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銷量破兩百萬本,十八種語文譯本
一部充滿動作、美學、人生哲理、幽默大作
刺客之暗殺美學
「很難想像有比這更接近完美的間諜故事。」──密爾瓦基日報
主角尼楚雷出生在第一次大戰時期動盪的中國,母親是位俄羅斯貴族,父親則是行蹤不明的德國人。他跟隨著一位日本圍棋大師,從被日軍佔領的上海,再到日本,自小一直深受大師的思想薰陶的他,培養一身出色天賦、神秘感、熟知多國文化及精通多國語言能力,讓他能在每一暗殺過程中從不失手,而他執行每一任務的成功秘訣是在於追求「素雅」(Shibumi)完美狀態的決心。
尼楚雷正運用這樣的思維執行任務,手上的殺人工具通常只是一張簡單的繪圖紙或是赤手空拳。卸下殺手身份後,他與美麗的情婦一直隱居在一座孤立的山中堡壘中,直到有一天,一名年輕漂亮的陌生女子出現在他家門前尋求他的幫忙和保護時,過去那段刻意被他埋葬的生活逐漸浮現,也引誘這位天才殺手尼楚雷與這輩子最陰險的敵人交手。
***
好的圍棋手是數學家,也同時是個詩人;殺手亦如是。
羅馬機場槍聲四起,九人倒於血泊之中,逃過子彈的漢娜.史坦在驚慌之中飛往法國尋求保護。幕後策劃槍擊事件的母公司計劃負責人傑克歐.戴蒙循著這條線索追上世界頭號通緝犯尼楚雷.艾爾,不只是為了母公司的利益,也為了報弒兄之仇。
尼楚雷.艾爾,母親是俄羅斯貴族,父親是行蹤不明的德國人,出生於大戰中的動盪中國,由養父般的日本將軍送往日本,成為圍棋大師的門徒,深受大師思想薰陶,並從此開始追求實樸覓(Shibumi)的境界。他擁有純熟的裸殺絕技,能將周遭萬物化為致命武器,成為世界上最神祕、最敏銳、最致命也最高價的刺客。
為了回歸樸實深沉的境界,他和情婦隱居山中,直到漢娜.史坦出現門前,艾爾再也不能獨善其身,但這次對手是殘忍無情的權力和貪腐,他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如何才能找回心中的平靜呢?
作者特瑞凡安巧妙地融入歷史與文化,主人翁在歷史的框架下栩栩如生,在他詼諧幽默卻緊湊 故事安排中,暗殺成為棋盤上的籌謀,成為一種美學。
各界好評
“閱讀起來真是太有趣了。”--華盛頓郵報
“既風趣又充滿智慧…適合所有人閱讀。”--紐約時報
“饒有興味的小說,優秀的原創作者。”--芝加哥論壇報
“很難想像有比這更接近完美的間諜故事。”--密爾瓦基日報
作者簡介:
特瑞凡安(Trevanian)
本名羅德尼.威廉.懷特克(Rodney William Whitaker),美國電影學者和作家,除以此筆名發表數本暢銷百萬冊以上的小說外,也以尼可拉斯.席爾(Nicholas Seare)等三個筆名及本名發表短篇故事、劇本及電影學等著作。2005年卒於英國。
譯者 蘇侃靖
高雄第一科技大學應用英語系畢業。2009年第一屆國際佛教橋樑種子訓練翻譯營結訓,曾獲得2009年PTT譯者板翻譯比賽之佳作,現就讀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口筆譯研究所,現任翻譯社自由譯者,晴空翻譯工作坊主筆,電影《三個傻瓜》原著小說譯者。《幸福快樂人生哪裡來》譯者。
譯者簡介:
蘇侃靖
高雄第一科技大學應用英語系畢業。2009年第一屆國際佛教橋樑種子訓練翻譯營結訓,曾獲得2009年PTT譯者板翻譯比賽之佳作,現就讀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口筆譯研究所,現任翻譯社自由譯者,晴空翻譯工作坊主筆,電影《三個傻瓜》原著小說譯者。《幸福快樂人生哪裡來》譯者。
章節試閱
第一部 布局
華盛頓
螢光幕上開始閃著9、8、7、6、5、4、3……,投影機被關上,在這間隱密的放映室裡,牆上的嵌入式壁燈亮了起來。
放映機師單薄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從內部通訊系統的通話機傳了出來:「史塔先生,準備好了,你說一下就可以開始放映。」
