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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這不曉得是蘇向槐第幾次偷瞄沈仲宇。
從上車去醫院包紮到走進警察局做筆錄,除非是必要性的對話,沈仲宇根本就不主動開口。
沉默越是拉鋸,越是讓蘇向槐聽清楚自己的心聲,也許他在無意中給對方添了麻煩,如今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善意的對待呢?
他坐在副駕駛座上,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打從離開臺北後,他總是看著窗外,有時候可以看見很遠的山巒,有時候卻什麼也看不見,灰濛濛的天色連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就好像現在一樣。
「今天有點晚了,先找間飯店休息,明天一早再回臺北好嗎?」
「嗯……都可以。」
從警察局出來後,-沈仲宇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鬆開了領結,蘇向槐順著回頭的角度看過去,不經意發現下巴那青青的鬍渣,不僅止於此,就連下眼瞼也印著淡淡的陰影,他看得忘記收回視線,直到對方踩下煞車,他才慌張地轉頭面向擋風玻璃。
「到了欸,還蠻近的嘛,你先下車吧?後座的紙袋記得提進去,要換藥。」
「喔。」蘇向槐解開安全帶率先下車,前往飯店正門口時,他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那在燈光下更顯浪漫的噴水池,也未曾去留意周遭所經過的圓柱與雕像如何充滿歐式復古風格。他只是不斷感到懊惱,要是剛剛在車上時有即時把握住機會打破僵局就好了,距離天明還有十個小時,他們難不成要這樣不冷不熱地耗過一個晚上嗎?
殊不知在他消沉的離去之後,駕駛座裡繃緊的背脊頓時失去了支撐力,沈仲宇把重量傾靠在椅背上,好生吁了口氣才跟著下車。
他把座車交給泊車人員後便攬著蘇向槐走進迎賓大廳,儘管只是輕微的肢體碰觸,卻還是讓他感到些許不自在,他原本想趁沈仲宇在等櫃檯確認房間時隨便說點什麼的,但後來又打消了念頭。
「累的話先去洗澡吧?洗完再睡人也比較舒服……還是你肚子餓了?剛在路上也忘記問你了……要不要叫Room Service?」
蘇向槐搖搖頭,把紙袋擱在地上後便走進浴室暫時隔絕了外界的聲音。他站在洗手臺前,看見鏡子裡的那個人默默紅了眼,他不明白自己的淚腺為何突然間變得脆弱起來,明明這幾天再怎麼委屈辛苦也不曾像現在這樣難過,沈仲宇是不是終於發現自己是個麻煩人物,所以才一直趕他?
他扭開水龍頭不停掬水潑灑著臉部,他很想冷靜,可是腦袋亂哄哄的,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會被瞧不起嗎?
能這麼快就找到他,大概連他是從育幼院出來的這件事都已經知道了吧?
打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平等的立足點會越來越失衡嗎?他扶著洗手臺跪了下來,也顧不了一地的水漬是否會弄溼褲管。
像他這種人也許應該回歸原點去跟自己背景相似的人生活在一塊才對,因為不管他如何抗拒、如何否認,擁有同樣傷口的人,總是能夠在覺得疼痛的時候互相舔舐互相依偎,所以等一下出去之後,他要開門見山地跟沈仲宇說清楚,至少不要再造成他的困擾了。
然而等他洗好兼收拾善後完畢出來,沈仲宇已經坐在長沙發上睡著了。
應該是累了吧?為了他的事也不曉得糟蹋了自己幾天……聽他發出沉穩的鼻息,蘇向槐把毛巾披在還滴著水珠的頭髮上,盡量以不驚擾到他的方式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傍晚才在醫院包紮好的傷口剛剛都被弄溼了,他彎腰把紙袋拖到腳邊,拿出裡頭的東西後便逕自解開了紗布,只是一隻手真的不太方便——
他將藥膏擠在傷口上後蓋住紗布想將手腕纏起來,卻因遲遲無法固定施力點而怎麼也纏不緊,失敗了幾次之後,他似乎是打算塗完藥就收工。
「讓我來吧?」
「呃、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醒一會兒了,看你笨手笨腳地弄了老半天……坐過來讓我幫你弄吧?還有你幹嘛要跟我分開坐?我們有這麼不熟嗎?」
「我怕吵到你……」
「你對我需要這麼客套嗎?」
過於深沉的視線讓蘇向槐不自覺低下頭去,沈仲宇不想去懂他的遲疑,直接把他拉到旁邊的空位上。
