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樓攻擊(Block Attack)正在東亞!讓這些城市一夜之間豬羊變色。
巨量的塔狀、板狀與塊狀大樓橫掃著已經過好幾個世紀進化而成之傳統村落-社區。塞滿同一模樣的住宅單元,這些沒形沒狀的闖入者以人們負擔得起的價格提供西方標準的生活方式,卻犧牲掉差異性、彈性與個體性的表現。
是否有能替代這作法的方式?我們是否能為亞洲城市想像一個新的開發模式?我們是否能將這些地區密集化但傳統村落之非正式性仍得到保存的方式?我們是否可以創造垂直的村落,一個三向度的社區,可以把個人自由、多樣性、彈性,與鄰里生活帶回到亞洲,甚至是西方的城市?
在這本書,MVRDV與The Why Factory一齊探索這個夢,並感謝貝拉罕建築學院與其他眾多的貢獻者的協助。垂直村落是The Why Factory有關未來城市系列第四本著作的主題,也是台灣忠泰建築文化藝術基金會之明日博物館2011展覽的主題。
作者簡介:
MVRDV事務所
是由Winy Maas、Jacob van Rijs和Nathalie de Vries等三位建築師在1993年成立於荷蘭鹿特丹的建築事務所,致力於提出全球性的當代建築及都市議題解決之道。MVRDV以研究為基礎,結合各領域的專家及業主等相關參與者,共同協調發展出一套具創造性的設計過程。MVRDV無論在建築、都市設計或各種研究上的作品,都呈現一種具實驗性的直述概念的表達,這些作品提供我們對未來都市環境景觀的更美好願景。
The Why Factory
由荷蘭建築師Winy Maas所領導的研究機構與全球性智庫,由荷蘭台夫特理工大學建築所與MVRDV建築事務所聯合成立。The Why Factory的研究方向主要聚焦在想像與探討未來城市可能面對的問題,並建立可能的都市發展模式、開拓對未來的想像。研究計畫的成骨則以一系列書籍出版來呈現--「未來城市」系列由The Why Factory與荷蘭建築學會NAi合作出版並由阿姆斯特丹的平面設計公司Thonik/Being!進行書本設計。
章節試閱
【策展宣言】
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數百年來,東亞城市的紋理是由許多小尺度、非正式,且經常是「輕簡的」建築物構成,如北京的胡同,或小巧且幾乎全是木造的東京町屋,新加坡的村落,雅加達的聚落,與台北透天厝的屋頂增建。 這些都市村落形成一些社交緊密,但其強烈的個體性與差異性仍得以維持的社區。因為它們大部份是,或曾經是低下階層的居所,也因為這裡地價低廉,改變就相對容易……
從第二個千禧年開始以後,這些城市在人口成長與經濟力量的驅使下快速地改變。在無情的群樓攻擊下,厚重的塔狀、板狀、塊狀等大樓,挾著重複再重複的居住單元、樓層平面、立面大肆入侵,將已有好幾百年歷史的都市村落秋風掃落葉般刮個乾淨。這些外來的建築型態帶來西方標準的生活,卻在過程中徹底摧毀本土的社區型態。新的做法既妨礙創新,也阻斷差異性、靈活性,與個體性等概念。 是否還有更好的方法來開發這些地區?我們是否可以將都市村落的密度提高卻無須犧牲它們的非正式性?我們是否可以運用這些非正式性的原則,進而產生新的鄰里社區?如果我們能將都市村落垂直化地成長,是否能夠提供單調的群樓之海之外的另一種方案?
