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聰穎慧黠的絕色俏佳人,遇見俊美無雙的世家貴公子──
前世無緣相守,穿越新生後,她與他之間的愛戀糾葛越發纏綿!
她以為她與他的孽緣已隨著她的穿越重生而結束,
卻在陌生的古代遇見了那個與他有著相似俊美面容的貴公子……
上官家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就她是根草,爹不疼,後娘不愛。小小年紀的她,只好自立自強,與同父異母的姊妹們鬥心機,與後娘玩手段,哄得祖母與外祖一家憐惜她。就在她的日子過得既充實又愜意時,意外遇到了那個與前世那人模樣相仿氣質相似的小冤家。
地位尊貴的忠毅侯嫡出公子,那顛倒眾生的丰采與英俊無匹的姿容,都與她記憶中的那人肖似。他調侃捉弄她時的機靈,他見她落水時不由自主的疼惜,無一不讓她心驚且心顫。她以為兩人的緣分早隨著她的死而復生結束了,卻不料為一段跨越時空的愛戀拉開了高潮迭起的序幕……
作者簡介:
月梢
起點女生網大神作者,八○後宅女一枚。二○○八年初涉網絡文學,二○○九年提筆創作,以清新細膩的文字見長。已完成《子夜西樓》、《宋朝完美生活》、《古代調香師》、《秀色》,連續多部作品點擊量均破兩百萬,單訂、總訂、月票等均居於榜單前列。《古代調香師》曾榮獲起點女生網二○一一年度最受歡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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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冬日晝短,午後陽光最是惹人親近。
透過大窗,陽光照在紅木美人榻的如意雲頭牙板上,那嵌著的花草螺鈿便躍動起五彩斑斕的光點,細碎如繁星,多了幾分迷幻之色。
榻上鋪著上好的大紅織錦緞面棉褥子,厚實溫暖,青黛軟骨頭一樣窩在褥子裡一動不動,背對著窗櫺,讓陽光把自己的小屁股曬得暖烘烘的,整個人昏昏欲睡。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常在?可要是親身經歷一次「返老還童」,還真得有夠硬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便經過魔鬼老闆的千錘百鍊,青黛的抗打擊能力大幅度提升,承受住了自己「縮水」現實的考驗,認命的同時,對這陌生的新環境還是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於是,從那間冰冷的房子挪到榮禧堂東廂大屋養病開始,青黛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人前裝傻,人後睡覺。美其名曰:以不變應萬變。
她一來身子差愛瞌睡,二來睡不著時能偷聽丫鬟、婆子閒磕牙。這十天聽下來,過濾掉雞毛蒜皮的瑣事,餘下的有用資訊還足夠出本集子,名喚《上官府裡的那些事兒》。
例如,這輩子她改了姓,但名字還跟前世一樣叫青黛,在家裡的姑娘裡排行老三,在上官鴻的六個孩子中排行五,芳齡五歲。親娘本家姓王,閨名婉娘,是上官老爺第二位夫人兼第一任填房,生青黛時難產死了。而如今的夫人馮葉容則是上官老爺原配馮玉容的妹子,即小馮氏,其中的愛恨纏綿、感情糾葛,估計已經被上官府裡下人私下傳頌了不知多少個版本了,青黛忽略不計。
適逢上官老爺升了慶陽知州,全家人要舉家搬遷之際,上官青黛這個有爹生沒娘愛的可憐孩子,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大馮氏所出的大姑娘推進了池子裡,大病了一場,然後她就穿來了,因為身體緣故被老夫人留在了氣候宜人的梧州,不用隨大隊人馬千里迢迢地去北方。
現在,青黛又在努力汲取陽光,醞釀睡意。
不想,內間的簾子動了動,有人走了進來。
「辰時才起,沒一個時辰怎麼又睡了?」
「姑娘還小,遭了一場罪,身子還弱,愛打瞌睡也是正常。」
