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只有他騙人的份,誰知竟然陰溝裡翻船?!
葉玄清瞪視著這個被他拖上堂來,居然一轉身就變成了縣令的被告。
這個叫袁蔚中的男人徹底顛覆他對「騙」的認知。
這不騙財,不騙物,專門欺騙別人感情的傢夥這麼大言不慚:
騙子,是籠在頭上一個不光彩的光環,
但能讓人願意無視真相而去相信一個虛假的謊言,
那麼,你也可以稱騙子為滿足人心底慾望的魔術師。
當騙子遇上騙子,在這爾虞我詐中,碰撞出的感情是真?是假?
「若騙我,騙足這一世,我就把它當了真——下輩子輪迴轉世,再重新開始!」
相約欺瞞一世的騙局,能否不被揭開?
請看《六扇門》系列最終篇,《騙情縣令》堂堂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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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行有道,為人豈可無名?
昔年荊軻凜然大義,刺秦一舉,無數人為之敬仰,更有立傳銘記,《刺客傳》流傳於世。
刺客猶能有成就如此!
想我六扇門中……不對,袁大哥好像已經脫離六扇門了耶?
可是為什麼會突然找我來要我寫他的故事呢?
據說是因為我寫的故事太好看,一時洛陽紙貴的緣故……但為什麼高非凡總說我不應該往臉上貼金?
但金子是袁大哥送上門來又不是我故意要去貼的,還是袁大哥有陞遷洛陽的意願?
把臉皺成包子一樣的可愛青年咬著筆頭,在燈下不住撓頭。
「想不出來就別想,明天自然會有人幫你解決的。」
一雙健壯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腰,順便在柔軟的髮心啄吻了一下,成功地制止了他虐待自己頭髮的行為。
「明天要是解決不了呢?」
「那我幫你解決好了。只要你今天晚上……」
月下燈花爆跳,羞於聽到有情人曖昧的耳語,尤其還是那帶色性質的。
「你確定用這個繩子把我捆起來,然後和你一起用那個東西,就會有靈感?」
身子染上玫瑰色的可愛青年困惑不止,不過還是乖乖伸出手去束手就擒。
「是啊,會登仙境,你說有沒有靈感?」
笑得眥出白森森狼牙的情人只顧得大快朵頤,一路向下攻城掠池而去。
覆雨翻雲的第二天,清晨,聽得饜足的情人關門而去後,好容易掙扎著睜開一條眼縫,可愛青年拖著傷殘疲累的身軀走到桌邊,朝還是空無一物的白紙上咬牙切齒地寫下墨汁淋漓的兩個大字,做以往數次慘痛經驗的總結。
「騙子——!」
第一章
「騙子!」
當這個認知以利箭破空的速度闖入袁蔚中胸膛時,他看著座上紙扇輕搖,侃侃而談的人幾乎失笑。
若不是他在五年前恰好有緣見過「小財神」朱子茂一面,也一定會跟在座的鄉紳們一樣,對這個青年確信不疑。
他這渾然天成的氣度,揮金如土的氣勢,倒是能把一個點石成金的財神風貌仿了個九成九——可惜偏偏剩下那一分已經被他識破了。
小財神這人他有見過,但未深交,不過就因為見過那一面太過印象深刻,他絕對不會認錯。
因為傳說中富可敵國的小財神,是個十足的吝嗇鬼,換句話說,也可以叫守財奴。而且膽子超級小,總怕別人覺得他有錢,所以他每次從那三進三出的大宅子裡出來的時候,總是鵪衣百結,打扮得比起一個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任誰看也瞧不出是個有錢人的樣子。
但偏偏,他在北方的商業圈子裡實在太有名,有名到幾乎所有的絲綢與茶葉都出自他掌管下的大勝商記,他拚命想否認自己的萬貫家財也不行。
更別提去年黃河水災,他雖然心痛到足足三個月沒讓家裡開一頓葷,仍被他的好友、工部侍郎杜仲齡敲詐得捐獻了三十萬兩紋銀,這一下大勝商記的名聲更是響徹大江南北。
只不過朱子茂仍是那一副恨不得把窮字刻在臉上的窮酸樣兒,這也就無怪乎,這個騙子扮起他本人來,卻比本人還更像本人,錯把李魁當李逵也沒什麼稀奇的。
不過座上那幾頭肥羊看起來就麻煩了。看他們那兩眼透射出崇拜的光芒,就差沒在嘴角流下垂涎,主動在騙子以高妙的語言技藝編出的美麗光環中上套——總之一句話:「貪」字變成「貧」。
雖然這些人是因為自身的貪婪而要上騙子的當了,但好歹也是他的子民,剛好又這麼巧被他撞上,袁蔚中開始考慮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干涉了。
再瞄了一眼座上那騙子,見他抿了一口茶輕輕把杯子放回桌上,斯文的舉止端的是大方有禮,身後帶的小童亦是俊秀嬌巧,大家派頭果然不是蓋的。袁蔚中心中一動,這騙子如果不是因為真相被他識破,他處相逢的話,那白面書生的外形,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換身打扮倒真是一個學富五車的翩翩公子——是他喜歡的類型呢!
