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昂以一貫的女性角度出發,再度寫出台灣島嶼的命運糾葛。
★ 神或魔附身,是由外而來,還是魔由自生!
依附,可不也是人間的一種執著?
誰又能辨誰是誰非,誰是神明、誰是魔障?
一個西拉雅族的巫女,不斷遷移中來到鹿城,被平地人稱為「尪姨」,建立「雲從堂」以其靈能為人「辦事」。
先收留了本該活不過九歲的小男孩,之後又來了被拋棄的世家小姐及小女兒。
自恃聰慧的世家小姐,何以成為尪姨的文生「桌頭」,為尪姨解天音天語代傳諭令?
而後因果輪轉,相關眾人必然得離散,歷經魔難、只有等到眾緣聚集,方重回雲從堂,成就一段不具血緣關係的奇緣。
樂園得以重續。
眾生的膜拜,或神或魔的依附,皆因執著而沉淪。
而像台灣這樣的島嶼,百千年來歷經荷蘭、清帝國、日本、國民黨政府所統治,
每一個統治,都像是一種附身,島嶼留下一再被附身的印記、傷痕……
台灣島嶼形同被一再附身。
而我們,歷經的生生世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不也是一種附身?
被一再附身的我們,被一再附身的島嶼,什麼可以是依歸?
李昂試探另類極致,來附身的,究竟由外而來,還是魔由自生!
作者簡介:
李昂
台灣彰化縣鹿港人,中國文化大學哲學系畢業,美國奧勒岡大學戲劇碩士。從高一發表第一篇短篇小說〈花季〉至今,已出版過小說多部,且類型及題材迥異。曾獲時報文學獎報導文學首獎,以《殺夫》獲聯合報中篇小說首獎,更造成國際文學界震撼,先後被翻譯成英文、德文、法文等十數種語言在國際出版。
作品有短篇小說集《混聲合唱》、《人間世》、《愛情試驗》、《他們的眼》、《花季》、《一封未寄的情書》等;中篇小說《殺夫》、《暗夜》;長篇小說《迷園》、《北港香爐人人插》等。
章節試閱
祕密
「妳有沒有什麼祕密,那種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祕密?」
「當然有,每個人,每個人的人生中,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
問我話的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人,尤其在夜深的酒吧間裏。她一張緊緻光亮基本上不帶妝的小小臉蛋,浮在一身黑衣、一頭過肩帶捲的黑?上,星月搖曳似的明麗。良家婦女但又有著風情,並非全然不合適這煙霧迷漫的酒吧。同樣的,也因此看不出具體的年?。
可以從三十幾,四十歲、四十大幾,甚至以上。
往後我依各項台灣「戒嚴時期」的政治事件作指標,仍猜不出她真正的年?,因著她介入這些政治事件,可能十八歲,也可以是二十八歲。
只她那一張發光的小小臉蛋,自自然然的年輕,雖然顯得十分憂慮,明白的有心事。
所以當她主動問我「有沒有什麼祕密」時,我沒有什麼在意,泛泛的給了「每個人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的回答。
我以為她只是我的一個讀者。我除了寫小說,年輕的時候也寫專欄,那種討論女人婚姻、愛情、事業的專欄,當然也談到女人與男人、父權社會的應對策略。
我一向被認定是「具爭議」的作家,因為想要能沒有拘束的從事小說寫作,在專欄的部份採取比較保守的態度。我寫專欄的還是一家據稱銷售百萬的大報,「戒嚴時期」報禁下的兩大報之一。
那是個只有三家「官方」電視台、沒有S.N.G.車、沒有網路的時代。尤其一九七九年「美麗島事件」大逮捕後,政治異議份子全被肅清,真正是連帶著使「國家」與「父權」更加緊的運作。
在八0年代初期台灣社會仍十分保守時,我的社會使命感使我在立論上儘量不激進。我知道鼓勵其時的台灣女人「起來革命」不切實際,我轉了個彎,要她們學習「獨立自主」,方能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我有許多讀者,不是小說讀者是專欄讀者,許多年後,都還常碰到與我年紀相若、或上一代的女性,來同我說我的專欄對她們造成怎樣巨大的影響,幫助她們找到新的出路。