他卸下被蘇向槐纏得亂七八糟的紗布,輕輕擦去上頭糊成一團的藥膏。然而,起先的魄力卻在看見那隻細瘦的手腕上那些交錯的勒痕與擦傷後,忽然結成了凝重。
「痛不痛?」
蘇向槐才準備搖頭,他便已經皺起了眉頭,「我光看都覺得痛了,怎麼可能不痛?」
「還好,這點痛還忍耐得了……」蘇向槐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卻被沈仲宇牢牢握住,他不敢使力只是暗自留意著他的反應,他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這裡也不痛嗎?」
沈仲宇探出拇指輕輕撫上他嘴角的瘀青,其實只要不用力壓不張大嘴巴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可是男人的碰觸還是讓他緊張地縮了下肩膀。
「看吧?還逞強——」誤以為自己碰痛了他,沈仲宇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抬起那張低垂的臉,猶帶著幾分惶恐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眼睛好紅……還腫腫的……你剛是躲在浴室偷哭嗎?」
「沒有啦。」蘇向槐支支吾吾地迴避他的目光,就怕被看出端倪。
「怎麼了嗎?」
「真的沒有啦,就洗頭髮的時候泡泡不小心流到眼睛裡面……我沒有怎樣啦。」
儘管正面相對卻也鼓不起勇氣正視對方的少年,溼成一綹一綹的瀏海部分在睫毛下緣映出了陰影,沈仲宇一言未發,只是環住他的腰將他整個人帶進懷裡。
蘇向槐被嚇了一跳,頭頂上的毛巾也因此掉到男人身上。
「老實說我有點生氣。」
幾乎趴在沈仲宇身上的蘇向槐被這句話殺得措手不及,他急著想起身,可是沒能得逞,腰上的手握得很緊,緊到讓他無法忽略它的存在。
「知道我在氣什麼嗎?」
他愣了愣,後來像是突然意會了過來,他勉強扯開了嘴角,「對不起,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向槐——」
「我真的覺得很抱歉,但還是謝謝你來找我——」原以為已經調整好心情,沒想到真正當著當事者的面把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又莫名乾澀了起來,他厭惡這樣沒用的自己,也害怕被對方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軟弱。
他撿起毛巾想藉機結束話題,可是沈仲宇卻板著臉扣住他的手,這個連耍流氓都還刻意避開他痛處的男人,會不會溫柔得太超過了?
「好好聽人家把話說完可以嗎?」
「不是都說得差不多了嗎?」再說下去太傷人,他怕自己會受不了。
他別開視線,但沈仲宇的指尖卻穿過頭髮捧住他的臉,他只好垂下臉,任憑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你以為我會怕你麻煩我嗎?我巴不得你連三餐想要吃什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來問我……你對我為什麼要這麼見外?」
「不是見外,我只是不想造成別人的負擔。」
「我是別人嗎?」
默默滑下的淚珠成了唯一的回應,原來對於彼此關係的不確定才是招致不安的最大主因。他原本就是個防衛心強烈的人,如今忽然敞開大門讓另一個人走進來,也難怪會如此無所適從了。
「向槐,對你而言我是別人嗎?還是你希望,我在你身邊當個『別人』就好?」
蘇向槐咬著下唇沒說話,其實也是說不了話,他怕一開口就哽咽,也怕自己又說錯話讓沈仲宇更加不開心。
「為什麼才幾天不見你又縮回去自己的殼裡了?你能為了思沛對我發脾氣,為什麼就不能多愛自己一點?你知道我在氣什麼嗎?我氣那個不良少年那樣欺負你,你還是要在警察面前替他講話……當你在當爛好人的時候,你想過我這幾天的心情嗎?你知道我從接到陳麟的電話之後這雙眼就再也沒闔過嗎?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沒料到會聽見這些話,視線才剛對上眼眶便跟著泛紅,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眨了下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怎麼也止不住。
「我告訴你,我不是白白救你的,你要為這一切付出代價你要補償我,今後不管我提出什麼要求,你都不准拒絕!」
「你要我做什麼?」蘇向槐含著眼淚聲音忍不住顫抖,沈仲宇不像是在說氣話,但如今的他一無所有,還能賠什麼給他?