卿本佳人,奈何……
把手中的摺扇「啪」地一合,袁蔚中本待過那桌去搭訕,那邊的小二吆喝一聲「上菜」頓時讓那騙子眼中閃過一道驚喜交加的神色,雖然他掩飾得極好,一閃而過又恢復成那種誇誇其談的富家公子樣兒,但又怎能逃過一直注意他的袁蔚中之眼。
難道那騙子其實只是打算騙吃騙喝,混一頓霸王餐就作罷?這樣一想,袁蔚中倒也不急了,重新坐回原處,招手叫了一壺新沏的雨前龍井來,覷眼打量那騙子男的秀色,細細品嚐。
「所以說,南方的絲綢因為氣候與北方有異,質地也分外柔軟,不是北方慣見的厚繭抽絲所製。有這質地,再用這地域差價,北上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真難為了那騙子,塞得滿嘴食物的同時還能動作優雅,說話也毫不受影響,瞧起來是訓練有素。
「是是是。朱公子走南闖北,什麼貨場沒見過,您透的信兒準沒差。」
「當然當然,朱公子為北方商會之首,您的預言就是商場未來的導向,那我們夥計幾個可要好好再合計合計。」
底下自然是一片應合之聲。
不知道他的行騙生涯有幾春秋?道行高不高深?
袁蔚中越瞧越有趣,掏出扇子來搧搧,把這群人當搭棚子的草台戲班,自己忘記公務晾坐一旁喝茶看大戲了。
也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直接,那騙子也注意到了,朝這邊掃射了一眼,警惕的神色立現,不過那邊一個商賈大戶的高聲談論又把他注意力拉回去了,袁蔚中也得以繼續不引人注目地坐一旁喝茶看戲。
「不過我們這幾個老骨頭了,千里迢迢運貨北上恐怕不容易,家裡的兒孫又不爭氣,只會吃喝玩樂當敗家的二世祖,這南貨北調的事兒,恐怕還得北方商會之首多多關照。」
那邊的賈大戶話鋒一轉,看大家也吃飽喝足得差不多了,終於把老哥兒們幾個的閒談扯到正事上來。
「這事兒不急,那邊的蟹黃湯包再來兩籠。」
瞧那騙子也是個經驗豐富的,發覺有人注意自己後,先前誇誇其談的態度有所收斂,橫插一句調轉開涉及金錢等敏感問題的話題——彷彿前一刻他才撫腹搖頭說「再也撐不下了」的事實並不存在。
「……」
這也未免餓得太快了吧?有人偷偷瞄了一眼他乾瘦的體型、以及在剪裁貼合的衣物下微微凸起的肚子,要說他的肚子還有空間能容下兩籠湯包也太過勉強。
「啊,這是我要打包回去給……門口的乞丐吃的。」
「啊?」
雖然說富人多奢侈,並且伴有怪癖,可是一錢銀子一籠的上好蟹黃湯包打發乞丐,是不是過分了點兒?