我真的相信,我和我同代的一些婦女工作者,影響了一整個世代的台灣女性。
我因此覺得這在煙霧迷漫的酒吧裏要同我談「祕密」的,只不過是我過去眾多的專欄讀者之一。
尤其當她強調:
「我說的不只是這種祕密,什麼小時候偷父親的錢、被隔壁鄰居的老伯伯猥褻、、、」
我點點頭表示瞭解。果真她接著說:
「我說的祕密,和感情有關。」
是?!和感情有關。三十年後,即便台灣的女性、女權有值得驕傲的進?與成就,許多東西仍和感情有關。
老實說我有些興緻蘭珊。
「妳有沒有過和男人的關係,一直是一個重大的祕密,那種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祕密?」
「當然有。」我干脆的回答。
其時絕對是個「狗仔隊」盛行的時代,人人都成狗仔,我一直被問相類似的問題,早練就一套制式的回答。可是當她企圖繼續說下去時,我立時感覺到,她並非籍她的故事想來探就我的「祕密」。
我們都知道,兩杯酒下肚,幾個女人們聚在一起談愛情、談男人,每個女人都得貢獻一些自己的故事,連像我這樣的「作家」,還是個「專欄作家」,仍常常會情不自禁:
「妳會這樣作一點也不奇怪啊!我那時候、、、」
然這個美麗但明顯憂慮的女人,睜著一雙光耀閃動的大眼睛,望向虛空,跟本無視我的存在,只沉浸在自己的「祕密」愛情裏,專注的一再說:
「我說的祕密,和感情有關。」
我這才相信她要說的是自己的祕密,開始真正對她在意,也回想適才她是一個「作運動的」朋友帶來,介紹時還特別強調:
「她可是認識妳很多朋友。」
「作運動的」友人說的「朋友」,指的是與政治相關的人。我因而猜測,這個女人,會與政治有關,她想經由我和一位政治人物的關係,來套問某個政治人物。
然這個宿昧平生的女子,雖然是朋友帶來的朋友,畢竟與我全然不相熟識,也不知我的分寸、把握,乍然間說要告訴我一項重大的「與感情有關的祕密」,我的心中不免先是怦然心跳加速——
會不會與正在進行的總統大選有關?
果真,在煙霧迷漫的深夜酒吧裏,這一身黑衣看不出具體的年?、一張緊緻光亮小小臉蛋的清麗女人,突然好似終於突破了心中重重的障礙、不吐為快的說:
「我的祕密和總統大選有關、、、」
祕密
「妳有沒有什麼祕密,那種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祕密?」
「當然有,每個人,每個人的人生中,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
問我話的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人,尤其在夜深的酒吧間裏。她一張緊緻光亮基本上不帶妝的小小臉蛋,浮在一身黑衣、一頭過肩帶捲的黑?上,星月搖曳似的明麗。良家婦女但又有著風情,並非全然不合適這煙霧迷漫的酒吧。同樣的,也因此看不出具體的年?。
可以從三十幾,四十歲、四十大幾,甚至以上。
往後我依各項台灣「戒嚴時期」的政治事件作指標,仍猜不出她真正的年?,因著她介入這些政治事件,可能十八...
作者序
一再的被附身﹕一個「後悲情」時代
雖然一直住在台灣,更準確的講是住在台北,但前些年積極的花了大量的時間和心力,去「觀看」——即便只能是走馬看花,外面廣大世界的變動:「全球化」形成中的所謂「地球村」。
然後,必然的要再將大部份心力再放回台灣,尤其是離開台北外的台灣。
期間作的一些社區、農村採訪,?我能深入、看到、感受到除了台北外的台灣。而在幾首大學:「中興」、「台南」、「中正」作駐校作家,使我在中部、南部有較長時間的佇留,碰到的人、事,亦有相當幫助深入接續起與土地的淵源。
重回本土本地,並不表示與前些年勤走外面世界無關。而應該要說,是重將重心放回台灣,才發現先前企圖拓展的世界視野,給了重新「看」台灣這土地的不同方式,也對所「看到」有了不同的回應。
如是,方讓我有能力來書寫「附身」。
必得發現,這新近完成的長篇,有一種我過去小說較少見的、我自稱的「放鬆的田原風情」。那些迫切的、一定得訴說出來的「東西」不再 ﹔我也不再扮演過往寫作時的強勢掌控者,而任小說作更自在的、有機的發展一一這該是我寫作四十幾年後,新近有的一種新方式吧!