提.達利爾.史塔是在座唯一的觀眾,他按下面前通話機的對話鍵。「老兄,請你說明一下,影片開始前的那些號碼,到底是幹啥用的?」
「那叫影藝學院導片,史塔先生,」放映機師答道,「我覺得好玩,所以放上去搞笑。」
「搞笑?」
「對,史塔先生。不是,我的意思是……因為影片的屬性關係……你不覺得如果加上商業導片,會變得很好笑嗎?」
「為什麼會好笑?」
「喔,我的意思是……因為現在很多人投訴,說電影情節太暴力之類的。」
提.達利爾.史塔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冷哼了一聲,然後把小平頭上的墨鏡推下來戴上。方才關燈觀看影片時,他把飛官墨鏡推到頭上去了。
搞笑?媽的,你最好不要給我搞成了笑柄,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我就完蛋了。我用我的鳥蛋打賭,即使只有一點點瑕疵,戴蒙先生和他的團隊肯定都找得出來。他是個吹毛求疵的傢伙,真是混帳!自從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在中東國家的行動由他們接管之後,吹毛求疵地找碴就像是他們的樂子一樣。
史塔咬掉一節雪茄,吐在地毯,噘起嘴巴,把雪茄放進嘴裡又拉出來,然後用大拇指點了根火柴,點燃雪茄。身為「最資深行動特務」,他有權享用古巴雪茄。反正有權就有特權,就這麼簡單。
他的身體在座位上猛地往下滑,兩條腿翹在前排椅子的靠背上;從小,他就在龍星戲院看電影,就坐這個樣。如果坐在前排的小男孩有異議,他就會讓對方嘗嘗屁股被打到貼在前胸的滋味。沒有小朋友敢跟他當面起衝突,因為福蘭特.洛克的居民都知道,小朋友如果惹上了提.達利爾.史塔這個小惡霸,搞不好胸口會被踩到稀巴爛。
那都是多年前的醜事了;不過事隔多年,現在的史塔依然帶著一股狠戾的殺氣。他能成為CIA「最資深行動特務」,除了內心狠毒與經驗豐富,過人的聰明才智也是原因之一。
當然,愛國情操也不可少。
史塔看看手錶:再過兩分鐘就四點。戴蒙先生說四點要來看片子,也就是說四點——整——他就會到。史塔心想,戴蒙先生走進戲院的時候,手錶上的時間肯定剛好四點;要不然,那隻手錶大概該送修了。
他再次按下通話鍵:「影片拍得如何?」
「還不錯,如果按照當時拍攝的狀況來看,算不錯,」放映機師回答說,「羅馬國際機場的燈光比較難搞……不但天花板有螢光燈,還有陽光照進來,我不得不同時使用好幾種補色濾片來降低光圈f值,結果焦距反變模糊了,真讓我頭大。至於顏色的品質……」
「不要再跟我報告你那些無聊透頂的狗屁問題!」
「抱歉,史塔先生。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不必!」
「不用?」
這時,啪一聲,私人戲院的門開了。史塔瞄一眼手錶,秒針指著一,時間正是四點零五秒。三個人快步從走道走下來。帶頭的是戴蒙先生,年近五十,瘦又結實;非但如此,他還很幹練,動作相當敏捷,而且從穿著非常合身來看,就知道是個心思細膩,一絲不苟的人。緊跟在後面的是戴蒙先生的「第一助理」,人雖高,一身的贅肉卻不少,帶點學者風範。戴蒙先生從來不喜歡浪費時間,即使是在兩個會議之間的空檔,他也習慣把要做的事情口述條列出來,讓助理記錄下來。戴蒙先生的「第一助理」隨身繫著一台腰帶型錄音機,針筒麥克風繫在金屬眼鏡框上方。無論戴蒙先生走路或是坐下,他都會緊緊跟在後頭或坐在身旁,隨時記錄戴蒙先生用機械式的聲調發出的簡短命令。
按照CIA人員那一套刻板的思考模式,看見戴蒙先生與助理形影不離的密切關係;無可避免的,肯定有人會猜測他們是一對同性戀人。最常在兩人背後嘲笑的就是:如果戴蒙先生走路突然停下來,他助理的鼻子不知道會不會撞個稀巴爛還是怎樣的。
