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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同類
發現自己被卡在原地後，子于立刻前後左右上下試了遍方向鍵，發現自己動了越多次，自己能夠移動的幅度就越大。然後，所有看著子于的人只感覺子于的手指抖了抖，角色就擺脫了陷阱繼續往前快跑著。
剛剛子于踩中的是弓箭手的稀有技能——陷阱術，這是弓箭手用來拖住怪的技能，也是小米的愛好。小米的愛好就是平時在他們活動的地方挖滿陷阱，然後在他們ＰＫ的時候看著哪個倒楣鬼一腳踩上去。也只有他們知道，要擺脫小米的陷阱，需要按十二次方向鍵，除去剛剛子于開頭按的那六次，後面的六次他們竟然只看見子于的手抖了抖。
雖然子于用了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擺脫了那個陷阱，但是山風也已經差不多快跑到他眼前了。而且山風的身後還很誇張的跟著黑壓壓的一群怪，一個個類似人頭鳥身的怪張開著翅膀，把山風頭頂的那片天也遮了個密不透風。
山風到底想幹什麼？既然自己能閃過這些怪，他就肯定也能閃過，但是看山風現在身後的壯觀景象，子于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去招來這些鳥的。但是他招來的怪也只會攻擊他，除非……
不祥的預感在心頭一閃而過，而在此時山風已經一個瞬步貼近了他，然後卻又突然地消失了蹤影……子于差點懷疑山風剛剛瞬步用錯了方向，但是理智告訴他山風並沒有搞錯，剛剛他確實已經到了他的眼前，而且的的確確是突然消失了。但是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去想了，因為山風一消失，那些追著他來的怪一下子沒了目標，於是都盯上了還站在原地的子于。
那些鳥的速度極快，剛剛山風一個個把牠們引來的時候好幾次就差點被牠們追上，如果不是靠著瞬步他也早就被追上了。而山風最後的那次瞬步已經把那些鳥帶到了離他不足十步遠的地方，子于被山風的突然消失弄得愣了愣，又避開了第一隻鳥的突然攻擊，自己卻被十來隻鳥圍在了當中。
「這叫極樂鳥，速度快、攻擊高，而且在天上，武鬥和劍士幾乎是對牠們沒有辦法的。」山風這時候不知道已經躲去了哪裡，悠閒的說著。
這鳥的敏果然高得離譜，攻擊力強，攻速也快。雖然那角色有著一身半神器的裝備以及好幾個輔助技能效果，再加上本身是高血高防的武鬥，但是鈍刀割肉的感覺換成誰都寧願一刀來個痛快。十來隻極樂鳥圍著子于東啄一下西抓一把，即使子于用瞬步逃開，但是十步的距離根本跑不遠。子于估計這鳥本身就要占三步的空間，這還是不算鳥的翅膀的情況下。也就是說雖然十級瞬步的距離有十步，但是他用瞬步穿過怪，當中真正拉開的距離只有七步，眨眼功夫就又被最近的那隻鳥追上了。
「技能裡面你大概只記了瞬步這一個吧？這麼短的時間就算記多了也來不及反應，這點你倒是很清楚。不過不好意思，我沒這興趣跟你捉迷藏浪費時間。」看子于打從一開始就逃跑，山風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這裡是他們練等ＰＫ的地方，地上有些什麼東西他們清楚得很，所以剛剛一路上他並不急著抓住子于，因為他知道子于早晚會踩上小米挖的坑。陷阱術是抓怪、ＰＫ都很實用的技能，挖出來的陷阱也只有小米自己能看見，所以山風一路上一邊引怪一邊踩著子于走過的地方跟在他後面，就等著他踩上小米的陷阱。然後他把極樂鳥引到他面前，接著隱身消去了自己的存在，讓那些極樂鳥一起撲向了不明所以的子于。
山風說話的時候，子于的角色也被那些鳥打成了一縷白煙，停下手，子于只是靜靜的看著山風。
「怎麼，不服氣？說了技能隨便你用，憑卡拉斯這樣的帳號，竟然被幾隻鳥給弄死了，我真替卡拉斯感到鬱悶啊！」山風揚起了一邊的嘴角，有意讓子于難堪的話引來眾人的竊笑。
「一級啊！整整一級啊！我練這一級容易嗎？」卡拉斯更是配合著山風的話作呼天搶地狀，天知道憑他們的號從十五級升到十六級閉著眼睛十分鐘都夠了。
「玩夠了沒有？玩夠了說說工作。我要普通玩家五十級和九十級組隊分別打二十級、四十級、六十級、八十級怪的時間，包括消耗了多少消耗品。」子于只當沒聽見山風的話，自顧自的說著自己來這的目的。
「玩沒玩夠不是你說了算，不過我也很公平的，剛剛就已經說清楚的，贏了就結束。」山風靠進椅背，看著子于全然一副看他能怎麼辦的架勢。