青黛的耳朵動了動,是銀紅和方嬤嬤。
自從那日抱著她進屋以後,銀紅就被小馮氏留在她身邊伺候,而銀紅當初口中提到過的雙兒、環兒已經不知被發配到府裡哪個犄角旮旯裡了,隨她到榮禧堂的老人只有方嬤嬤一個。銀紅原是二等丫鬟,老夫人又撥了兩個三等丫鬟杏花、桃花和兩個雜使的婆子。青黛屋裡的人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方嬤嬤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拍了拍青黛,「姑娘,醒醒,老夫人喚您過去!」
青黛一個激靈,醞釀好的睡意煙消雲散,自來了榮禧堂,除了剛來時一覺醒來,銀紅說老夫人來過了,她還沒正式見過自己這位新上任的祖母大人。她裝作不情願地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嬤嬤,睏……」
「我的小祖宗,快別睡了,趕緊穿衣裳,咱們回來再睡!」銀紅取了外罩的蔥綠臘梅小襖給青黛套上,又動手給她穿上杏黃外裙,一邊整理一邊說:「正屋那邊老夫人和舅夫人等著呢,夫人、大姑娘、二姑娘和四姑娘可都到了。」
「哦。」青黛小貓叫似的應了一聲,任銀紅和方嬤嬤在她身上、頭上擺布。
整理好儀容,方嬤嬤抱著青黛,後面跟著銀紅,三人出門往正屋走去。到了門口,方嬤嬤放了青黛下來,交代了兩句,牽著她跨過門檻進了屋。
進屋入眼的黃花梨三連屏雕花木榻、烏木金絲楠圈椅,件件都是老古董,青黛眼睛一直,暗地開始估價,忽然左面傳來一聲輕笑,青黛猛然回過神,顧不上瞄人,低眉斂目自省錯誤,哎,自己的職業病又犯了……
「薇兒,沒規矩!」小馮氏訓了出聲發笑的四姑娘上官青薇一句,看了老夫人一眼,見她沒反應,趕忙朝對面坐著的婦人歉然一笑,「孩子不懂規矩,讓舅太太見笑了。」
「不礙的。」婦人笑著說:「小孩子還是活潑些好。」
方嬤嬤推了推青黛,青黛低頭撇了撇嘴,邁著小短腿往前走了兩步,小手交疊在腰間福了福身,「青黛給祖母請安,給母親請安。」
行完禮,抬起頭,青黛第一次看清了老夫人是個什麼模樣,只見老夫人身上穿了件鐵鏽紅對襟長袖團花褙子,滿頭銀絲梳得一絲不亂,鬢間斜插著兩支金鑲寶玉花籃簪,圓臉盤,濃眉大眼,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雖然臉色不是很好,但整個人看起來倒還精神。
老夫人看著青黛點點頭,「黛姐兒這幾日養得不錯,氣色好多了。」
老夫人說完,青黛還沒來得及跟姊姊妹妹們打招呼,旁邊小馮氏就衝著青黛招招手,「過來見見妳舅母。」
小馮氏今年二十二,身著粉紫繡金絲海棠褙子,下穿月白八幅湘裙,皮膚白皙,瓜子臉、圓杏眼、瓊鼻秀口,透著一股子嬌柔婉約的氣韻。容貌並不搶眼,但勝在身段窈窕。用青黛的眼光來看,就是蘿莉臉蛋御姊身材。
難道自家老爹偏好這口?
青黛迅速打量了一眼自家的小後媽,然後轉身看了看坐在老夫人右下手邊的少婦,細長臉、柳葉眉、丹鳳眼,五官單看不甚出眾,可放在一起卻自有一番風致,不豔不媚,淡雅嫻靜,讓人第一眼看見就感覺親切。
這人正是青黛親生母親王婉娘的嫂嫂宣氏。
青黛弱弱地喚了聲「舅母」,宣氏俯身牽起青黛的小手拉近自己,手指摩挲著她的小臉,滿眼心疼,口中喃喃道:「乖孩子,長得真像婉娘……一晃過了五年,那會兒見妳,妳才丁點大,如今都長這麼高了。」
宣氏聲音有些哽咽,上首的老夫人也忍不住嘆氣道:「婉娘去得早,沒等上好日子,也是我老婆子對不住她。」
「老夫人可別這麼說,是婉娘福薄,怨不得旁人。」宣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珠,眼睛若有似無地瞟了眼小馮氏,「只是可憐了黛姐兒……」
若不是青黛就在她身邊,還真不會發現那一瞥眼底流露出的怨恨,她偷偷睃了眼對面的小馮氏,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只不過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勉強。
青黛暗嘆,宅門裡面是非多啊!