「我要你給我添麻煩,我要你造成我的負擔,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吧?」
蘇向槐怔怔掉下了眼淚,滑過臉頰的溫熱還來不及抹去便在細吻中銷聲匿跡,沈仲宇扶著他的腰蹭過唇角,在抵開牙關之後讓兩人密無間縫。
「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在這裡——」他按住那纖細的後頸,好一陣廝磨過後才張開雙臂將整個人嵌入懷中。用力到近乎折斷對方的激動,是始終牽掛在心頭的一份想念,而這份想念也讓他察覺到自己對蘇向槐所懷抱的感情,原來比想像中還要來得深刻。
※
印落在眉心的吻既深且長彷彿還繾綣著歎息,蘇向槐閉上眼睛不曉得是不敢看還是拙於應對,沈仲宇沿著鼻梁滑下輕輕含住他的唇,再一次的探尋,已是令人無法拒絕的美好。
於是撫著腰身的手暗自加重了力道;於是連當事者都未曾意識到的欲望,讓他邊吻邊將蘇向槐推倒在沙發上。
「沈仲宇?」蘇向槐喘息未止,抓著他手臂的手看似退拒卻又失了幾分堅定,沈仲宇居高臨下,一手撐在他頸邊一手撫過那片被自己吻得紅潤的嘴唇,不由得眸色漸深。
「連這種時候你還是堅持要連名帶姓叫我嗎?」那聲音一脫口便充滿了壓抑的情欲,但蘇向槐沒聽出來,只是對他撫摸自己的方式感到陌生。
「就、習慣了……」可能是覺得難為情,他避開那雙過於緊迫盯人的眼神,拉下對方滑過臉頰的手掌試圖坐起。
「習慣是可以改的……就好像你學著慢慢喜歡上我一樣不是嗎?」沈仲宇淺淺一笑欺上身去,他反握住他的手貼到唇邊,冗長的一吻讓蘇向槐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好一逕迴避著視線。
臉部轉開的同時,頸肩整個線條從鬆敞的領口流洩而出,若隱若現的性感是獨屬於少年清純的美麗,沈仲宇屏息而視,早在大腦重新運作前,指尖已經順著浴袍的開口滑進脥下包覆住那抹纖細的腰線。
「你是故意穿這樣出來的嗎?」
「怎、怎麼可能?我只是不小心把衣服弄溼了所以……」
「藉口很多喔。」
「才沒有——」當他發現浴袍已在男人的積極下半掛在手臂上時,他好像聽見自己的心臟怦了一聲。
「可以嗎?」
「可以什麼?」沈仲宇的聲音好低,前所未聞的低沉彷彿深夜裡鳴響的大提琴。
「你還是小學生嗎?」
蘇向槐臉一紅,沒回,只是偶爾閃躲,偶爾順應,偶爾沉溺於沈仲宇溫柔的挑逗之中。
頸間纏綿的啄吻讓他學會伸手擁抱,在胸口兩點上揉捻的輕疼硬是讓他咬著唇閉住了呻吟,沈仲宇拂開他的瀏海以吻膜拜,然後在重新回到唇上時,大手已經隔著浴袍握住他的男身。
令人有口難言也鼓不起勇氣喝斥的重撫讓蘇向槐悶哼了聲,他情急扣住那隻別有所圖的手,一雙眼寫滿了慌亂。
「怎麼了?」游刃有餘的不只是聲音,還有那優雅而蓄勢待發的肢體。其實只要稍微強勢一點就可以繼續的,但沈仲宇並沒有這麼做。
「會不會太快了?」
「怎樣才叫快?向槐,你還要我等嗎?」
「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需要什麼心理準備?」那充滿著耐心的口氣像是在譴責他的吝嗇似的,在他為自己付出這麼多之後他居然還想有所保留……但其實不是的,他是喜歡沈仲宇的,只是一想到要跟男人做那件事實在是需要很大的覺悟。
「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嗎?」
「不、不是的……」
「不然呢?你討厭我吻你嗎?」
