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四隻腳,還是兩隻腳,
動物醫生吉米.哈利都有辦法一把罩!
最會說故事的動物醫生,
不只治療動物,也療癒你我的心!
每篇故事都是生命和愛的奇蹟與禮讚,
你可能捧腹大笑、可能潸然落淚,
而後展現眼前、滿溢在心的是溫暖和希望!
本書作者有一枝幽默風趣的筆;幽默風趣來自作者豐富多元的聯想力,也讓讀者開心「悅讀」。這本既可令人開心,又能使人獲益的書,也有一個隱藏的主題,這主題就是「尊重生命」。因為尊重生命,作者的書寫才有意義,我們的閱讀也才有意義。
──【兒童文學作家】林良
年輕的哈利轉眼已在這優美動人的鄉間當了三年的獸醫,漸漸贏得難纏農人的信賴。他每日開著小小的老爺車「南征北討」,替動物治病,與農人搏感情;不管是對待四隻腳還是兩隻腳的動物,他永遠秉持無比的耐心與愛心(雖然有時候很難)關懷、照料。哈利隨時準備應付半夜響起的電話鈴聲、閃避馬匹的「無影腳」、與力大無窮的蠻牛角力……他的好朋友除了糊塗卻愛講理與鬼點子奇多的法家兄弟,還多了神奇獸醫白葛福。哈利屢屢見識白醫師妙手回春的真本事,卻也次次吃不消他的熱情,因而總是糗態百出……
繼《大地之歌》,最受世人喜愛的動物醫生吉米.哈利,持續以妙筆記錄他在約克郡峽谷所經歷的全新趣味冒險。熱愛生活的他將每日生活點滴的小小美好昇華,化為49篇對生命和生活的雋永頌讚!
作者簡介:
吉米.哈利 James Herriot
蘇格蘭人,一九三七年畢業於格拉斯哥獸醫學院,並將職業生涯完全奉獻給風景宜人的北約克郡鄉間。
哈利開始執業之後,雖然工作和家庭佔據了他大半的時間,卻仍一心想要從事寫作。但直到一九六六年,在妻子的鼓勵下,五十五歲的他才終於展開作家之路。起先他選擇動物之外的題材,卻沒有獲得出版社的青睞。最後他決定回歸原點,以自身經驗寫出一系列動物和牠們主人的故事,生動幽默的文筆,果然大受歡迎,不但本本暢銷,更紅遍了全世界,甚至還被改編拍成電視劇集。
哈利於一九八一年獲頒皇家外科獸醫學會會員資格,在執業長達五十餘年後才退休。他育有一子一女,兩人也都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分別成為外科獸醫和醫生。一九九一年,哈利罹患癌症,並於一九九五年在家中過世,享年七十八歲。
哈利筆下的動物故事感動了全世界無數讀者,他的名氣甚至振興了北約克郡的旅遊業,書中提到的德祿鎮酒館也因為他而聲名大噪,甚至還有業者特別為他設立「吉米.哈利的世界」博物館,也由此可見吉米.哈利歷久不衰的驚人魅力!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兒童文學作家】林良、【知名作家】小野、【台北市獸醫師公會理事長】楊靜宇、【臺大獸醫專業學院教授】葉力森誠摯推薦!
