基準的男人,全都是和風越無緣的人。那些得以進入風越的人事卡片當中的男人們,絕對不會有什麼半天的假日;他們全部都是些工作到傍晚、甚或是直到夜色深沉,仍然不停持續激烈的辯論、學習與工作的人──
走著走著,特許廳灰褐色的五層樓建築物已經近在眼前。在所有的窗戶邊,都可以看見堆得滿滿的文書;所有的架子上,全都塞滿了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文件。還有一些辦公室裡,文件甚至都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比窗框的高度還要高。這整棟建築物看起來,就像是遭到了從好幾十年前一路累積到現在的專利申請文件所堆積成的山脈給整個掩沒了一樣。
風越從側門走了進去,步上低矮的階梯,將頭探進昏暗的走廊裡。四周充斥著一股霉味,感覺就像是走進了一間大型倉庫或是地窖般。儘管只不過隔了一百公尺,但這裡的氣氛卻與通產省本部有著天壤之別。
不過即使在這裡,大家也都還是認得風越;立刻有人上前來為他引路,帶他進入牧順三位於二樓角落的辦公室。
當風越進來的時候,牧並沒有立刻注意到他;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牧並沒有坐在課長席上,而是橫躺在後方的長椅上,瀏覽著文件。看樣子,牧的身體狀況似乎還是欠佳。梧桐樹上青青綠葉的色澤,自窗外流洩進室內;牧那青白的臉色,幾乎快要跟那綠葉的顏色不相上下,就只有眉毛顯得又粗又濃。
牧維持著橫躺的姿勢,朝向來者投以責備的眼光,不過當他一看見是風越後,便立即慌慌忙忙地站起身,直挺挺地行了個軍人風格的四十五度敬禮
「您怎麼會到這裡來?有任何吩咐的話,由我親自過去就……」
風越打斷了對方的話:
「現在,庭野他們也在法令審查委員會當中進行熱烈的議論喔!跟之前一樣,爭論時的氣氛真是慷慨激昂啊!」
「啊?」
牧擺出了一副不快的神情。庭野雖是比牧晚兩年進來的後進,不過果然還是被牧歸進了敵人之列,當成是個必須多加注意的對手。
「怎樣,想不想回到通產省本部?」
「其實,我……」
「我知道,你是想去巴黎等死對吧!」
「不,是去讀書。」
「像你這樣抱病在身的人,若是在氣候不佳的巴黎生活,你自己也曉得會演變成什麼樣的情況吧?」
「是的。」
「除此之外,我也希望你考慮一下離開通產省本部後的利弊得失。」
「……是的。」
風越哼了一聲。通產省和外務省完全不同;看看以往前輩們的例子,那些走在成為次官道路上的男人們,幾乎沒有任何人曾經有過在海外執勤的經驗。他們自從升上課長階級的職位之後,就一直奔走在大臣官房、企業局及重工業局等本部中樞機構之間;就算連通產省下轄機構都未曾待過,也是司空見慣的事。
在風越同期的同僚之間,也是同樣的情況。在省內和風越角逐頂峰地位的,是一位出身山梨縣,名叫玉木、個性相當堅強而勤勉的男子;最近,玉木因為人事異動,被調派至華盛頓大使館,而省內也開始流傳許多不負責任的風言風語,內容無不是說:「這樣一來風越就穩居頂峰了吧!」因此,主動請求調派至海外任職這種事,對於菁英官員而言,可說無異於自殺行為。或許,牧心裡想的是,自己原本就是為了靜養才來到特許廳,但身體卻不見起色,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本部馬上就遺忘了自己,所以才會如此自暴自棄吧?
