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的掌控手段比起來,
金融風暴、極權政治……根本是黃金歲月!
「羊男的迷宮」鬼才導演最新驚悚巨作完結篇!
永恆的黑夜即將來臨,末日進入倒數!
而人類與血族的決戰關鍵,
竟繫於世界邊緣最荒蕪腐敗的角落……
這兩年的黑暗期是前所未有的,人類變成了被豢養的畜牲,道德與愛完全沒有意義,再也不用閱讀、不需思考,整日只能在順從與恐懼中茍活。反抗者則成了異族、餘孽,遭到統治者獵捕。
血祖的計畫至此完全成功,更令他感到勝券在握的是得到了伊費的兒子查克,他以有求必應的慈愛完全收服了查克。事實上,血祖打算用親情來誘使伊費這位「不腐者」投降,他要求伊費拿《光之熄》來交換查克!
伊費幾乎要動搖了,此時血祖的私生子昆藍竟要求加入獵魔小組!這是陰謀還是一線曙光?而《光之熄》究竟藏了什麼秘密,讓血祖如此垂涎?在負擔起造成世界末日的罪人與保住心愛兒子的選擇題之間,伊費又會做出什麼樣驚人的決定……
作者簡介:
喬勒蒙‧迪‧多羅
新世代最具創意的鬼才導演,一九九三年以「魔鬼銀爪」初試啼聲即一鳴驚人,之後陸續執導「鬼童院」、「刀鋒戰士2」、「地獄怪客」、「地獄怪客2:金甲軍團」、「羊男的迷宮」等多部電影,其中「羊男的迷宮」以魔幻綺麗的童話風格,席捲奧斯卡金像獎、英國演藝學院獎、西班牙哥雅獎等全球各大獎項,在坎城影展首映時,現場觀眾更鼓掌長達二十二分鐘!2011年他擔任「別怕黑」的製片兼編劇,再度成功地以獨特的影像與氛圍直探人心底層的恐懼。他並與「魔戒」大導演彼得‧傑克森合作,加入備受矚目的電影版「哈比人歷險記」編劇團隊。
查克‧霍根
美國小說家,寫過許多受歡迎的作品,包括《僵局》和《竊盜城》。其中《竊盜城》不但贏得二○○五年「漢密特獎」,更被故事大師史蒂芬‧金列為該年度的十大小說之一,並已被改編拍成電影,由班.艾佛列克自導自演,同樣備受好評。
譯者簡介:
葉妍伶
英國愛丁堡大學翻譯研究所、國立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口譯組畢業。打死不看鬼片、驚悚片、恐怖片,連轉台轉到血腥畫面或懸疑音樂都要尖叫的人,竟然接了這樣一套書,導致連夢裡都是小說中的畫面。能夠順利完成翻譯,最要感謝的是我的貓咪:噗唧和小昭,感謝你們在這百來個幽幽暗夜裡活蹦亂跳,讓我感覺不到詭謐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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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是過去十年來最不可思議又駭人的吸血鬼小說,敘事節奏平順、細節具說服力、緊跟著我們關心的角色,毫不拐彎抹角。──【舊金山紀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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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是過去十年來最不可思議又...