「我知道鎖帳的事讓你很不舒服，我也知道想讓你公平一點是不可能的。但是你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沒錯，你大概是覺得報仇了、舒服了，我也讓你耍了，但是我拜託你玩完了就認真做事，別忘了你們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他不是不知道山風在耍他，他只覺得山風幼稚，如果這樣能讓山風跟他合作，他陪他玩玩倒是無所謂；但是玩完了還不識趣，子于就真的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弱智了。
「我們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不如你告訴我，我們是為什麼？」山風對著子于笑著，笑得很難看，笑得讓子于心冷。
「難道你以為你這樣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發脾氣就能讓神戰好起來？就能改變這個圈子的現狀幫到不凡？」碰到點不順心的事就大哭大鬧，要求所有人都要順他的心意，山風現在的行為完全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
「我為什麼要讓神戰好起來？神戰的死活關我們什麼事？」對於子于的話山風冷笑連連，「說到底，我們要的只是我們這個圈子的未來，至於這個未來是誰帶給我們的並不重要，不是只有神戰才可以。」
「山風，剛剛的話我只當你是一時的氣話，你別忘了你們現在還拿著公司的薪水，是公司的人。」
「你真該看看當初呂彬是怎麼跟在我屁股後面求我來這的，遊戲公司的看門狗，這個名分你以為我們很想要嗎？」山風冰冷的笑著，站起來走到了子于面前，一手撐在電腦桌上低頭看著子于，「你最好記清楚，我要的是『我們』這個圈子的未來，是『我們』！如果你再搞不清狀況，就等著看呂彬給我們磕頭吧！」
那對眼睛是冰冷的黑色，不帶任何善意的盯著子于。子于也認真的看著山風，那對黑色的眼睛很清楚的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山風正在等著神戰失去利用的價值，雖然現在山風還沒跟他真正的撕破臉，但是山風已經徹底的放棄了神戰。對這樣一個人，子于覺得不管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於是沉默的起身，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好像很生氣啊！」路過技術部門口，海藻頭似乎很空閒的正靠在門上喝著水。
「真沒想到呂彬會招一群小學生進公司。」搞不好連小學生的智商都比他們高。
「他大概更沒想到你連群小學生都搞不定吧！」海藻頭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子于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比起山風，海藻頭的態度已經好很多了，所以子于也不想跟他討論怎麼管教小孩子的問題了。
「來了？談得怎麼樣？」看見子于冷著一張臉進來，阿仔隨口問道。
「什麼談得怎麼樣？」子于愣了愣，直覺反應阿仔是在問他跟山風談得怎麼樣，不過山風的事子于還沒跟他們說過，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公司裡還有個測試部，所以子于不太確定阿仔問的到底是什麼。
「你沒跟我們一起進來不是有事要跟海藻頭談嗎？」阿仔看著子于也奇怪的反問。
「是啊！」子于這才反應過來阿仔指的是什麼，回到自己的位置，子于對著兩臺電腦愣了愣神，突然對三個人問道，「如果有一天，神戰結束了，你們會幹什麼？」
「你什麼意思？」三個人都應聲抬起了頭，A+認真的盯著子于的臉問道。
「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是他，若神戰真的結束了，他想不出自己還會去幹什麼。也許去找呂彬，也許出去找份工作，但是可能不會再碰網路遊戲這一行了。
「你不是這麼好奇的人，肯定有什麼事！」阿影也沉聲道，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嚴重的話題，不是一句好奇就能算了的。
