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了讓朗坤死心,逼著梨容定親,無奈之下,謝家想出了先與陳若愚定下婚書的權宜之計。
梨容得歸真寺正言方丈的一番開導,在認命之余已然漸漸釋然情愛,她決心放下簪子情緣。出寺回家路上,有人行刺梨容,朗澤及時趕到,一身替梨容擋一劍,也得梨容無懼地用手撥撿一護。他意識到是皇后欲取梨容性命,在加強警衛的同時,也嚴重地警告了皇后,發現朗澤動真格的皇后只得悻悻收手。
厚木終於將梨容帶到眾人面前,告知這個才是自己深愛,卻得知了她竟是之前一直拒絕的“謝”小姐,而且日前正好訂婚,懊惱和心痛之下,厚木以高官厚爵和錢財誘惑若愚相讓未婚妻,卻被若愚斥責。
朗坤對梨容的矢志不渝讓皇帝大為惱火,在一日之內加貶九百里,貶抵梁州。即便是收到了梨容的絕情書信,依然不肯放棄。謝大人洞悉女兒對朗坤的深情,不惜以身犯險,在朝堂之上執意為朗坤力爭。
為了保全若愚不受謝府株連,梨容給父親出主意,冷言逼走若愚,將大筆銀錢交給暗戀若愚的丫環白顏,本希望在他能跟白顏好好生活,沒想到若愚帶走了錢財,讓白顏回府。朗澤得知梨容把自己給的簪子送給了若愚,並不生氣,反而循著簪子,暗中幫助若愚,若愚因此用簪子換得朝廷買辦的肥差,從此發家富甲一方。
皇帝降旨解除朗澤和媛貞的婚約,並派媛貞去陪同朗坤共度元宵節,劉家意識到皇帝欲傳位於朗坤,對一切心知肚明的梨容把定情信物玉梨簪送給了媛貞。
朗澤被封為康王,開始了兩手準備,一邊建新府時以梨容為康王妃作考慮,一邊抓緊爭取立太子。
謝大人不畏皇帝態度,為女兒的將來,堅持為朗坤執言,為皇帝所不容,最終被斬首,梨容母女被賣身為奴。劉家欲做買家,皇帝卻暗示不允,梨容母女只能被他人買走,受此打擊的厚木變成呆傻。買下梨容母女的正是已經成為朝廷買辦的陳若愚,出於之前的遭遇和成見,他名利一套、暗裏一套地整梨容。謝夫人辭世,若愚找到白顏,將聽香樓內粉飾成黃金屋,讓梨容住進去,給白顏做丫環,並娶白顏為妻,而只準備納梨容為妾,以此來羞辱梨容。
聞聽媛貞和朗坤的婚訊,梨容了無牽掛,在若愚新婚之夜,從昭山墮崖尋死。不料卻被劉家救起,她裝作啞巴,隱姓埋名地在劉家住了下來,得厚木真心守護。
皇帝駕崩,朗坤即位,朗澤和皇后鋌而走險,意圖篡位,但算盤落空,皇帝臨死不予追究,但朗澤尋死不成,墮牆變成殘廢。稚娟得悉噩耗,悲慟欲絕。
作者簡介:
向娟,女,筆名「天下塵埃」,已過而立之年,七十年代出生在「惟楚有材,於斯為盛」的芙蓉國度——湖南,長於中國有色金屬之鄉郴州,學成後回到原籍——歷史和人文底蘊深厚的長沙工作。
大公司裏的小職員,一個簡單的平凡人,一個紅塵中的女子,看過繁華,於紛擾中獨守寂寞,在淡定中過眼人間百態;從事文字工作十餘年,埋首枯燥的八股文,堅守自己的風格,修身、淨心、怡情、向佛;是個清靜的人,有顆清靜的心,喜歡清清靜靜地寫小說,用自己的文字寫別人的故事,在別人的故事裏抒放自己的情感;小說是唯一的愛好,也是唯一的寄託,還是唯一的消遣;遊離於現實之外,寫自己的小說,寫悲歡離合,寫恩怨癡纏,寫人間煙火,寫點滴佛理;寫一個小女子對人生的思索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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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 腸
第六十五章 闡經釋義深悟簪無緣 遇刺難逃無懼以身擋
朗澤聞言,似乎有些不相信,笑容漸漸淡去,靜立片刻,悠然一笑,輕聲道:“夫人,似乎,不想我見到梨容?”