眾人的神情只有更呆,完全沒適應過他的話鋒急轉。
「咳,是這樣的。」那騙子咳嗽了一聲,趕緊兜回圓謊,「我娘吃長齋,教導兒孫要善待天下可憐人,保我朱家富不招怨,恩澤後人。我見席上這一味招牌美食真的很不錯,所以將心比心,也想叫平常吃不著的人嘗嘗這等美食。」
「還算識趣,只是騙頓吃的做罷也算了。」
袁蔚中挑一挑眉,收回自己利劍似的目光,繼續低頭喝茶。
縣官嘛,一縣之父母,兒子們招待外人吃頓飯是應該的,充了冤大頭就得管一管了。
然而,可是,就有這麼笨的龜兒子不長進,非得要把金帛財物等好處送到騙子手上,觸動他「不得不管」的底線。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夫人如此仁厚,我們這些人聽了實在羞愧難當。這裡有我們哥兒幾個彙集的積善金,請代交老夫人,小小款項,不足掛齒,只盼老夫人在修路築橋的時候用到,也算給我們哥兒幾個積點功德。」
「那是那是,您可千萬別推辭。這裡還有送老夫人的幾匹絲綢,花式也還算新巧,別嫌粗糙了。老夫人和夫人用咱們周莊的絲綢這一打扮,說不定就能成為洛陽,乃至京城的流行導向,您也只當是幫我們宣傳了。」
這句句阿諛奉承之詞,說明了這騙子的技巧相當高明,或者在這幾頭肥羊身上下了不少工夫,讓他們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並為了討好北方商會的龍頭,爭相把好處奉上。
「不要逼我在休息時還得出手管公事……」
袁蔚中在心底的無聲吶喊顯然沒傳到那騙子男的耳裡。或者說金帛在前,能把持得住的就沒幾個是正常的人。
就在他一手笑納打好包的蟹黃小湯包,一手準備接過這些賄賂的時候,袁蔚中咳嗽了一聲,緩步走過去,將扇子按在他的手上,微笑道:「年前與朱兄一會,曾經向朱兄討教過幾招,未分勝負。區區回家苦思許久,終於想出了破解之招,今天想再領教朱兄的家傳絕學『金銀滿貫』,不知朱兄可否再指教?」
「啊?」
那騙子男見之前一直打量自己的男人斜裡衝出來打擾了自己的好事,又氣又惱。不過聽到他語意裡飽含威脅是認得那正主兒的,倒不由得膽怯了幾分,眼珠子亂轉,情急苦思脫身之計。
「這,袁……」
邊上的鄉紳才想說話,就被袁蔚中一個眼神制止住了,遊戲才剛剛開始,他還不打算這麼快在這騙子面前暴露自己的官家身份。
「手下敗將,上次放過你就已經不計較了,居然還敢再來挑釁?」
那騙子終於像是找著了北,冷哼一聲,也不敢斷然否認兩人從沒見過面的事實,只順著他的話茬作戲,走一步看一步。
「你說得對啊,做人是很應該記住教訓,從頭再來。你說是也不是?」
袁蔚中獰笑,抓住他手腕的手指漸漸用力,感覺這青年沒啥內力可言,修長的五指中僅食指指腹與中指的第二指節結有厚繭,想是長期寫字所成。
「你放手!別以為我不和你計較就可以得寸進尺。」
雖然疼痛也不算太甚,可是被人緊緊抓住不放的恐懼先佔了上風,更何況他是做過虧心事的人,一旦被抓住,想逃的心理佔了多數。
「我要是不放,你待如何?」
有趣的騙子,但他卻還不想拆穿他。
靠近了看,這騙子男長得眉清目秀的,眉目中更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書卷氣——唔,越來越合他的口味了。
出於小時候的慘痛經歷,袁蔚中對白面書生類型的青年男子情有獨鍾,不然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前一任搭檔雲飛揚欺壓了這麼久,臨了還乖乖聽從他的吩咐脫離六扇門跑到海南的一個小縣當起了文官。
「痛!你們不要光是看熱鬧……」
奇怪了,為什麼一直討好自己的南方商會的幾個商賈居然沒個上前幫忙的?這男人難道來頭不小?