這樣的做法可以讓擁有露台與屋頂花園且適合休閒活動的住宅類型得以出現。這種舒適的生活方式甚至連中產階級與上層階級都能被其所吸引,進而引領社會更加融合並更不具隔離性。住宅可以和小型辦公室、工作室結合。與群樓不同的是,這新型態的村落能使立基於個人表現與突顯個性的建築得以存在。不妨想像一下……這是每個人獨有且獨特的「別墅」! 而這新型態的村落是否能以漸進的方式打造?是否能夠提供一個可行的模式讓都市建築自行組織建構?它是否能隨著時間成長、縮減與隨時間改變,就像史上記載的都市村落那樣?簡單來說:非正式打造的垂直村落是否可行? 這樣的建構需要建立一個架構與一套原則作為規範,以及在確保安全、採光、環境衛生與居民所有期望時,能照顧到每個元素的個別性。我們會需要哪些技術?關於健康的法規與空氣的權利該如何談論?防火規範呢?又是否可以分階段發展? 我們需要提供一個可行的模式,一個讓都市建築可以真正自行建構的方法,將個體性、差異性、集體性與密集化結合其中,作為群樓以外的替選方案。這模式能夠蘊育出垂直的村落,一個三向度的社區,將個人自由、多樣性與鄰里生活等,帶回亞洲城市,甚至是西方城市。
【訪談】 Lieven De Cauter
利芬•德•考特(Lieven De Cauter)是一位哲學家、藝術史學家、作家和行動主義者。他分別於魯汶、布魯塞爾和鹿特丹等地講授文化哲學,並出版過許多著作,內容由談論當代藝術、經驗和現代風格到華特.班雅明(Walter Benjamin)都有,近期則多著墨在建築、城市和政治。我們請他將垂直村落的觀念放在一個更大的涵構下來檢視。
-你如何定義一個垂直村落?
紐約是垂直性的聖像(icon)。但紐約的垂直性是什麼?是商業機制!歐洲到現在都還排斥垂直的都市化。在歐洲,只有窮人會住公寓!
如果你回溯高層建築類型是如何產生的,你可以說蘇利文(Sullivan)以來的美國,開啟了辦公高層大樓的型態,而歐洲,則自柯比意開始,對高層居住大樓產生更多的關注。各個洲對高樓的反應大不相同,在歐洲,居住的高層大樓,大體上是失敗的。人們覺得它太冷漠及疏離。治安維持困難,缺乏社群關係,一點都沒有都市感,亦無法促進熱絡的鄰里生活。你可以看看布魯塞爾的狀況,這些高樓,尤其坐落在綠地中的,通常都是死寂之地:人們避之唯恐不及。
在垂直居住這方面是有一些抗拒的,你可以製作一個圖表羅列這些在地面上生活的人(中產階級與農民)。庫哈斯(Rem Koolhaas)在談到通屬城市(Generic City)時則有不一樣的看法,他說有錢人是住在免費的高空空氣中,而窮人卻住在雜亂的地面上,而地面是昂貴的。因此,垂直村落的挑戰來自這個矛盾性。
垂直村落大師工作營的優點在於它的出發點非常真實,也就是說在遠東城市,歷史悠久的鄰里必須讓路給垂直性的發展,冒著成為共同的、或無特色的群體的風險。但若我們能夠把各種生活的強度,以垂直的鄰里緊密地疊在一起,像雜貨店、麵包店、廣場、孩童、老人……等,這些構成生動氛圍的美好事物與人物,如果我們可以把它們聚集起來,適當地放進垂直向度,會是件蠻特別的事!它會比一座高樓更錯綜複雜,是新的摩天大樓類型。到現在為止,我還沒遇到過,當我在裡面走動會有處身於都市或鄰里這樣感覺的高樓。因此,這是非常值得一試的實驗,當理解到垂直化暫時是件不可避免的事,這可能是個不錯的主意。
-設計垂直村落時,你優先考慮的重點或參數是什麼?
「參數」在這裡帶有點危險的語氣。我認為參數這個字有太多算計的意思在裡面,我反對參數化,因為這是由上而下看待事情的方式。不過,在接下來的數十年,假設多出二到三億人口加入我們這個地球,那我們可要好好算一算了!我們必須盡最大的可能去考慮更多元素。我們應該從由下而上的方式設定參數;需要龐大的工作團隊,與許多跨領域的研究方法。參數只是一種計算方式,而我們千萬別盲目崇拜計算。計算只是手段,不可能完全周延。它只能算是起頭,是可以運用的素材,是一種策略或工具箱。它無法解決任何事。像這樣的計算是愚笨的,並不是你經由輸入便能自動自發地計算而得到輸出;並非如此。迷戀這些軟體是危險的,它只能幫人們避免犯錯,用來建立模式,讓作業流程可行。而這個流程是跟人的處境有關,所以不適用自動推算。
-所以你建議發展垂直村落時會讓我們重新思考參數的問題?