章節試閱
摘錄自伊費‧顧威個人日誌
黑暗降臨的第二天,他們包圍了他們──最優秀最精銳的人,那些有權、有財、有勢的人。
國會議員和企業總裁、金融鉅子和知識份子、反動勢力和聲望卓著的人。他們都沒變成吸血鬼,全都被殘殺殆盡,他們絕種得很迅速、公開、殘忍。
只留下各領域少數專家,其他所有領袖都被趕盡殺絕。他們從各大飯店傾巢而出。而那些菁英被抓住後,全被像牲口一樣被趕到全球各地的都會中心,像華盛頓特區的國家廣場、上海的南京路、莫斯科的紅場、開普敦的體育館和紐約市的中央公園。在恐怖、喧鬧、混亂之中,所有人都被處理掉了。
據說超過千名返魂屍在萊星頓市暴動,突襲格拉梅西公園周圍的每一棟建築物,這些人有再多錢財和人脈也沒用,還是要合起纖纖玉手哀求討饒。他們的身體扭曲──垂掛在麥迪遜大道的街燈下。紐約時代廣場上,火葬用的柴堆疊了二十英尺高,烈火熊熊,聞起來就像烤肉一樣,曼哈頓的菁英點燃了空蕩的街道和倒閉的商店──一件不留──還有安靜的超大數位看板。
血祖顯然計算過正確的數量,精準的平衡,他知道需要多少吸血鬼才能維持優勢又不會造成血液供應量的負擔;他的手段很有系統,也確實有數學根據。老弱的人類都被集中撲殺,是淨化地球也是暴動騷亂,全球人口大約有三分之一在大家所謂的「第零夜」後七十二小時之內被撲滅。
怪物群控制了街頭,鎮暴警察、霹靂小組、美國陸軍──都被排山倒海的怪獸擊潰。那些投降的人、那些屈從的人活下來當守衛和哨兵。
血祖的計畫一舉成功。殘暴中又符合達爾文的理論,血祖選擇了順從又聽話的人活下來。他的力量愈來愈強,愈來愈駭人。吸血鬼的始祖都被摧毀了,血祖控制所有吸血鬼──並透過他們,控制全世界──血祖的控制範圍愈來愈廣泛,也愈來愈複雜。返魂屍不再像狂暴的殭屍一樣在街頭任意遊蕩、偷襲、噬血。他們的行動都經過協調,就像巢裡的蜂或窩裡的蟻,他們顯然各司其職、分工合作,他們在街頭上擔任血祖的耳目。
剛開始,完全沒有日光。日正當中的時候可以微微看見熹微的陽光,但僅此而已,黑暗毫不間斷。現在,兩年之後,陽光每天會穿透核污染的大氣層兩小時,但虛弱的光線完全不像過去的日光能溫暖地球。
返魂屍到處都是,就像蜘蛛和螞蟻,確定活下來的人都能融入體制中……
但最驚人的是……生活鮮有改變。血祖在前幾個月就利用社會亂象來掌控人類。因為少了食物、淨水、衛生、法治,所以大眾開始恐慌,害怕到只要恢復基礎建設、建立食物配給制度、重建輸電網路驅趕漫漫長夜的黑暗,他們就報以感激和服從。牲口需要秩序和制度的補償,有明白清楚的權力結構,牠們就會服從。
不到兩週,大部分的機制都恢復了,水、電、有線電視也重新出現,重播以前的電視影集,只是現在沒有廣告了。運動、新聞,全部都一樣,沒有製作新的節目,而且……大家都喜歡。
捷運是新世界最重要的工程,因為個人汽車非常稀有。汽車可以當成炸彈,所以新的警察國度裡容不下汽車。所有車輛都必須充公、銷毀。街上全部的交通工具都用於公共服務:警務、消防、衛生──功能沒有問題,由聽話的人類來駕駛。
飛機的命運也一樣。唯一可用的飛機由石心集團操縱,石心集團是控制食物配送、電力、國防工業的跨國企業,血祖利用石心集團來控制地球,以前翱翔天際的飛機裡大約有百分之七都屬於石心集團。