瞧著小馮氏神色尷尬,宣氏抹了淚珠兒,朝老夫人道:「一時觸景傷情,讓老夫人見笑了。」
老夫人擺擺手,「婉娘是妳看著長大的,妳心疼黛姐兒也是人之常情。」
宣氏拉著青黛看了又看,又轉頭從丫鬟手裡接過荷包遞給她,「來,舅母給妳的見面禮。」
青黛想接又怕失禮,回頭看了看老夫人,見她輕輕地點點頭,這才接過來,小手捏了捏,好像是塊石頭樣的物件,心裡好奇又不敢打開來看,朝宣氏福福身,「青黛謝舅母。」
「乖!」宣氏笑著撫了撫她的頭,又道:「我母親和父親平日裡常常念叨黛姐兒,剛巧這趟老爺調任江寧,全家都搬過來了。原想著離梧州不遠,以後能夠多走動走動,誰曾想妹夫要往慶陽上任,妳們一家又要搬到北邊去。黛姐兒出生時就受了不少罪,身子骨兒本來就弱,頭前還遭了那麼一場罪,這到了北邊身子可怎麼受得住?家裡兩位老人家擔心黛姐兒,所以這趟我和老爺過來,一來是拜望老夫人,再來,就是想接黛姐兒過江寧小住一段時日。」
青黛正專注著研究手裡荷包上繡的花樣,聽到這話小手頓了頓,原來宣氏是因為落水的事替自己討公道來了。
江寧、慶陽隔著千里,一個小孩子誰會放她走那麼大老遠的路?說是小住其實就是長住,這一段時日只怕至少有個二三年的。況且祖母、父親健在,哪有送女兒去外家養的道理。宣氏這麼說了一通,雖然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但明白著說了青黛頭前遭了罪,任誰都能聽出話語中的不滿來。
小馮氏急忙陪笑臉解釋說:「讓舅太太費心了。母親身子暫時不宜去北邊,所以要留在梧州,黛姐兒也跟著留下了。您大可放心,趕明兒等黛姐兒身子好了,再接她去江寧住一段就是了。」
「哦?老夫人不去慶陽?」宣氏訝異,看向小馮氏,問道:「聽江寧府同知劉大人的夫人說妳素來賢孝,那這回妳是要留在梧州侍候老夫人?」
按常理,丈夫在外奔波,媳婦是要留在家裡侍候公婆的。老夫人不能遠行,小馮氏這個做媳婦的自當留下隨侍左右。宣氏這話問得巧妙,小馮氏若想直接答說自己不留下,折了她在外面孝順的賢名,但要是扯出老夫人,一個說不好,反倒讓人覺得她與婆婆有嫌隙,所以讓婆婆一個人在梧州,如此更顯得自己不懂事,有失主母風範。
小馮氏臉上完美的笑容再次出現了裂隙,青黛不由佩服自己這位看起來不慍不火的舅母來,漫不經心地隨口說一句都噎得小馮氏破功。
而此時,小馮氏心裡也是鬱悶。早在調令下來時,她就跟上官鴻吹枕頭風,讓他去探了老夫人的口風,萬一老夫人讓她留下,就讓上官鴻想法子說動老夫人。上官鴻依言去了,期間母子倆說了什麼,小馮氏沒細問,不過最後老夫人確實讓她跟著去慶陽,但上官鴻帶去的不止她一人,還有老牌寵妾柳姨娘和另外兩個通房,其中一個還是早些年老夫人送給上官鴻的丫鬟。明擺著,婆婆對她的成見猶在。
小馮氏自知老夫人是不會幫她說話的,只得硬著頭皮說:「老爺這一去要好些年,囑咐我先跟過去打點,好接母親過來安養。」
「哦。」宣氏嘴上應了一聲,可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表示她可不信,她瞧著說了這半天老夫人一直沒吭聲,便徑直低頭半開玩笑地問青黛:「黛姐兒,跟舅母回江寧住一段時日如何?妳父親、母親和姊妹們都要去慶州,舅母家裡有哥哥、妹妹能陪妳一起玩兒。」