「也不至於啦。」蘇向槐撐起手肘試圖推開沈仲宇,但對方卻故意俯低身子,藉由體格上的優勢又將他壓倒在沙發上。
「既然不討厭我吻你,那這樣呢?」大膽伸進浴袍底下的手讓蘇向槐蜷起身子,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你怎麼能——」
「對你這麼做會讓你覺得噁心嗎?」細碎的呻吟攙雜著呼吸斷斷續續,當要害被徹底掌握,蘇向槐也只能夠無助地在沈仲宇手裡棄甲投降。
被濡溼的手掌仍溫存著少年青澀的脈動,沈仲宇分開他的膝蓋棲身其中,輕輕抵上那滲出薄汗的額頭。
「我的技巧還不錯吧?瞧你舒服得連腰都軟了……」他笑著吻上他親了一口又一口,好生品嚐了他的唇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蹭著他道:
「如果連這樣都還算過得去的話,我敢肯定你是喜歡我的……」
「我、我沒有說我不喜歡你……我只是……」蘇向槐連在他懷裡都還忍不住喘氣,因推擠而裸露於外的肌膚泛著漂亮的粉紅色,沈仲宇貼著他的額頭啞著聲音道:
「向槐,真的不想的話就推開我,我不會生氣的。」
蘇向槐仰起頭剛好碰上他的唇,沈仲宇沒讓他逃主動加深了吻,他掠起他的下顎,失陷的理智顯然再也禁不起任何撥撩。
「我想要你是真的,就算你覺得害怕我還是想要你……向槐,用你的方式撫慰我吧?讓我知道你是真的回到我身邊了……」
捧在手心裡的臉,短短的鬍碴有些扎人,曾幾何時,連那樣清爽的嗓音都染上了憂鬱。當他在男人眼底看見自己的倒影,蘇向槐只知道他的腦中已經沒有思考的餘裕。
※
他拉住胸前垂落的領帶,沈仲宇雙手撐在他腰側,以為被拒絕的同時卻見他的嘴巴蠕動了幾下。
「脫、脫掉……別只是把我扒光……你也、也——」他覺得臉好熱,可能是因為那雙凝視著自己的視線膠著如故,他把注意力放在領帶上、放在男人襯衫的鈕釦上,就是不去看他的臉。
領帶被他抽掉扔在地上了,但胸前的鈕釦不好解,好不容易拆開一個手又滑了一下,他顫著手像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讓男人露出平素鍛鍊有成的結實胸膛。
他不甘心地接受事實,他的身材輸給陳麟那個籃球校隊也就算了,為什麼連三不五時就忙到三更半夜的社會人士線條也這麼……充滿魅力。
「你看起來好生氣……也不是第一次脫給你看啊?」
第一次……就別再提那個糟糕的第一次了……他當時只記得自己必須立刻穿上衣服逃走,哪有那份閒情逸致去欣賞那個倚在床頭一再強調自己被吃乾抹淨的裸男。
「既然讓你這麼嫉妒乾脆就不要摸了。」沈仲宇一笑置之根本不給蘇向槐辯解的機會,他拉開他纏在自己胸前的手俯身欺上,一開始的追逐到唇內漸有的笨拙回應,也讓他懂得緩下步調去適時給予憐愛。
「向槐,要記得呼吸……」他放開少年,聽著那凌亂的氣息在耳邊徘徊不去他微微抿起一笑。
無論是被他吻得又紅又腫還是不小心咬傷的痕跡,都是他在少年身上留下的印記。從初次見面便留戀至今的觸感,如今終於有機會再度回味,他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手。
他要少年屬於他,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他會讓他更加喜歡自己的,除了已經失去的他無法給予之外,其餘的他都會盡可能去付出。
「沙發有點窄,我抱你到床上去好嗎?」
本來被吻到有些意識迷離的蘇向槐一聽到「抱」字,勾在他肩上的手立時縮了回去,見他避之唯恐不及,可見在診所那一次帶給了他多大的創傷。