我認為對Winy Maas 而言,可能的失敗與假定的成功一樣有趣。他用這種好玩的,卻又很開放的方式來處理事情。最後,這樣大師工作營的過程通常都會得到有趣的結果,或至少可辦一場展覽。什麼都不做的話是無濟於事的。
-垂直村落是否能強化社會性與社區價值觀?或促進獨立的個體性?如何能讓這些變得可行?
基本上,這想法以緩和且無敵意的方式讓人感到耳目一新與天真浪漫。我們擁有個100 公尺 x 100 公尺的區塊,預期這區塊將會因為開發而消失,但與其把它淨空並驅離原有居民就地建造一或兩座高樓,我們將嘗試一些改造的方法,我認為這是行得通的。我有個實際的例子:巴里德河營(Nahr El Bared),這是在北黎巴嫩的巴勒斯坦難民營, 這裡曾被軍隊徹底地蹂躪。Ismael Seikh Hassan與其他人曾說:讓我們重建它吧!而所謂重建,還真的只是重建原有的營地而已,但比之前好一些。它並沒有多麼地垂直,但卻證明以垂直的方式來重組已毀滅鄰里的一些元素是可行的。
今天, 當老社區清空以便開發時, 城市整體的紋理就被破壞殆盡。其至紀念性建築、寺廟等,全都消失。而你得到的替代品,卻是很一般的預鑄式建築。另一個替選方案是你可以把這些元素疊在彼此上頭,甚至是既有的建築上,以保存鄰里生活的靈魂。在埃及,他們曾搬移阿布辛貝神廟(temple of Abu Simble),從原來的地方到好幾哩外,以便建造水壩。你也可以為保存鄰里的元素而說:是的,我們要這樣做!我們要和建築師、都市規劃師、藝術史學家、和社會學學者,當然還有這裡的居民,坐在一起,好好研商可行的方法。當然我們無法把社區救回到以前的樣子;這是注定白費力氣的戰役,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輸的一戰。在中國,他們接受這無情的邏輯:這裡註定遲早都會消失!所以,我們該如何重塑鄰里關係呢?
這當然是我個人最大的批評,也是我最大的恐懼。如果你想要,這些垂直村落可以作為開發商與官方勇往直前的藉口,於是就做一些保留區給流離失所的人!像在北美洲給美洲原住民設置的保留區:我們拿走你們所有的土地,但我們給你們一些保留區。我曾在加拿大參觀過這些保留區,而那真是悽慘,這也的確是景觀的陰暗面。所以在被保存的老聚落設保留區是危險的作法,我們應該反對這種傾向,作為建築師,你會因此淪為開發的潤滑劑。這樣做會瓦解你的抵抗,我可以用哲學家的特權來說:我反對這樣的政策。至於建築師則帶著他陰暗的現實說:「這終究還是會消失,我必須做點什麼!」那些比較不那麼邪惡,溫和一點的現代化作為,經常是如此模擬兩可。
-考量到民間投資的興趣,在垂直村落裡我們應該創造些什麼公共空間?