而在小說中不再迫切的、一定得訴說出來的「東西」,在這篇序裏,便還是想要明說一下﹕
誠如本書中角色所言:像台灣這樣的島嶼,百千年來歷經荷蘭、英、法、清帝國、日本、國民黨政府所統治,每一個統治,都像是一種附身,島嶼留下一再被附身的印記、傷痕、、、
台灣島嶼形同被一再附身。
然重大不同的是,多年來繞經大半個世界,對這「重新」接觸到的台灣,更能深切體會走過重重苦難荊藜,島嶼有了今日的民主與自由,即便尚未完善,?令我真正看到「附身」可以有另種「脫胎換骨」的前瞻意義:
被多重附身可以形成的多元化、混種、創新的可能。
當然得感謝寫作期問參與法國、韓國開的國際文學會議,二O一O年五月有機會在「多倫多國家圖書館」與艾特伍女士(M. Atwood)同台朗讀;年底十九天在美國八個大學以英文演講「Writing Sex and Politics in Taiwan」;美國大學M.I.T.大學的英文李昂網頁;到今年三月「彩妝血祭」(「北港香爐人人插」最後一章),改編成舞劇在德國Damstad國家戲院演出十四場。
這些深入的文化交流,讓我深切體會,歐美「先進」國家晚近幾百年的強勢文化,產生他們所特有的「看」的方式,以及往後對這類作為產生強力的反思與批判。
而一直以來,只作為被「看」的我們台灣,雖然經濟上進入開發中國家,也學習「先進」國家的壞習慣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去「看」所謂「落後」國家,但畢竟並非深自我們的文化根基,始終有著心虛也會學點反省。
不是去「看」的我們,創造不出像西方的「女性主義」等等論述。被「看」的我們,又不夠所謂的文化底蘊,去創造像「後殖民論述」等等論述。
那麼,處在現階段台灣的我們,什麼是我們具創造性、特殊性、在地性的特色?
釐清了這眾多思慮與經驗感覺,得感謝葛浩文先生與林麗君女士。 編輯「奧克拉荷馬大學」當代華文?的雜誌的「李昂專欄」。不只英譯「牛肉麵」、邀評論,也希望我再作一篇我的自我訪問。
我也因而再作了第二次的自我訪問:「黑暗的李昂VS光明的李昂」,英文版先收在「李昂專欄」,較簡要的韓文版則收在韓文「看得見的鬼」書後。中文版收錄在「中正大學」開「李昂國際學術研討會」後的論文集「永遠的花季」(聯文出版社)。
經此反思,我有了這樣強烈、明確的體悟﹕
應該是到了脫離「開發中國家」慣有的悲情、抗爭、激情、、、
不僅要能走過被壓迫的悲情與控訴,一個我所謂「開發中國家」的「後悲情」時代還會產生,經此冀望能有更前瞻性、開拓的視野與發展的機會,而仍以「開發中國家」為主軸,展現(台灣)文化多元化、混種、創新的可能,讓另一層面的書寫空間開展,不再只是一味的跟隨著西方的文學時潮走。
這是我至深的期待與嚮往。
便誠如書中角色所言:我們,歷經生生世世,身上留下難以抹滅的痕跡。尤其我作為一個作者的能夠創作,這曾歷經過的每一生、每一世,不也是一再的附身?!
那麼,一再被附身的島嶼、一再被附身的我們,在「全球北」中無可避免的還要這樣問:
「還會有什麼來附身嗎?下一個來附身的,是誰?是什麼?又會是如何?」
或者還要問﹕
「我們如何看待、面對這附身?好來作為下一輪的開展創新。」
一再的被附身﹕一個「後悲情」時代
雖然一直住在台灣,更準確的講是住在台北,但前些年積極的花了大量的時間和心力,去「觀看」——即便只能是走馬看花,外面廣大世界的變動:「全球化」形成中的所謂「地球村」。
然後,必然的要再將大部份心力再放回台灣,尤其是離開台北外的台灣。
期間作的一些社區、農村採訪,?我能深入、看到、感受到除了台北外的台灣。而在幾首大學:「中興」、「台南」、「中正」作駐校作家,使我在中部、南部有較長時間的佇留,碰到的人、事,亦有相當幫助深入接續起與土地的淵源。
重回本土本地,並不表示與...
目錄
目錄
序/
一再的被附身:失樂園及樂園重建 5
第一部/
兩個母親 15
紅姨 37
神通 75
第二部/
流浪的菩薩 103
肉身佈施 147
第三部/
孩子 171
遠行 223
目錄
序/
一再的被附身:失樂園及樂園重建 5
第一部/
兩個母親 15
紅姨 37
神通 75
第二部/
流浪的菩薩 103
肉身佈施 147
第三部/
孩子 171
遠行 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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