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這本書會讓你害怕。Sorry,這本書會纏著你不放。
Sorry,本書就像費策克的小說,是德國最出色的作品。
Sorry,德芬卡爾,請繼續創作像這樣的驚悚小說。
Sorry,這本小說肯定會揚名國際。──書評家汀格勒
⊙德語犯罪小說界的「奧斯卡」克勞澤獎2010年度冠軍作
⊙詹宏志、馮光遠、冬陽、臥斧叫好推薦
——請求寬恕沒有界限——
故事是這樣揭幕的:被稱為「你」的兇手用兩枚長釘將一名婦人活活釘死在牆上。
接著,四位主角依序出場,分別是克里斯、塔瑪拉、沃爾夫、芙羅珂,他們是中學時代的好友,兩個男生是兄弟,兩個女生是一起長大的摯友。如今他們都已年近三十,生活並不如意,不論在工作或感情上均然。一天他們聚在一起吃飯聊天,克里斯想出了開設「道歉服務公司」的主意,擅長美術的芙羅珂第二天就設計好廣告,幽默模仿了訃聞的形式,刊登在報上。
SORRY
我們辦得到
讓您不再覺得難為情
失足,誤會
解雇,爭吵和錯誤
我們知道您該怎麼說
我們說出您想聽的話
專業而且保密
克里斯‧馬赫 +49-02154-92850
廣告刊出後,第一天沒有動靜。第二天也沒有動靜。
第三天有四個人打來。
到了週末共有十九個人打來。
他們還不明白這怎麼可能,就做起了生意。
謎樣的「你」無意間得知有這樣一家公司,於是化名委託他們向一位婦人道歉。
負責執行這項「道歉任務」的是沃爾夫,他前往指定的公寓,卻赫然發現客戶委託的道歉對象是一具屍體。現場還刻意留下一個紙袋,裡頭有三張照片,上頭分別是克里斯和沃爾夫的父親、塔瑪拉放棄撫養權的年幼女兒,以及和芙羅珂住在精神病院的母親。
「你」打算懲罰這四個人。你憎恨他們開設這樣一家公司的狂妄,竟以為道歉能赦免所有罪過。
就在此刻,「當時不在場的那個男人」走上了舞台。
他就像個來自過去的幽魂,在這段駭人聽聞的往事中,加害者和受害者都仍活躍於世,不但彼此交換了角色,並和「你」及「道歉服務公司」的命運緊緊相繫……
作者精采訪談
以下摘譯自http://culturmag.de/crimemag/zoran-drvenkar-im-gesprach/,訪問者為烏利希‧諾樂(Ulrich Noller)
1.《道歉服務公司》描述四個三十歲上下的柏林人開設了一家替別人道歉的公司,接獲一個兇手的委託 並受其威脅。你為什麼 偏偏對這個年齡層的人物感興趣?
我有朋友屬於這個年齡層。我瞭解他們的生活,瞭解他們的期望,尤其是他們要在如今這個時代立足 的絕望。他們從一個工作換到另一個工作,為了微薄的待遇做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實習工作。以他們的 能力應該能做更好的工作,他們的工作應該要值更多錢,可是市場支配了他們,而他們也任由市場支 配。我喜歡他們的期待和希望,也被他們的失敗感動,而這一切都融入了這本小說中。
2.對這四個人來說威脅究竟來自何處,是來自那個兇手,還是來自本身前途的不可預測?
他們真正的威脅是自身的不安,彼此之間的猜疑,還有那個要命的問題:「該死,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辦」? 作出決定以及繼之而來的後果就像一個收緊的繩圈。當然,也還有那個想要他們替他道歉的人。
3.這本書你是為了特定的讀者群而寫的嗎?
我討厭為了特定讀者群而寫作。我辛苦寫作是為了我筆下的人物,因為他們佔據了我的思緒,因為他 們有自己的生命,對我來說他們就像你我一樣真實。我看重的是故事,是對情境的觀察,就算我很清 楚我可以插手去改變。作家必須要能感覺得出在什麼程度之內可以放手讓筆下的人物自由,什麼時候 應該加以限制。我討厭限制,這一點在這個故事裡特別明顯。
4.你在三歲時從克羅埃西亞來到柏林,在移民區長大,這對你的寫作有什麼影響?
其實沒什麼影響。只不過我寫過一些跟那有關的書,那跟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有關。但我也可以是從 巴拉圭來的,這跟寫作其實沒有什麼關係。
5.你從來沒有完成過學校教育或職業訓練,因為你一直就只想要寫作。你這樣做的勇氣是哪裡來的?
我也不曉得。我在生活裡晃蕩主要是出於天真。當年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寫作在我的 計畫中,但是成為作家的念頭是在我拿到第一份寫作獎助金之後才有的。當白紙黑字上寫著我得到了 一份寫作獎助金,我就那樣成了作家。我那時候知道的真的很有限,我只知道我對人生有所期待,這 個念頭就像一把野火一樣在我腦中掃過。這是我從書中學到的,不管你做什麼,都要從人生當中獲得 一些東西,因為人生為的就是這個。我一直都有把握,不管我做什麼,碰上什麼事,去哪裡,遇上什 麼人,都會適得其所,也包括所有的蠢事、失敗和錯誤。這些都不可或缺。當然,我也還有我的哥兒 們葛雷戈,但這是另一個說來話長的故事了。
6.你住在離柏林不遠的一座老磨坊裡,外面是鄉村氣息,裡面是成千的DVD、CD和書籍。究竟是「外面」 或「裡面」帶給你比較多靈感呢?