青黛感到背上一道冷光射了過來,暗地扯了扯嘴角,迂迴打擊,圍追堵截,舅媽的戰略戰術明顯勝於小後媽,已經搶占先機。兩方對峙之時,咱這個新進人員未充分瞭解各家的行情前,明目張膽抱「外人」的大腿卻是不合適。
青黛一面尋思著,一面摩挲著手裡的荷包,她轉頭睃了上首老夫人一眼,仰起頭看著宣氏,張口慢悠悠地問道:「青黛能跟祖母一起去嗎?」
宣氏愣了愣,隨即看向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您瞧,黛姐兒長大了,都會心疼人了。您和母親也多年未見了,等天暖和些,您和黛姐兒一道去江寧住幾日解解悶。」
「呵呵,是很久沒跟妳娘聚聚了,少不得得去府上叨擾幾日,到時妳可別嫌我老婆子麻煩才好。」老夫人亦是滿臉帶笑,瞅著青黛的目光越發柔和。
「瞧您老說的,您若去了,我歡喜還來不及。」
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起來,小馮氏也順利擺脫了剛才的尷尬,這會兒面色好多了,時不時插兩句話活躍一下氣氛。
青黛功成身退,在宣氏旁邊坐下,剛好和上官家的另外三個姑娘坐對面。
從老爹起名字都能看得出來,自家娘絕對不是個得寵的主兒,不然怎麼連孩子的名字都是差別對待。對面那三個都是花系列,獨獨自己一個起了個草名。哎,自己的處境是不是正應了那句──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青黛低頭玩著荷包,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對面那三朵花。
挨著小馮氏坐著的姑娘,十二、三歲,五官不甚出眾,柳眉杏眼,鼻梁有點塌,粉色肉唇,放在現代倒是算得上性感,不過在櫻桃小口流行的年代,卻稱不上美。人生得珠圓玉潤,肌膚勝雪,倒是給她添了幾分容色。鴉青色的頭髮梳了個天鸞髻,斜插了一支累絲銀鳳釵,耳後鬢間還別了朵杯口大的絹絲薔薇花,配上身上那件繡銀絲薔薇的大紅褙子,倒是一派富貴朝氣。只看她對上自己就鼻孔朝天,滿眼不屑,這定是大馮氏留下的女兒上官青薔。
無意於跟青薔鬥雞眼,青黛側了側頭,就對上了一張肥嘟嘟的小臉,杏眼睜得又大又圓的,盯著自己手裡的荷包滿是好奇,待察覺自己的目光後,小嘴一撇,轉頭看向別處,只不過餘光還若有似無地往青黛這邊飄。看那個三寸丁的小身材和形肖小馮氏的眼睛也知道,這位就是剛剛進門時嘲笑自己的四姑娘上官青薇,芳齡三歲,小馮氏嫡親的寶貝閨女。
至於最下首坐的那位,自然是柳姨娘所出的上官青蓮了。雖皮膚微黃,但容貌嬌美,桃花明眸亮閃閃,櫻桃小口一點點,年齡尚小,眉眼間卻已有些許嫵媚之色,端的是個美人胚子。青黛暗想,這副容貌倒是與青蓮那種淡泊灑脫的氣質不甚相符。不過從遺傳基因的角度看,那位身為上官家後宅三朝老臣的寵妾柳姨娘定是位美人,而且還應該是位頗有手段的美人。
老夫人和宣氏聊得興起,眼看到了午膳時間還沒停下。青薔已經一臉不耐煩,顯然有些坐不住了。至於青薇則和青黛一起,一左一右打起了瞌睡,只不過一個是真瞌睡,一個卻是裝瞌睡。唯獨青蓮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唇角含笑聽幾位長輩說話,態度恭順,更像位大家閨秀。
