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楔子
網路上似乎流傳過一段話。
隨著光陰流逝,熱戀時期的甜蜜終歸會被現實消磨殆盡。
當愛情淪為紀念品,青春變成消耗品,面對逝去的悸動再也追討不回來的時候,或許就該做死心打算。
他,蘇向槐,人生乏善可陳,唯一比較特別的就是他是古早八點檔很愛用的老梗──他是被遺棄的孤兒。
雖然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但也沒有悲慘到需要出自傳的地步,除了欠缺一個有雙親的正常家庭之外,其餘的其實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
高中畢業後他離開育幼院北上求學,原以為這四年大概都會在學業和打工中度過,怎知到就在同系的一個大四學姐即將畢業的前夕,遲鈍的他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人家了。
任何愛苗只要沒有說出口之前都叫做暗戀,他不曉得是打哪來的勇氣豁了出去,竟在學姐生日當天衝進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花準備告白。
然而就在他捧著玫瑰花,既忐忑又期待地前往約定地點時,他才發現心儀的學姐早已名花有主。
隨著社會風氣的開放,情侶在路邊擁吻的情景早已見怪不怪,但那一天他的道德感卻忽然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刺眼的畫面讓他看不見其他人,他捧著花一言不發,又循著原路離開了曾經讓他心跳加速的方向。
同一天傍晚,他的人生在某車站的站前廣場揭開了另一齣芭樂偶像劇的序幕,只是編劇似乎搞錯了人物設定,他命中注定的女主角不是窈窕淑女而是帥氣挺拔的型男,硬塞到他手裡的劇本都還沒來得及研讀,人就已經被帶到床上去了。
他,蘇向槐,大二下學期因為酒後亂性不小心和男人發生了一夜情。
他當時不曉得那個型男是同志,他直到隔天清早在飯店床上醒來才措手不及地迎接了事情的真相。
他最後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答應和男人在一起,而且一同居就是六年。
第一章
「唔……就跟你說我今天上午的會很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反正等到週末你想怎樣我都會……」蘇向槐面對著迷你吧檯把咖啡倒進咖啡杯裡,短短髮梢掩蓋不住的耳根泛著微紅,像是讓蒸氣給一併燻熟了。
「我後天出國,大概要一個禮拜才會回來。」沈仲宇的視線從攤開的報紙上方飄出來,陰森哀怨的嗓音在早晨低氣壓的加持下讓他的背脊襲上一陣涼意,他堆上笑臉,好聲好氣地把咖啡端到他跟前。
「你不是剛回來嗎?怎麼又要出國了?」
「昨天下午臨時插進來的行程,我『這邊的會』也很重要啊,也找不到『藉口』推啊。」
「我的才不是藉口。」
「你說什麼?」
「呃、沒什麼,我是說你這麼忙,別太辛苦了……」蘇向槐一臉心虛的表情讓沈仲宇微微瞇起眼睛,被冷落的咖啡寂寞蒸發著熱氣,他握住報緣的手指被輕輕按下了幾公分。
「仲宇……」
「幹嘛?」
「對不起啦,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事先知道了就會讓著我嗎?」
他咬了下唇沒有做出回答,沈仲宇瞥了他一眼,收好報紙吃起早餐,顯然也不認為他們在房事不契合的這個話題上能有什麼積極進展。
「你別這樣嘛。」
「沒事,我知道你也不輕鬆……時間差不多了,我去上班。」他面無表情地喝光蘇向槐用來賠罪的咖啡,從披上西裝外套拿起公事包到走到門口,流暢到一氣呵成的動作彷彿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然而他的態度越是淡然越是譴責著蘇向槐對他的冷落,他才剛進公司不久很多事都還處於摸索階段,為了儘快融入團隊,他幾乎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吸收新知耕耘技術上頭,更何況他現在還接了Market Application,協理對他委以重任,偶爾遇上工程部趕工也會一起加班到半夜,也許是因為被工作剝削了過多私人時間,沈仲宇對他的不滿似乎也正在快速醞釀中。
「那個……」
「嗯?」沈仲宇在玄關穿好皮鞋,回過頭時忽然被蜻蜓點水一吻。他伸手撫上嘴角還沒考慮好要給什麼反應,站在他面前的小男人大男孩,已經彆扭地別開了視線。