推薦序──
尊重生命,讓書寫、讓閱讀都更有意義
文◎【兒童文學作家】林良
本書作者「吉米.哈利」(James Herriot),原本是英國的一位獸醫。他的正業是給農莊的牲口和家庭寵物看病,但是他卻嚮往以寫作為業的作家生活。到了五十五歲那一年,受到太太的鼓勵,才開始一邊行醫一邊執筆寫文章,成為一名醫生作家。
起初,他採用一般的文學題材從事寫作,並沒有引起多少讀者的注意。後來他轉了個方向,改以自己的生活經驗作寫作題材,竟獲得很大的成功,成為一個極受歡迎的作家。
他的成就,來自他挖掘到一層藏量豐富的礦床,那就是他「個人的生活經驗」。個人的生活經驗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寫作題材,不過卻常常為作者所忽略。忽略的原因,是我們沒有靜下心去品味,沒有好好地組織。
更大的忽略是,我們忘記了我們個人的生活經驗,對別人所產生的意義。人人從事的行業不同,我們視為平凡乏味的行業常規、行業常態,別人卻覺得新鮮有趣,驚訝不已。例如獸醫為牲口接生,是一種普通的行事,但是讀了作者在書中所寫為母羊接生的記事,短短幾句話,不但使我們飽受吸引,並且慶幸自己獲得了寶貴的常識。
其他的例子還有很多。例如作者經常開車到農莊、牧場去行醫。那種地方必然會養狗,那些狗追逐訪客的汽車是尋常的事情。獸醫的汽車也是那些狗喜歡追逐的對象。如果作者不去觀察那些狗兒,那麼「狗追汽車」就成為不值得一寫的平凡小事。但是作者細心觀察過那些追汽車的狗,一隻一隻狗的神采、詭計和追車策略,就都一一生動地呈現出來。當我們全神貫注像閱讀一場歷史上有名戰役的時候,稍一定神才發覺我們所讀的,不過是一群狗在追逐訪客的汽車,就會忍不住為自己純真的童心,給自己一個微笑。
這本書的另一特色是作者有一枝幽默風趣的筆。幽默風趣來自作者豐富多元的聯想力。書中有許多篇章,你讀了會噗哧一笑;有許多篇章你讀了會莞爾點頭;有許多篇章,你讀了當時不笑,再讀幾行回想起來,忍不住哈哈失笑。總之,這本書可以令人讀了很開心,也就是現代人愛說的,是一種「悅讀」。
這本既可令人開心,又能使人獲益的書,也有一個隱藏的主題,這主題就是「尊重生命」。因為尊重生命,作者的書寫才有意義,我們的閱讀也才有意義。
推薦序──
吉米.哈利,歷久彌新
文◎【臺北市獸醫師公會 理事長】楊靜宇
記憶裡大約是小學的時候,同學送了我一隻小狗,黃白黑三色夾雜,非常漂亮,我幫牠取了個相當平凡的名字:小花。當時,動物醫療非常貧乏,全臺北市也只有個位數的動物醫院,加上沒有打預防針的觀念,我心愛的小花只陪了我三個月就因為嘔吐、拉肚子(現在知道小花是感染到出血性腸炎)而離開我,難過之餘心想:「如果我是動物醫生的話,小花就不會……」當時的我,九歲。
民國六十九年參加大學聯考,從小放在心底想當動物醫生的願望隨著報名志願卡送出(當時的制度是先填志願依成績分發,現在則相反)。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的名字出現在台大獸醫系的榜單上,因此正式進入專業的獸醫領域。就在我唸大二、大三時,坊間出版了「大地系列」,這是英國一位獸醫師吉米.哈利記錄其執業生涯的暢銷系列叢書,看完之後更增加我對獸醫師的認識與尊敬!
吉米.哈利細膩描繪了動物、主人與獸醫師之間的互動。獸醫師是無法言語的動物和焦急主人中間的橋樑,必須用最淺白的方式向主人解釋動物的狀況;此外有時明知動物病情嚴重,還得技巧性告知,並適度地安慰主人……以上種種職涯的描寫,以我個人擔任小動物臨床獸醫師二十二年的經驗來看,依舊是那麼真實又深刻!而書中各章節所陳述的故事,以許多不同的切入角度分析疾病和主人的心情,更帶給我們省思。生活於現代的我們究竟是將動物視作生活附屬品,還是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獸醫師所面對的,究竟是動物本身還是飼主呢?
我深深以擔任獸醫一職為榮、為傲,透過這些年來陪伴身旁、結下緣分的那些動物,學會以更感性的角度去看待生命,也因為與牠們的互動而更了解自己、體悟人生,甚至因而豐富了我的家庭生活,為我的生命增添無數意想不到的趣事和無比珍貴的回憶。獸醫師的每一天,除了理性的醫學治療外,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面對飼主與動物之間感性、無形的情感交流,從中我深刻體悟到,動物帶給我們的心靈撫慰,遠遠超越我們的認知和想像。
欣聞皇冠出版公司將再版「動物醫生吉米.哈利」系列,我很榮幸能以喜愛本系列的讀者身分,向您推薦其中的《大地之頌》。無論您來自何方、背景為何,都可以透過吉米.哈利溫馨幽默的筆觸,認識獸醫師的工作與生活,並藉此概略了解許多疾病的來龍去脈。無論您是對動物醫學感興趣,或是以獸醫為職志,甚或只是單純喜歡好看的故事,「動物醫生吉米.哈利」套書都是您不可或缺的讀物!
名人推薦:兒童文學作家】林良、【知名作家】小野、【台北市獸醫師公會理事長】楊靜宇、【臺大獸醫專業學院教授】葉力森誠摯推薦!