騙子男一驚,也仔細打量抓住自己把柄,卻還沒揭破真相的人。
對面的男人黑而濃密的長髮束在身後,經歷日曬和海風吹拂的面孔黝黑,堅實的胸膛有如一道懸崖絕壁,雖然不是十分高大,但那種精悍的身型至少也說明了他是個練家子。更讓人膽戰心驚的是,這男人一身狷狂之氣,怎麼看都並非良民、善類,若在左眼斜拉一條黑布眼罩,就活脫是縱橫江湖數十載的海盜頭子。
聽說海南近海處盜亂頻繁,難道真是遇上了洗手上岸的海盜?
然而不等他多想,面前的男人健壯的手臂一拉,他頓時深刻體會到自己是如此的「輕而易舉」,一頭直扎進那男人的懷裡去。頓時,微微的汗味,衣服上殘留的陽光的味道,一起湧入鼻端,倏然讓他覺得口舌乾渴,極不自在起來。
「你還想騙到什麼時候?」
那男人在他耳邊以第三人聽不到的聲音低笑,渾厚的胸膛震動,不知怎地卻惹惱了他殘餘不多的自尊。
「哼!」
下意識地掏出懷裡的防身匕首,想也不想地舉起就刺。對面那男人雖然驚異,但百忙中仍反應迅捷,小腹一收,那柄亂揮亂舞的利器堪堪貼著他的胸腹劃過,將他的衣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錢袋一下子掉了出來。
那邊不知道怎麼就演變成這種情形的人面面相覷,還有想拍馬屁、打圓場的商賈只能振臂高呼:「看,朱公子這一劍居然緊貼著衣服劃過而一點也沒傷著人,這種收發自如的功力的確是高人。勝負已分,兩位就不用再打了吧?」
「你居然想偷我的錢袋?」那騙子見袁蔚中仍想糾纏不休的樣子,情急中一把抓起地上的錢袋,義憤填膺:「走!跟我見官去!」
不由分說地改被動為主動,一把揪住袁蔚中的衣襟用力往外拖。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倆糾纏著消失在門外。
良久,才有一個人擦著頭上的冷汗,揉了揉自己昏花的老眼,問道:「剛才朱公子說的那個小偷是袁大人對吧?我沒看錯吧?」
※ ※ ※ ※ ※ ※ ※ ※
「喂,你再不放手我真的擊鼓了。」
縣衙大門,東首「喊冤鼓」前,那騙子在與袁蔚中做最後的商量。
老實說做他這種營生的人的確是不太想進和自己犯煞的官府之地,奈何兩人仍保持著擰著一股麻花的姿勢,袁蔚中認準了就是不放手,騙子青年氣憤卻也沒辦法。
「你要知道,堂堂縣衙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進去後不管你有理無理,打你一身再出來,一世人的清譽也都毀了。」
「不會不會,據我所知,這裡的縣令大人非常禮待報案之人,而且斷案如神,手下從無冤、假、錯案。」
袁蔚中就怕他不擊鼓——正愁沒個緣由把人扣壓住呢。
「你——!」
偷眼看看,先前在福滿樓的那些鄉紳商賈們也跟來了,遠遠地站在一旁等著看這段公案的結果。
若是在這裡被揭穿,那就是他一向奉行的完美騙術上不能容忍的缺點,騙子青年牙一咬,「咚咚咚」的鳴冤鼓聲響徹了整個大堂。
隨著聞聲而出的大批衙役清場帶人,原本空寂的大堂終於從破舊的老房子形象轉化得有了點威嚴之色。
上得堂來,座上卻不見縣令大人,只見內堂走出一個師爺打扮的人物,四十歲上下年紀,生得倒也儒雅斯文,見到他們扭扯著走進大堂後,瞭然地笑了笑,很是溫文地請他坐下,示意眾人把他扭送來的男人帶了下去,甚至還倒了杯茶,在縣官未出來之前好生招待著。
「沒想到這公堂的禮儀這麼好!」那騙子青年坐下,暗忖剛剛門外的海盜男所說果然不假。既然這裡官風並不彪悍,又想好了一套說辭,心裡也安定了下來,端著釅釅的綠茶,帶了十足耐心的微笑,等縣官大老爺出來升堂。
又等了半晌,後面簾子「嘩」的一聲響,身著官服的縣太爺前呼後擁的出來了。
只是那花團錦簇的官服中,一張被明鏡高堂映襯得凸顯正義的臉看起來有那麼點兒眼熟。
青年呆滯的眼神向下,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堂上的大老爺那眉,那眼,那壯實的身板,這不是他之前扭送入官府的某人麼?