銀成為違禁品的同時,也被當作交易貨幣,變得非常搶手,可以用來換抵貨券或食物券。足量的銀甚至可以替自己或深愛的人贖身,離開這種集體農場。
集體農場是新世界裡最不一樣的制度。教育制度消失了,再也沒有學校、再也不用閱讀、再也不需思考。
畜牧場與屠宰場全年無休,二十四小時經營。牲口的守衛和司機都經過訓練,讓返魂屍可以獲得他們需要的養分。新的階級制度很快就建立了起來,一種生理種姓制度:返魂屍偏好B型陽性血型。所有血型都可以,但B型陽性血型可能是有比較多優點──就像牛奶有不同等級一樣──或者是離開活體之後口感還是比較好,更適合包裝儲存。非B型血型的人就是工人、農夫、真正的下人。B型血型的人就是神戶牛排──最頂級的肉品。他們被寵壞,有特權,可以補身體。他們甚至照紫外線燈的時間可以多一倍,確保身體可以留住維他命D。他們每天的例行生活、內分泌、最後連他們的繁衍都受到體制規範,才能符合要求。
就這樣,人類照常去工作、看電視、吃飯、睡覺,但是在黑暗寂靜中啜泣落淚、輾轉難眠。他們心裡非常清楚認識的人、身邊的人、同床共枕的人可能隨時會離開,被鄰近農場的水泥建築生吞活剝。他們咬著嘴唇默默哭泣,因為除了順從外別無選擇。永遠有別人依賴著他們,有雙親、手足、小孩;永遠有別人給他們害怕的資格、懦弱的幸福。
誰會想到我們有朝一日會懷念著喧鬧的九○年代和二十一世紀初期,在世界秩序瓦解之前的政治動盪和金融騙局……相較之下,那是金色歲月。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們的父親與祖先所理解的社會形態和秩序。我們變成獸群,我們變成畜生。
我們這些還活著又沒加入體制的人……我們變成了異族……我們是歹徒、清潔工。遭獵捕。
沒有辦法反擊……
紐約市皇后區林邊凱爾頓街
尖銳的聲音劃過遠方,伊費‧顧威博士驚醒。他在沙發上扭動身體,仰躺之後坐起身──動作流暢又激動──他身邊地板上有個包包,磨損的皮質劍把就露在包包外面,他俐落地扣住劍把,銀劍一揮,就劃破空氣,嗡鳴響亮。
他的戰吼嘶啞又模糊,他的夢魘忽然消失,叫聲便戛然而止。劍端還在晃,沒刺到任何東西。
他獨自一人。
凱莉的家,她的沙發,熟悉的一切。
這裡是他前妻的客廳。尖銳的聲音是遠方的警鈴,在他的睡夢中轉變成人類的叫聲。
他又作夢了,夢到火焰和輪廓──沒辦法看清楚但知道是模糊的人形──在刺眼的光線中、在戰鬥點。他在夢裡,這些輪廓就在他身邊扭打,最後光線吞噬了一切。他總是激動不安又筋疲力竭地醒來,好像他真的和敵人格鬥了一場。無中生有的夢境。他可能原本正在夢著最平淡的雜事──野餐、塞車、辦公室裡的一天──突然光線愈來愈亮,吞噬了一切,然後銀色的人形出現了。
他盲目地摸索著武器袋──改裝過的棒球用品袋,布魯克林區法拉布許大道有間體育用品店被洗劫一空,他幾個月前在那裡順手牽來的。
他在皇后區。好、好,一切都回來了──包括痛到讓人下顎發疼的宿醉。
他又昏過去了、又再度危險的狂飲。他把劍放回武器袋裡,然後翻身,手捧著頭就好像小心翼翼地從地板上端起一顆有裂縫的水晶球。他的頭髮摸起來像鋼絲一樣觸感很奇怪,他的手還在抽動。
地球上的地獄。對。受詛咒的大地。
真相就是個下流的賤貨。他被惡夢嚇醒。他還活著──還是人類──這也沒什麼,但這是他最期待的部分。
又在地獄活了一天。