「我今天會準時下班,你晚上如果沒有其他行程可以早點回來嗎?我去超市買菜,我們好像很久沒在家裡吃飯了。」
「哦?」他挑了下眉,明知那一吻已是蘇向槐的底線,但他就是不想輕易放過他,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過分。
他堂堂瀚唐集團的少東,手裡宰制著上萬人的生殺大權,但他卻連一個剛退伍的工程師都雇不起──
好不容易盼到蘇向槐回家了,他原本想趁機給自己放個長假和他出國去溫習感情,怎知他行李一擱下就立刻急著找工作──
他是可以理解他想要經濟獨立的心情,所以當他決定要去別家公司上班的時候他也沒有表示什麼反對意見……可是工作歸工作,也沒必要把自己搞到一點生活品質都沒有。
「你會很晚回來嗎?」
「不知道。」
「所以?」
「我再打給你吧。」
「好吧。」
聽他連聲音都充滿了失望沈仲宇差點就要心軟了,不過為了長遠之計他絕不能在這裡讓步。他清了下喉嚨盡可能口氣生硬地道:「記得把早餐吃完再去上班,不准空腹出門聽見了沒有?」
「喔。」蘇向槐看著他走忍不住垮下肩膀,沈仲宇似乎越來越不吃他這套了,不過被埋怨也是活該,他最近確實都只顧著自己,更何況他都已經出社會了,他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樣像寵溺小孩似的無條件包容著自己吧?
他得學著成長、自己調適才行,只不過他又要出國了。
他伸指算了一下,他上個月才剛屆滿試用期,一周上班五天他平均有兩天都睡在公司,也難怪沈仲宇會不高興……總之今天晚上就好好補償他一下吧?
他盡量正向思考,一點都不想為了這種事和他的情人冷戰一個禮拜。
※
即使在五年前點頭回家繼承家業,但沈仲宇唯一做出的改變也只是將自己白手起家創辦的公司併入旗下企業,其我行我素的個性並未收斂多少。
他住的還是三十二坪的電梯大廈,還是自己開車上下班拒絕司機的接送,他不是故作庶民姿態,而是兼顧到個人隱私以及保護他無法公開的戀情,他需要也樂於維持過往的生活態度。
與皇城集團千金何婉如的緋聞前幾年還炒得沸沸揚揚,但媒體因為找不到什麼爆點再加上喜新厭舊,便自作主張將他們定義成「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
對他們而言,金童玉女的企業第二代唯有步入禮堂的那一刻才具有成為新聞的價值,天曉得沈仲宇永遠都不可能和女人結婚。
他和何婉如在公開場合的「良好互動」蘇向槐是理解的,畢竟同志的身分對企業形象傷害過大,為了讓這段感情能夠繼續下去,他們用信任換取信任,各自在彼此的世界裡騰出了一點空間來置放這些無可避免的衝擊。
明明在餐桌上還有些氣悶,但出門前的一個Kiss bye早已將他收伏。他除了對自己的軟心腸感到無奈之外,也意識到自己對蘇向槐的寵愛遠超出想像。他當然能體諒他的顧慮,他不能夠的是他那副拚命三郎的姿態,難免讓他覺得自己之於他似乎可有可無。
為了趕赴久違的晚餐約會,他一進公司便把祕書叫進辦公室試圖濃縮已經堪稱精簡的行程。他曾經是個工作狂,但如今他只想當好一個稱職的情人。
晚上七點半,沈仲宇已經在返家的路上。途中接到蘇向槐打來的電話,他若無其事地按下通話鍵,沒想到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你還在公司嗎?』
「我人在外面,你等一下。」他停靠路邊專心講手機,只覺得話筒的另一頭很吵雜,偶爾還會傳來某種機器啟動的聲音。
『唔……你大概幾點會到家?』
「還不一定,你的口氣怪怪的,怎麼了嗎?」
『真的很抱歉……本來預定今天下午要出廠的Demo機臨時出了點問題,現在相關人員還在檢查……』
沈仲宇沒說話,老實說也不曉得該接什麼才好。
『我可能會晚一點回去……你要等我嗎?還是你先去吃飯好了?』
「晚一點是凌晨一點兩點還是三點?」
『你生氣了嗎?』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你幾點會回來。」
『對不起……你也知道科技業就是這樣隨時都會有突發狀況,我會盡量早點回去的……』
「是嗎?那也只能盡量了。我還在客戶這兒就不跟你多說了,好好把工作完成吧,不用擔心我了,晚餐我會自己解決的。」
『我要從公司離開的時候再打給你好嗎?』
「都好。」
『那晚點見。』
聽他口氣沒什麼不好蘇向槐才放心掛掉電話,但一結束通話,沈仲宇把手機扔到副駕駛座時臉色可是難看到了極點,他一手握住方向盤一邊扯開領帶,他一再告誡自己要平常心、要成熟、要理智應對──
可是壓縮了一整天的疲憊在此刻毫無預警地湧了上來,讓他突然不想回家一個人待著。
晚一點到底是幾點?