進戲院的第三個人似乎有點手足無措,緊湊的節奏和快速的思想交流讓他跟不上步調。他是長住在阿拉伯的巴勒斯坦人,身著深色高檔的西裝,但絲毫不合身,看起來跟他身材十分不搭嘎。這副模樣倒也不能算是裁縫師的錯,穿西裝得姿態優雅、風度翩翩才好看,這個阿拉伯佬根本就不是穿西裝的料。
趁眾人不注意,戴蒙先生已經在戲院另一邊、靠走道的位置坐下來。第一助理坐在他正後方。這位來自阿拉伯的巴解成員後裔還等著別人來下達指令,後來看沒人理他,最後只好老大不爽地在後排隨便找個位置坐下。
戴蒙先生以快速、沒有抑揚頓挫的聲調向助理交代事情,為了讓針筒麥克風能清楚錄到他說的話,他的頭完全轉向麥克風。最後,他整理一下思緒說道,「三個小時內向我回報下列事情:第一,北海油井意外事件,以及當地媒體被封口的情形。第二,查明那位在研究阿拉斯加輸油管導致環境破壞的教授,到底是哪一號人物;還有查清楚是哪些意外在當地發生後才導致他無法繼續研究。」
這些任務都已接近尾聲,所以戴蒙先生希望周末有空打一兩場網球。當然,這也還得看這些白癡CIA幹員有沒有成功達成羅馬國際機場的任務。那是一項簡易的突擊任務,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不過,母公司派調他掌管CIA在中東國家的行動也有六個月了;他內心明白,再簡單的事情,交給CIA幹員去辦,還是可能會出亂子的。
母公司為了要低調行事,利用美國中情局(CIA)和美國國家安全局(NSA)做幌子,這些戴蒙都能理解,但這對於他艱辛的任務毫無幫助。主席甚至幽默地說,「母公司聘用CIA特務等於為國家出了點力,讓智障者有就業機會。」主席說得一派輕鬆,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戴蒙伸手向助理要史塔的行動報告書,第一助理老早把報告書準備好,馬上把報告書往戴蒙手裡遞去。
戴蒙翻開報告書第一頁,淡淡地說:「把菸熄了,史塔。」然後他稍微舉一下手,牆上的壁燈開始變暗。
燈光暗下來以後,達利爾.史塔把墨鏡推到頭上去,放映機投射的光穿過戲院,一縷藍色的煙,在光線中緩緩上升。螢幕中出現一個晃動的鏡頭,地點在人潮洶湧的大型航站內。
「吶,這就是羅馬國際機場,」史塔拖長聲調、慢條斯理地說,「當時時間:世界時間十三點三十四分。從特拉維夫市啟航的414航班剛抵達機場。行動進行之前沒有什麼看頭,那些義——大利鬼佬動作都慢吞吞的。」
「史塔?」戴蒙發出非常不耐煩的聲音。
「老大,什麼事?」
「你為什麼還沒有把菸熄掉?」
「老大,我剛剛沒有聽到你請我把菸熄掉,我發誓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怎麼,還要我請你喔!」
史塔上司在外地人面前對他頤指氣使,他感到有點難為情;他把跨放在前排座位上的腿放下來,把只抽了兩口的菸丟在地毯上,用腳踩熄。為了面子問題,他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繼續敘述影片的錄影內容,「我想,看完我們處理這個案子的手法,我們的阿拉伯朋友一定會十分佩服;整個過程非常流暢,就像順水推舟般順利。」
廣角鏡下:面向海關入境大廳。旅客紛紛以各式不耐煩姿勢等著入境查驗手續。海關人員面對大排長龍的旅客,不但無法快速疏導,還一臉不關己事的模樣。眼下只有幾名旅客臉上露出笑容與善意,不過他們笑,只是想看熱鬧,看著護照或行李有問題的旅客出糗。一個留著白色山羊鬍的老先生身體向前傾,探頭瞧瞧海關櫃檯裡面,這是他第三次向海關人員解釋。兩個年輕人排在他後頭,皮膚曬得黝黑,穿著卡其短褲和開領的襯衫,他們向前移動,用腳順勢把背包往前推;鏡頭拉近到他們兩人身上。
「這是我們的目標,」史塔沒有必要地說明。
「正是,」阿拉伯佬用尖銳的假音說道,「我認得他們兩人當中的一個,組織代號是艾威林。」
第一位年輕男士向亮眼的紅髮女孩獻殷勤,像卡通人物一般誇張地鞠躬,禮讓她先行走向櫃檯。她對他說謝謝,然後搖搖頭示意不用。義大利海關人員頭上戴著過小的鴨舌帽,一臉厭煩地將第一位男士的護照拿到手上,翻開來瞧了瞧,眼睛卻不時地望向女孩的胸部;很明顯,她穿了牛仔襯衫,但沒穿內衣。他看著護照上的相片,再看看年輕男士的臉,皺皺眉頭。
