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如在湍急的河水中逆流而上,其中祕訣就是小步小步走……
還記得綠湖營裡的少年嗎?
腋窩──身材高大但不擅言詞,因為一桶爆米花被送進綠湖營。
X 光──腦袋裡裝滿鬼點子,因為販賣假毒品而進了綠湖營。
在那裡,他們走到了人生的谷底,
當金錢、愛情、虛榮心這些洪流來襲,
他們該如何面對?又該何去何從?
人物介紹
腋窩 Armpit
本名叫希爾多強森(Theodore Johnson),曾因一桶爆米花而被送到綠湖少年管訓營挖了十四個月的洞。之後回到奧斯丁半工半讀,希望過腳踏實地的人生。最好的朋友是鄰居金妮。
X光 X ray
本名叫雷克斯艾文華許本(Rex Alvin Washburn),在管訓營時和腋窩是同一組的組員。講話誇張,常動一些歪腦筋。找腋窩合夥做黃牛生意,結果引起軒然大波。
凱拉德力恩 Kaira DeLeon
本名叫凱西史皮爾斯(Kathy Spears),是當紅偶像歌手,演唱會門票一票難求。身邊隨時有保鑣保護,衣食無缺,卻十分渴望自由。
金妮麥當諾 Ginny McDonald
十歲的小女孩,是腋窩的鄰居兼最好的朋友。出生時就有腦性麻痺,患有癲癇症。
櫻桃蓮恩 Cherry Lane
奧斯丁市長,曾在演唱會場挺身而出,救了腋窩和金妮。
獃子保鏢佛萊德 Doofus Fred
凱拉的貼身保鏢,卻常常被凱拉使計甩開。
艾爾天才 El Genius
本名叫傑若米白詩禮,是凱拉的經紀人兼業務經理,也是她的繼父。
愛玲 Aileen
負責協調凱拉巡迴演唱會行程,與艾爾天才有一腿,並一起在暗地裡合謀掏空演唱會的資金。
作者簡介:
路易斯‧薩奇爾
生於紐約的East Meadow,九歲時遷往南加州,目前定居於德州的首府奧斯丁。薩奇爾念法律學院, 並且在閒暇時間寫作,儘管薩奇爾獲得法律學位,他仍然決定捨律師,當專職的兒童文學作家,薩奇爾有一位名叫卡拉的妻子與名叫雪莉的女兒。他喜歡下棋、玩牌、滑雪、彈吉他和大聲唱歌。不過他最喜歡的,莫過於和卡拉與雪莉在一起消磨時間。
薩奇爾主要的作品有
‧《洞》
‧《歪歪小學的荒誕故事》
‧《歪歪小學要倒了》
‧《歪歪小學來了一個小小陌生人》
‧Pig City
譯者簡介:
趙永芬
畢業於東海大學外文系,美國德州大學奧斯丁分校教育碩士。目前擔任中國科技大學英文講師,多年來翻譯不輟。《火星上的人類學家》曾獲聯合報讀書人非文學類最佳翻譯獎,青少年小說《愛在蔓延中》(小魯文化出版)曾獲2007年人權教育獎,翻譯作品質量豐富。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名人推薦:
青少年犯罪與再犯罪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雖然我們透過許多制度與機構努力解決,但是似乎成效有限。《小步小步走》中形容青少年罪犯回歸社會後的生活,就像是在湍急的河流中逆流而上,但真實的情形卻更嚴苛,大大的降低青少年回歸正常生活的可能性與意願。「腋窩」回歸正常生活後歷經了許多可能讓他再犯罪的事件,但最後在他自己堅持正道的決心還有鄰居朋友的關愛下,讓他能夠勇敢地活出自信與想要的生活,這個生命故事值得所有青少年以及關心青少年的老師一起閱讀。
──新北市板橋區板橋國小閱讀推動教師 江福祐
成功,在這個世代,意味著「金錢」、「地位」,青少年在成長的過程中,要如何不迷失在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路易斯‧薩奇爾試圖以此書帶著青少年體會:「人生就像是走在逆流的湍急河水裡,只能小步小步地走,若步伐跨得太大,可能會被洶湧的水流沖倒,沖回下游。」這個哲理。許多事情不像我們眼睛所見的那樣,隱藏在表象後面的,往往才是事實的真相!無論是擁有百萬歌迷的少女歌手、急需重新站起的邊緣青少年,或是飽受異樣眼光的腦性麻痺小女孩,或是所有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們,請務必要「小步小步」地踏穩腳步,慢慢地向前邁進,以免一個不小心被沖回下游!