如果回不來的話就直接取消約會就好了,為什麼要表現得那麼懂事那麼內疚那麼左右為難啊?讓他就算想生氣也不忍心當面苛責。
只不過被拋棄的心情真的很差,而且是差到不行,這讓他回想起過去的自己,似乎也不時讓當時還是學生的蘇向槐承受著這一類的負面情緒。
※
犧牲了晚餐的代價是機臺測試結果依然不符期望鐵定Delay交機了。
早知道就不加班了,蘇向槐幾乎可以想見沈仲宇頭上的陰霾會有多濃重了。
然而當他拖著疲憊的腳步打開家門,發現迎接自己的仍是一片烏漆抹黑時不禁有些錯愕。
今天是怎麼了?他以為自己回來得不算太晚,現在也才十點多而已,難不成沈仲宇和客戶開完會之後又跑回公司加班了嗎?
比起自己這幾個月虛度光陰似的瞎忙,沈仲宇才是真正不得清閒,儘管如此,每天回到家的時候客廳總還是留著一盞小燈,他很清楚那是戀人的溫柔,也是對自己老是晚歸的小小抗議。
蘇向槐脫掉球鞋後決定先打通電話給沈仲宇,可是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接,他沒太執著打算先去洗個澡,他邊走邊解開衣服,在經過連身鏡前面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鏡前端詳起自己的身體,他不是個很注重外表的人,但連月以來的忙碌再加上通宵熬夜,似乎讓他在當兵時好不容易才鍛鍊出來的結實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現在不僅整個人瘦了一圈,連皮膚摸起來也有些粗糙……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已經好幾個禮拜沒讓沈仲宇碰他了。
他並非禁欲者,他當然也想念沈仲宇的擁抱,只是與生俱來對於身世的自卑感讓他偶爾會想要逃避。他怕對方總有一天會厭倦這個身體,畢竟從結識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個寒暑,而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可人的少年了。
同居的這幾年他深入研究了這個圈子,不只女人,男人也有年老色衰的煩惱,以沈仲宇如今的身價,想要找到一個比他更聽話貼心的情人易如反掌,他其實並不需要忍受老是喜歡忤逆他的自己。
他當然知道沈仲宇是真心待他好,可有些事越是好得過頭他越是心虛,他報答的速度永遠都趕不上他的,更何況他們之間的經濟能力相差了那麼一大截。
從浴室出來後他隨便套了件長袖T恤走到客廳,他拿起手機又打了一次,沈仲宇還是沒接電話。
聽著轉入語音信箱的女聲,蘇向槐仰頭倒上沙發望著天花板兀自失神起來。
沈仲宇後天就要出國接下來又不能見面了……不長也不短的一個禮拜,他們老是在擦身而過,這樣下去遲早會產生隔閡的。
他枕著手臂回顧起最近的對話,想著想著竟不小心閉上眼睛,後來連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都沒聽見。
※
望見沙發上蜷縮的人影,沈仲宇帶著訝異放下鑰匙。
探出的指尖才拂開額前的瀏海,底下那對長長的睫毛已微微顫動,蘇向槐掙扎地睜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他翻身揉了下眼,沈仲宇把他的手從臉上拉開,挨著他坐了下來。
「怎麼有床不睡睡沙發?」
「不小心睡著的……現在幾點了?」
「一點多了。」
「你怎這麼晚才回來?你晚飯吃了嗎?我打了兩通電話給你有看到嗎?」
「就這麼擔心我沒吃飯嗎?」
「唔……也不是啦……那你有吃嗎?」蘇向槐撐著沙發坐起來仍有些睡眼惺忪,沈仲宇苦笑了下,摸了摸他的臉。
「怎麼了?」蘇向槐以為臉上有東西也伸手去碰,沈仲宇順勢扣住他的指尖湊近唇邊親吻,不意見他紅了臉。
「明明今天早上才讓你送出門,但像現在這樣待著,卻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回來了。」
蘇向槐覆上他的額頭,掌心傳遞過來的體溫很正常應該是沒異狀,他瞅著他一臉狐疑,剛開始還有點迷糊,不過現在是徹底醒了。
「向槐,我有點餓……」