沈仲宇悶笑也似的清了下喉嚨,很紳士地退開道:「好吧,不讓我抱的話自己走過去。」
「走過去?」
「沙發很窄。」沈仲宇用著很和藹可親的口氣說道,但蘇向槐聽出重點了。
他在對方灼熱的注視下胡亂拉上浴袍,狼狽地從沙發逃開,他邊走邊把浴袍拉好腰帶綁緊還順便打了個蝴蝶結,結果路程太短,短得讓他沒有充裕的時間去研究氣氛是怎麼演變至此的,人就已經碰到了床。
腦袋空白的瞬間,一隻手從背後繞過腰來將他撲倒在柔軟的彈簧床上,身體往下陷的時候沈仲宇的吻也跟著追了上來,他張開嘴試著模仿他對自己做的動作,再次被點燃的熱情讓男人分開他的膝蓋彎折起來,然後撫進大腿內側找到了那個小小的隙縫。
當指尖試探性地壓入時,他下意識抓住了男人的臂膀。
「你很怕嗎?」沈仲宇看了他一眼,雖然能夠體諒他的心情,但也只是回以苦笑。
怎可能不怕?他連跟異性之間的親密接觸都沒有過了,更何況現在還要跟一個男人——
沈仲宇拉開他的手,下床去褪了全身的遮蔽,他不要他怕,他要他親眼見證他對他的渴望。
男人高脹的欲念讓蘇向槐摀住眼睛不敢直視,被拉開的手,被親吻的唇軟綿綿得不像是自己的,沈仲宇壓著他大手探進浴袍底下,輕鬆擒住了似乎也不是毫無反應的半身。
「沒什麼好難為情的,你要是對我沒有感覺才教我傷心呢。」儘管對同性之間的情事一知半解,但畢竟是喜歡自己的人,還是會說服這個身體去適應、去接受吧?
一想到少年的委屈,沈仲宇莫由來一陣心疼,包覆著青澀欲望的手因此在擼動摩擦之間留下了幾分溫柔,他用拇指揩去頂端滲出的液體,在感覺到掌中的輕顫後,他低下頭去將之含進了嘴裡。
「沈仲宇你——」蘇向槐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沈仲宇按住他掙扎的腿根,抬起的視線有些不解。
「不舒服嗎?」
「不、不是……你怎能這麼做……那裡很……」
「很怎麼樣?我只是想讓你舒服。」沈仲宇沒理他逕自扶著性器舔吻、吞吐,他過去沒對任何一個床伴做過這種事,有的話也只是接受對方的服侍,但今天晚上不一樣。他想讓蘇向槐成為唯一的特別,就算少掉他這份自以為是,他也值得他拋下遊戲的心情來認真對待。
也許是受不了唇舌放肆的舔弄,蘇向槐很快就弓起了腰肢,變得僵硬而開始痙攣的半身在嘴裡發燙,他幾乎哭喊出來似的哀求沈仲宇離開。
再度空閒下來的雙手從下撫上,白皙的腿根滑手而細緻讓沈仲宇愛不釋手地沿著膝蓋摸到腳踝,輕輕將他的身子折起。
「先跟你說聲抱歉,可能會有點痛……」沾著體液的手指來到身後的入口打轉,聊勝於無的潤滑讓第一根手指插了進去,他緩慢地抽送,聽著少年的呼吸跟著他一擺一盪。
「鬆開就好了,不要緊張……」他邊加入手指拓寬邊親吻著他的唇,交纏的鼻息有時冗長有時短促,被壓在身下的少年比想像中還要敏感,光是輕微的碰觸都足以使他輕顫。
「還好嗎?如果弄疼你要講……」一番耐心的擴充後,蘇向槐的身體已不再像起初那般抗拒,發現他連凝視著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他即使有些不忍心卻也不想違背自己的欲望。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沈仲宇分開他的腿將之壓在腰上,吻著他的同時,一手握著自己的男性輕輕抵住了入口。
看見那驚人的分量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那麼小的地方怎麼可能承受的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把眼睛閉上……」