史塔解釋說,「他拍攝護照相片時還沒有蓄留那些矬矬的鬍子。」
入境海關人員聳聳肩,在護照蓋上個章。第二個年輕男士還是遭受相同待遇,海關人員不但懷疑他,還拖拖拉拉。他的護照還被蓋了兩次章,原來海關人員第一次蓋章時眼睛瞄向紅髮美女雄偉的事業線分了神,入境章忘了壓印在印台上。這兩名小夥子拿起背包,背在一邊肩膀上,穿梭在通道上不住輕聲地說借過,通過一群亂哄哄的義大利人群,這一整群義大利家族捱著身體往前擠,墊著腳尖,翹楚等待,正準備迎接回來的親人。
「可以了,放映速度慢一點!」史塔對著通話機命令說:「這裡就是開始騷動的地方。」
放映機師將放映速度調整為正常速度的四分之一。
片子中兩個小夥子移動速度變成一格一格的慢動作影像,好像空氣凍結一樣。領頭的往後對著大排長龍的某人笑笑,動作好像在月球上跳芭蕾一樣。第二個小夥子向群眾望去;他本來若無其事的表情瞬間凝結。
他張開嘴卻喊不出聲音,卡其色襯衫在胸前爆裂開來,血花四射,就在他兩腳癱軟跪地之前,第二顆子彈從他臉頰穿過,整張臉血肉模糊;鏡頭晃動一下之後鎖定另一個小夥子,他丟下背包,逃命似地往投幣式置物櫃跑去;但是在慢鏡頭下他好像在噩夢裡跑步,怎麼也跑不快。子彈命中他的肩頭,他轉了一圈,好像他正優雅地跳芭蕾舞,慢慢地撞上置物櫃,又彈了出來。他的屁股開花,血流不止,身體傾斜地往拋光花崗岩地板滑出去。就在此時,第三顆子彈正巧命中他的後腦勺。
鏡頭在入境大廳不停地轉動、搜索著,發出拉近推遠的聲響,後來鎖定兩名男士;即使失焦,還是看得出來他們倆正往玻璃門的入口跑去。調整焦距之後,這兩人是東方人,其中一人攜帶自動手槍,他突然拱著背,抬起雙手,墊起腳尖向前滑去,一瞬間,此人應聲倒地,臉先著地;隨後此人身邊發出手槍上膛聲;這時第二個人已來到玻璃門前,光線照在此人身上,產生光暈,只能見到他的剪影。子彈向他飛過來,他適時一閃躲過,子彈從他耳邊呼嘯飛過,身後的玻璃碎滿地;他改變方向跑向正打開的一座電梯,電梯內一群學童正慢慢走出來。一個小女孩猛然坐倒,飛揚的頭髮猶如在水中,原來是一顆流彈擊中她的肚子。接下來的子彈穿過東方人肩胛骨中間,讓他不得不靠在電梯旁的牆上。他痛到皺起鼻頭,手臂繞到身後,好像要將子彈從身上挖出,但下一顆子彈命中他的手掌直接穿入背脊,他身體椅著牆癱軟倒下,頭剛好卡在電梯門中間,電梯門碰到卡住門的頭,關了又開,開了又關,就這樣,電梯門一直開開關關。
鏡頭拉回航空站上方,以鳥瞰角度往下看去。
驚嚇未定,一臉茫然的小孩圍著倒在地上的女孩,一陣沉寂後,某個男孩大聲嘶吼……
……兩名航警,拔出身上配戴的義大利自動手槍,跑向兩名倒在地上的東方人,其中一人手上的槍還在射擊……
……蓄著灰白山羊鬍的老人癱坐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兩眼發直,雙腳伸直,就像小孩子正在沙坑玩一樣,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他以為他已經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明給海關人員聽。
……其中一個以色列男孩的臉朝下,半邊臉不見了,最詭異的是,他肩上還背個背包……。
……正在等待親人回鄉的義大利人手足無措,動作緩慢,其中三名已倒臥在地,剩下的不是號啕大哭,就是跪地痛哭;還有一名十來歲的小夥子茫然地轉呀轉地,看起來像是急著想要找人幫忙,又好像是要找尋安全的地方逃去……。
……紅髮女孩呆立在那邊,方才要禮讓她先通關的男孩已倒臥在地,看到此景後她內心充滿了恐懼。
……鏡頭拉到投幣式置物櫃前的小夥子,他兩腳開開地,後腦勺不見了一大塊……。
「戲——演——完——了,各位同僚!」史塔說道。放映機師關掉投影機,投影光束變暗,牆上的燈光慢慢由暗轉亮。
史塔往座位上後躺,不知是等待戴蒙先生或是阿拉伯佬發問;他說道,「怎樣?」