「餓嗎?那我去煮麵好了,你在這兒等一下。」
「不用麻煩了。」
「嗯……你不想吃麵嗎?」
「還有別的嗎?」
「那你想吃什麼?」
男人但笑不語只是用指背輕搔著他的臉頰,過於慢條斯理的撫觸教蘇向槐有些心慌意亂,才想撥開,眼前跟著一黑軟軟的嘴唇已經貼了上來。
沈仲宇舔著他的舌根讓他抵住胸膛的手根本使不上絲毫力氣,任其宰制之際,被分開的大腿中間,男人屈起的膝蓋剛好頂在某個敏感的位置上。
「現、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好不容易才從那熱情的擁抱裡冒出頭喘著氣想推開身上的重量,但沈仲宇卻帶著不滿道:
「你每次都有理由。」
「我只是……」如果明天不用上班的話,他是真的很想不顧一切順應本能發展下去,可是最近案子很趕請不了假,而他也不想為了貪圖一夜的歡愉隔天身心俱疲地去公司。
「沒有只是了,這麼久沒碰你了,你都不想要我嗎?」
被這麼一問,蘇向槐根本開不了口反駁,他低著頭埋在他胸前,沈仲宇拉起他的臉吻住他的嘴,溫柔得讓他差一點融化在他的懷抱裡。
蘇向槐不再與理智對抗伸手摟著頸子和他接吻,本該使人意亂情迷的氣氛,卻因陌生的香味又恢復了幾分清醒,沈仲宇身上的氣味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他分神看了他一眼,他難道不是回公司加班嗎?
「你不專心……」
「你在外面洗過澡了嗎?」蘇向槐扭頭想避開糾纏,但沈仲宇似乎沒聽見,逕自把他的T恤撩高至胸口,用力搓揉著幾乎令他呻吟出聲的地方。
「等、等一下──」
「還等什麼?」
「你沒、回家……是跑去哪兒了?」蘇向槐捧住他的臉輕喘著問,沈仲宇望著那對被點燃了情慾,但仍為了一個也許是謊言的答案而執拗的眼眸,心裡忽然一陣糾結。
「我都待在健身房,只是去打發時間而已,怎麼了嗎?」經年累月的歷練讓他表現得泰然自若,他淺淺一笑,完美得毫無破綻。
「唔……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向槐,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別人了。」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啦,只是覺得對你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麼?」
「我不該又對你失約的……」
「我又沒怪你。」
「我知道,但還是對不起……」蘇向槐垂下眼,濃長的睫毛像是兩道陰影,讓沈仲宇凝望著他的表情也跟著少了幾分晴朗。
居高臨下的他原本掌握了一切優勢,但未完全坦誠的罪惡感卻默默苛責起良心,讓他沒再採取進一步動作。
蘇向槐以為他還在生悶氣,只好抱著明天有可能上不了班的覺悟討好地擠出一個笑臉。「你還有要繼續嗎?」
「你改變主意了嗎?」
「我沒那麼狠心連續拒絕你兩次……」他自怨自艾了下,微微掠起的唇角可愛得讓沈仲宇跟著笑了出來,蘇向槐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雖然蔓延到嘴裡的酒味讓他有些介懷,但至少沈仲宇還記得要回來,所以不管他說什麼,他都會去相信、都會去對現狀感到知足。
畢竟兩個人再怎麼親密也不可能擁有一個人的默契,他告誡過自己,絕不能夠去束縛對方的自由。
倘若有一天他想離開了,他會放他飛的。
正如同當初他決定和男人交往時他便約束過自己,愛要愛得義無反顧,分也要分得灑脫瀟灑,或許現實最終無法讓人如願以償,但他到最後總是希望自己對沈仲宇而言,能是一個值得想念的對象。
「要在這裡做嗎?」沈仲宇蹭著他的唇問,他只是縮起肩膀忍耐著男人的撥撩,衣襬遮掩不住的肌膚浮泛著紅暈,瞭然於心的答覆讓大手沿著裸露的腰腹一路往下延伸,輕而易舉地扯下了長褲。
不管在一起多少次蘇向槐在這方面的表現總是羞澀而笨拙的,沈仲宇其實不討厭他的被動,但要是能再積極一點,他或許就不會有自己愛得比較多的錯覺。
雖然愛情無所謂公平不公平,但是愛得斤斤計較總比蠻不在乎要來得好。
他不後悔自己為了蘇向槐放棄了遊戲人間的樂趣,可是光是喜歡並無法滿足他的貪婪,他希望他能為這段關係再多付出一點努力,至少別讓他這般患得患失,總覺得他似乎隨時都會離自己而去。