他睡夢中記得的最後一件事,留在意識裡的片段夢境,就像黏稠的胞衣,那就是查克在炙熱銀光中的畫面。這次爆點出現的時候他不成人形。
「爸──」
查克說話的時候雙眼直盯著伊費的眼睛──然後,光線吞噬了一切。
一想起這畫面就讓他打寒顫。為什麼他在地獄中還不能在夢境裡休息?夢境不是要讓人放鬆嗎?為了平衡恐怖的現實,所以利用夢境來逃脫?他會希望用最纖細的感受去回憶甜美的夢境。伊費和凱莉剛畢業,手挽著手一起逛跳蚤市場,尋找便宜的家具和擺設,要裝飾他們的第一棟公寓……
查克還在學走路,踩著小胖腿在屋子裡面繞,他是個穿尿布的小少爺……
伊費和凱莉和查克在餐桌上,雙手交疊地坐在滿桌豐盛的菜餚前,等小查堅持地慢慢把餐前禱告文說完……
但,伊費的夢都像是粗製濫造的鬼片。
過去認識的熟悉臉孔──敵人、熟人、朋友都被跟蹤後擄走,而他在一旁看,沒辦法靠近他們、幫助他們,甚至也沒辦法轉身離開。
他坐起身,調整姿勢後起床,一手撐在沙發椅背上。他離開起居室,走到面對後院的窗邊。拉瓜地亞機場就在不遠處。現在要看到飛機或聽到噴射引擎在遠處的聲音,已經很難得了。沒有燈光在空中迴旋。他想起了二○○一年的九一一事件,當時空中沒有飛機,感覺很不真實,過了一週以後再看到飛機,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很奇怪。現在,沒辦法鬆一口氣了。現在,沒辦法回歸正常了。
伊費不確定現在幾點。上午幾點鐘吧,他根據自己不準確的生理時鐘猜測。現在是夏天──至少根據以前的曆法,現在是夏季──熱辣的太陽應該高掛在空中。
但實際上,一片黑暗。日夜自然的規律已經被粉碎了,應該永遠失序了。天空中飄著一層濃厚的灰燼,遮蓋了太陽。新的大氣層彌漫著全球各地核爆和火山爆發的碎屑,地球就像是個藍綠色的糖球包裹著有毒的巧克力糖衣。大氣層就像厚重、絕緣的斗篷,把黑暗和冰冷封在裡面,陽光隔絕在外面。
長年不斷的黃昏。這顆行星變成了慘白、腐爛的冥府,佈滿白霜和痛苦。
最適合吸血鬼的生態。
雖然媒體受到監控管制,不過新聞節目就像色情影片在網路討論區上流傳,而目前最即時的新聞報導指出,全球各地的災後狀況都一樣。目擊者看到了天空愈來愈黑暗,或是落下黑雨,不祥的雲朵聚在一起,卻始終不散開。因為地球會自轉而且有風,理論上只剩下極地──結凍的北極和南極──還能受到陽光照射……不過這點也沒人說得準。
核爆與發電廠意外產生的殘留放射線危機剛開始很激烈,在各個意外發生點都造成災難。伊費和其他人在地底下待了快兩個月,他們躲在哈德遜河下的火車隧道,所以沒受到短期內的落塵影響。極端的天氣和大氣風把災害帶到大範圍的區域,分散了放射線的濃度。生態系統劇烈變化產生的暴雨洗刷了落塵,進一步降低輻射線的濃度。落塵量大幅下降,在短期之內,沒受到直接衝擊的地方在事件發生後大約六週內就可以旅遊、淨化。
長期影響現在還沒看到。關於人類生育率、基因突變、致癌機率是不是上升等問題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獲得答案。不過現況逼使大家不去想這些非常真實的顧慮:核災與吸血鬼控制全球兩年後,大家只害怕迫切的事情。