戴蒙眼睛視線還望著空白的投影布幕,三根手指輕碰雙脣,行動報告在他大腿上。他手指往下巴方向滑,淡淡地問道,「幾個?」
「老大?」
「這次行動死多少人?」
「我們知道你的意思,老大。事情後來變得比我們預期的還要棘手,我們還得安排讓義——大利的警察別介入那個區域的調查,但是他們也搞混了下達的指令——當然這點也是他們向來令人垢病的。我自己也得面對麻煩,還得配合義——大利警方,使用貝瑞塔手槍才有子彈用。但貝瑞塔只是手槍,混戰之中派不上什麼鬼用場,就像我老爹常說的;要是有S&W︵史密斯威森公司製造︶手槍,只要兩發子彈,我就可以幹掉那些日本佬,也就不會誤擊突然出現在我火線下的小女孩。當然,這次行動的第一階段就是我們那兩個日裔美國人接獲上頭指令,要把現場搞得亂一點,就像是巴勒斯坦恐怖組織在『黑色九月』事件所幹的情況一樣。還不是那些驚惶失措的義大利鬼佬警察亂開槍,子彈就像蒼蠅一樣亂亂飛,就像我老爹——」
這些話讓戴蒙感到厭惡,「史塔——?」他聲音沉重地問,「我剛剛問你什麼問題?」
「你問我幾個人死掉,」史塔突然變了個人,不再耍太極。一直以來,史塔總是假裝成好下屬,上司的命令他一定照辦。但是他卻是呼攏上司,把他們當成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死掉的總共有九人,」這時他又突然露齒而笑,回到他帶點鼻音、假裝的說話語調,「我們來看看啊,兩位猶太人是我們的攻擊目標,兩位是我的手下,他們是本來就打算為國犧牲的日裔美國人特務;加上那個不小心撞上我子彈的可憐小女孩,還有被流彈擊中的老人;以及那一家子三口到處亂晃的當地人,第二位猶太人經過他們身旁時害他們被射死。這年頭到處亂晃可真危險啊,政府應該立法制止的。」
「九人?目標只有兩人,你竟殺了九人?」
「是啊,老大,你要知道我們接到指令要把這次行動弄得像黑色九月的事件一樣,還好這群小夥子也有把事情搞大的潛質,殺雞用牛刀就是他們的最大特色。哈曼先生,我說話如果有得罪,請見諒。」
戴蒙正低著頭,快速地閱覽報告,此時他抬起頭。哈曼?然後他想起坐在後方的阿拉伯佬觀察員;想像力豐富的CIA封了他「哈曼」這個代號。
「沒什麼好得罪的,史塔先生,」阿拉伯佬說,「來這裡就是要學,『優勝十七』是贊助我們兩國文化交流的機構,我們受訓人員和你們人員一起在該機構的馬術學校共同學習,便是最好的見證。講真的,我很感動,你們願意派資深幹員花時間親自處理這件事。」
史塔揮揮手,謙虛地示意,「那沒什麼,想把事情幹好,把任務派給最忙的人就對了。」
「這也是你老爹說過的名言?」戴蒙問道,他雙眼沒離開過報告,從報告頁面中間直接往下讀去。
「既然你提到了,老實講,還真的是這樣。」
「他真是純樸的思想家。」
「我老爹只是個該死的老不修,老大,但是他說話的確深富哲理。」
戴蒙用鼻音冷哼一下,繼續專注在行動報告書上。母公司指派他全權處理CIA與石油輸出國相關的一切行動,經過這幾個月,他逐漸上手;他已明白像史塔這種角色雖然是被體制化的爛咖,但絕不是笨蛋。事實上,他們這些幹員聰明的程度令人難以置信,他們遣詞用字可精準得很。這些嗜血的任務報告書中不但連文法小錯誤都沒有,令人難以忍受的字眼也見不到。報告書中用字精簡,看得出是老手仔細推敲遣詞用字產生的文本。
戴蒙看過史塔資歷背景的書面資料,知道史塔算是年輕特工人員的偶像人物——電腦時代前的老前輩。在他的年代,母公司派遣的任務大多有關柏林圍牆兩邊駁火的任務,而非後期需要大量收集國會議員不正常的會計資料和出軌行為。
與提.達利爾.史塔同一時期出來的幹員逐漸走下坡之後,便離開母公司,但史塔仍一樣虎虎生風,於是某離職的幹員開始從事間諜小說創作,但小說情節多半交代不清,他消費史塔 ,雖然點到為止,史塔這個政治犯罪角色還是出現在書中。史塔的罪行害得他自己鋃鐺入獄,但他仍舊選擇沉默不辯駁;作者的夥伴無一不細數史塔的犯行,出版的作品都藉由消費他來大賺特賺一筆。過去,他因驚恐而默認罪行,但是在聯邦監獄待了幾年之後,如今,他選擇把話說得好聽點;他說發生事情時沉默不辯是情報局內部不成文的慣例。史塔強調,「不得亂投訴,不得公諸於世」等是沒有書面記載的慣例。雖然這種說詞變成世人茶餘飯後的笑話,史塔還是自欺欺人,引以為豪,欣賞他前同僚爛咖的作品。當然,史塔與他退休的同僚這些前朝的CIA幹員,都具有童子軍與強盜犯的雙重人格特質。