推薦序──
尊重生命,讓書寫、讓閱讀都更有意義
文◎【兒童文學作家】林良
本書作者「吉米.哈利」(James Herriot),原本是英國的一位獸醫。他的正業是給農莊的牲口和家庭寵物看病,但是他卻嚮往以寫作為業的作家生活。到了五十五歲那一年,受到太太的鼓勵,才開始一邊行醫一邊執筆寫文章,成為一名醫生作家。
起初,他採用一般的文學題材從事寫作,並沒有引起多少讀者的注意。後來他轉了個方向...
章節試閱
貓山貓海的家
「我是為貓工作的。」
這是我頭一次拜訪龐太太時,她所說的第一句話。她抓著我的手,昂著下巴打量我,一副要跟我挑戰的樣子。她身材魁梧、顴骨高聳,頗有大將之風。面對這樣的人你最好多點頭,多微笑。
才一進入屋,我就發現她說的一點也不過分,因為放眼望去,她家全是貓。地毯上、沙發上、餐桌上……全都趴滿了貓──更甚者,窗台上的貓還整齊地排坐成一列。我在貓群中看見面無人色的龐先生坐在那兒看報紙──他的體型很小,不注意看很不容易發現他。
那些貓顯然大部份都是並未閹割過的雄貓,因為屋裡彌漫著刺鼻的腥臭味。而可憐的龐先生永遠像貓海中的孤島,靜坐在椅子上看他的報紙。
當然,我很早就聽過龐家的事。他們原本住在倫敦,後來不知何故,看中了北約克郡,於是買了一棟房子以度退休後的晚年。人們說他們「口袋裡頗有些錢」,因此夫婦倆成天和他們的貓閒在家裡。我也聽說龐太太有收養流浪貓的習慣,我覺得這是最值得欽佩的,因為這些野貓時常會成為一些無聊人士的獵物。他們以射殺貓為樂,要不就用石頭砸牠們,或讓自己的獵犬去戲弄牠們。能有這麼仁慈的太太收留牠們,當然是很令人欣慰的。
今天,我的病患就是一隻黑貓。
「牠是『室外貓』。」龐太太的說話聲彷彿打雷。
「室外貓?」
「嗯。你所看見的都是『室內貓』。室外還有一大群,牠們大部份是野貓,不願意進到屋子裡,因此我就讓牠們住室外,只有生病的時候才帶進來。」
「原來如此。」
「要抓這傢伙可真不容易。我很為牠擔心,牠的眼睛裡長了一層皮,希望你能醫好牠。對了,牠叫阿飛。」
「阿飛?哦……這名字很好。」我小心地朝角落的小黑貓走去。牠看到我把手伸過去時,立刻張牙舞爪準備迎戰。
我發現問題很大,趕緊抽回手對龐太太說:「能不能麻煩妳拿一大塊布或什麼的給我?我要把牠包起來。」
「包起來?」她疑惑地看看我,但還是消失在另一間屋子的入口處。過了一會兒,她拿了一條破墊被走出來。
我把桌上琳琅滿目的東西(有貓碗、貓食譜、貓藥和貓的日用百貨)推到一邊,再把墊被鋪好。我想各位都能體會「欲速則不達」這句成語的含意。因此,我花了五分鐘的時間邊吹口哨喊著「乖,小貓咪!」邊把手一吋一吋地伸過去。當牠的頭已經進入我的出擊範圍時,我猛然抓住牠的後頸,一把將牠提起來。那小子在空中枉然揮著爪子,還不時發出抗議的怒吼。
我把阿飛扔在墊子上,然後立刻把墊被捲起來。由於職業所需,經常要面對一些危險性很高的小動物,所以我對於如何防範頗有心得。我的方法是把動物捲起來,再把需要醫療的部位露在外面。我猜龐太太現在應該開始對我深具信心了,因為不過短短幾秒鐘,小阿飛就只剩一個黑烏烏的頭露在類似春捲的墊被之外,毫無反抗的餘地。
這一招小伎倆直到今天都為我的獸醫同事所稱頌。「老好哈利也許什麼都不會,可是他的確是個包貓的專家。」
我和龐太太大眼瞪小眼地站了半晌,但她除了驚訝,並沒有打算誇獎我的樣子。
我看了看阿飛的眼睛,正如我所想的,裡面並沒有長什麼皮。
「牠的第三層眼瞼麻痺了,龐太太。動物共有三層眼皮,阿飛的最內層眼皮大概失去控制無法張開。至於麻痺的原因很多,也許是感冒,也許是情緒不好……這樣好了,我先給牠打一針維他命,再留些藥給妳拌在飯裡面餵牠。我想一、兩個禮拜之內就會好的。」
這一針打得很順利,那隻小黑貓除了用眼神表示憤怒,別無他法。