像我在貝魯特的薩布拉與夏蒂拉(Sabra and Chatila in Beirut)參觀過的黃昏市場。它就座落在難民營旁邊的一條街,但這裡的氣氛很棒,很繁忙,充斥著各個國籍的人。所以,市場模式是可行的,它確實是逐漸地由下而上開始的。垂直的村落必須是自行建造出來的,它一定從潦草凌亂開始,你必須在過程中即興地建造。有些解答可行,有些則不可行,但如果你有著像北非城砦(Kasbah)般的人口密度,那我確信一定可以。在巴黎的遊廊(Gallery),它的室內就是室外,室外是室內,歷史已證明是可行,從北非城砦到十九世紀巴黎的遊廊,到購物商場。後者是較不理想的例子,因為它是商業的,是由上而下,不是由下而上的。垂直村落應該有它自己的垂直露天市場作為核心空間。
在地面層做遊廊是比較容易的事。事實上,所有十九世紀巴黎的遊廊都是民間的,它們都是私人的投資。但是當每個「通道」都對街道開放,它們就變成公共空間。所以,遊廊是很都市的。有許多自然及有機的方式可用以營造公共空間,只是一旦離開了地面,就會出現你感覺不到是身在真實公共空間的問題。但這不完全是不能克服的事,這是給建築師的挑戰。比如,我想到希伯倫的城砦(Kasbah of Hebron),我想像在城砦的某幾處往上升起,把人帶到一些垂直的街道,然後又降落下來。這種突然間跳脫希伯倫城砦的幽暗與洞穴般氛圍的強烈感覺,我覺得一定很神奇!
至於這垂直村落的實驗未來有什麼樣的發展性,這應該是建立一套演算法。你建立一個工具箱和一套方法,而不是單一結果。如果有建築師,一些代表居民的群眾,與一些參數和運作方式(亦即,你來告訴我們怎樣運作),它就成為一個可用的模式。倘若你有辦法接觸到這些特定的村落或鄰里生活,而且跟居民一起作業,結果絕對不會是一般的。過程可以是一般,但結果將會是特別的。
2010 年9 月22 日 Skype
【訪談】
Winy Maas
威尼•馬斯(Winy Maas)是MVRDV的創辦人和董事,也是研究機構The Why Factory的領導者。作為垂直村落概念的發起人,我們請他闡述關於這個未來城市的願景。
-你如何定義一個垂直村落? 垂直村落就是把低層的、個別的住家與設施垂直的疊在一起。這想法有些早就存在了。而我想的是所有的構造物都堆疊在彼此頂上。每個元素都會影響上下究竟是什麼,以及彼此間的相互調整與增築。所以,垂直村落是一種累積的結構體。就跟你要在地鐵隧道頂上蓋東西的情況有點類似。而接著要問的問題是:該怎麼堆?又創造出什麼潛力?該如何想像一個乾淨俐落的立體形式?這有一些歷史的例子可供參考,如鹿特丹Spangen 區的Justus van Effen’s block,它有第二層高架的「道路」。這就是一種三維向度的嘗試。
我們城市的開發者與執法者必須有雅量留出些可供自由發揮的空間,這空間可發展為優勢的與文化的中心。意思是說,比如中產階級不應該逃離城市到外面的村落。該如何把中產階級的居民留住或帶回城市中,並且將這個概念與密度結合呢?我們應該再給緻密化一些機會。在歐洲的環境,目前是沒這個可能。所謂的金融危機似乎已斷絕它們在三維向度發展城市的能力,更不用說要產生更高的密度了。
垂直村落,一方面可以幫忙改善這樣的模式,另一方面它適合亞洲的環境,這裡需要高密度的建築。在歐洲,我們應該要試看看,因為這裡已經有它既定的居住模式;而亞洲的居住模式是較隱性的,有待啟動與開發。在亞洲,你可以同時跟窮人或非常有錢的人打交道。如果你要處理中產階級,那你需要創設一個模式以擴大中產階級。我們在歐洲環境的中產階級取得的理解,可以作為亞洲脈絡的參考經驗。
-設計垂直村落時,你優先考慮的重點或參數是什麼?
我認為必須製作一份「垂直村落可以是什麼」的清單。究竟需要什麼成份才能讓垂直村落可行與被信任?此外,如果你用我們目前的二維向度模式的同樣邏輯,然後以垂直的方式來處理;也就是說, 把二維向度的方法投射到三維向度去,那會怎樣?這樣的比較該如何檢驗?這些不同的模式是否能以同樣價格完成?它們是否都能提供足夠的採光?私密性是否足夠?而同樣地,又各有哪些優點?它們的緊密性是否容許有更多的社交關係出現?活動又是如何?