震耳欲聾的警報安靜了下來。這些警報系統是為了驅趕入侵的人類並呼叫求援,現在還經常響起,雖然沒有像剛開始的那幾個月那麼頻繁,那時候警報器持續不斷地嗚咽,就像一個快消失的族群在臨死前痛苦的哀鳴。另一個凋零文明的遺跡。
在警報器嘶吼的空檔,伊費就會聽入侵者的足音。從窗外,或從潮濕的地窖內走上來,或從灰塵密佈的閣樓走下來──吸血鬼無孔不入,沒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就算每天都有少少幾小時的日光──陰暗、朦朧的光線,帶著琥珀般病態的色澤──但還是有很多危險。白天是人類宵禁的時段,伊費和其他人在這時候移動最好──不會直接和返魂屍衝突──但也是最危險的時機,因為許多人類為了提升自己的生活處境而淪為吸血鬼的耳目和爪牙。
伊費把額頭靠著窗戶。冰冷的玻璃讓他溫熱的皮膚很舒服,也可以舒緩頭痛。
有知覺是最慘的,知道自己神智不清不代表自己的神智比較清楚,就像知道自己快要滅頂不代表你就不會滅頂──只是增加驚慌的負擔。過去比較美好明亮,而對過去的回憶、對未來的恐懼以及吸血鬼的惡疫都讓伊費痛苦不已。
他需要食物,他需要蛋白質。屋子裡一無所有,他好幾個月前就把房子裡的食物和酒精都清空了,還在麥特的衣櫃裡發現他偷藏了一大包奶油餅乾。
他從窗邊退了一步,轉身面對起居室和後方的廚房。他努力回想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為什麼來這裡。他看到牆上有劈砍的痕跡,他用菜刀釋放了他前妻的男友,麥特當時才剛轉化為吸血鬼,伊費把他的頭砍下來。那是剛開始殘殺的時候,那時殺吸血鬼和變成吸血鬼一樣讓人害怕,就算那個吸血鬼是他前妻的男友,而那個人打算取代伊費的地位,成為查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性。
異物伸進口中會引發反胃──人類的道德感原本也有類似的反射作用,如今早已消失了。這世界變了,伊費‧顧威博士曾經是疾病管制局裡舉足輕重的傳染病學家,這時已判若兩人。吸血鬼病毒殖民了人類,禍疫用驚人的兇殘與暴力在人類文明史上發動政變。叛亂份子──意志堅定、權力廣大、身體強壯的人幾乎都被摧毀或轉化了,只留下溫順、挫折、害怕的人類來服從血祖。
伊費又把注意力移回武器袋,那個應該收納打擊手套或護腕的狹長形拉鍊口袋,他從裡面拿出縐巴巴的經典筆記本。這些日子裡,他如果不把思緒寫在破爛的日誌裡,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寫在裡面,包括不自然的靈異現象和生活瑣事。每一件事都得記錄下來,這是他的強迫症。他的日誌其實就是他寫給兒子查克的一封長信,他要記錄他尋找獨子的過程,把所有和吸血鬼有關的觀察和理論全都寫下來。而且,身為科學家,他還要記錄資料和現象。
同時,這項練習也可以有效幫助他恢復理智。
這兩年來,他的字跡愈來愈潦草難辨,他快要連自己都看不懂了。他每天都會寫下日期,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沒有日曆的情況下回溯時間。其實日曆也不是很重要──但今天特別重要。
他草草寫下日期,然後心跳加速了一會兒。當然,就是今天,他怎麼又會回到這裡!