這回的初診締結了許多良緣,因為爾後我漸漸熟識了她家的每一隻貓。龐太太所交付給我的什錦任務包括鑽到木柴堆下抓「室外貓」;哄騙樹上的野貓下來看病;以及在花園的灌木叢中跟蹤牠們。這些固然超出了我該做的,可是我也在其他方面得到了補償。
比方說,我藉由她家的貓得知許多體育名將的名字。為了顯示他們像上流的倫敦人,龐太太替一部份的貓取了兵工廠足球聯隊諸明星球員的名字,諸如:艾迪、克里夫、泰德、威爾夫……但有位大將亞力山大卻被她遺漏了,理由是他連續三場比賽沒有踢進球。
她有一套獨到的辦法把貓叫回家。我頭一次看到她使出招數是在一個夏天的傍晚。她要我檢查的兩隻貓在花園中的某處,於是我和她一起走到後花園。突然,她停下腳步,雙手交叉於胸前,兩眼緊閉,口裡開始哼著醇厚的女低音。
「貝蒂,貝蒂,貝蒂,貝……蒂。」事實上,她根本是用唱的。她的聲音平直而穩定,而且是一口氣唱完。接著,我看到她緩緩地吸足一口氣,又開始用那感情豐沛的聲音唱著。
「貝蒂,貝蒂,貝蒂,貝……蒂。」
這一招竟然生效了,因為不一會兒貝蒂竟大搖大擺地從一叢月桂樹後面走出來。還剩一隻,我以極大的興趣等待龐太太施展第二招。
她還是採用相同的步驟:吸氣,閉眼,低歌──這一回,她的臉上還加了微笑。
「七乘三,七乘三,七乘三,七……乘三。」雖然歌詞不一樣,但旋律卻一點也沒變。這一次並沒有得到立即的報償,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吟唱著,直到寂靜的夜空中都佈滿了悠揚的歌聲仍不肯罷休。
有志者事竟成。不久,一頭肥碩的大母貓蹣跚地從牆邊走出來。
「龐太太,」我試著用最平常的音調問道:「我對剛才那隻貓的名字感到有些困惑。」
「你說七乘三?」她神秘地笑了笑。「那是因為牠生了七次的三胎小貓。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取得很好嗎?」
還有件很令我感動的事,是龐太太特別關懷我的安全。通常動物的主人很少在乎獸醫的死活。我永遠記得有回我被一匹兇悍的種馬踢飛出去以後,牠的主人急急忙忙彎下腰去檢查愛馬的蹄子有沒有踢壞;另一回,當我面對一頭齜牙咧嘴的阿薩加大狼犬的時候,牠的女主人對我說:「你可別把牠弄痛了!我不許你傷到牠,你知道牠的神經很脆弱,禁不起恐嚇的。」
可是龐太太不一樣。每次我一進她家,她就拿出一副長手套要我戴上免得被貓抓傷。我到龐家出診的例行順序是:穿過趴滿了不計其數的室外貓的花園;在客廳門口受到龐太太的迎接,然後接過手套;進入客廳,並在群貓中找到龐先生那矮小的身影──當然他永遠在看報紙。我一直搞不清龐先生對貓的態度,因為他一向的表現都好像牠們完全不存在似的。
那副手套有時候的確發揮了功用。比方說對付「玻璃」時,你就非戴手套不行。玻璃是室外貓中的頑劣份子,我時常懷疑牠是動物園中溜出來的。我從沒有見過家貓像牠這麼潑辣的──牠一定有美洲豹的血統。
牠的出現是龐家其他貓兒莫大的悲哀。我是個很不容易痛恨動物的人;大部份的時候,動物之所以給我們帶來不幸都出於恐懼,但玻璃不一樣。牠是個天生的惡棍,即使在冷靜的時候也以傷人為樂。不僅如此,牠還傷害同伴。自從牠來到龐家,我就得經常趕過去為受害的貓兒縫補傷口。
我永遠忘不了那回與牠肉搏的經過。那天龐太太要我餵牠吃除蟲藥。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抓到牠的,總之,我像往昔一樣地把牠扔進桌上的墊被裡,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將牠一層一層裹起來。這時,我發現牠正用充滿恨意的眼光瞪著我。當我把夾著藥丸的鉗子送進牠口裡的時候,我聽到利齒摩擦金屬的聲音;同時,我可以感覺到牠的四肢在墊被中掙扎的力量,幾秒鐘後,一隻爪子撕破被子,從裂縫中擠出來並掃向我的手腕,我趕緊伸手按住牠的脖子,但牠那一口潔白的牙齒已經穿過手套嵌進我拇指根部的肉裡。玻璃咆哮了一聲就逃走了,留下我站在那兒木然地瞪著鮮血淋漓的手指和被撕成碎條的墊被。從那時起,牠一見到我就露出不共戴天的仇視神情。當然,這種感覺是互相的。