例如,如果你選取「社區」這個參數,它代表垂直村落需要集體性。但究竟是多大規模的集體性?身為獨立個體,你會想要付一些代價給集體部份嗎?當然這些問題都有文化與經濟的成份,但也牽涉到短程與長程的經濟面向。因此,你會怎樣投資垂直村落?稅率可讓人接受嗎?稅收會被用在基礎設施上嗎?而同樣地,什麼價值觀是我個人想擺脫的?
如果要談論房地產市場,那密集化的計畫該如何實行?我們可以向市場需求學習,甚至我會說,在密集化的過程中,我們必須利用這些需求。對於想要住家位在良好鄰里內、學校就在旁邊並且附有庭園的人而言,我們應該在垂直的村落提供這些選項,但我們應該以不同於柯比意曾試過的方式來處理。他犯了一個錯誤:沒有混搭、沒有差別、也太過整齊。他的方式的確很簡潔,而且在那個特定的時代是很好的。然而,在今天我們可用科枝、更先進的軟體,與更高品質的福祉來超越他的構想。
-垂直村落是否能強化社會性與社區價值觀?或促進獨立的個體性?如何能讓這兩者變得可行?
目前在亞洲盛行二分法,胡同如春雪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高樓大廈,或量產化的獨棟住宅。這樣的更替是否傷害到社會價值與個體性存在的可能?我認為,是的,這種替換不只對社會發展的潛力有害,對經濟發展的機會也是。
因為,我們該如何面對低收入階層?是否我們必須找到一個模式,將獨立的開發與隨性的投資與密度結合起來。我們要把低收入階層納入行動裡面,納入城市裡面,而不是把他們驅離這裡。因此,一方面,你要把窮人留在城市,另一方面,你要設法帶回那些想逃離城市,往鄉村尋找庭園住宅的那些人,那些上、中階層的人。我們需要這兩個階層都留在城市中。渴望某種程度的社會混合性,這是有點烏托邦的想法,但這種混合有非常龐大的社會價值,因為一起工作的人,或替別人工作的人將會住在鄰近的環境。只有這樣才是在經濟上、生態上、與最後是文化上有效的方式,因為每個人都將聚在一起。
-垂直村落是否可以是以高層建築或摩天大樓創造一個相當規模的房地產市場,並且有助於社會利益的發展?用什麼方式會讓它成功?
我們可能要發明一套全新的基礎設施,像是飛天車,或其他有效的公共運輸系統,與另一套財務系統。在歐洲有一股反密度的傾向,由於它昂貴,不夠自由、人們不喜歡……等。漸漸地,我也看到有一大群人,他們相信高密度,但並不是被逼迫的,而是因為他們很想跟其他人聚在一起。這股漸增的反發展(counter-development)跟網路與臉書(Facebook)的散播呈現對比。有些人仍然期待著驚喜,他們仍然想跟別人生活在一起,但現在的環境是比較偏向半匿名的狀態。而密度能提供的,是一大堆在其他作法不能提供的設施,如劇場、圖書館、商店……等。上述這些都是驅使高層構造出現的動力。因此,這不僅是追求密度的動力,它也跟心理與社會發展的動力有關。所以,回到你的問題,我認為房地產這課題是有趣的,因為問題在於,我們該如何讓密度變可行?你是否願意支付稍貴一點的構造費用?很明顯的,你需要有較好的經濟狀況來讓這件事發生,有更多的費用要付;否則垂直村落仍然是一張草圖。所以,我們該怎麼做?