※
喘息才稍微平息纏人的吻又追了上來,溫馴的應承彷彿還不足以安撫,被撐開到極限的下肢侵入的欲望不知底線,痛苦與快樂不過一線之隔。
斷斷續續的呻吟聽起來像是在乞討男人的疼愛,在抵達巔峰的那一刻,蘇向槐抓緊了那同樣汗溼的背。
在酒精的作祟下沈仲宇的動作顯得粗暴而熱切,即便急於滿足多日以來的空虛,他仍記得保住最後一分清醒留下溫柔。
情事過後他把蘇向槐摟在懷裡溫存,長年未變的習慣讓情人放鬆身體偎進他的臂彎,他意猶未盡啄吻著他的肩頭,歷經一夜的放縱也許還不夠,他比想像中要來得貪心多了。「向槐……」
蘇向槐昏沉沉地享受沈仲宇的愛撫,指尖滑過之處有些搔癢也有些纏綿後的甜蜜,他下意識多貼近了點,他知道自己是何等眷戀著這個懷抱。
「你真的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唔……怎麼這麼問?」
「現在外頭這麼競爭,你有沒有想過回學校去拿個碩士文憑?」
蘇向槐拖著疲憊的身體扭過頭去,但見沈仲宇一臉認真,他也努力打起了精神。「你的意思是要我辭掉工作繼續升學嗎?」
「你會考慮嗎?」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突然想要我辭掉工作的理由是什麼?」
沈仲宇扳過他的肩膀讓蘇向槐面向自己,儘管當事者不明所以,他卻是見證得最深刻的人。
他是最熟悉這個身體的人了,蘇向槐自從進了這家公司後,體重起碼也掉了五、六公斤有……他是年輕沒錯,但就算有本錢也不是這樣揮霍的,更何況他又不是養不起他,何苦非得把自己往火坑裡送不可?
「你如果只是因為……唔……算了,明天再說吧,我要睡了。」男人意味深長的視線看得蘇向槐好不自在,他拉起被子想轉過身去,但沈仲宇沒讓他稱心。
「再聊一下嘛,我們好久沒聊天了。」沈仲宇側著身枕著手肘,一手拂過蘇向槐仍有些紅潤的臉頰,非常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卻總是令某人心跳不已。
「問了你又不講,要聊什麼?」蘇向槐扁了下嘴,孩子氣的模樣讓沈仲宇淺淺一笑撫開他的不悅。
「沒有不想講,我只是不想你太累,能換個輕鬆點的工作嗎?」
「我才剛退伍也沒什麼實務經驗,能找到工作就不錯了,哪有資格挑三揀四的?」
「擔心什麼?我自然會幫你安排好的。」
「你又來了。」
「我又怎麼了?」沈仲宇挑了下眉,顯然不懂他的反彈從何而來。
「工作我自己搞定就行了啦,你用不著為了這點小事──」
「你的事怎會是小事?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還在跟我見外嗎?」
「不是見外,而是我也有我的尊嚴。」蘇向槐捲著被子背過身去,纖細的肩膀透露出主人的逞強,沈仲宇捺捺眉伸手環住他的腰,試圖讓氣氛再回到適才的親暱。
「向槐,我並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我知道……但和你在一起是一回事,接受你的照顧又是另一回事,我是自己這關過不去……」蘇向槐挨在他懷裡,半邊臉幾乎陷在枕頭裡,沈仲宇親了親他的耳郭,口氣溫柔得讓心臟都揪疼了起來。
「別想這麼多,我只是想寵你而已沒別的。」
「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虧欠你下去。」
「我們之間說什麼虧欠?」
「那是一種感覺,你不會懂的。」
沈仲宇歎了口氣,低聲下氣地枕上他的肩頭問道:「向槐,你覺得我是在用錢拴住你嗎?」
「也不是啦。」
「要不然呢?你可以稍微解釋一下你的感覺嗎?」
「我不曉得該怎麼說……」
「我就讓你這麼不知所措嗎?」
蘇向槐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出現在視野裡的臉孔是他喜歡了六年的男人,從大學認識到當兵退伍就職,他們攜手走過許多風雨。然而正因為對彼此了解越深,他越沒有把握能跟這個人平穩地走完一生。
他孑然一身是不太需要去顧慮這個社會對他的觀感,可是沈仲宇他父母親都還健在,又是家中的獨子,背負著家族企業傳承使命的他怎可能一直陪他攪和下去?