“絕無此意。”謝夫人想了想,又微笑著,軟中帶刺道:“不過為了殿下的清譽,還是遵循禮制的好。”
“原來夫人嫌我名聲不好,”朗澤嘻嘻笑道:“梨容的清譽當然要緊,未來的太子妃嘛。”
哼,謝夫人忍不住在心底嗤之以鼻。
今天一番對話,才知你也有幾分精明,可惜,你想錯了我謝家,也高估了自己。與媛貞退婚,失去了劉家,你憑什麼當皇帝?
太子妃?你少拿這個頭銜來誘惑我,我可不稀罕這個!你以為,暗示我你的前途,允諾我梨容將來可以成為皇后,我就會把女兒拱手相送?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流連煙花,聲名狼藉,即便是成為了皇帝,也還是難改浪蕩的本性,我怎麼能把女兒交給這樣一個人?!
朗澤見謝夫人低頭不語,以為她尚在猶豫讓不讓梨容來見,於是趕緊又說:“請夫人相信,我是不會傷害她的。”
謝夫人一刺,再也按耐不住,忽然冷聲道:“你雖然不會傷害梨容,梨容卻因為你,隨時都會被人置之死地。”
氣氛驟然緊張。
朗澤臉色一變,眼光犀利,直辣辣地掃射到謝夫人臉上。
然而,只一瞬間,毫無徵兆,他輕輕地笑了,繼而仰天大笑著,走了出去。
“笑面虎!”謝夫人咬牙切齒地低吼一聲,一屁股坐下來,回想剛才的一幕,還心有餘悸。
“夫人……”佩蘭怯怯地開了口。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怕我得罪他,所以才在後面頂我……”謝夫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佩蘭的話:“難道我不知道後果……”
“不是的,夫人,”佩蘭低聲道:“小姐,現在真的是在歸真寺……”
“你說什麼?!”謝夫人驚呼一聲。
“老爺看這幾天小姐悶悶不樂,怕她憋出病來,就約了正言方丈與小姐講經,所以一大早,小姐就到歸真寺去了,”佩蘭說:“因為怕白顏毛手毛腳照顧不好你,老爺讓我留下來,是王媽和瀕洲陪小姐去的。”
謝夫人倒吸一口涼氣,朗澤,該不會真的去歸真寺找梨容吧?
朗澤出了謝府,翻身上馬,思緒翻滾。
剛才謝夫人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
“你雖然不會傷害梨容,梨容卻因為你,隨時都會被人置之死地。”
的確,這頭一個想梨容死的,就是母后!
謝夫人愛女心切,出語不敬他當然可以理解,何況,她說得很對。自己退婚的意思越堅決,母后的殺機就更重。自己的大意已經讓梨容愛上了朗坤,絕不能再出什麼差錯,否則,危及的將是梨容的生命。母后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他不寒而慄,也無法不為梨容擔心。
朗坤已經被貶台州,能守護梨容的,就只有自己了。
他想到這裏,猛地折轉馬頭,疾奔歸真寺。
希望謝夫人是騙他,如果不是,那梨容,就會有危險。無論如何,他也要去歸真寺看看,不然,稍有疏忽,就會遺憾終身。
“殿下,您要去哪里?我們偷溜出來,若不趕緊回去……”隨從跟在後面叫,朗澤卻只顧揮鞭奮蹄,充耳未聞。
歸真寺隱修閣。
“小姐累了否?要不,休息一下?”見梨容臉有倦意,正言方丈關切地問。
梨容搖搖頭:“不累,只是連接幾天都沒有睡好,臉色較差而已。”
正言默默地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只微微地笑了一下。
“隱修閣我已經來過多次了,卻總還是參不透這個閣名,大師也累了,不講經書,那就說說這個閣名吧。”梨容覆手,輕輕地合上經書。
“據說起閣名時,祖師爺很是費了一番腦筋的。”正言想了想,問道:“小姐怎麼看呢?”