基本上,你知道有人願意花一些小錢在他們自己的住家,其他人則想在自己的公寓上花較少的錢。那麼,該如何把他們結合起來?這種情況下,它可能會是個自我滿足的過程。而能夠對這樣的機制有幫助的,就是透過對在城外與城內蓋房子之差異的津貼,以擴大高密度的房地產潛力。以歐洲及美洲的市場為例,如果我們把住家蓋在城市外面,在鄉村,我們就要提供通到那個地方的捷運路線或高速公路。但就算我沒有什麼理由要到那邊,我還是要為這基礎設施付費。實際上是城市的公民在支付這些基礎設施,而我認為這是不應該的!城市外圍土地價格太低了。因此,問題是我們要如何訂定一個把這特定課題納入考量的機制。住在鄉村與使用城市設施之間的關係要被重新檢討。這意思是,我們要不是徵收用路稅,再不然就提高鄉間的土地價格,但是我想把這個想法整理得更明確、更可見,因為要是真的發生,它將會擴大城市成長的潛力。
-考量到民間投資的興趣,在垂直村落裡我們應該創造些什麼公共空間?
可以這樣說,都市化細密的紋理或三維向度化其實就是村落的模式。它會提供跟村落一樣的好處,像是廣場、階梯、路徑與帶你回家的道路等,穿越過聚集與玩耍的地方,這是村落的優點。是否會因此而降低了共通的空間性與街道上的集體性?不,我不這樣認為。因為密度仍然相同,人們還是要從這個都市村落走到另一個。此外,進出這些村落的入口,尤其是跟街道的接觸點,數量也會增加。
還有一個機會就是,人們喜歡他們的垂直村落,他們就捨不得離開。在一些大樓裡,像倫敦合作式公寓的組織就跟社區的感覺很像。是的,人們停留在這,他們也會把很多時間放在其他地方。想像一下,當他們種植自己的蔬菜……但他們也不可能就此完全自給自足的。我不敢保證有多少(垂直的)村落不久就會蓋出來。畢竟亞洲都市的脈絡仍然有百分之九十是由高樓大廈所組成,並逼迫人們離開城市。
2011 年2 月3 日 MVRDV 事務所,鹿特丹,荷蘭
【訪談】 曾嬿芬(Yen-Fen Tseng)
曾嬿芬是國立台灣大學的社會學教授,她的研究關注於人口遷移與城市的特性。她使我們對台灣的社會互動和都市生活能夠有更清晰的洞察。
-你如何定義一個垂直村落? 我認為村落的想法多多少少是反都市的。
一般而言,城市的家庭或單身家庭都會試著藏身於個別居住單元之後,從傳統、鄰里與人脈之間抽身。因此村落的整體概念,至少在世界的這一邊;在台灣,並非真的跟將人群與活動集中有關。這就是為什麼村落的想法讓我有點矛盾的原因,至少在台灣,住到城市來的人,就是想擺脫村落的想法。
-如果我們把垂直的概念加到村落的概念上,這樣是否會讓它跟城市與都市生活更有關連?
我認為首先要把一些價值觀,如團結與融合帶回到日常生活。有點像村落那樣,人們相遇很容易。如果你嘗試把這些特質帶到垂直村落,住在附近的人也就會彼此交談。你可以創造一個垂直結構體,把新的元素帶進傳統村落,傳統村落通常是水平且平坦的,這樣可以讓你跟許多人同時相遇。
所以,對你來說,傳統村落意味著社區與自發性組織,這通常不會在城市出現的。但在一些中國的城市,傳統村落存活下來。所以會出現都市裡的農村,而自發性組織就出現在規劃過的城市裡。 這些在中國城市裡的傳統村落是偶然的結果。它們不是被設計出來的;它們聚集了一些支付不起北京或上海其他任何住宅費用的外地工人。這些工人向曾經是農民,但還沒被重新安置的人承租低廉住宅。我覺得這是種飛地(enclave)形式而非村落形式,因為它們聚集了特定職業類型的人、特定的社會階層,這完全不能跟村落相提並論。
-你能想像一下在台北的垂直村落該如何設計嗎?