今天是查克的十三歲生日。
過了這裡你可能就沒辦法活著回來,樓上那道門貼了個警報標語,奇異筆寫下的文字旁邊有墓碑、骷髏和十字架的圖案。查克做這個標語的時候年紀還很小,大概七、八歲。查克的臥室一直維持原樣,和當初查克住在裡面的時候一樣,全世界各地失蹤兒童的房間都是如此,象徵著父母心中的時間停格在那一刻。
伊費一直回到這間臥室,就像潛水夫一趟又一趟地造訪沉船。那是一棟祕密的博物館,那個世界保存良好維持原樣,那是一道可以直接回到過去的窗戶。
伊費坐在床邊,感受床墊熟悉的支撐力,聽著床架令人放心的吱嘎聲。他翻過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他兒子生命中碰過的每一樣物品。他這時又巡視房間,他認得每一個玩具、每一尊公仔、每一枚硬幣、每一條鞋帶、每一件上衣、每一本書籍。他否認自己沉迷其中。人們造訪廟宇、教堂、清真寺不是因為沉迷,而是因為信仰所以才經常參與宗教活動。查克的臥室現在就是一座神殿。在這裡,而且只有在這裡,伊費才感覺到平靜祥和,還有內心的穩定。
查克還活著。
這不是猜測,這不是盲目的希望。
伊費知道查克還活著,而且還沒被轉化為吸血鬼。
過去──照舊世界運作的方式──失蹤兒童的家長有很多資源。他們確定警方會調查,也知道上百人、上千人都能同情體諒他們的處境,會主動幫忙搜尋。
他兒子卻是在沒有警察、沒有律法的世界裡被劫持。伊費也知道是誰擄走了查克,那個怪物曾經是他的媽媽──沒錯!劫走他兒子的就是她,但她會這麼做是因為她被另一個更強大的力量所迫。
吸血鬼之王,血祖。
但伊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帶走查克。表面上當然是為了傷害伊費,還有讓查克那尚未死絕的母親受到驅使來探望「摯愛的家人」,也就是生前所愛的人。病毒擴散的原理就是靠吸血鬼去滲透人類的愛情,把所愛的人轉化成返魂屍就能把他們永遠綁在你身邊,不再在乎人類的各種情感與磨難,只剩下單純原始的需要,像是進食、傳染、存活。
這就是為什麼凱莉(那怪物生前是凱莉)的精神心智會鎖定他們的兒子,而且不管伊費多麼盡力守護,她還是把他給帶走了。
就是這種症狀,這種想要把最親近的人轉化為吸血鬼的偏執,讓伊費很肯定查克還沒有轉化為吸血鬼。因為如果血祖和凱莉已經飲下查克的血,那查克一定會以吸血鬼的姿態回到伊費身邊。伊費非常害怕這個情況──他必須面對自己半生半死的兒子──這樣的恐懼已經糾纏他兩年了,經常害他墜入深沉的絕望中。
但,為什麼?為什麼血祖還沒有轉化查克?為什麼要挾持他?是要用查克當棋子來對付伊費和他的反對勢力嗎?還是為了伊費無法理解也不敢想像的病態理由?
伊費想到他可能要面對的兩難局面就不禁哆嗦。一考慮到兒子,他其實很脆弱。伊費的弱點也正是他力量的來源:他無法放棄兒子。查克這時在哪裡?他是不是被拘禁在什麼地方?是不是代替父親接受折磨?這些想法箝制著伊費的頭腦。
讓他最不安的不是這些想法。其他人──飛特、諾拉、葛斯──都能全力投入反動勢力,他們投入了他們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正因為他們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人質。
通常來這房間就可以讓伊費覺得在這受詛咒的世界裡沒那麼孤單,但今天卻有反效果。他此時此刻就在這裡,卻從來沒覺得那麼清楚地寂寞。伊費又想到麥特──前妻的男友──他在樓下就殺了麥特,他還曾經很煩惱麥特在查克成長過程中地位愈來愈重要。現在他每一天、每小時都在想:世界在這怪物的控制之下,他兒子究竟生活在哪一種煉獄中……
他無法承受情緒,覺得噁心想吐又滿身大汗,所以掏出日誌,寫下累積了整本筆記的問題,就好像抄寫經文一樣:
查克在哪裡?
摘錄自伊費‧顧威個人日誌
黑暗降臨的第二天,他們包圍了他們──最優秀最精銳的人,那些有權、有財、有勢的人。
國會議員和企業總裁、金融鉅子和知識份子、反動勢力和聲望卓著的人。他們都沒變成吸血鬼,全都被殘殺殆盡,他們絕種得很迅速、公開、殘忍。
只留下各領域少數專家,其他所有領袖都被趕盡殺絕。他們從各大飯店傾巢而出。而那些菁英被抓住後,全被像牲口一樣被趕到全球各地的都會中心,像華盛頓特區的國家廣場、上海的南京路、莫斯科的紅場、開普敦的體育館和紐約市的中央公園。在恐怖、喧鬧、混亂之中,所有人都被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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