“所謂之隱,小隱隱于林,大隱隱於市,歸真寺位於山林,該是小隱才是。”梨容回答:“至於修嘛,就比較好理解了,修行,乃佛家第一功課。各取一字,組成閣名。”
“小隱于林,為何不叫小隱閣呢?”正言方丈捋須一笑。
梨容思索片刻,答道:“是否因為太直接了,所以沒有採用?!”
正言笑著搖搖頭:“歸真寺雖在山林,卻是皇家寺院,既然是皇家寺院,自然與朝廷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常常也處於世事紛爭中,與鬧市何異?”
“大隱於市。”梨容恍然道:“原來這個隱字,既包含了大隱,也包含了小隱。梨容膚淺了,請大師不要見笑。”
“呵呵,”正言悠然道:“隱者,不張揚,不出世;修者,獨善其身也,方具名隱修閣。”
“滴水見海,”梨容頓悟:“閣名亦有禪機,可謂佛法之精深,無處不在啊。”
“你能悟到這點已是難得,可見,小姐慧根深種啊。”正言嘉許道。
梨容羞赧。
“時間尚早,老衲再給小姐講個故事吧。”正言捋捋雪白的鬍鬚,緩緩地開了口——
在一處海邊,有一片森林,林中住著一大群獼猴。
有一天,群猴在海邊的樹上玩耍,遠遠地,看見海上飄過來一堆泡沫,高出海面幾十仗,乍看猶如雪山,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五彩的光芒。晶瑩雪白的聚沫,隨著浪潮漂浮著,漸漸靠近海岸。
獼猴們不知是什麼東西,紛紛猜測,既嚮往又害怕。
這時,一隻壯碩的獼猴,自告奮勇地說:“我上去看看,你們等著哦——”
說完一躍,跳入白沫中,立即悄無聲息地沉入海底。
眾獼猴等了許久,不見它上來,開始議論,認定泡沫中別有一番天地,那猴子樂不思蜀,不肯回來了。
於是眾獼猴,一隻接一隻的競相跳如泡沫山中……
正言方丈沒有再往下說,默默地轉過臉來,注視著梨容。
梨容黑亮的大眼睛裏,是思索的光芒。
過了許久,梨容才說:“《維摩詰經》雲:是身如聚沫,澡浴強忍。”
“老衲不是考你經書啊——”正言沉聲道。
梨容一怔。
“獼猴猶如人的神識、意念,我們並不明瞭五陰——色、手、想、行、識,原本是空,只因外境,花花世界的惑染,讓我們一見而起了感受,繼則有了思想,思想之後,就開始行動,因而演變出一連串的征逐。”正言徐徐起身,在案幾前緩踱幾步。
梨容盯著正言,似有所悟,又似迷糊。
正言停下步子,低聲道:“大海,猶如愛、欲、貪、癡的生死大苦海,人,一旦沉淪、迷惑了,便再也沒有脫離的日期了啊——”
話一點明,有如靈光乍現。
梨容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她默默地垂下頭去。
正言方丈的話,分明是有所指的。他是在,點撥我,沉淪濁世,苦海無邊。
“大師,您都知道了?”梨容鼓足了勇氣,細聲問。
正言謂然歎道:“老衲,無從得知。”
“可是您的話裏……”梨容急急地追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正言說:“一句話,能有千百種含義,皆因聽者千百種心意。”
梨容還想問什麼,看著正言默然的神情,她漸漸地斂起了情緒。
正當她放棄,正言卻又開口相問:“你還有疑慮,為何,又不問了呢?”