「外面」對於寫作是不可或缺的,這裡指的不是鄉村氣息,而是世界。外在的世界就像是氧氣,什麼 都少不了它;而裡面的音樂、電影和書籍,則是讓我維持寫作之火的精神食糧。
7.寫作對你來說也跟死亡有關,或者說是跟驅逐死亡有關,在什麼樣的程度上?
這跟好幾件事有關,最重要的一件是我的好友瑟巴斯提昂之死,他在十八年前溺斃,他的死把我的寫 作和思考導向了另一個方向。我感到無措,感到憤怒,尤其是但願能夠讓那件事不要發生,於是我開 始藉由寫作來對抗死亡。
8.驚悚小說讓你感興趣的地方何在?
我喜歡營造緊張的氣氛,我喜歡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指出一條出路,而有時候我也會失敗。有時候我 就是救不了我筆下的人物,不管我怎麼做,就是不成。驚悚小說的形式就像一本好的恐怖小說,你讓 讀者心跳加快,讓世界傾覆,而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活下來。
9.寫作的形式在你寫作時有什麼影響?特別是在類型小說的寫作上,形式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形式會決定故事,故事由書中人物說出,而我常常感到苦惱,因為我在尋找適當的語氣,而且完全不 知道我的人物到底想幹什麼。這也是一門藝術,在各個人物之間保持平衡,不要讓他們彼此嫉妒。我 不知道自己從不同的人物角度把故事改寫了多少次,以求接近故事的根源。但是這跟類型小說無關。
10.《道歉服務公司》這本書意味著偵探小說作家德芬卡爾的誕生嗎?
《道歉服務公司》不算真正的偵探小說,我其實不知道它究竟算什麼。要再出生一次我也已經太老了, 我寫的是我一向寫的東西,也就是故事,如此而已。
‧以下摘譯自http://www.boersenblatt.net/307652/,訪問者為艾克哈特‧拜爾(Eckart Baier)
11.這本書的主題圍繞著罪、善與惡、以及懲罰的意義,要針對那些行為做出道德評斷卻很難,這是你的 用意嗎?
我寫作的時候常是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因此在故事成行的階段,我並不清楚自己的用意是什麼,也不 清楚我究竟是在朝哪個方向寫。基本上,身為一個作家,我當然想達到一些目的──懸疑、娛樂、合 乎邏輯──並且希望他最後能夠成功地唬住讀者,呈現出一個圓滿的整體。當故事情節慢慢浮現,而 我開始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必須做出決定。我不想使用一般驚悚小說常用的俗套,我想要打 開新門,避開俗套,而且我很重視在故事裡要對書中人物公平。讓我感興趣的不是黑暗,也不是光亮, 而是那之間的灰影。
12.在寫作時你心裡已經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和結局了嗎?
我但願事情是如此,可惜不是。我會突然想到新點子和怪誕的轉折,不斷嘗試想要弄清楚故事背後的 祕密,我的好友葛雷戈都快被我煩死了。我喜歡在寫作時向未知的領域移動,慢慢發現那些讓小說成 為一處風景的疆域。結局通常是在寫作的過程中、在書中人物的驅動下產生,而且很遺憾地,結局往 往讓我心碎。
13.一間以他人名義道歉的公司,你是怎麼想出這個主意的?
那個主意來自一個夢。就跟小說中的克里斯一樣,在夢裡我遇到了三個朋友,跟他們說起我的點子, 成立一家替別人道歉的公司。當我從夢中醒來,我面臨一個疲勞過度的作家常遇到的困境,自問是否 值得為了這樣一個夢下床去把它寫下來。最後惰性勝利了,但我還是匆匆從床頭櫃上拿了一枝筆,把 那家公司的名字草草寫在手上。就這樣也能記住一個夢。
14.你也寫作童書,而在《道歉服務公司》這本小說中,你處理了性侵兒童這個題材。你是否特別關心兒 童和他們的福利?