然而這次事件只是晴朗空中的一小片烏雲。大部份的時候,我還是高高興興地到達龐家,平平安安地回到診所。
我去龐家看貓的事被我的合夥人知道後,立刻遭受一些阻礙。原因是西格不相信任何家中飼有寵物的人。他覺得那些人的心智都有問題,並大力提倡他的學說。然而,他自己卻養了五條狗和兩隻貓。他每天一定親自餵牠們,絕不許任何人插手。晚上,他坐在爐火前的搖椅看報時,七隻小動物都趴在四周的地上。每次出診,那五條狗也必定擠在車中與他同行。儘管他駕車的時候只見車廂裡全是搖擺的尾巴,而且家中另外還養了幾缸金魚和幾條蛇,但是,西格依然大言不慚地說他痛恨所有養寵物的人。
屈生只看過一次我到龐家出診的情形。那天我正把長鉗收進工具箱的時候,他推門走進來。
「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吉米?」
「沒什麼。我正要去龐家,有隻貓的牙縫中卡了一根骨頭。」
屈生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我想跟你一塊兒去,我好久沒替小動物看診了。」
當我們一同走進龐家的花園時,我感到陣痛般的困窘。我之所以能和龐太太建立友誼,是因為我關懷她的小動物;即使是面對最兇殘的惡貓,我也以耐心和愛心對待我的病患。這種溫柔是裝不出來的,然而,我不禁懷疑屈生對這種柔情會有什麼想法。
龐太太準備了兩雙手套,站在客廳門口迎接我們。屈生接過手套的時候似乎有點詫異,但他還是向龐太太報以感激的微笑。進入屋子後,看見每一吋的地方都趴滿了貓,他更感到詫異。
「哈利先生,很抱歉告訴你,牙縫有骨頭卡住的貓是玻璃。」龐太太說。
「玻璃!」我的胃縮成一團。「妳要我怎麼抓牠?」
「這次我想出了比較聰明的方法。」她回答。「我已經用牠最喜歡的食物把牠騙進貓籃中了。」
屈生按著桌上的籃子。「就在這籃子裡?」說完,他隨手拉開貓籃的蓋子。大約三分之一秒後,一團黑色的毛球從裡面飛掠過屈生的耳際,降落在酒櫃上。
「老天!」屈生說:「那是什麼東西?」
「玻璃,」我說。「一隻貓的名字。現在我們必須重新抓住牠。」我爬上椅子,慢慢地向櫃頂接近。「貓咪,貓咪,小貓咪……」我用最迷人的聲音叫著。
大約一分鐘後,屈生像是想到了好方法。他突然躍起,一把抓住玻璃的尾巴。可是,他抓得太鬆了,以致那隻巨貓掙脫了他,並像發瘋似的在屋內狂奔。牠越過衣櫃,跳上窗台,最後又爬上書架……把屋裡弄得一團亂。
屈生冷靜地站在原地,等玻璃竄過他身旁時,他用手中的厚石棉手套像打棒球般地掃過去。
「唉呀,沒打中!」他沮喪地叫道。「沒關係,牠又來了……好球!……去你的,又沒中!」
屋裡其他原本相安無事的貓兒見到玻璃狂奔所製造出的杯盤飛舞效果,又受到屈生揮棒姿勢及興奮喊叫的刺激,也紛紛加入了狂奔的行列。牠們追隨玻璃,將牠所遺漏的東西全部踢翻。這場混亂甚至引起了龐先生的注意,因為他居然抬起頭向四處打量了一下,眼中露出最保守的驚訝之色,然後又低頭繼續看他的報紙。
這使得屈生更興奮了,他看看滿屋亂竄的貓,轉過來對我說:「吉米,別急,我一定可以擊出安打。」
當然,我們永遠也無法再抓住玻璃,我只好期望那根骨頭自己掉出來。我沮喪地鑽進車裡的時候,屈生卻高興得眉飛色舞。
「吉米,真了不起!我沒有想到貓這麼好玩。」
下一回我再去龐家時,龐太太的嘴繃得緊緊的。
「哈利先生,」她說:「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再帶上次那位年輕人來。」