「能不能先回答我？」子于靠在椅背裡，看著三個人都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我會去找老大，老大也不要我的話我就弄神戰的私服。」阿仔順著子于的意，給了他一個很認真的回答。
「我會跟阿仔一起搞。」A+也很認真的說道。
「我可能會轉行寫遊戲攻略，不過八成不管寫到什麼遊戲都會拿來跟神戰比較一下。」阿影露出個苦笑，光是想像，就覺得那種日子會悶得瘋掉。
「你到底發什麼神經啊？」就算只是想像，這個問題都讓他們感覺心裡突然很難受，如果子于只是開玩笑才跟他們討論這個話題，三個人肯定會宰了他。
神戰是無可替代的、是不能失去的！有這樣的想法的人才能成為同伴吧？子于不知道怎麼樣的人才能真正的成為同伴，但是像山風這樣的，絕對不可能。「有些人是多餘的，即使他看上去很有用。」
「你在說什麼？」阿影看著子于的眼神簡直像懷疑他瘋了。
子于笑了笑，把山風那組的事跟三個人說了遍，包括當初小米幫呂彬惡殺紅衣的人，以及山風他們的來歷，跟呂彬以及公司的關係，還有他們在神戰負責的工作。這些事，他一直沒對阿仔他們說過，因為他一直覺得山風這組人是呂彬留給他的挑戰、是測試他的能力，他打算在他跟山風他們的關係明朗後再告訴阿仔他們。不過看眼下這個情況已經不用了，坐在這個房間的三個人才是跟他共進退的同伴，而山風、山風那一組的人，都不應該屬於這。
「你是說，以前在網上很有名的那幾個人，現在就在門外面？」長年以來玩網路遊戲所養成的思維慣性讓阿仔驚訝的問道。那些人，以前都是網路遊戲圈裡有名有號的人物，現在卻都要聽他們的話做事？一種潛意識裡對大人物的小小崇拜，讓阿仔睜大了眼。
A+和阿影也都在一開始露出了一樣的表情，但是馬上他們就明白了子于為什麼要告訴他們這些。A+深深的看了子于一眼，說道，「既然這樣，就讓他們從哪來的回哪去。」他的想法跟子于一樣，連大家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這個最基本的共識都沒有的人，留下也沒有任何用處。
「恐怕很難回去了，就算回去了，他們也已經一無所有了。」阿影平靜的打斷，「以我們現在跟職業玩家間的關係，山風他們就算想回去，那些人也很難再接受他們。」
「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不過就算他們想，這草也不是誰都嚥得下去的。」阿仔也興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換句話說，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卻還不懂得跟我們合作的道理，我實在不知道是該佩服他們的義氣，還是懷疑他們的智商。」A+諷刺的揚著嘴角，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子于。山風他們已經是擺在砧板上的魚，現在就看子于要怎麼處理了。
「再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說完，子于雙手放上了鍵盤，示意著這次的討論到此為止。
「你何必這麼遷就他們？」既然那些人立場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也根本沒有合作的意思，子于還給他們什麼機會？
「我不是遷就他們，我是給不凡面子。」眼下的情況，他們還需要不凡的幫忙，退一步說，就算不幫忙，也希望他別再惹麻煩。
＊＊＊
『明天有雨：鎖帳的事，山風一直氣到現在。』
『青爭：哄哄他就沒事了，這小子很好哄。』
『明天有雨：我去哄他？』子于可以很負責的說，長到這麼大，他還沒哄過任何人，哄男人更是想都沒想過。
『青爭：沒人哄他的話，他不知道會氣到什麼時候，這小子記仇的本事絕對第一。』聽不凡的口吻，以前似乎也沒少哄過他。
『明天有雨：我剛剛試過跟他溝通，結果是完全沒用。』
『青爭：那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去哄他？』
『明天有雨：我看得出雖然你讓無常跟他說了決裂的話，但你還是很關心他。也許你還不是很明白他們現在的處境，如果真的關心他，就勸勸他還是跟我們合作點。』