在我的書裡我敘述讓我感興趣的人物,我不知道這些人物是打哪兒來的。我就像一座旅館,書中人物 出現了,住進一間套房,希望我把他們的故事寫下來。隨著時間過去,我發現自己覺得兒童和青少年 比成年人更有意思。他們更有幽默感,更瘋狂,更殘忍,而且他們還有那麼多未來,乃至於在他們的 每一次呼吸裡都能感覺到那種張力。就算我自己沒有小孩,也不打算有小孩,但兒童的心靈常常佔據 我的思緒。我的童年並不平順,不是坐旋轉木馬的那種童年。施加於兒童的暴行對我來說是最大的禁 忌。成年人對彼此施暴是另一回事,但是成年人對兒童施暴在我眼中是對生命的侮辱。虐待兒童是不 可原諒的事。
作者簡介:
左朗‧德芬卡爾(Zoran Drvenkar)
1967年生於克羅埃西亞,三歲隨父母移居柏林。德芬卡爾不喜歡被限定在特定的框架中,創作多元,包括兒童與青少年文學、詩、舞台劇,以及驚悚小說。他的兒童與青少年讀物獲頒諸多獎項,包括以筆名發表的暢銷作品《雪地裡的短褲俠》(Die Kurzhosengang),以及台灣已出版的《孩子的冬天》《不怕冷的鳥》《一路上有你》。2003年出版的心理驚悚小說《你太快了》(暫譯,Du bist zu schnell)已被拍成電影。
左朗‧德芬卡爾生平故事 自述
一切都始於一個當年叫作南斯拉夫的遙遠國度。一個男孩在破曉時分出生,那是1967年7月19日,正值盛夏,在我出生的城市裡積雪及膝,大約有十分鐘的時間。然後我出生了,而雪也化了,彷彿根本不曾下過雪,沒有人明白那是怎麼回事。就這樣,我成了一個在夏天的冬天裡出生的孩子。我的名字意謂「在破曉時分出生的男孩」。
我三歲時,我的父母決定離開那個國家。他們認為德國在各方面都要好得多,而當時的情況也的確如此,對我和姊姊來說。我們去上學,我們長大,住在菲利比路,柏林最不可思議的一條街。那裡什麼都有,瘋子躲在地下室裡,足球場有如塞進土裡的巨大浴缸。有些男孩子在外面一直待到天黑,有些女孩子允許人偷偷親吻。對我父母來說那沒有什麼,但是身為孩子的我們幾乎樂翻了天。一切都很美妙,很熱鬧,很驚人,偶爾也很沉寂,很安靜,很悲傷,但是沒有關係,因為我們知道不久又會變得很美妙。
在我五歲的時候,又一個奇蹟發生了,我學會了閱讀。九歲時我無可救藥地戀愛了,十三歲時我寫了第一首詩,而我知道從此奇蹟會一個接一個出現。它們也的確出現了。我的課業一塌糊塗,那是個很大的奇蹟,因為沒有人像我表現得那麼笨,七年級和十年級各留級一次,考砸了中學畢業考。我只擅長三件事:閱讀、聽音樂和看電影。那時候我才剛開始學習寫作,寫得還不是很好。
然後最大的奇蹟出現了。我當時二十二歲,對於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毫無概念,而我遇到了葛雷戈。葛雷戈說:「我們把錢湊起來,你寫作,成為知名作家,而在那之前,我來開計程車賺錢給我們兩個過日子,你覺得怎麼樣?」我覺得很棒。九年過去了,我的第一本書出版,而葛雷戈不再開計程車。當年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如今仍舊是最好的朋友。
我再也沒有見過七月裡下雪,我的父母早已搬離柏林,我自己也不再住在柏林,但生活始終還是很美妙,偶爾也安靜而悲傷。然而幾乎每天都有小小的奇蹟如雨點般落下,而我站在外面,設法捕捉住其中幾個。這就是我的人生,開始於一個當年叫作南斯拉夫的遙遠國度。
譯者簡介:
姬健梅
台灣師範大學國文系畢,德國科隆大學德語文學碩士,輔仁大學翻譯研究所中英文組。從事翻譯多年,近期譯作包括《希望真的存在》《不拖延的人生》(先覺出版)、《如何穿過一張明信片》(究竟出版),以及《美麗的賽登曼太太》《變形記》《一個戀愛中的男人》。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2010德語犯罪小說界的「奧斯卡」克勞澤獎冠軍得主
‧德國、瑞士、奧地利讀者四顆星絕對好評,銷量突破10萬冊
名人推薦:
‧對不起,但是這本書會讓你害怕。對不起,但是這本書會纏著你不放。對不起,但是這本書會讓你神經緊張。對不起,但是這本書會讓你輾轉難
眠。對不起,但是像這樣一本風格獨特而且情節巧妙的驚悚小說你至今難得讀到。對不起,但是本書就跟費策克的心理驚悚小說一樣,是德國此
類文學中目前最出色的作品。對不起,親愛的讀者,在讀這本書之前請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對不起,左朗‧德芬卡爾,請繼續創作像這樣的驚
悚小說,不要讓讀者在這樣一本傑作之後突然讀不到你的作品。對不起,但是這本驚悚小說肯定會揚名國際。
──德國知名書評家汀格勒(Alex Dengler)
詹宏志、馮光遠 、冬陽、臥斧 一致叫好推薦
一部很不一樣、值得反覆思考的犯罪小說,在此推薦。 -推理評論人 冬陽
媒體推薦:
‧這本驚悚小說打破了傳統和讀者的期待,實在是種藝術,能帶來極大的閱讀樂趣自不待言。──《世界報》(Die Welt)
‧深深打動人心、令人不安的懸疑小說,探討友誼、挫敗與罪愆,保證任何人讀了都無法無動於衷。── 萊茵河-聶卡河流域日報