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是真正的約克郡。潔白的石灰岩壁矗立在山邊,山腳下的蒼綠之中劃過一條兩旁簇擁著石南花的小徑。我獨自逆著芬芳的和風走著,又再度迷失在這遠離煩囂的草原上。遍野的紫花,碧綠的波浪,紫藍色的淨空……你說我如何不流連忘返呢?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身旁還有山姆。海倫帶給我的太多了,而其中我最珍寵的就是山姆。牠原是海倫的獵犬,海倫嫁給我後,牠也就成了嫁妝。我頭一次看見山姆的時候牠才兩歲,當時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條狗會成為我最忠實的伴侶。山姆坐在車裡隨我到鄉下出診,陪我度過了十來個年頭,使我能愉快地勝任工作且從未因旅途漫長而感到孤寂。
我時常懷疑牠是不是在哪兒看過了「如何做一隻忠實的獵犬」這一類的書,因為跟我坐在車裡的時候,牠會將前爪搭在儀表板上,兩眼焦急地盯著前面的擋風玻璃;在臥房裡的時候,牠會想盡辦法把頭放在我的腳上;外出散步的時候,牠會一步不離地死跟著我。假如我到酒館裡喝啤酒,山姆會趴在椅子下陪我;假如我在理髮,你只要掀開白布就會發現牠躲在我腳底下。世上只有一種場合我不敢帶牠去──那就是電影院。每次我和海倫在電影院的時候,山姆就一定在床底下偷哭。
大部份的狗都喜歡坐車兜風,可是牠們絕不會像山姆那麼狂熱。即使你在半夜把牠叫醒說是要去兜風,牠還是會興高采烈地跟你衝進刺骨的寒夜。每次出診我才拉開車門牠就先跳進車裡,因此在牠去世以後,每當我拉開車門時都會感到缺少了什麼似的。
自從有了山姆以後,我開始允許自己在日常工作中忙裡偷點閒。在城市裡,不管是辦公室或工廠都會有午茶時間,因此我也時常在不知名的野外停下車,和山姆一起穿過樹林到河邊走走或像今天這樣在草原上散個步。
我沿著彎曲的小徑走上山坡,坡上的綠茵中散佈著一簇簇的石南花,金色的陽光均勻地灑在搖擺的花瓣上──這就是我無法抗拒大自然呼喚的原因。我不情願地瞥瞥手錶,發現還有幾分鐘可以享受這般的閒情逸致。待會兒除了要去戴魁先生家做結核檢驗之外並沒有很急的事,因此我躺在世界最柔軟的地毯上,盡情享用這珍貴的幾分鐘。
我瞇眼看著耀眼的晴空,讓濃厚的石南花香味隨著清風徐過臉龐。我慶幸自己走上獸醫這一行並選了德祿這個小鎮。
也許我的合夥人正在某處忙碌,而屈生可能在診所裡看書。我從沒見過屈生看書,因為他頗有一點小聰明。對於一個平日不燒香,臨時也不抱佛腳的人來說,畢業考該是他唯一痛改前非的機會了,因此這一陣子他居然也啃起書本來。毫無疑問,他一定會通過考試,成為正式的獸醫,可是將這麼一位愛好自由的天才用繁忙的獸醫業束縛起來,倒也是相當殘忍的事。他的畢業象徵著他那光輝燦爛的時代的結束。
突然,一個掛著長耳朵的頭出現在我臉前遮住了陽光──那是山姆,牠正爬到我的身上。牠好奇地看看我,似乎在問我是不是該走了,如果我打算繼續待下去的話,牠就要開始蒙頭大睡。我坐直身子拍拍牠的頭,於是牠興奮地跳起來,隨著我的腳步一起回到山腳下的車子裡。
「過來,比爾!」戴魁先生一把揪住莊裡大公牛的尾巴,並對牠吆喝道。
那個時期,幾乎每一家農戶都飼有大公牛,牠們的名字不是叫比爾就是叫比利,我猜想給牛兒取這種成人的名字是希望牠們長得又高又壯。比爾是一頭十足的大笨牛,當牠一感覺到有人在揪牠的尾巴,牠就將那龐大的身軀向旁邊橫跨一步,而這樣剛好提供了我足以容身的空間,使我得以鑽到牠和一面隔間板之間,藉著頂住隔板的反作用力將牠推出去。
我的工作是做結核檢驗。為了要測出皮內分泌的反應,我必須用一支測徑器測量牠頸部表皮的厚度。
「三十。」我大聲讀出刻度。
那農夫將數字登記在檢驗簿上並笑了起來。
「老天,牠的皮怎麼這麼厚?」
「是啊。」我邊說邊從牛身和木牆之間擠出來。「不過牠是個大傢伙,不是嗎?」