「你可別自暴自棄啊!」
風越忍不住出聲訓斥,不過牧聽了之後,卻是相當憤怒地回應道:
「您說這是什麼話,我並不是自暴自棄啊!」
風越回望著牧那又粗又濃的眉毛,開口問道:
「你的妻子也同意這件事嗎?」
牧在學生時代就結了婚,夫人是一位曾在女子大學學園祭上被選為皇后的豐腴美女,全身散發著高貴優雅的氣質,也相當和藹可親。牧夫人的笑臉,總是能夠充分彌補牧那讓人感到不太好相處的第一印象。
「是的。」當牧這樣回答之後,風越語帶揶揄地說:
「畢竟是花都巴黎,也沒什麼不好嘛!」
「我並不是抱著那種膚淺的心態!」
牧用幾乎要壓倒風越般的聲音怒吼了起來。或許是真的相當生氣吧,當他咆哮完之後,那單薄的臉頰還不住地抽搐抖動著。
「既然你即使拚了命也想去的話,那就告訴我你的理由吧!」
風越坐在桌子上,雙臂交疊在胸前說道。
牧一邊咳嗽,一邊開始解釋了起來:
「法國基本上是個由菁英官員主政的國家;在那些官員的指導下,國家的經濟體系採取了官民協調的混合經濟形式(譯註:混合經濟是指混合了傳統經濟、計劃經濟以及市場經濟的經濟體系,以解決三個基本的經濟問題:生產什麼、怎樣生產、為誰生產。)。相較於英國屈服在龐大的外資之下,法國則是藉由官民協調所築起的防波堤,抵抗了外資的侵略並且奮戰到底。對於投身自由化風暴的日本來說,我認為此一體系,乃是今後最能使日本受益良多的經濟體系……」
談話途中,牧的臉上浮現了結核患者特有的臉紅症狀。或許是有些發燒的緣故,他的眼皮看來十分沉重。
不過比起發燒,牧從靈魂當中迸射而出的熱力,更讓風越為之懾服。牧的論點雖然稱不上是新奇,但可以看出對方相當期待更進一步的學習、也希望能夠從中得到許多收穫。
現在,不管是日本經濟,或是通產省本身,都像是來到了ㄑ字形坡道的轉角處一般;而眼前的男人,則是對轉角的另一頭寄予熱切的目光,並將自己身體與未來,全都毅然決然地賭在了它的身上。風越實在是非常欣賞牧這樣的姿態。
「好,你就去吧……不,你就竭盡所能地去做吧!」
「真是非常謝謝您。」
看著低頭致謝的牧,風越又補上了這樣一句話:
「若是想回國了,儘管隨時通知我一聲;哪怕是好幾年後也無所謂。」
「好幾年後?」牧的臉上掠過一陣不安的神色,「我想應該不會那麼久才對……況且,風越先生您也不可能一直擔任祕書課長吧!」
「至少上層已經決定讓我再續任一期了。只不過,政府機構的人事畢竟還是要按照年資來走,因此總有一天,我又會被推向別的地方去吧!」
牧點點頭,臉上露出有點畏怯的神情。看樣子,儘管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出國,不過果然還是會擔心之後的事吧!
風越鼓勵地對他說:
「別擔心了!就算之後不當祕書課長,我還是會繼續關切人事問題。若不是具有長遠眼光的人,就無法正確分配適材適所的人事;我會讓自己一直成為這樣的人的。」
牧不發一語,輕輕地點了點頭。風越伸出手來,對他說道:
「人生感意氣(譯註:此為唐朝魏徵的詩句,原句為: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意指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是然諾,而非功名利祿。)!來,握個手吧!」
相較於風越用力握緊對方的手,牧卻是半困窘半義務性地回握著。不知是否因為容易出汗的緣故,牧的手給人潮溼又冰涼的感覺,回應的方式也近乎於冷淡。
風越在心中暗暗稱奇。都已經對他說了那些話,又要求與他握手,若是一般的男人,應該會感激涕零才對。可是,這個男人──
如果是因為在意其他課員們的眼光才如此的話,那這個男人還真是出乎意料地無趣;然而,倘若他真是個不懂感激的男人,那麼,那隻冰冷的手,竟會讓人聯想起刺客的手……風越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風越信吾一派悠哉地走出了大臣室(譯註:大臣相當於我國的部長。)。
他挺起原本就有稜有角的寬闊肩膀,前後晃動著微微攤開的雙臂,腳下則是踏著外八字的步伐;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儼然就像是這間大臣室的主人一樣。然而,風越既不是大臣,也不是次官(譯註:相當於我國的副部長。),甚至也不是局長。風越的職位,乃是大臣官房的祕書課課長。儘管他是整個省內地位最高的課長,不過說到底,也只是一介課長罷了。
風越既沒穿外套也沒繫領帶,敞開著襯衫領口的鈕扣,兩手的衣袖向上捲起。雖說這棟磚瓦砌成的老舊建築物一向通風不良,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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