‧跳脫了類型小說寫作的窠臼,編排出錯綜複雜的情節,直到最後一頁都令人屏息……德芬卡爾以多層次的敘述架構起一齣懸疑劇,對暴力描述露
骨,並且模糊了被害人與加害人的角色。──《明鏡週刊》(Der Spiegel)
‧《道歉服務公司》是一本心理驚悚小說,令人惴惴不安,窺探了人類彼此關係的深淵。──德國書評雜誌boersenblatt.net
‧這是一本環環相扣且極度懸疑的小說。──德國《法蘭克福匯報》
‧德芬卡爾以純熟的敘事結構來鋪陳故事主線以及同樣殘酷的前塵往事,運用有如好萊塢電影的跳躍式敘述、特寫和場景,這本驚悚小說引人入勝之
處一大部份來自這種敘事結構,讓人幾乎從第一頁就被深深吸引。」──西德廣播電台 (WDR)
‧本書具備一部完美驚悚小說的所有特質。──《薩爾布呂克日報》
‧寫得非常精彩,結構經過刻意安排、懸疑萬分,是德國驚悚小說中的顛峰之作。──德國《日報》
‧德芬卡爾把書中人物像棋子一樣推進情節中,把喘不過氣來的讀者牽著鼻子走。──《歐登伯格縣報》
‧近年德語驚悚小說中最富原創性的作品。──德國最大的犯罪小說討論站Krimi-Couch.de
得獎紀錄:2010德語犯罪小說界的「奧斯卡」克勞澤獎冠軍得主
‧德國、瑞士、奧地利讀者四顆星絕對好評,銷量突破10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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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第一部
我們逐漸接近事情的開端。如今你準備好面對現在,知道你會遇到些什麼人。接下來這幾天你會得知更多關於芙羅珂、塔瑪拉和沃爾夫的事,但克里斯對你而言卻仍是一個謎。雖然他會和你接近,但你依舊無法理解他。你試著想揭開他的動機和背景,但所有努力都將徒勞無功,你和他之間的距離始終無法消除。不過,現在你還不必為此操心。
一切即將在幾分鐘之後展開。
時間是午夜。
四個人坐在公寓裡,他們談了很多話,他們吃吃喝喝,很高興又能聚在一起。揚聲器裡傳出湯瑪斯.迪布達的歌聲,街道上傳來一輛救護車哀哀的汽笛聲,接著一切又歸於寂靜,柏林市繼續呼吸,平靜而堅定。
四個朋友坐在一間公寓裡,他們經歷的失意比得意要多,他們靠著存款度日,盼望找到深刻的愛情,在廉價的阿迪超市購物,儘管他們討厭阿迪。直到此刻,四個人都渾然不知他們正走向何處。假如巧合當初那麼希望,假如塔瑪拉沒有去接電話,她會繼續躺在床上看書;芙羅珂會心懷挫折去找她那三個情人當中的一個;沃爾夫會在大學前面度過這一天,晚上和克里斯一起去看電影。假如巧合希望那樣,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然而巧合在這一天沒有說話的餘地。
「我得去小便。」克里斯說完就消失在廁所裡。
沃爾夫把捲菸傳給塔瑪拉,她搖搖頭,說她的眼睛太乾,不能再抽了,然後她手腳並用地爬到音響旁邊去換CD。沃爾夫想打她的屁股,差了半公尺,沒打到。芙羅珂把頭擱在他大腿上,塔瑪拉放上「肘樂團」的CD,蓋伊.加維唱著「我最近不像我自己,我已數日未眠」。沃爾夫覺得這個人很了解他。塔瑪拉說她最近一次達到高潮時聞到花朵的氣味,她沒有說她最近一次達到高潮是站在淋浴間的蓮蓬頭下,拿一個演員當假想對象。沃爾夫也根本不想知道得這麼詳細,他的大腿上感覺到芙羅珂的呼吸,努力不讓自己勃起。沖水聲響起,克里斯從浴室出來,在門邊站住,打量著他這些朋友,彷彿好幾天沒見到他們。然後他說:「你們能想像外頭那些人缺少什麼嗎?」
「我知道你缺少什麼。」塔瑪拉說。
「別這樣,我是說真的。那些人缺少什麼?」
「哪些人?」
「就拿那些生意人來說吧,他們缺少什麼?」
「好品味?」沃爾夫插進話來。
「媽的,現在認真聽我說,只要一分鐘,好嗎?」
「好吧,告訴我們,」芙羅珂追問:「那些人缺少什麼?」
芙羅珂辦得到,她能馬上轉換情緒,而沃爾夫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塔瑪拉則是根本沒反應,她在腦中反覆回憶最近一次高潮時聞到的花香,忽然笑了起來。芙羅珂推了她一下,塔瑪拉不再發笑。克里斯舉起食指,一副老師的派頭。
「有一件事,」他說:「是那些老闆和成功人士缺少的,是他們完全處理不了的。這件事像一片陰影籠罩著他們的生活,每天都往他們的瑪奇朵拿鐵裡撒尿。財富保護不了他們,就算他們發起捐款行動或是替員工訂閱綠色和平雜誌也無濟於事。這件小事讓他們日子難過,從他們的臉上就看得出來。」
克里斯逐一看著他們,顯然沒人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於是克里斯朝他們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就像獻上一件物品。
「他們沒辦法道歉,」他說:「而這就是我們要提供給他們的。大把大把的道歉,以他媽的好價錢。」
※※※
克里斯
他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找到茱莉亞.蘭伯特的下落。