“大師是不會回答我的。”梨容幽聲道。
“該說的,老衲,都已經說了。”正言長歎一聲,心感梨容執念太深,難以自拔。他頗有深意地望梨容一眼,說:“時候不早了,小姐該回了。”
眼看正言方丈就要出門,梨容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袈裟:“大師,能讓我見見汲遠和尚嗎?”
正言默默地深望她一眼:“所為何事?”
“我,”梨容臉一紅,躊躇道:“我,有事相求。”
“若為簪子而求,他是不會見你的。”正言方丈直接而堅決,言畢,匆匆離去。
此話有如晴天霹靂,當場把梨容震住!
他怎知,我是為簪子而求?!
梨容一個寒噤,下意識地抬手,探向發上的玉梨簪,指尖一觸,旋即眼淚滿眶。
似乎,所有的人都預知到了結果,惟獨我們,苦苦強求,做徒勞的掙扎。
朗坤啊,朗坤,我們的愛情真的是為上天所不容嗎?
十日期限即到,你我註定今世無緣。
梨容從歸真寺出來,上了馬車,一路無言。
阿旺趕著車到了昭山腳下竹林,走了不到兩裏地,忽然,一塊大石頭橫在道路中央。
“來的時候還沒有呢。”阿旺嘀咕著,下來查看,掂量了一下,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弄不走的,於是直起喉嚨喊:“瀕洲,下來幫我一下!”
瀕洲應聲從車轅上跳下來。
王媽掀起轎簾,看倆人半天都沒弄好,於是也從車上下來搭把手。
梨容看王媽下車,也跟著下來看個究竟。
“哎呀,小姐,你下來幹什麼,回車上去吧。”王媽抽身,拖了梨容往車上走。
忽然,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悶想,王媽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一黑衣人當頭給瀕洲一記悶棍,瀕洲哼都沒哼,就倒在了地上。
“小姐,快跑!”阿旺最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又被另一個黑衣人飛刀一砍,登時沒了聲響。
王媽拉了梨容,慌不擇路,踉踉蹌蹌奔進竹林,一路跌跌撞撞跑來。
黑衣人動作極快,已經追了上來,抽刀就要砍向梨容,王媽眼看躲不過去,拼盡全身力氣將梨容奮力往前一推,回身就抱住了黑衣人,倆人糾纏一處。
另一個黑衣人,提劍直追梨容而來。
倉皇中,梨容驚懼地看見,黑衣人反手一刀,就結果了王媽,反轉又來包抄梨容。
梨容起先慌慌張張,只顧被王媽拖著逃命,後來被追上了,王媽拼死替她擋人,給她爭取了一點難得的時間,可是,沒跑多遠,她就聽見身後傳來陰冷的笑聲。
跑不了了。這時候,她忽然明白了。
她必須要死去,別人才會安心。
既然如此,那就死吧,放棄了朗坤,死對她,還有什麼可怕的?!不能嫁給朗坤,與其一世在懷戀中長痛,不如受了一刀,以短痛換個解脫。
不需要再害怕了。她站住,緩緩地回過身來,大大的黑眼睛,平靜地望著黑衣人。
只一死,有何難?
黑衣人一愣,沒想到她能如此坦然面對,憂傷的眼神,無辜而清澈,美麗而決絕。看著這個淡綠的身影,雖是手無寸鐵的弱質女流,卻透著堅強的果決,黑衣人的劍鋒竟然緩緩地向下墜去。
只一瞬間的遲疑,黑衣人,徐徐走近,再次揚起劍鋒——
殷紅的血,沾滿了他手中的劍,順著劍鋒流下來,滴落在地面,觸目驚心。
此時此刻,梨容已經徹底地放棄了。她的眼睛望著劍,等著致命的一刺。時間,仿佛停滯,她只覺得身子輕盈,好象梨花在風中翩躚,她似乎透過劍峰,看到了梨花深處,朗坤的臉……
微笑,輕輕地在她臉上綻放,她帶著對宿命的安然,微微地仰起頭,靜靜地將胸口迎上劍尖……
劍,當胸直刺過來,挾帶著颼颼的風聲——
梨容的眼前,漫天梨花的景象突然碎了,一團黑影閃過來,她只聽見“哧”的一聲,然後,又是“當”的一聲脆響……
刺中了我?為何不痛?