『青爭：我想現在搞不清狀況的人是你！第一，我既然讓無常帶了那樣的口信給山風，他的死活我就不會再管；其次，山風如果會聽我的勸，當初他就不會離開不凡進神戰；最後，你在考慮他們的處境前最好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就算山風不跟你合作，你以為你能把他們怎麼樣？』
『明天有雨：我跟山風已經沒什麼好談的，如果你也勸不了他，那麼他對公司來說就是多餘的人。』
『青爭：那又怎麼樣？你想怎麼樣？開除他們？』
『明天有雨：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把多餘的東西扔掉，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電腦那頭不凡沉默了會兒，子于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麼還是不想再跟他聊下去，就在子于打算去打怪練等的時候，不凡又出聲了，『青爭：你是沒想過開除山風會有什麼後果，還是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些人的性格？』
『明天有雨：你是說他們會報復？』老實說這個問題他確實沒想過，或者說他還沒機會開除過人，所以根本沒想過會有這種事。
『青爭：山風的性格我很了解，如果你這個時候開除他們，他絕對會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回憶。其實要怎麼做都隨你的便，你要問也該是去問呂彬，我沒興趣參與進去。』說完，不凡就跑到前面幫阿仔他們打怪，顯然聊到這，不凡已經沒興趣再聊下去了。
終生難忘的回憶？子于回想著剛剛山風眼中不善的神色，也許不凡的話是對的，也或許他只是想幫山風不讓山風被開除，就算不凡口口聲聲說不會再管山風的死活，但是子于感覺得到，不凡還是很保護山風的。不過不管不凡是出於什麼目的，子于決定這件事還是先放下。記得呂彬曾說過，鐵人賽結束前山風那組人如果不出事就應該是沒事了，那他就等到鐵人賽結束後再決定吧！反倒是現在，山風他們不肯做測試，但是新任務不可能因為他們不做測試就不開，眼下最大的問題是找誰去做測試？
從長遠來看，公司必須有專門的測試人員，但是現在山風那些人的去留還是個未知數，子于不可能這個時候再招新的測試人員，而且一時半會兒他也沒地方去找。現在最方便最快的辦法就是他們自己測試，而且他們四個BOSS現在的等級也快50了，身上的裝備也只算中上，手上的寵更只有兩、三階，跟普通玩家現在有的裝備差不多。雖然隊裡沒有郎中，不過他們的技術已經夠彌補這個差距了，五十級隊伍殺BOSS的測試他們可以自己做掉。而大少他們現在都是九十級以上，無論裝備還是寵都屬於上流，讓他們帶一隻寵去殺BOSS的話，九十級的測試也可以搞定。
「阿仔、A+、阿影，我們去打BOSS。」一邊叫著三個人，子于一邊發了條密語給大少，『明天有雨：先停一下，幫忙打下BOSS看看。』
「這什麼世道，明明有測試，還要我們自己去打BOSS。」雖然阿仔手下馬上就停下了打怪的動作，嘴裡卻很鬱悶的抱怨著。「那幾個人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不會打算就這樣養著吧？」
「等到鐵人賽結束後再說吧。」他現在沒這個精力去管他們，也不想去管他們。
「打什麼BOSS？」A+也停下了打怪的動作問道。
「先從二十級的BOSS開始打，你們身上帶夠丹藥沒有？夠的話我們二十、四十、六十一起打。」八十級的BOSS子于先放棄了，神戰一直是屬於高難度的操作類遊戲，對普通玩家來說五十級能打四十級的BOSS已經算強的了，職業玩家可以拚下六十級的，能打贏八十級BOSS的，恐怕只有山風那群半BOSS化的人了。
「那不凡怎麼辦？」一路上他們都是跟不凡在一起，現在螢幕裡不凡也已經停下了動作，奇怪的看著他們。
「任務出公告前要保密，我們四個人去。」不管怎麼說，他們跟不凡不是一路的人。神戰雖然只是一個網路遊戲，但是遊戲公司的決定還是會讓遊戲內部起波動，尤其是不凡這種正統的職業玩家。進入網路遊戲界這麼久，子于第一次這麼明白的分清楚同類與非同類間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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