職業介紹所不願意透露,克里斯便換一種方式來找出她新的工作地點。芙羅珂幫了他的忙,她只花了十五分鐘就登錄進入職業介紹所的電腦系統。
「妳這樣做犯了多大的罪?」克里斯想知道。
芙羅珂伸出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之間相隔一公釐。
茱莉亞從一星期前開始在這家公司上班。從她的辦公室望出去是一座停車場,這裡看起來像個暫時停留的地方,紙箱堆在角落,電線像是臨時接過來的,窗邊還有株沾滿灰塵的植物。也許茱莉亞還不確定是否值得徹底占有這個工作空間,她的猶豫就像那幅歪歪斜斜地掛在牆上的畫作,是四幅印刷美術品中唯一掛起來的一幅。
「我真不敢相信是黑斯曼派你來的。」她說著交疊雙腿,右手拿著道歉服務公司的名片在手指間轉動。「你想必聽說過我們是怎麼分手的。」
克里斯點點頭,黑斯曼的秘書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她的老闆本人不願表示意見。
「我很意外妳沒有為了這事去檢舉他。」克里斯說。
茱莉亞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誰有能耐對付黑斯曼這種人?他雇的律師比員工還多。再說,有誰會相信我?我有什麼證據?我曾經考慮放把火燒了那棟辦公大樓,但要是真做了,你能想像我會有什麼下場嗎?」
進監獄,克里斯心想,同意她最後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是來向妳道歉的。」他說。
「你?」
「是的,我。」
「為什麼是你?」
「我的公司代表黑斯曼。一旦我們接受委託,委託人所犯的錯就成了我個人的事。我就像他的良心,而且妳可以打賭,就連黑斯曼這種人也希望良心平安。」
她沒有回應,只是看著那張名片。
「所以你的公司叫『Sorry』?」
「因為我們道歉。」
「替別人道歉?」
「對,替別人。也許妳想用自己的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這麼想。」
「妳確定嗎?」
茱莉亞點點頭,雙手交握胸前,而那張名片躺在她面前的桌上。此刻克里斯最好不要催她,她的手勢流露出的意思很清楚。不過她把那張名片正面朝上放在桌上,這是個好兆頭。克里斯看得見名片上的公司標誌,他對那個標誌很滿意。他們彼此互望,克里斯不說話,讓茱莉亞先開口。她需要時間來思考他所說的話。
她的故事很常見,自從「Sorry」接下第一件委託案,像這樣的案子有好幾樁。她的老闆跟她有一段緋聞,當他想換點新鮮口味,就要她走人。一段職業生涯的結束也能用這種方式描述,而那個秘書當然是用另一番話語來表達。
茱莉亞看來像個會從錯誤中學習的人,克里斯看得出來她能靠自己的力量再度站起來,但他也看得出那份屈辱仍讓她心有不甘。無法自衛,不得不聽從一個男人的話,那個男人先是她的老闆,然後是她的情人,後來又回復為她的老闆。
碰到感情的事,我們遲早都得認栽,克里斯心想,慶幸自己不必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你不需要道歉。」一分鐘後茱莉亞說。
「我可沒提到『需要』,」克里斯回答:「黑斯曼知道他犯了一個錯,而妳知道他當著妳的面絕對不會承認。黑斯曼那種人不會跟自己過不去,他換女人的速度就像決定換條領帶一樣快。」
她皺起眉頭,克里斯真想咬一下自己的舌頭。我怎麼會這麼笨?這算什麼?喝啤酒閒聊嗎?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把茱莉亞跟其他女人一概而論。
「抱歉,那個比喻不恰當。」
「你儘管說下去。」
「我來這兒不是為了給妳錢,」克里斯說,雖然他其實正是為此而來。「給錢很方便,但我想事情對妳來說不僅是方不方便的問題。」
這話產生了效果。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右手又拿起那張名片在指間轉動。她在等待。
「如妳所知,黑斯曼人面廣,這個產業都聽他的。而我一看到職業介紹所把妳塞到了什麼樣的地方……」
克里斯伸手比了比她的辦公室。
「……我就想妳應該要得到更好的工作才對。」
「你這麼認為嗎?」
「對,我是這麼認為。」
「我喜歡這裡。」
「不,妳不喜歡這裡。」
她不再轉動那張名片,並沒有反駁他。
感謝老天。
「妳想去哪家公司?」克里斯問。
「就這麼簡單?」她反問。
「對,就這麼簡單。我替妳在另一家公司找一個更好的職位,而妳就接受黑斯曼的道歉,把憤怒和所受的傷害拋在腦後,這就是我的提議。」
克里斯知道要把憤怒和傷害拋在腦後從來不會這麼簡單,但他認為茱莉亞應該聽一聽這種可能性,而一份比之前更好的工作是一種很好的報復。
電話響起,茱莉亞放任鈴聲響著,她按下兩個鍵,好讓自己清靜一點,電話聲戛然而止。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問。
「黑斯曼把妳的案子全權交給我處理,意思是妳想在什麼時候開始都可以。沒有人喜歡懷抱罪惡感過日子,黑斯曼也一樣。」