她低頭怔怔地望向胸口,卻看見面前的錦袍玉帶,是如此眼熟!
“大隊侍衛即刻就到,你們受死吧。”一聲厲吼,橫劍於胸前。
梨容這才反應過來,從竹林中忽然殺出的這個人,正是朗澤!
瞬間的沉默,兩個黑衣人一擁而上,刀、劍齊齊砍來,朗澤左挑右刺,奮力招架,眼看肩頭血流如注,體力漸漸不支,他清秀的臉龐遍佈痛苦的神色,卻強撐著手持寶劍,護住梨容,且戰且退。
忽然,遠處傳來紛亂的馬蹄聲。
侍衛追上來了,朗澤猛一下鼓起勁,更是淩厲的招數使出來,想逼退殺手。
黑衣人不想戀戰,只想速速結果了朗澤,再殺梨容,儘快回去交差。於是倆人夾擊,招招封喉。
朗澤左胸受傷,又要保護梨容,顧此失彼,忽一下,現出破綻,黑衣人瞅准了,轉腕一抖,劍刃往朗澤脖子上抹去,急欲置之死地!
朗澤眼睜睜地看著,躲避已經來不及——
眼看黑衣人欲對朗澤見血封喉,情急之下,朗澤身後的梨容不假思索,從朗澤脖子空隙猛地伸出手,將劍刃往外一推!劍刃受力往外一偏,挨著朗澤的脖子挫過。
只覺掌心一陣尖銳的痛,手掌被劍橫切一刀。看見血頃刻間湧滿一手,梨容張大了嘴巴,頭腦一片空白。
“梨容!”朗澤看見梨容為自己受傷,咆哮一聲,頃刻間殺紅了眼。“刷刷”幾劍逼過去,只顧折身來看梨容的傷勢。
黑衣人飛起一劍,指向朗澤後背心!
“朗澤!”梨容尖叫一聲!
黑衣人聽見梨容的驚呼,忽一個猛刹,手臂一抽,劍刃拐道,順著朗澤的袍子滑過,隨著“嚓”的一聲,割開了朗澤的三層錦袍,仍然將他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黑衣人收回劍,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與執刀的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急速離去。
“這是怎麼了?!”謝夫人一眼看見梨容綁著的手,就膽戰心驚地叫起來:“這麼多血啊——”
梨容默默地垂下眼簾,沒有解釋。
“回城的路上,我們遇到匪徒,”瀕洲黯然道:“阿旺和王媽都……”
謝夫人往後一看,只看見地上兩副蓋著的白布,登時心膽俱裂,顫抖著聲音問:“那你們……”
“我被打暈了,醒來的時候不見小姐,正急得不行,就看見殿下把小姐帶出來了。”瀕洲心有餘悸地看看梨容。
謝夫人狐疑地望望朗澤。
“是殿下救了我。”梨容怕母親誤會,趕緊細聲答了一句。
“謝天謝地,菩薩保佑……”謝夫人雙手合十,向天而拜,再轉向朗澤,忽然面上一赤,有些不好意思了。
早上朗澤來,一個勁套近乎,可自己冷冷拒人於千里之外,本是騙他梨容去了歸真寺,是為了不讓他見梨容,誰知梨容還真的去了寺裏。我一心祈求他千萬別去,可他到底還是去了。好在啊,他去了,歪打正著,救下了梨容,不然,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不幸的事。
唉,人算不如天算。
謝夫人想想,真是後怕。
“你,”梨容低聲問朗澤:“沒事吧?”