大事不妙的預感從心底泛起,他這算不算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啊?
「下跪何人,狀告何事?」
「啪」一聲驚堂木響,道貌岸然的縣令大人開始發問了。
「你……我……」
天殺的,這裡的文官長得像武官也罷了,為什麼還長得像海盜?一時走眼這種糗事,撕了他的嘴也說不出來。
青年張口結舌了半晌,還是無法說出自己編好的那套說辭。
「無事擊鼓,可是要打二十殺威棒的。」
既然人已入了圈套,這遊戲規則要怎麼玩接下來由他,袁蔚中心情大好,面上卻仍是努力維持住波瀾不興的樣子。都說騙子口才好,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他倒想看看這騙子的功力有多深。
「拾金不昧,也要被打殺威棒嗎?」
晃一晃手上的錢袋,那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卻鎮定下來了。開始動用他全身唯一的利器——三寸不爛之舌,進行保命的詭辯。
「拾錢還錢,私下解決便可,哪需動用公堂,驚動官府?更何況你要還給的人是失主,而非本縣令,擊鼓擾亂公堂大是不該。」
這下子栽贓陷害又成了拾金不昧了?有意思,如果他不承認這錢袋是自己的——反正裡面沒多少錢,更何況袋上被繡上了丟臉的圖案,他早想找藉口換個錢袋了——這騙子要如何拾金不昧?袁蔚中挑了挑眉,仿著戲臺上的做勢,又重重地拍了一響驚堂木。
「……」
這算是怎麼回事?玩陰的想玩死他?
青年頭上的青筋突突亂跳,好歹告訴自己「忍」雖然是心頭一把刀,可是不忍他的麻煩會更大。
「那抱歉,可能是我認錯聽錯,既然這錢袋不是大人的,我認擾亂公堂的罰罷。」
罷罷罷,民不與官鬥,更何況他還是個有案底的騙子!