蘇向槐半信半疑,但催眠也似的嗓音還是讓他閉上了雙眼。失去視覺之後觸覺變得更加敏銳,尤其是被那直逼烙鐵的體熱碰觸到的剎那,他差點昏厥過去。
他抓住沈仲宇的手臂很用力,察覺到他的恐慌,身上的男人也沒急著進入只是專心吻他,等到他被吻到神智不清暫時失去防備的空檔,才慢慢插了進來。
「嗚——」痛……何止只是痛,被一口氣進到深處的時候,他整張臉都白了。
從被撐開,填滿,到停滯不前的火熱讓他覺得整副內臟正被推擠而上,沒有接吻時令人酥麻的快感,有的,除了痛還是痛,他抓著沈仲宇的手,疼到沒辦法了只好咬住下唇強忍著那份不適。
「向槐放鬆……再放輕鬆一點……我們是在做愛不是在行刑……」沈仲宇按摩著他的腰盡可能放輕動作,雖然自己一度因為他的緊繃而疼痛,但比起自己蘇向槐顯然承受了更大的折磨。
「嗚……好痛……真的好痛……」
「別繃這麼緊……摟著我跟著我的步調呼吸就好,你什麼都不需要想……」他俯身吻去少年睫毛上沾附的水珠,為了讓蘇向槐有時間調適他深進淺出,緩慢到幾乎沒有進展的情事,終於也讓少年習慣了自己的存在。
「現在有好一點了嗎?」他心疼地舔去蘇向槐唇上的血跡,在換來那牽強的一笑後抄起他的大腿溫柔抽送起來。
幾經壓抑的呻吟隨著男人搗弄的角度不同甜膩流洩,忍耐著痛楚又克制不住的歡愉,讓沈仲宇動情之餘忍不住在他頸上咬了一口。
他在抱著他的時候感覺都還有些不真實,幾天前才以為破滅的愛情如今卻正躺在自己懷裡,少年沾染了情慾的身體禁不起一點輕微的碰觸,他以吻膜拜過那片美麗的肌膚後纏著那只軟紅,細細品嚐著蘇向槐那青澀又迷人的滋味。
他好幾次都被吻到喘不過氣來,沈仲宇摟住他那對男性而言過於纖瘦的腰身,抬高他的腿將它扣在胸前後改從側面重新頂入,被溫順吞沒的瞬間,緊閉在嘴裡的聲音也跟著濃濁了幾分。
「你好可愛……」當被含緊的部位感覺到不同於其他的顫慄,天生的惡劣性格讓沈仲宇又在同一點上磨蹭了幾下。
「不、不要了……」蘇向槐邊喘著氣邊推開他,但那凶器卻一直往身體裡鑽進來。
「為什麼不要?碰這裡不是讓你很舒服嗎?」
「會……瘋掉的……」
「那就瘋吧?我很樂意見到你在我懷裡瘋掉——」沈仲宇扣緊他的腰將自己徹底埋了進去,被刻意延長的戰線讓蘇向槐推拒著他抽泣起來。
「別咬了,嘴唇都咬破了明天怎麼見人?」沈仲宇翻身將他壓在下面,一邊吻著他一邊抵開已經變得軟潤的小穴。
再一次挺進的男性夾帶著逼人的熱度讓蘇向槐差點融化其中,他一路任其打壓宰割,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抬起手臂遮住雙眼勉強捍衛住微薄的尊嚴。
「把手放下來,讓我看你……」
「不要……嗚……你好過分……都跟你說不要了你還一直做……」
「還不是因為你一直發出很舒服的聲音我才會情不自禁。」
「我哪有!你講話都不用負責任的!」
「誰說的?我會好好負起責任的——」沈仲宇欺吻上他的背,騰出一隻手撈起他身前委靡的男性。
「啊——」可憐的少年在得到安慰之前,體內的凶器已經馳騁起來,脫韁的快感在他失聲求饒的同時,被玩弄於指掌之間的要害也再度得到了滿足,就在他感覺自己將要抵達巔峰時,猝不及防迸射而出的熱液,一滴不漏地灑在了沈仲宇手裡。
「啊……對、對不起……」他窘得連耳根都紅了,沈仲宇不以為意,只是黏著他汗溼的背吮吻著他的耳垂。
「不要緊,下次還回來就好。」
「啊?」真的是混蛋……這種事也可以記帳嗎?