朗澤低頭看看自己染血的前襟,用手輕輕一摸,不由疼得一抽,但他,只微笑著沖梨容搖搖頭。
“包紮一下吧。”梨容正要喚佩蘭去拿清創藥,朗澤阻止道:“算了,時候不早了,我還要趕回宮,等會你的傷口倒是要好好上點藥……”
他依舊淺淺地笑著,靜靜地看梨容一眼,忽然喚道:“梨容……”
“啊?”梨容不明就裏地抬起頭,正好看見他亮閃閃的眼睛,他柔柔地說:“劍怎麼能用手去擋啊——”
話語裏的嗔怪和心疼一覽無餘。
梨容臉一紅,不自然地勾下了頭。
謝夫人弄不懂他們話裏的意思,只胡亂猜想到,可能是梨容替朗澤擋了一劍,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一雙眼,飛速掃到了朗澤的臉上,只看見他夢幻一般的神情裏,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殿下……”謝夫人趕緊打岔:“您該回宮了。”
朗澤這才如夢初醒,微微一笑,告辭而去。
走兩步,又停住,折回來,望著謝夫人:“以後不要讓梨容踏出謝府半步,”他沉聲道:“外面很危險。”
謝夫人愕然。
看梨容一眼,又補充道:“如果要出去,請夫人告訴我一聲,我會安排的。”他抬手,扯下腰牌,交給謝夫人:“有什麼事直接來宮裏找我就好了。”
他深深地望梨容一眼,捂住還在滲血的胸口,邁向大門。
謝夫人亦步亦趨跟到門口,低聲道:“謝謝殿下。”
朗澤微微一笑,小聲道:“夫人說得對,提醒了我。”
謝夫人一怔,倏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指的,正是那一句“你雖然不會傷害梨容,梨容卻因為你,隨時都會被人置之死地。”
“請夫人放心,有我在,就不會有事,”朗澤斂起笑意,正色道:“我會保護梨容,不讓她受到傷害。”
謝夫人楞楞地抬起頭來,眼睛,烏溜溜地停在朗澤那張清秀的臉上,已經習慣了朗澤的笑臉,對他的嚴肅,她忽然有些心驚。
這個皇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人無法琢磨。
他對梨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心,或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他要娶梨容,是福是禍?
如果真如丈夫所說,朗坤有雄韜偉略,那麼朗澤給謝夫人的感覺,卻是深藏不露。
絳紫宮。
太醫正在給朗澤上藥,朗澤疼得大叫。終於熬到上完藥,朗澤呲著牙,剛一從床上下來,就看見皇后坐在軟榻上,正寒著臉,冷眼望著他。
“母后,捨得來看我了?”朗澤嘻嘻一笑,拿衣披上。
“看你死了沒有!”皇后沒好氣地說。
阿雲連忙輕輕地拉了拉皇后的衣袖,對朗澤使了個眼色。
朗澤閑悠悠地坐下,喝口茶,笑吟吟地說:“我還以為母后真的不理我了呢?”
皇后狠狠地剜他一眼,冷聲道:“你怎麼受傷的?”
朗澤看皇后一眼,呵呵一笑,玩味道:“難道母后,不比我更清楚?”
哼!
皇后臉色更難看了:“誰准你出宮的?”