牠的體型立刻就迫使我面對現實了。我正要脫身的時候,牠突然靠攏過來,把我卡在木牆上。其實這些小動作是母牛所擅長的,一頭大公牛這麼做實在有些丟人。過去對付母牛的時候我都是抱住自己的頭,用力朝阻擋我的東西頂過去。可是對比爾用這辦法就行不通了。
我猛吸一口氣,使出每一條肌肉的力量,頂住比爾那滿是肥油的身子,可是我發現牠比一棟房子還難以推動。
農夫戴先生扔掉手裡的檢驗簿,又揪住大公牛的尾巴,不過這一次比爾卻毫無反應。牠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相當滿意,因為牠毫無惡意,只是一心想將身子舒舒服服地靠在隔間板上。我想這個時候牠根本沒有想到人道問題。
不過,無論牠是否無意,其結果都是相同的:我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我的兩眼突出,呼吸困難,太陽穴充血……就在我猜想自己可能要與世告別的時候,比爾開始上下晃動身體。我這才知道牠把身子靠向隔間板的原因──牠是想抓癢。
不錯,牠是抓到癢了,可是我的悲劇卻升上高潮,我確信自己的五臟六腑已經被均勻地磨成肉粉了。我試著再作垂死掙扎,可是比爾壓得更緊。
要不是那扇隔間板已經老朽的話,真不知我的下場會如何。就在我感覺到靈魂已經飄飛而出的時候,身後爆出了破裂聲,同時我被拋入隔壁的牛舍,我癱在爛木板上盯著戴先生,等待我的肺部再度恢復功能。
那農夫的第一個反應是咬緊自己的上脣,因為如果不這麼做,他就會爆笑出來。不過他那從頭到尾都站在乾草堆上觀戰的小女兒可就沒那麼有修養了。她高興地手舞足蹈,並發出清脆悅耳的笑聲。
「唔……爹地,爹地……嘻……你看那個人!你看他,爹地……砰……吱……笑死人啦!」她的笑聲是我所聽過變化最複雜的。她今年才五歲,我誠摯地相信今天這場表演她會記得一輩子。
我打開記事本察看下一個要跑的地方時,臉上不禁掠過一絲微笑。「湯太太,茉莉台地十四號。剪小鸚鵡嘴。」
感謝上帝讓獸醫業這麼富於變化。經過了剛才那頭野獸的折磨,我需要的是嬌小柔弱的小動物──當然,世界上絕不會有比澳洲小鸚鵡更無害的動物了。
門牌號碼十四號坐落於一列矮小的建築物之間。一次大戰以後,偷工減料的建築商最喜歡承包的這種劣質磚房像雨後春筍般出現在英國鄉下。我拿了一副剪子走向屋前的水泥引道,一位和藹的紅髮女人應聲打開了門。
「我是隔壁的涂太太。」她說。「我常照顧湯老太太。她今年八十多歲了。我才去幫她領了救濟金。」
她帶我進入狹窄的房間。「拿來了。」她對坐在角落的老太太說,並把救濟金登記簿和錢擱在壁爐架上。「還有,哈利先生來看妳的『披頭』。」
湯老太太點頭笑笑。「好。我可憐的小傢伙嘴太長了,吃東西的時候好費力,我為牠擔心死了。你知道,牠是我唯一的伴侶。」
「是的,我知道,湯太太。」我撇過頭看看窗口鳥籠中的綠色小鳥。「這種鳥學會說話以後將是最佳的伴侶。」
她笑著說:「可是披頭很少開口,我想牠大概是太懶了吧!不過我只要牠陪伴就好了,說不說話關係不大。」
那鸚鵡的喙真的太長了,它向後捲曲了一圈又頂在胸前,因此我想像得出進食對牠而言會有多不方便。不過這對我來說將是最簡單的手術,只要我一動剪子,披頭的生命就將得到解救。
我打開鳥籠,慢慢地把手伸進去。
「乖乖,披頭。」我邊吹口哨邊把牠逼到角落,再甩手指輕輕地將牠包住。我輕快地抽出手臂,另一隻手伸到褲袋中拿剪子,可是突然間,我愣住了。
那小鳥的頭不再是聳立的而是傾靠在我的手指上;不僅如此,牠的兩眼還緊緊閉著。我不解地看看牠,然後張開手。披頭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我的掌心中。牠死了!
我瞪著大眼看看牠一身晶瑩的羽毛,又看看牠乾澀的喙。我並沒有用力捏牠,更沒有對牠施加暴行,可是牠竟然死了!