早早抽身退步為好。
苦著臉站起來,把褲子褪下趴好,屁股遭殃總好過小命不保。
「不對啊大人,我瞧那錢袋上的繡紋,的確應該是您的沒錯。屬下還記得這個錢袋是內人所繡,上面花紋獨特,應該是市面上絕無僅有的。」
這時,旁邊那留了五柳長鬚的儒雅師爺卻插話了,帶著一副「突然發現」的驚訝口吻,對著臉色剎時黑了一黑的縣令如是建議,也不知道他到底幫誰。
「……應該是世上絕無僅有吧?」
他老婆那一手女紅可真叫人不敢恭維,繡個金童玉女兩小童兒,給她弄來出黃色的肉塊堆疊,簡直像是「妖精打架」,而且還是叫人看了會噴飯的曖昧抽像版。洪師爺自己是沒勇氣帶著這樣的錢袋滿街走,卻膽敢在他這縣令大人二十四歲生日的時候加以陷害,害他拿著這個「禮物」就像握住了一個燙手山芋,吞不下又不敢拋開,只能收著掖著藏在衣服裡——有傷風化啊!唉……
可憐因為他們全府衙上下都要仰仗洪夫人這位米飯班主(因為只有她一個女的,兼管伙房),這口氣他這當老大的也只能忍氣吞聲嚥了。
「你好樣的!」憶起新仇舊恨,袁蔚中丟了這樣一個眼神給自己的師爺,卻被他用佯裝不知的微笑回擊。
唉唉唉,悔不該當時一時被他儒雅的外表所迷惑,想起了自己暗戀多年的家鄉私塾先生。
自己是喜歡這類型的男人沒錯,可是對方卻是對解剖人體,查出屍體的死因有無與倫比熱情的驗屍學狂人——附帶說明一點:這洪師爺絕對喜歡自己的屍體多於活人,如果有一天他想與他「袒裸相見」的話,八成是在後院的停屍房裡。
只有他那同樣怪僻,愛拿活人試藥的老婆才受得了他。
「那麼這個錢袋是縣令大人的?小的也沒送錯地方。大人真是品味獨特,小的記下了,以後再撿到,一定不會認錯,立刻送回。」
現在是什麼狀況?那師爺到底是幫自己還是幫大人啊?雖然說有「幫理不幫親」這一說的存在,不過衙門一向是黑暗的代名詞,他還是不要祈求會有這一線光明才好。
完全被這師爺與縣太爺的眉眼官司弄糊塗了,但免了自己眼前就要挨二十大板的危機總是好的。那騙子順著溜桿向上爬,居然還不忘話裡話外諷刺幾句,處理得甚是高明,言辭犀利,看樣子也是個飽讀詩書的儒生學士,倒叫洪師爺出於同類相惜的緣故,對這俊秀的青年大有好感。
「若這錢袋是本大人的,為何你剛剛卻一口咬定是本大人偷了你的,還導致鬧上公堂來呢?」
給自己師爺一個不可再鬧事的警告眼神,袁蔚中搶在洪師爺準備再逆轉對自己有利條件前開口,總之先把這個騙子的罪定下,人扣壓,要查他的來歷就可以來日方長了。
「這……」
這主從二人一唱一和果然就是要玩死他的,青年給對自己投來「愛莫能助」的師爺一個怨恨的眼神。
「屬下明白這件案子該如何公斷了。按刑律第一百三十五條:街市撿拾金銀,失主發現不還者,可視同偷盜,當罰杖五十,拘禁勞役半月。這位小哥到底還是想把錢還給大人的話,罰杖可免了,拘禁以示警戒即可。」
這騙子真倒楣,這麼文質彬彬的人做什麼營生不好偏要出來當騙子!不巧還對了自己這上司「獨好男色」的胃口,只能自求多福了。
洪師爺搶著開口,反正順上司的意把人留下來也就是了,他樂得再做一順水人情,也不必弄到這投自己脾胃的青年挨打。
「好,這件公案就此告結。將人犯押下,拘禁十五日,罰在府衙內從勞役。」
匆匆從箭壺裡取出一隻令箭拋下結案,袁蔚中對這個結果基本滿意,也不打算節外生枝給來看熱鬧的村民們看。
對了,弄了半天,這個騙子到底姓甚名誰來著?
楔子
天行有道,為人豈可無名?
昔年荊軻凜然大義,刺秦一舉,無數人為之敬仰,更有立傳銘記,《刺客傳》流傳於世。
刺客猶能有成就如此!
想我六扇門中……不對,袁大哥好像已經脫離六扇門了耶?
可是為什麼會突然找我來要我寫他的故事呢?
據說是因為我寫的故事太好看,一時洛陽紙貴的緣故……但為什麼高非凡總說我不應該往臉上貼金?
但金子是袁大哥送上門來又不是我故意要去貼的,還是袁大哥有陞遷洛陽的意願?
把臉皺成包子一樣的可愛青年咬著筆頭,在燈下不住撓頭。
「想不出來就別想,明天自然會有人幫你解決的。」
一雙健壯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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