茱莉亞笑出聲來,自從克里斯來她這兒,這是第二次了。儘管那笑聲很含蓄,仍然是發自心底。
很好。
「過去這半年他倒是過得很好,」她說:「我懷疑他夜裡曾經睡不著過。」
這話顯然有諷刺的意味。情況對克里斯來說還不穩定,從茱莉亞的坐姿就看得出來,緊繃,不信任。
這一切可能只是場天大的鬧劇。
「這是我的建議,」克里斯說,站了起來。「現在我請妳去吃飯,我們一邊吃飯,妳可以一邊告訴我對哪幾家公司有興趣,覺得自己能勝任什麼樣的職位,或是妳想要什麼樣的職位,還有妳覺得什麼樣的薪資最恰當。」
克里斯張開雙手,讓她看出他沒有隱藏什麼,看出他是站在她這邊的,不懷任何詭計。
「妳覺得怎麼樣?」
她的鼻翼掀動,嘴巴張開一條細縫,什麼也沒有說。她不再出言諷刺,精神也恢復了,開始理解事態。克里斯看得出茱莉亞認真考慮他提出來的條件,時機到了,她是他囊中之物。
「你究竟做了什麼?」當晚沃爾夫問,那時他們坐在別墅的溫室裡。
「我跟她一起去吃飯。」
「不,不,我指的是你說的全權處理……」
沃爾夫彎身向前,用手指輕輕敲了他哥哥的額頭兩下。
「……那是什麼鬼主意?」
「我當時以為那樣說很恰當。」
「那黑斯曼怎麼說?」
「你覺得他會怎麼說?」
「你究竟做了什麼?」
黑斯曼的聲音聽起來很尖銳,然後線路輕輕地喀答一聲,克里斯知道有人拿起分機在聽他們說話。十分鐘前克里斯向茱莉亞道別,承諾第二天會再跟她連絡,之後他從車裡打電話給黑斯曼。
「你到底在想什麼?」
克里斯聽見黑斯曼語氣中的驚慌。驚慌不是個好現象,驚慌可能會導致短路反應。克里斯很慶幸自己不是單獨和黑斯曼講話,不管是誰在線路的另一端聽著,黑斯曼都會因此受到一點約束。
克里斯清清嗓子,說出他想好的解決方式:「你在蘭伯特小姐想去的那兩家公司之一替她找到職位,你很清楚這件事你做得到。這樣一來蘭伯特小姐就跟你互不相欠,天下太平。」
線路中又聽見那輕輕的喀答聲,克里斯傾聽著隨之而來的寂靜。有幾秒鐘的時間他還以為線路斷了,然後他聽見重重的吸氣聲,黑斯曼說了聲謝謝,表示很高興跟他們這家公司合作。
「你怎能那麼肯定事情會成?」沃爾夫想知道。「像黑斯曼那種大人物可以把你當早餐給吃了,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麼?」
沃爾夫的反應讓克里斯很驚訝。
「我反正沒什麼好損失的,」他回答:「再說我覺得他是該付出一點代價。」
沃爾夫在腦袋裡琢磨了一下這句話。
「我覺得這整樁道歉的生意對你來說漸漸變成一種個人的事情。」
「稍微當做個人的事反正也沒有壞處,」克里斯承認:「老實說,這其實不僅是關於道歉,而是關於理解。如果你去向某個人道歉,而對方感覺不到你是認真的,那又有什麼用?」
「你說理解,克里斯,但你指的其實是同情。」
「不,同情是私下的行為,但我們會保持距離。我們同情不起,這就是為什麼塔瑪拉不適合做這件工作。你比較適合,你這個人做事停留在表面,比較不會動感情。」
「嘿,你還真實際。」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沃爾夫點點頭,克里斯說這種話他可以接受。
「所以你依然認為那是理解?」
「理解,再加上一點點同理心。」
沃爾夫搔搔後頸。
「對我來說那仍舊是困難的工作。總會有陰魂來糾纏我,在處理案子之前和之後,往往好幾個鐘頭。」
克里斯思索著他自己的情況是如何。他看不見鬼魂,而且老實說,案子當下就結束了。但他不想把這話跟弟弟說。
「沒有人說替別人道歉是件容易的事。假如這事很容易,早就會有人想到這個主意了。我想教會很快就會譴責我們,因為我們赦免罪過,並且把光亮帶進黑暗的靈魂中。」
「而且找我們要花更多錢。」
「沒錯,找我們要花更多錢,但是沒有人需要在晚上跪著向我們道謝。而且你想想看,我們已經讓多少人快樂起來,不管是加害人或受害人都一樣。我們是好人,看看我們接的案子,假如我們不是好人,那我們的工作不會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滿檔。罪惡感從人們的毛孔裡爬出來,沃爾夫,我們是新的寬恕者,忘了宗教吧,我們是調停罪惡與悔恨的中間人。你可以拿你的屁股來打賭,我們是好人。」
克里斯替黑斯曼處理那個案子四天之後,茱莉亞得到了那個職位,寫了張謝卡給他。一星期後黑斯曼簽的支票躺在信箱裡,在酬勞之外還加了一份獎金。沃爾夫頻頻親吻那張支票,直到芙羅珂說他最好別再親了,否則銀行會拒收。
現在讓我們暫時離開沃爾夫和芙羅珂一會兒,離開躺在沙發上看書的塔瑪拉,離開在樓上沖澡的克里斯。該是你進入這個故事的時候了,從後門進來,像個幽靈,從地板上悠悠升起,占據了舞台。
歡迎。
※※※
你
你第一次聽人說起那家公司是在吃午飯的時候。你和主管以及三位同事坐在波茨坦廣場旁的一家餐廳裡,那家餐館不合你的口味,太吵也太時髦。你們的主管打算每星期帶你們去吃一次午飯,這是他的怪癖,他認為培養一點飲食文化對你們有益無害。