我和涂太太交換了驚恐的一眼,但不敢面對湯老太太。當我終於鼓足勇氣回頭看著她時,她竟然在對我微笑。
我把涂太太拉到一邊。「她的視力怎樣?」
「噢,很糟。她從不戴眼鏡,而且她還中聽。」
「怎麼辦?」我的心跳聲震耳欲聾。「我該怎麼辦?如果我告訴她的話……像她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的。」
涂太太很嚴肅地點點頭。「是啊,她那麼喜歡披頭。」
「只有一個方法,」我用氣音說。「再買一隻掉包。妳知道哪裡可以買到這種鳥?」
涂太太沉思片刻。「鎮郊的阿摩養了很多鳥,或許你可以試試。」
我清清喉嚨才開口說話,但發現我的聲音跟烏鴉叫差不多。「湯太太,我把披頭帶回診所,一會兒就把牠送來。」
於是我跟頻頻微笑、點頭的湯太太道別,捉著鳥籠衝回車子裡。三分鐘後,我已經在敲阿摩的門了。
「摩先生?」開門的是一位健壯的男士。
「對。」他露出遲緩而不堅定的笑意。
「聽說你賣鳥?」
他趕緊挺直腰桿,希望自己看起來更威嚴些。「沒錯。我是德祿鎮和霍頓鎮養鳥協會的會長。」
「好極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有沒有綠色的澳洲小鸚鵡?」
「我有八哥、金絲雀、鸚鵡……」
「我只要澳洲小鸚鵡。」
「我有白色的、水藍色的、彩色斑紋的……」
「我只要綠色的。」
他的臉部掠過一陣痛苦的表情,好像我的態度使他覺得不安。
「唔……我得進去看看。」他說。
我跟著他那從容的步態走到後院,那兒繁多的鳥類著實叫我吃了一驚。
「哈!這兒有隻綠的。牠比其他的要老些,不過這小子很有語言天分,我教了牠很多話。」
「這些都不重要。多少錢?」
「不過……我還有更好的,來,隨我來……」
我一把拉住他。「我就要這一隻。多少錢?」
他噘著嘴好像很難決定似的,最後他聳聳肩。
「十先令。」
「好,把牠放進這籠子裡。」
駕車離去的時候,我從後照鏡中看見阿摩站在門口疑惑地站了好半天。
回到湯老太太家門口時,涂太太正在門口張望。
「妳想這個方法會不會見效?」我悄悄地問她。
「沒問題。」她回答。「她的腦筋已經不太靈光了。」
「我也這麼想。」我推開門走進客廳。
湯老太太又頻頻向我點頭、微笑。「那麼快啊?」
「是啊。」我把鳥籠掛回窗邊。「我想以後牠可以正常進食了。」
從那天起,一連幾個月我都不敢再伸手到籠中抓鳥。事實上即使現在,我都儘量要求主人來做這件事。每當我提出這一類請求的時候,人們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打賭他們一定以為我是個天生就怕小動物的人。
當然,我也不敢再去湯老太太家了。但是過了很久以後的某一天我駕車經過茉莉台地時,一股好奇與衝動竟迫使我將車子停在十四號門前。
開門的是湯老太太。
「妳的……」我說。「妳的披……」
她足足看了我一分鐘才大笑起來。「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來看披頭的,對不對?哈利先生,你剪得太好了!來,請進!」
鳥籠還掛在窗前,披頭二世看到我走近趕緊在籠子裡表演了幾招翻觔斗。
牠的女主人高興得合不攏嘴,一副對牠這些小把戲很陶醉的樣子。
「你知道嗎?簡直不可思議。」她說。「牠完全變了。」
我嚥嚥口水。「真的?怎麼變了?」
「第一,牠學會了耍把戲,成天翻觔斗。第二──這才是最怪的──牠整天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貓山貓海的家
「我是為貓工作的。」
這是我頭一次拜訪龐太太時,她所說的第一句話。她抓著我的手,昂著下巴打量我,一副要跟我挑戰的樣子。她身材魁梧、顴骨高聳,頗有大將之風。面對這樣的人你最好多點頭,多微笑。
才一進入屋,我就發現她說的一點也不過分,因為放眼望去,她家全是貓。地毯上、沙發上、餐桌上……全都趴滿了貓──更甚者,窗台上的貓還整齊地排坐成一列。我在貓群中看見面無人色的龐先生坐在那兒看報紙──他的體型很小,不注意看很不容易發現他。
那些貓顯然大部份都是並未閹割過的雄貓,因為屋裡彌漫著刺鼻的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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