不可能的。
可想而知的答案讓蘇向槐把真心話又嚥了下去,而且在沈仲宇還喜歡著自己的時候,他也不忍心說出這些話來質疑他的感情。
「你在想什麼?」過於冗長的沉默讓沈仲宇感到了些不安,他欺上去把蘇向槐壓在身下,沒再讓他逃避自己的視線。
「唔……我在想你後天出國的事。」
「已經是明天囉,現在就開始捨不得我了嗎?」沈仲宇彎起嘴角摸著他的臉,沒刻意去追問他眼底的陰霾。
蘇向槐光是看著他的臉便覺得眼眶發酸,他吸了吸鼻子,忽然伸出手去摟住他的脖子蹭了幾下。
「真捨不得我的話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沈仲宇邊吻著他邊分開他的膝蓋讓下身重新貼合,他把身體輕輕往前送,蘇向槐閉著眼悶哼了聲。
「陪我去嘛,今天還來得及訂機票。」
「沒辦法啦,不過等這個案子忙完之後我應該就能正常上下班了,大概再一個月左右。」
「還要一個月?」
「唔……那再兩個禮拜?」
「唷,還可以殺價的?五折是給我的友情價嗎?」
「那一個禮拜好嗎?等你出國回來,我每天都給你等門。」蘇向槐埋在他頸窩越說越小聲,沈仲宇沒答應只是沉下重量,受到壓迫的部位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真、真的啦,說好一個禮拜就是一個禮拜,我會每天都在家乖乖等你回來的。」
「等我幹嘛?」
「就回家還能幹嘛?」蘇向槐紅著臉想平息體內的騷亂,但四肢被壓制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再做一次好嗎?」
「天都快亮了還──」他突然收口,毫無預警插進來的手指讓他兩條腿不由自主地往男人腰上掛。
「你看……這裡也說還想要……」沈仲宇連膩在唇邊的氣息都帶著催情效果,指尖在抽出時又加入一指慢慢幫他複習記憶,讓蘇向槐顫抖地夾緊了他的腰。
他笑著吻住他半張的嘴,手指退去之後只為他而復燃的熱情,輕輕頂開了被他疼愛了一夜至今依然溼潤的小穴。
在健身房消磨時間的時候,他其實遇到了以前的朋友,一個曾經一起玩的朋友。
他們後來去喝了幾杯,不過他卻假裝沒看見對方眼底的邀約,心煩意亂之餘,他隨便找了個理由當場便拿起外套走人。
該怎麼辦才好?除了這個人,他好像誰都不想要了──
他熟練地分開大腿,迥然於少年青澀的身體,懷中日漸成熟的風情似乎讓這份迷戀更加深陷而到了無可自拔的地步。
他一邊嚥下呻吟,一邊抄高蘇向槐的大腿把那份渴望深埋了進去。只想著一個人的自己讓他覺得很瘋狂也很糟糕,可是瘋狂得很好,糟糕得很好,至少讓他一進門便立刻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他回去的地方永遠都只有一個。
楔子
網路上似乎流傳過一段話。
隨著光陰流逝,熱戀時期的甜蜜終歸會被現實消磨殆盡。
當愛情淪為紀念品,青春變成消耗品,面對逝去的悸動再也追討不回來的時候,或許就該做死心打算。
他,蘇向槐,人生乏善可陳,唯一比較特別的就是他是古早八點檔很愛用的老梗──他是被遺棄的孤兒。
雖然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但也沒有悲慘到需要出自傳的地步,除了欠缺一個有雙親的正常家庭之外,其餘的其實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
高中畢業後他離開育幼院北上求學,原以為這四年大概都會在學業和打工中度過,怎知到就在同系的一個大四學姐即將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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