你主管提到那家公司時,你剛剛點好餐。有幾秒鐘的時間一陣高亢的聲音在你耳中響起,你心中湧起一種感覺,彷彿現實世界在顫抖,抽搐了一會兒之後,發出一陣沙沙的摩擦聲,就此僵住不動。你打量身旁凍結的臉孔,自問如果你的心臟在此刻停止跳動,如果你就這樣死去,會發生什麼事?你會真的死去嗎?你會從現實中消失嗎?接著有人笑了,然後有人說那實在太荒唐,而時間又再度回復原狀,你跟同事一起坐在桌旁,把水杯舉到唇邊,儘管杯子是空的。你同事什麼也沒發現,你趕緊把杯子放回桌上,一個服務生經過你身邊,彎身向前,替你再添了水。你對他視若無睹,跟其他人一起笑了,那聽起來像個玩笑,一家專門道歉的公司。現在你也說話了:「噢,少來了。」
「不,不,這不是開玩笑。」你的主管向你保證,一邊把麵包遞給你。「這是最新的當紅行業,很多大公司已經跟他們合作過,關於這點我有第一手的消息。假如有一天連我們都需要他們的服務,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你們無法置信地搖頭,那個想法實在荒謬,有些人真是什麼都想得出來,令人難以理解。你在麵包上抹奶油,靜靜地坐著,看起來就像一個只是在塗麵包的人。其實你的內心波濤洶湧,如果這是真的呢?你問自己。那會怎麼樣?你的主管讓你吃了一驚,他從你臉上讀出了你的想法,說道:「上網去看看,他們想必有個網頁。」
在谷歌的搜尋結果有一千兩百八十八條。那家道歉服務公司就叫「Sorry」,他們的網頁只有一頁,短短的一段話,再加上電子郵件地址和電話號碼。你迅速瀏覽了那些針對這家公司所發表的意見,但並沒有點進去看,因為旁人的意見不看也罷。
一家專門道歉的公司……
好幾個月了,那許多日子、許多小時、許多分鐘,每一秒都是壓在你頸上的重負。要抗拒很吃力,你曾經幾度想就此屈服?要不停抵抗,不停與之抗衡,你累了,這可以理解。換做是其他人也會疲倦,不管是誰都一樣,很多人也許早就放棄了,但你很頑強,正走在掙脫罪惡的康莊大道上。你找到了一條途徑,最近你才剛曉得該怎麼做,然後這一天偏偏在餐廳裡聽說了一家收取酬勞替人道歉的公司。這是一種嘲弄嗎?我們該談談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你願意討論一下命運的成分嗎?
不。
撥號時你的手指在發抖。你花了四天的時間才接受有這家公司存在,四天的胃痛,在這四天裡你想用拳頭猛捶牆壁。你十分緊張,讓電話響了一聲後就掛斷。你笑了,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你又不是十六歲,在打電話給你今生的至愛。你讓自己鎮靜下來,按下重撥鍵。
「這裡是『Sorry』道歉服務公司,我是塔瑪拉.貝爾格。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叫拉爾斯.麥巴赫,我想請問你們工作的詳細情形。」你說話時必須用手摀住嘴巴,免得忍不住興奮地吃吃笑。
「程序很簡單,」塔瑪拉答覆你:「我們會先請您說明您想向誰道歉,為的是什麼事,還有該替您說些什麼話。跟您詳細商量過之後,我們就會派出一名同事,負責處理好這個委託案,然後……」
「我怎麼知道貴公司的工作人員用讓我滿意的方式把案子處理好了?」你打斷她的話。
「這靠的是信賴,」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您當然也可以索取一份報告,我們會把那番談話寫成書面紀錄,再把報告寄給您。」
「聽起來很有意思。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我們不接受私人案件。請問您的問題是私人的或者生意上的?」
「生意上的,」你撒了個謊,「絕對是生意上的。」
「太好了。要不要我用電子郵件把我們的合約條款寄給您?」
你沒有料到這一點。事情進展得很快。
太快了。
現在可別掛電話!
你把聽筒換到另一隻手裡,深呼吸,問道:「你們公司的人全都跟妳一樣和氣嗎?」
「不,可惜只有我。如果聽到其他幾個人說話,你就再也不會打來了。」
她笑了,你喜歡她的笑聲。
「貝爾格小姐……」
「叫我塔瑪拉就行了。」她說。
「好吧,塔瑪拉,我碰上一點麻煩,滿急的,而我不確定你們是否真的幫得上忙。你們公司的動作有多快?」
「事情有多急?」
「很急。」
「那我們就會很快。」她向你承諾。
幾分鐘後你把合約條款和委託書印出來讀。你登入網路銀行,把預付款匯到那家公司的帳戶裡。事情進展的速度讓你喘不過氣來,日期定在十天之後,而你還是無法理解。
請簡短敘述您的問題。
為了專注於你要寫的內容,你先坐在陽台上深深呼吸。你想起自己住處那面被罩住的鏡子,想著你已經有多久無法直視自己的眼睛。兩個月二十六天又十一個小時。
你把筆握在手裡,填寫那張表格。
字字句句必須確實。
每一個句子都很重要。
第一部我們逐漸接近事情的開端。如今你準備好面對現在,知道你會遇到些什麼人。接下來這幾天你會得知更多關於芙羅珂、塔瑪拉和沃爾夫的事,但克里斯對你而言卻仍是一個謎。雖然他會和你接近,但你依舊無法理解他。你試著想揭開他的動機和背景,但所有努力都將徒勞無功,你和他之間的距離始終無法消除。不過,現在你還不必為此操心。一切即將在幾分鐘之後展開。時間是午夜。四個人坐在公寓裡,他們談了很多話,他們吃吃喝喝,很高興又能聚在一起。揚聲器裡傳出湯瑪斯.迪布達的歌聲,街道上傳來一輛救護車哀哀的汽笛聲,接著一切又歸於寂靜...