「別擔心。我是說下次,也沒說今天要跟你討。」
蘇向槐趴在床上,明明已經被進犯得渾身發軟卻還是滅不了心頭大火。
「向槐……可以射在裡面嗎?」
「射在裡面?」
「抱歉,偶爾也讓我任性一次吧?」
「啊!」還來不及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毫無預警的衝撞已經讓他往前移動了幾公分。
在意識到沈仲宇那形狀鮮明又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時,他把臉深深埋進了枕頭裡,從一開始進行到現在,都還不曾讓他這麼難堪過。
像現在這樣正被另一個男人占有的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性行為原來也有著角色劃分嗎?沈仲宇他……是把自己當成女人嗎?
「沈仲宇我、我不是女的……」
「我知道……我看得很清楚……可是我想要你就只能夠透過這種方式……向槐——把臉抬起來看著我……」
沈仲宇的分身還埋在他體內,他悶哼了聲任他拉正身子,手還沒伸出去對方已經主動摟了上來。
「沒事了……沒事了……」
「嗯?」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再對你說一次……」
壓迫著呼吸的親暱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以及深埋在體內那過分強勢的宣告,讓他不得不屈從地勾著他的腰淺淺搖晃起來,雖然沒有技巧可言,他還是想努力追上對方的腳步。
沒事了……一聽見那句話,他又覺得眼眶酸了。
「流了這麼多汗,怎麼還有多餘的水分製造眼淚呢?」
蘇向槐抽了下鼻子,沈仲宇摸摸他的臉含住他的唇親吻起來,「好可愛……真的好可愛……以後也只有我有這個特權能夠看見你這麼可愛的表情了……」
得意什麼啊?正當他想這麼反駁的時候,再度動作起來的男身已經強硬地奪去他的聲音。
他緊緊抱住沈仲宇寬闊的背,閉上眼睛接受了他的一部分,然後在體內的激情逐漸沉澱之後,他清楚地、一字不漏地聽見了落在耳邊的溫柔。
「我以後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回家了,失蹤這種事,一次就教人受不了了。」
蘇向槐看著他,眼底有些溼潤,好一會兒才道:「你很擔心我嗎?」
「你說呢?」
「我、我不知道……在這之前我們還是陌生人……」
「那在這之後呢?」
他紅著臉沒說話,只是溫馴地承受了沈仲宇落在額頭的吻。
「本來沒打算這麼早抱你的……但總覺得如果不這麼做,我似乎就無法冷靜下來,所以還是抱了你強迫你跟我發生關係……就算把你嚇跑了,我還是想要你、想要跟你有所羈絆……向槐——」
「嗯?」
「你沒有家人,那由我來當你的家人好嗎?」
蘇向槐怔然無言,只是追尋著他眼神背後的真意,倘若只是謊話,恐怕也是這世上最甜美的謊話了。
「從今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希望你緊急聯絡人那一欄上填的是我的名字,當然——用不上最好。」
「對不起……」沈仲宇在伸手擦去他那不爭氣的眼淚時,忽然被他合掌握住放近唇邊。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也謝謝你願意對我說這句話。」
沈仲宇笑了笑,凝視著他的眼底是毋庸置疑的心疼,「不需要謝,我只要你知道,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乎真心的。」
蘇向槐摟住他的脖子默默流下眼淚,沈仲宇撫著他的頭髮沒再說話,只是拉上長被掩住兩人赤裸的身軀。那雙緊擁住少年的手就怕遺漏一絲一毫,好不容易才溫暖起來的體溫。
第十四章
這不曉得是蘇向槐第幾次偷瞄沈仲宇。
從上車去醫院包紮到走進警察局做筆錄,除非是必要性的對話,沈仲宇根本就不主動開口。
沉默越是拉鋸,越是讓蘇向槐聽清楚自己的心聲,也許他在無意中給對方添了麻煩,如今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善意的對待呢?
他坐在副駕駛座上,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打從離開臺北後,他總是看著窗外,有時候可以看見很遠的山巒,有時候卻什麼也看不見,灰濛濛的天色連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就好像現在一樣。
「今天有點晚了,先找間飯店休息,明天一早再回臺北好嗎?」
「嗯……都可以。」
從警察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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