朗澤沒有回答,依舊是沒正經地笑。
“你出宮幹什麼去了?”皇后臉色僵硬,眉毛倒豎。
朗澤默然地盯住母親,片刻之後,隱去笑容,低聲道:“任誰,也是阻止不了我的。”
“你說什麼?”皇后怒起。
“你若再傷她一根寒毛,我就跟你翻臉了。”朗澤沒有笑,一臉寒意。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一直都是好好的,”朗澤一本正經,聲音緩慢而沉重:“我要你保證。”
皇后嘴角一撇,冷笑。
“我不會拿這件事情跟你開玩笑,”朗澤俯身下來,正對著皇后的臉,用食指托起母親的下巴,慢慢湊近,清晰而果決地說:“你若還想我能當上太子,就不要再去招惹她。”
他的眼光如炬,赤裸裸地刺進皇后的心房,須臾,微微一笑,幽聲道:“你就我一個兒子,你的將來,只能指望我了——”
皇后陰森而慍怒地瞪了他一眼。
朗澤的目光與皇后一碰,又浮現盈盈笑意:“你盡可以試試……”
皇后的眼睛裏,看見他的唇溫潤合啟,嘴角輕輕上揚,俊美的臉龐綻開悅然的笑容,晶亮的眸子卻帶著凜冽的寒意。
皇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動真格的了——
斷 腸
第六十五章 闡經釋義深悟簪無緣 遇刺難逃無懼以身擋
朗澤聞言,似乎有些不相信,笑容漸漸淡去,靜立片刻,悠然一笑,輕聲道:“夫人,似乎,不想我見到梨容?”
“絕無此意。”謝夫人想了想,又微笑著,軟中帶刺道:“不過為了殿下的清譽,還是遵循禮制的好。”
“原來夫人嫌我名聲不好,”朗澤嘻嘻笑道:“梨容的清譽當然要緊,未來的太子妃嘛。”
哼,謝夫人忍不住在心底嗤之以鼻。
今天一番對話,才知你也有幾分精明,可惜,你想錯了我謝家,也高估了自己。與媛貞退婚,失去了劉家,你憑什麼當皇帝?
太子妃?你少拿這個頭銜...
目錄
第四部分《斷腸》
第65章 闡經釋義深悟簪無緣 遇刺難逃無懼以身擋
第66章 以權宜之計僥倖過關 惜紅顏薄命意欲賜爵
第67章 寺中偶遇方曉謝姓真 喜訊突來不知美夢假
第68章 違聖意日加貶九百里 進謝府為再送玉梨簪
第69章 為救朗坤屢諫犯聖怒 激驅若愚冷言築世怨
第70章 受刺激若愚決然出走 不小心簪子隨物給出
第71章 幽閉之地見矢志皇子 絕情書信表放棄決心
第72章 避無可逃仍是斷腸傷 時來運轉應證卜師語
第73章 蒙上天眷顧媛貞探郎 認世命艱難梨容送簪
第74章 富貴相換公公索玉簪 封王建府朗澤定王妃
第75章 直諫請命終被午門斬 查抄家產主僕各西東
第76章 千攔萬阻冷酷藏憐惜 劫後餘生幸事蘊深機
第77章 謝夫人遺願假戲真做 陳公子為人陰陽難分
第78章 故作羞辱丫環娶為妻 心懷舊怨金屋鎖嬌娘
第79章 洞房無暇昭山躍新生 葬身火海追憶悔當初
第80章 心知肚明劉家裝糊塗 起家實情若愚驚又悔
第81章 聞死訊斷腸朗坤認命 促姻緣倔強厚木不允
第82章 媛貞大婚假面心碎真 佩蘭再見因緣又際會
第83章 宣遺詔朗澤鋌而篡位 送情報稚娟驚覺不祥
第84章 聞父皇駕崩公主心碎 憐愛人悲傷汗王溫情
第四部分《斷腸》
第65章 闡經釋義深悟簪無緣 遇刺難逃無懼以身擋
第66章 以權宜之計僥倖過關 惜紅顏薄命意欲賜爵
第67章 寺中偶遇方曉謝姓真 喜訊突來不知美夢假
第68章 違聖意日加貶九百里 進謝府為再送玉梨簪
第69章 為救朗坤屢諫犯聖怒 激驅若愚冷言築世怨
第70章 受刺激若愚決然出走 不小心簪子隨物給出
第71章 幽閉之地見矢志皇子 絕情書信表放棄決心
第72章 避無可逃仍是斷腸傷 時來運轉應證卜師語
第73章 蒙上天眷顧媛貞探郎 認世命艱難梨容送簪
第74章 富貴相換公公索玉簪 封王建府朗澤定王妃
第75章 直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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