戴蒙原本專注看著報告,這時卻往上瞧了一眼。「根據這份報告,那個----哈曼先生,你是以一名觀察員的身分參與這項破壞突擊行動。」
「是這樣沒錯,我身兼受訓人員及觀察員。」
「這樣的話,你還沒向你的上級報告,來這裡看這個確認任務的影片做什麼?」
「哦----對,是阿----根據最顯而易見的事實----」「老大,執行任務時他的反應無法趕上我們,所以恐怕他也無法報告,」史塔解釋道,「就在採取行動前一秒他跟我們都在樓層的夾層,但行動開始十秒之後,我們不但很久都找不到他藏匿的地方,連他的人影都看不見;最後是墊後清場的幹員發現他躲在公共廁所裡的最後一間廁所。」
阿拉伯佬笑出聲,顯然不是很高興,「是這樣沒錯,當時我尿意來得真不是時候;實在很緊,沒辦法,只能順應自然的呼喚。」
第一助理眉頭一皺,眨了眼。很緊?他是想說很緊急?還是很急迫?
「原來是這樣,」戴蒙說道,繼續埋首快速瀏覽長達七十三頁的行動報告。
阿拉伯佬覺得靜到讓他不舒服,連忙找話題說道,「我不想當饒舌的人,但是史塔先生,我有個疑問想請問你。」
「說吧,老兄。」
「我們把東方人牽扯進這次行動有何目的?」
「有何目的?哦,對,你還記得我們雙方同意把整件事弄成像你們的人搞出來的嗎?當時沒有可用的阿拉伯槍手在現場,我們在馬術學校訓練的小夥子也撐不起這麼大場面。」史塔覺得他說這句話有點得罪人,那群小夥子天生能力有限,也許永遠也無法勝任,「不過,你們黑色九月的年輕幹員過去都靠加入日本赤軍︵恐怖組織︶來執行自己的任務----所以這裡的日本幹員就派上用場了。」阿拉伯佬皺眉,內心感到疑惑,「你是說那些日本人是你的幹員嗎?」
「現在你懂了,這幾個日裔美國人是我們派駐到夏威夷單位的幹員,年輕有為,很遺憾我們必須犧牲這些人;有了他們的犧牲,你單調毫無說服力的假報告才不會露出馬腳,報告內容才會更逼真。驗屍官從他們身上挖出來的子彈都來自貝瑞塔手槍,當地警察會因為幹掉他們而有功勞。他們身上的文件說明他們是赤軍成員,來這裡幫助阿拉伯弟兄進行無止盡的抗爭,也就是你所謂的對抗資本主義家什麼的。」「你們的自己人?」阿拉伯佬重複地問,一臉敬畏。
「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們身上的文件、衣服,甚至連胃腸裡的食物----都會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來自日本,老實說,他們都是在任務——或是我們有時講的行動——發生前幾個小時,剛從日本東京搭機過來的。」
阿拉伯佬兩眼瞪大,心中充滿欽佩。這種組織才是他叔叔領袖之所以派他來美國深入了解的原因;目的是建立一個相似的組織,可以不必再依靠剛成立的同盟國,就可以獨立治國。
「但是,你手下的日本幹員事前並不知道他們將會走向----你都怎麼形容的?」
「走向犧牲的不歸路?當然,他們事前根本一無所悉。交付任務給新手幹員的規矩就是只告訴他們完成任務所需的資訊就行了,絕不多講。他們都是好手,但是即使是這樣,如果告訴他們說必須像美國第一位特務內森黑爾︵Nathan Hale︶一樣為國捐軀,他們或許就不會熱腔熱血地去達成任務,你知道我的意思喔!」
戴蒙繼續瀏覽報告,他眼睛垂直掃視報告內容,在腦海中重組分析行動內容,他運用知識分子獨具的真知灼見,以最適切的方式來過濾並檢視資料。要是遇到不合理或資料錯誤的地方,他馬上停下來,翻回去,再度掃視與他的分析產生衝突對立的資訊。」內心察覺不對勁時,他已經讀到最後一頁,他停下來,翻回前一頁面,詳細地閱讀——一行一行地閱讀。他下頜抽動了一下,他抬起頭,發出特有的感嘆聲,說明他已了解事情的原委:他一度停止呼吸。