那些直觀地接受村落生活的人會住到台北外面。他們寧願搬到台灣的東海岸,到台東。在台北,如果我們從塑造鄰里關係的角度來談村落,那就是已有的傳統社區。但如果我們講的是有關新的建築物,人們都支付得起且搬進去的新房子,無論是中產階級或中上層階級,他們傾向於接受隱居式的,甚至就是他們目前的公寓。台北人每天都會碰在一起,但他們想保持距離,他們不想牽彼此涉太多,他們不會問問題、也經常沒帶笑容。社會學家爾文•高夫曼(譯註:Erving Goffman,1922 ∼ 1982,加拿大社會學家)曾經為這種現象發明一個詞,叫「Civil Inattention」(譯註:中文曾譯為「禮貌性疏忽」),即你不對周圍的人投注關懷。在台北,人們彼此各有各的生活。有人經常旅行,他們消失,然後又出現。在台北你不會多問,這是很疏離的城市生活型態。喜歡村落生活的人們乾脆搬到村落去。
-設計垂直村落時,你優先考慮的重點或參數是什麼?
首先,垂直村落是高層的大樓。我認為重要的是讓居民與自然環境有融為一體的可能性。你須要能創造一些自然元素,以形成一個足以讓居民處在有朝氣蓬勃感覺的空間環境,那麼他們可以邀請別人過來,在輕鬆的氛圍下,坐坐聊聊。居民需要處於跟自然連接的環境,雖然你需要更多空間才能達成。在建築上,這正是我欣賞都市垂直村落的原因,且應該再把自然與美感納到設計中。在台北,當人們想邀請他們的鄰居到家裡聊聊天,他們常覺得他們的房子太小了,或許這就是他們經常只將他們公寓當臥房的原因。人們只在工作結束或社會活動結束才會回家。空間或許是重要的參數之一,要納入到這樣的設計裡面,你要鼓勵人們喜歡他們工作與應酬之餘的生活。
-所以我們應該重新思考公寓的概念,去盡我們所能去加強垂直村落的社會交流?
沒錯。比如在摩天大樓存在著公共空間,但這些地方像空城,人們根本不想停留在這些空間。如果你能想辦法將它打開朝向天空,讓自然光進來,確實會把村落的生活引進建築物。因為在台灣的村落,人們聚集在廟宇周圍的露天空間,他們自己帶椅子來,一起坐著聊天。這裡沒有固定的椅子,人們過來是因為想要成為團體的一部份,提椅子來,則會讓他們覺得好像為了這件事而積極地做了點事。在台北,你看到的公寓大樓,它們都有提供良好坐椅的公共空間,但這些空間總是空無一人。你要重新思考這類空間的作法,人們應該被允許在裡面添加東西,或許他們就會開始使用這些空間,他們不會去使用完全設計好的空間。
-所以我們需要能收容不同活動與能夠順應居住者需求的空間。你是否見過這樣的空間分佈在不同的層次與樓層,或者它們一定必須設在地面層?
最重要的是把它們分佈遍及到各個樓層,因為這樣人們才有機會在回家路途穿越一些不同的空間,而他們也能夠更加頻繁地看到彼此。台北的公共空間都被收納到高層的公寓大樓內;雖然是提供了很多漂亮的「社交空間」讓人們互動。高層公寓建築與垂直村落會有這樣的問題。當然,你想創造一些空間讓人們融洽相處,甚至還設置了卡拉OK室,這在台灣非常的重要。但在高層公寓裡,人們就是不來用它們,人們不想跟他們鄰居見面,這我很不能接受。但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在都市的垂直村落裡設置卡拉OK室。你要有更具創意的方式思考新方法讓人們願意聚集,因為台灣人是喜歡聊天的,鄰居們喜歡交換他們對孩子、對孩子學校的想法,所以能給這類社會交流一些空間是好的。
-為什麼人們不去使用這些卡拉OK室?
卡拉OK室是讓人們發展彼此友誼的空間。通常人們彼此相識,但不真的了解彼此,不知道什麼歌是他們都喜歡聽的;這就是因為他們需要更多相處的時間以發掘彼此。但在這樣的鄰里關係裡,人們不愛開口問他們鄰居的嗜好,或他們喜歡聽什麼歌,因為他們都不好奇。問題是,卡拉OK室會暴露你的缺點,比如你歌唱得差,你如果是跟朋友在一起,大家了不起嘲笑一番,你不會在意被糗;但你不會想在鄰居面前因歌唱得不好,讓自己難堪。所以卡拉OK室是很私密的,你必須有一些理由才會聚在一起唱歌。
-所以典型摩天大樓與垂直村落之間的差異,在於為不同目的所作的各種社交空間?