作者序
‧德芬卡爾談《道歉服務公司》──令作者本人也膽寒的小說
(摘譯自http://www.drvenkar.de/buecher/Zoran_Drvenkar_Presseinformation.pdf)
這本小說花了我整整兩年。起初一切看起來都很單純,我開始寫作,接近這個故事的核心,接著忽然就寫不下去了。我對自己這本書感到害怕,不敢繼續和書中的人物打交道,因此開始逃避。簡而言之,這個故事靠我太近。於是我開始寫一本童書,寫完之後又寫了一本,為了脫離那片黑暗,為了讓我的腦袋裡能有一些光亮。
但是這本小說一直跟著我不放,它就像個怪物般等待著我。起初一切都很單純,故事始於一個夢境。在夢裡我是四個朋友當中的一個,我有個計畫,提議我們應該開一家替別人道歉的公司。當我從夢中醒來,我太過疲倦,沒辦法詳細地寫下一切,於是只把那家公司的名字潦草地寫在手上:Sorry。事情就是這樣單純地開始。
寫寫停停兩年之後,2007年9月我決定打起精神,全心全意來寫這本書,不替自己找任何藉口。為了怕意志軟弱下來,我替自己訂了幾條規定,不優先考慮寫其他的書,而且為了懲罰自己的恐懼,我決定在「全書完」這幾個字出現之前都不刮鬍子。我拚命地寫,寫到秋天變成了冬天,而我每天都工作到天亮,才又沉沉睡去,直到下午,幾乎見不到日光。有些日子裡我累到坐在鍵盤前面打瞌睡,濃密的鬍子讓我看起來像是森林裡的妖怪,我不允許任何人靠我太近。
鬍子和寫書的惡夢一直維持到隔年1月,我拚命地寫,筋疲力盡,就連有客人來訪的時候,我也無法正視他們,我的眼神無法聚焦。當我在黎明時分倒在床上,那個故事繼續留在我身邊,尋求解答,想要受到關注。到了1月底,我終於寫完了。我找回了平靜,找回了睡眠,我向這本小說告別,也付出了我的代價。老天,我簡直累垮了。
罪咎的問題一向是我探討的主題。與友情相關的罪咎,與人的過失相關的罪咎,這種過失每天都在我們身邊發生,尤其是我自己的過失。那種不知所措,那種想要在不失去自我的情況下找到解決之道的努力。這些都是一直存在的主題,現在則成了一本小說。
專文推薦
罪咎的代價
文 / 推理評論人 冬陽
前不久看了一齣電視影集,劇情是這樣的:
故事一開始,一名男子躺在像是醫院的診療床上,與手持注射器材的醫護人員對話。鏡頭開始移動,緊束在男子身上的數條皮帶慢慢自畫面下方浮現,身穿西裝的男子走近診療床,兩人短暫對話幾句,之後,拉開牆上窗簾,露出一面透明玻璃窗,窗子另一頭,是滿臉嚴肅、靜默直坐的兩排男女。
這是執行死刑的前一刻,床上被束縛的男子是即將注射毒劑伏法的死刑犯,隔著玻璃窗與其相望的是見證執法的司法人員,以及當初逮捕犯人、求處死刑定讞的警探與檢察官。
死刑在凌晨時分執行完畢,全程參與的檢警四人全都無心返回工作崗位繼續辦公,沉著一張臉,默默地尋覓可以脫離此刻陰鬱心情的方法及去處。其中一名老警探,跟不期而遇的女兒一塊用餐,席間他說了一段話:「我的工作常與死人打交道,不過只有當他們死後我才會出現,然後去查出究竟是哪個混蛋幹的。今天早上,我看著一個傢伙被殺,但我不用為他做任何事。我不知道,我想我還是比較習慣在人死掉之後再出現吧。」
多數的警匪劇,或是犯罪小說,不乏追捕凶惡的罪犯、並予以公正嚴厲的審判這類情節,犯罪者的惡行與受害者的無辜呈強烈對比,調查者與執法者則代表正義的實現,結局大快人心。然而,在看完這齣電視劇之後,我的心情竟與劇中角色同樣沉重起來,尤其是老警探的這番話,讓我進一步去思索多數以娛樂為導向的犯罪小說鮮少去觸及、處理的題材──
那就是「罪咎」。
古典推理小說中,名偵探在眾人面前推理事件經過、舉發真凶,接下來便由警方接手,將凶嫌逮捕歸案,名偵探就可微笑作揖下台一鞠躬,故事結束。現代犯罪小說則延長劇情、加強戲劇張力,進一步探究犯罪動機、變態心理云云,並與現實世界相結合,近似一場社會病理剖析。
然而,在《道歉服務公司》一書中,作者將探討的主題更往深處掘去,不斷試問因過失(無論故意或無心)而生的罪咎,得付多大的代價「道歉」?生活中的摩擦、爭執、疏忽與犯錯,我們是否認真思索、用心處理過?還是只是言不由衷的敷衍而已?
一部很不一樣、值得反覆思考的犯罪小說,在此推薦。
馮光遠精采專文推薦(含劇情雷),詳見書後。
‧德芬卡爾談《道歉服務公司》──令作者本人也膽寒的小說
(摘譯自http://www.drvenkar.de/buecher/Zoran_Drvenkar_Presseinformation.pdf)
這本小說花了我整整兩年。起初一切看起來都很單純,我開始寫作,接近這個故事的核心,接著忽然就寫不下去了。我對自己這本書感到害怕,不敢繼續和書中的人物打交道,因此開始逃避。簡而言之,這個故事靠我太近。於是我開始寫一本童書,寫完之後又寫了一本,為了脫離那片黑暗,為了讓我的腦袋裡能有一些光亮。
但是這本小說一直跟著我不放,它就像個怪物般等待著我。起初一切都很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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