第一助理的眼光閃爍,他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事情麻煩了。
戴蒙頭連回也不回地從肩膀上方遞出報告書,長嘆一口悶氣。在還沒評估問題之前,他可不會向阿拉伯觀察員和盤托出。長期擔任幹員使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沒必要向阿拉伯人告知不必要的訊息,既不明智也浪費時間;阿拉伯人無法忍受他人砸鍋。
「好了,哈曼先生,」他問,頭稍微往後轉去,「你滿意了嗎?」
阿拉伯佬還差點沒會意過來哈曼是他自己的代號,會意過來後咯咯地笑,「喔,那當然。嗯,我想你們播放的影片令我印象深刻。」
「你只有印象深刻,還沒滿意嗎?」
阿拉伯佬伸長脖子,歪著頭,用雙手托住,笑得像個阿拉伯地毯商人,「我說好朋友啊,滿意不滿意,你是說『沒滿意』?這不是我來決定的。我只是一個大使團成員,一個負責與你們接觸的人,也就是你所稱的----一個什麼來著----」
「走狗?」戴蒙代他回答。
「也許吧,我不了解這個詞代表什麼意思;不久前我們情報單位接獲情資,顯示有人要暗殺慕尼黑奧運報復行動裡僅存的兩名英雄。我的叔叔,也就是巴解領袖,希望要進行暗殺的人馬能夠自動消失於無形,是這樣講沒錯吧?」
「消失於無形,是這樣說沒錯,」戴蒙承認道,聲音中顯出厭煩;他已經沒有耐心再跟這個笨瓜周旋,與其說他是個人類,還不如說他是少數種族的笑柄。
「我們知道,把邪惡的破壞計劃消滅於無形是你們母公司與石油輸出國維持良好關係的重要條件。你們母公司很睿智,決定讓CIA處置這些事務,也由你——戴蒙先生——親自管理監督處置這些事務的CIA幹員。勇敢的史塔先生,我無意與你對立;不過我們也知道,CIA訓練出來的矬幹員曾經幹出一些事,導致我們有史以來最親民,最願意與你們合作的領袖下台,自此以後,我們就不再完全地信任你們這個組織。」阿拉伯佬傾著頭靠向肩膀,擠出笑容向史塔致歉,此時史塔正興致高昂地檢視自己老化的角質層。
阿拉伯佬繼續說道,「我們組織已供出這次犯罪攻擊事件受指派的兩名猶太人名字給CIA,也供出他們在特拉維夫機場離境的時間。針對此事,史塔先生也補足了其他所需的資料來源,為了避免有憾事發生,他也採行了你們所謂的『破壞突擊』手段,讓這兩名罪犯在犯行之前便先伏法——最有效率的司法程序。現在我已看完你們提供的現場錄影,證明突擊行動相當成功,我會向上級呈報這件事,滿意或不滿意得讓他們決定,不是我。」『』
阿拉伯佬獨白式的報告,戴蒙大半時間根本沒在聽,他思考的是其他的事,現在他回過神來,「那就這樣吧。」他大步邁開,走向走道,第一助理緊跟在後。
史塔單腳搭在前方座位上方,抽出一支雪茄,「再看一次嗎?」他回頭問阿拉伯佬。
「這真是我的榮幸。」史塔按下控制面板的談話鍵。「嘿,老兄?再播一次吧。」隨著燈光漸漸變暗,他將太陽眼鏡往頭上推去,「好戲上場囉,再看一次吧,黃金時段。」咬著雪茄發音卻變成:紅金屬頓。
戴蒙快速走向放映室外的廊道,廊道兩側都是白牆,從他皮鞋跟與磁磚撞擊聲來研判,他應該是滿腔怒火。他訓練自己壓抑自己的情緒,喜怒儘量不形於色,但只要他嘴脣微微顫動,兩眼瞪大望向前方,第一助理便知道他內心有一把火在燒。
走進電梯間,第一助理在感應器中插入一張通往十六樓的磁卡,電梯從一樓大廳快速往下墜,到第十六樓層的地下祕密房間。母公司派戴蒙接管CIA行動後,戴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中心地下層增設一間個人工作區。CIA任何幹員都無法到十六這個樓層。這間辦公密室四周用鉛圍堵起來,具有反偵測警報器,目的是要使所有組織成員無法知道有這間密室的存在,延續組織本來就無知的傳統。為預防他人滲入政府部門蒐集資料,戴蒙的辦公密室空間配備的電腦可以直接與母公司電腦連線,透過平行線/附帶電容將線路包覆在裡面的方式,也是美國國家安全局用來監控電話與電報通訊線路的方式。