忽然,門口有人打簾子進來了,小丫鬟進來回事:「稟老夫人,老爺和舅老爺、二表少爺在外院用飯,等用完了再過來。」
老夫人一笑,「瞧我老糊塗了,一聊竟忘了時辰。來來,讓人擺飯吧。」
用完膳,上官鴻等人便來了。
丫鬟打了簾子,兩個中年男子領著三名少年走了進來。
青黛眼前一亮,目光不由落在靠右手邊疏朗大氣的中年男子身上,那男子蓄著唇鬚,五官俊美,眉飛入鬢,劍目點漆,鼻若懸膽,一身石青色繡萬字紋長袍,襯得其身材如傲竹般挺拔修長。
正當青黛暗自猜測這位美大叔會不會是她老爹,美大叔身邊的青年男子朝老夫人行禮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而美大叔也拱手揖禮,「宗旭給老夫人問安。」
老夫人瞧著兩人眉開眼笑,「宗旭快起來,來,坐坐!」
原來美大叔是舅舅王贛,而旁邊那個青年男子才是正牌老爹上官鴻。青黛暗地撇撇嘴,目光轉向自家老爹。上官鴻今年三十五,身高以青黛目測來看應該有一米七五左右。不過從外表看,至多像三十歲,五官與老夫人有五分相似,相貌雖比不上型男舅舅,但身上有股文人特有的溫潤含蓄之氣,一眼看去就讓人感覺他是位儒雅端方的謙謙君子。
至於是否名符其實,青黛暫時無從考據,不過單看他不到十年升了五級、換了三任老婆的速度,倒真會讓古今無數男士豔羨不已。
青黛一時走神,身後方嬤嬤推了推她,她才迷迷糊糊地隨著三朵花給長輩和兄弟們見禮,剛站直身子就聽見上首老夫人道:「宗旭,那就是黛姐兒。黛姐兒,快來見過妳舅父。」
青黛剛走過去要屈膝再行禮,誰知王贛大掌一揮,就將青黛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青黛有些不好意思,小臉一紅,越發可愛。
王贛連連稱道:「像,跟妳娘小時候一般模樣!」
說著,王贛從懷裡掏出個荷包,取了一個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金銀雙色小鯉魚在青黛眼前晃了晃,「黛姐兒,看,喜歡嗎?」
青黛心裡翻了個白眼,只好裝作小孩子看新奇玩具,輕「嗯」了一聲,又怯怯地伸出小手搆了搆,結果眼看到手的時候,小鯉魚飛高了,沒拿到。
宣氏抿嘴佯怒道:「瞧你這做舅父的,怎麼還這般小孩子心性?也不怕老夫人和妹夫見笑!」
「呵呵,宗旭的性子多年未變。」老夫人含笑地止了宣氏的埋怨,「你莫說他,他是不把老婆子和奉直當外人,放在旁的人跟前他才不會如此。」
「還是老夫人瞭解我。」王贛聽來了宣氏的話也不惱,笑應了老夫人一句,轉頭對上青黛「可憐兮兮」的目光,才心滿意足地將小鯉魚放回荷包都塞進她手裡,朗聲笑道:「這個是宮裡今年新製的金銀雙色錁子,下次舅父再尋幾樣稀罕的小玩意給妳。」
青黛手捏著荷包,「多謝舅父。」
王贛低頭看著說了一句話就再次悶不吭聲撥弄荷包裡小鯉魚的青黛,只覺得這孩子太過安靜,少了小孩子的靈動,心下不由惋惜自家妹子去得太早,越發心疼青黛。
那邊青薇一瞧見青黛比自己多個荷包,當下坐不住了。她與青黛年紀相仿,小孩子又愛攀比,我有妳沒有可以,妳有我沒有那可不成。
青薇眼巴巴地瞅著青黛懷裡的荷包,「母親,青薇也要。」自己才得了一個,而且沒有小魚,為何三姊能得兩個?