我在想有關如何及為何讓台北的鄰居們能互相交談這件事。他們會談論他們的子女,但只在街角或漢堡店,因為沒有其他合適的地方讓他們這樣做。所以,就設計而言,應該在垂直村落中提供不同類型的社交空間,比如人們可以帶早餐來一起享用的地方。這是結合他們所需的公共與私密空間。如果沒有這樣的空間,人們會各自回家獨處。 摩天大樓的設計預防人們看到彼此,即使就在附近有許多活動同時在進行。所以,提到三維向度性,要記得把你不想保護的空間開放出來。 台北不像洛杉磯與其他城市,在那些地方人們需遠距通勤。台北人住在靠近工作的地方,並且把住家當作庇護所。因為空間不大,住宅是家庭活動的空間。所以人們傾向於在外面會見;回應這狀況,住家變成只有單一功能。垂直村落應該可以創造一些機會讓人們伸張他們對住家的想法,同時也創造一些跟自然環境緊密結合的新型社交空間。
2011 年7 月29 日 Skype
【策展宣言】還有更好的方法嗎?數百年來,東亞城市的紋理是由許多小尺度、非正式,且經常是「輕簡的」建築物構成,如北京的胡同,或小巧且幾乎全是木造的東京町屋,新加坡的村落,雅加達的聚落,與台北透天厝的屋頂增建。 這些都市村落形成一些社交緊密,但其強烈的個體性與差異性仍得以維持的社區。因為它們大部份是,或曾經是低下階層的居所,也因為這裡地價低廉,改變就相對容易……從第二個千禧年開始以後,這些城市在人口成長與經濟力量的驅使下快速地改變。在無情的群樓攻擊下,厚重的塔狀、板狀、塊狀等大樓,挾著重複再重複的居...
目錄
1.策展宣言 4
Winy Maas
2.群樓攻擊 10
MVRDV
3.社區特質 38
MVRDV
4.亞洲都市村落的生與死 66
MVRDV∕The Why Factory
5.未完成之生活想望 132
MVRDV 與 出日頭音像農場
6.造屋主 168
MVRDV 與 Axis.fm
7.夢想 194
MVRDV
8.Google 網路搜尋 206
The Why Factory
9.演進測試 220
The Why Factory∕Berlage Institute
10.專家訪談 264
Samia Henni 訪談: Alfredo Brillembourg & Hubert Klumpner, Lieven De Cauter, 張盈智, Winy Maas, Peter Trummer, 曾嬿芬, Jaap Wiedenhoff
11.超級聚落 294
The Why Factory∕貝拉罕建築學院∕塔魯瑪迦大學
12.五個村落 376
The Why Factory
13.村落製造器 420
MVRDV∕The Why Factory
14.生活在……的一天 470
MVRDV 與 Wieland&Gouwens
計畫大事記 496
MVRDV 與 忠泰建築文化藝術基金會
附錄∕垂直村落展區照片精選
忠泰建築文化藝術基金會
1.策展宣言 4
Winy Maas
2.群樓攻擊 10
MVRDV
3.社區特質 38
MVRDV
4.亞洲都市村落的生與死 66
MVRDV∕The Why Factory
5.未完成之生活想望 132
MVRDV 與 出日頭音像農場
6.造屋主 168
MVRDV 與 Axis.fm
7.夢想 194
MVRDV
8.Google 網路搜尋 206
The Why Factory
9.演進測試 220
The Why Factory∕Berlage Institute
10.專家訪談 264
Samia Henni 訪談: Alfredo Brillembourg & Hubert Klumpner, Lieven De Cauter, 張盈智, Winy Maas, Peter Trummer, 曾嬿芬, Jaap Wiedenhoff
11.超級聚落 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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