因為戴蒙能夠經常接觸母公司研究,並使用母公司的通訊設備,他只需要兩名手下就夠了:第一助理,擅長搜索資料的電腦專家;祕書,史薇薇恩小姐。
他們走出電梯門,進入到一個寬敞的辦公空間,眼前都是霧面白色的牆壁和地毯。密室中間有一個討論區,陳列五張有襯墊的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方有一個蝕刻玻璃板,是複合電腦投影用的螢幕。五張椅子當中只有戴蒙坐的椅子能自由移動旋轉,其他四張椅子都固定在地板上,無法移動,原先就刻意設計成普通座位,坐起來並不是很舒適。這塊區域是功能是簡單討論以及要事提醒,並非閒聊八卦用的。
從討論區進到隔間裡面還有一間房間,房間裡配備有控制台,主要是與母公司主機系統——胖小子——連線用。電視、傳真、電傳打字設備皆可以連線回胖小子主機,叫出原始錄音或影像資料以供輸出,當然還配備主儲存硬碟可提供短期保留資料用,並可進行交叉比對的參考資料。第一助理的辦公位置就在控制台前,他可以滿腔熱血地操控電腦儀器設備,高超的電腦技巧像是抽象藝術,旁人望塵莫及。
戴蒙的辦公桌坐落在房間的上方,約莫高出一台階,桌子只有五十乘六十五公分見方,上頭鋪了張白色塑膠墊,看起來相當樸實。桌子既沒有抽屜也沒有書架,桌子上面如果有資料文件不可能會遺失或看不見。就算要找藉口處理另外一件事而延後處理本來的事也不可能,因為桌子太小,挪不出空間放其他東西。他設立一系列嚴苛的標準來決定事情的先後順序,所有要解決的問題想要帶到他桌上前,都必須蒐集足夠訊息供他下決策,所以問題都能快速地解決,處理後結案丟棄。不論東西或情感,只要是雜亂無用,戴蒙都相當鄙視。
戴蒙走向他的椅子︵由骨科專家所所設計打造,坐在這個椅子上既不會產生疲累感,也不會令人昏昏欲睡︶,他的背部是整面玻璃打造的窗戶,從窗戶看過去,可以看見一片綠草盎然的公園,不遠的前方就是華盛頓紀念碑。他坐下來,用像是合掌祈禱的姿勢,兩根手指輕碰雙脣,第一助理也自動坐在資訊控制台前他辦事的位置,等待戴蒙下達指令。
兩人進入密室後,驚動了坐在前面辦公室的史薇薇恩,於是她走進辦公區,坐在椅子上——位置就在戴蒙書桌下方旁邊——拿出記事本準備記下戴蒙交代的事情。她年齡將近三十歲,身材豐滿,留著一頭金棕色頭髮,頭頂上挽了圓髮髻,顯得乾淨俐落。她最大的特徵就是雪白的肌膚,肌膚底下還透著一絲絲的淡藍色血管。
第一部 布局
華盛頓
螢光幕上開始閃著9、8、7、6、5、4、3……,投影機被關上,在這間隱密的放映室裡,牆上的嵌入式壁燈亮了起來。
放映機師單薄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從內部通訊系統的通話機傳了出來:「史塔先生,準備好了,你說一下就可以開始放映。」
提.達利爾.史塔是在座唯一的觀眾,他按下面前通話機的對話鍵。「老兄,請你說明一下,影片開始前的那些號碼,到底是幹啥用的?」
「那叫影藝學院導片,史塔先生,」放映機師答道,「我覺得好玩,所以放上去搞笑。」
「搞笑?」
「對,史塔先生。不是,我的意思是……因為影片的...
目錄
第一部 布局──開局時考量整體盤勢及盤面而落子
第二部 騰挪──快速而靈巧地逃脫險境
第三部 雙活──任一方均無優勢;棋逢對手
第四部 反提──犧牲一子或數子以取得優勢
第五部 徵子──追殺
第六部 禁錮鶴群於其巢──「將鶴群禁錮於巢穴之中」,運用巧妙策略以包圍敵方全部棋子
第一部 布局──開局時考量整體盤勢及盤面而落子
第二部 騰挪──快速而靈巧地逃脫險境
第三部 雙活──任一方均無優勢;棋逢對手
第四部 反提──犧牲一子或數子以取得優勢
第五部 徵子──追殺
第六部 禁錮鶴群於其巢──「將鶴群禁錮於巢穴之中」,運用巧妙策略以包圍敵方全部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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