小馮氏被女兒喚得有些尷尬,不敢抱怨王贛厚此薄彼,只得壓低聲音訓斥女兒:「娘剛教訓過妳要守禮,怎麼這會兒又忘了?娘說過要尊重長者,姊姊比妳大,凡事不許跟姊姊爭!」
青薇不樂意,扭動著身子,嘟著嘴繼續抗議,「不麼,青薇要小魚!」
「聽話,趕明兒娘給妳打幾個就是了。」眼看著青薇快哭了,小馮氏急忙拿話哄她。
「四妹妹,給。」青黛不知幾時走到了青薇面前,小手伸了過來,手掌裡正捧著那只裝著金銀錁子的荷包。
青薇眨了眨眼睛,不客氣地將荷包拿了過來,揚起小嘴半露出一排小米牙,笑呵呵地說道:「謝謝三姊。」
「薇兒,把東西還給姊姊。」說著,小馮氏伸手要將青薇手裡的荷包拿回來還給青黛。
「不,這是三姊給我的!」青薇將荷包捏得死緊,死活不肯放手。
「母親,青黛還有,這些四妹妹喜歡就留著給她耍吧。」
聽青黛這般說,小馮氏心裡有幾分滿意,這是青黛主動送上來的,她哪裡是真想還給青黛。青薇才三歲,有小性子也正常,她出言教訓只不過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何況是他王家的人背後送不好,非要當著眾人給,結果一碗水沒端平,也不能完全怪青薇使性子。
不過想歸想,樣子還是得裝,小馮氏仍是要求青薇放手。
「好了,就先讓薇姐兒拿著。」老夫人怕鬧得太難看,讓王家人下不來台,開口發話了。
小馮氏聞言抽回了手,轉頭又看了青黛兩眼,見她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給了青薇鯉魚錁子而露出後悔或者不滿來。小馮氏暗忖,看樣子病了一場,這孩子倒是乖巧了許多,人也開竅了。
青薇見小馮氏不再出聲,樂顛顛地打開荷包拿出裡面的小鯉魚把玩。
「瞧瞧妳三姊多懂事,再看看妳……」小馮氏恨鐵不成鋼地低頭教育女兒,而青黛不知幾時已經挪到了王贛身邊,又回頭看了眼青薇手裡的荷包,才仰著頭細聲細氣地對王贛說道:「舅父,青黛看四妹妹比我更喜歡那小魚,所以把小魚給了四妹妹,您不會怪青黛吧?」
她的聲音很輕,微閃的目光裡不難看出一絲猶疑和擔心,生怕自己做錯事惹了大人不快。
青黛所言,離王贛近處的老夫人和宣氏都聽得分明。老夫人微垂的眼眸抬起來望了自家孫女一眼,宣氏暗嘆青黛早慧,而王贛忍不住覺得心頭酸澀,那似水蘊出的盈亮眸子,與幼時跟在自己身後喊哥哥的小妮子一般無二,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頭,「不打緊,舅父既然送與妳了,就由得妳隨意處置。」
「呵呵,多謝舅舅!」青黛看到諸人的表情,暗自鬆了口氣,為人處世,說話做事都要講究技巧,古今皆同。
當初在漸漸瞭解自己的處境後,雖然青黛相信冥冥中也許存在某種所謂的定律,她還是決定,不管是主角還是配角,自己既不能做天資意外被激發的妖孽小神童,遭人妒平白招來背後的刀子;也不能裝沒心沒肺的聖母傻大姐,忍氣吞聲而導致生活水準直線下降。她要堅決貫徹執行高調的某老闆曾經的諄諄教誨:行中庸之道,徐徐圖之,方能進退得宜。因為,這是過日子混飯吃最踏實穩妥的辦法。
冬日晝短,午後陽光最是惹人親近。
透過大窗,陽光照在紅木美人榻的如意雲頭牙板上,那嵌著的花草螺鈿便躍動起五彩斑斕的光點,細碎如繁星,多了幾分迷幻之色。
榻上鋪著上好的大紅織錦緞面棉褥子,厚實溫暖,青黛軟骨頭一樣窩在褥子裡一動不動,背對著窗櫺,讓陽光把自己的小屁股曬得暖烘烘的,整個人昏昏欲睡。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常在?可要是親身經歷一次「返老還童」,還真得有夠硬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便經過魔鬼老闆的千錘百鍊,青黛的抗打擊能力大幅度提升,承受住了自己「縮水」現實的考驗,認命的同時,對這陌生的新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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