──貓頭鷹親子教育協會創辦人 李苑芳
我們也許都曾有過一個渴望,憧憬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那就是:「面對一個人,能以真實的面貌呈現,而完全被接納。在他面前,任何一個汙點,都無法抹煞一個人的價值。」《小步小步走》描繪了一場張力十足的演唱會幕後故事,讓讀者不禁小步小步地走進主角們的內心世界,隨之找回重新開始的勇氣。
──彰化縣愛鄰社會福利協會副執行長 洪敦明
作者擅長以魔幻寫實的風格,表述虛幻但又真實的敘事,而本書也是一九九八年獲得紐伯瑞金牌獎《洞》的後續作品,以「腋窩」為故事主角,發生了一連串被朋友欺騙的故事。或許有些讀者會質疑,為何要讓青少年閱讀帶有社會黑暗面的故事呢﹖我想正是因為進入青春期的少年,他們期望有獨立的人格之前,也必須要和過去天真浪漫的童年說再見,唯有弄清楚自己的真實處境,才能明白自己人生的下一步該怎麼走下去。此外,本書也能讓讀者清楚知道,唯有心中有「他者」,才有道德可言。
──臺灣兒童閱讀學會理事長 徐永康
那群挖洞少年回來了。他們再次手握鏟子,埋首土坑,但不同的是,這次掘溝是為了開拓自己的道路,埋管是為了替自己累積資產。薩奇爾透過《小步小步走》,再次展現出神入化的說故事功力。這則故事,有最純真無私的友情、令人怦然心動的初戀、忠誠的守護、瘋狂的追星,但也暗藏欺騙、算計、背叛以及殺機,同時直指存在於美國社會的種族成見和階級差異。情節縱橫交錯、節奏快速緊湊,可謂青少年版的「新娘百分百」+「終極保鏢」。
──國立中興大學外文系專任副教授 劉鳳芯
兩張偽造的門票讓一位平凡的男孩和一位不平凡的女孩相遇……
我很喜歡凱拉,十七歲的靈魂被囚禁於工作上,然而她所賺來的錢卻被繼父和他的小三挪為己用,在遇見「腋窩」(好可愛的綽號!) 和金妮前,她的心充滿孤寂,是「腋窩」把她從寂寞黑暗的深淵救出,因而她自然而然愛上這位英雄。凱拉坦率的個性令人喜愛,卻同時為她引來殺機。希爾多的人生則因一桶爆米花而曲折,他父母不信任他,演唱會成了他人生的轉捩點,原本想「小步小步走」的他跨出了一大步,在雜亂的步伐中慢慢找回自我。
我覺得劇情鋪陳十分引人入勝,原以為不重要的配角卻是重要的線索,不得不說X光真的是掃把星呢(笑),故事中的另一個配角金妮雖然身體有缺陷,但她的堅強值得讚許,這本書中的每個角色,都鮮明的活在我的心中久而不散。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從沒去過的地方/從今以後你將大不相同!」走進「腋窩」的世界,你會發現小步小步走也是一種美好的生活進行曲!
──明道中學學生 陳虹均
高雄市蒲公英故事閱讀推廣協會 王怡鳳
全國家長團體聯盟理事 林文虎
桃園宋屋國小校長 林茵
麗山高中教師 徐茂瑋
台北市立教育大學幼教系 陳欣希
資深故事人 陳燕惠
──感動推薦
媒體推薦:
◎紐伯瑞文學獎經典金牌作品《洞》續作
◎紐約時報暢銷書
◎最勵志的生命故事
得獎紀錄:
名人推薦:青少年犯罪與再犯罪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雖然我們透過許多制度與機構努力解決,但是似乎成效有限。《小步小步走》中形容青少年罪犯回歸社會後的生活,就像是在湍急的河流中逆流而上,但真實的情形卻更嚴苛,大大的降低青少年回歸正常生活的可能性與意願。「腋窩」回歸正常生活後歷經了許多可能讓他再犯罪的事件,但最後在他自己堅持正道的決心還有鄰居朋友的關愛下,讓他能夠勇敢地活出自信與想要的生活,這個生命故事值得所有青少年以及關心青少年的老師一起閱讀。
──新北市板橋區板橋國小閱讀推動教師 江福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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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1
腋窩手中再一次握著鏟子,不過現在他有錢可拿,一小時七塊六毛五。他的雇主是雨溪灌溉及景觀美化公司。這會兒他正順著一棟房子的庭院旁邊挖水溝,那是德州首府奧斯丁市長的房子。這位女市長有個頗不尋常的名字──櫻桃蓮恩。鏟子劃過泥土之際,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草皮的完整,待會兒才好鋪回原處。這把鏟子短短的,鏟身呈矩形,不像當年他在綠湖少年管訓營用的尖頭鏟子足足有五英呎長。
一顆顆汗水順著他那紅色的雨溪鴨舌帽流下來,他的襯衫已經溼透,不過這些都跟他的綽號由來無關。
將近三年前,他待在綠湖少年管訓營的第一個星期,他的手臂被一隻蠍子螫了,那刺痛順著胳膊一路往上竄,停留在他的腋窩,感覺活像是有根炙熱的針在那裡扭來扭去。他犯下的大錯就是抱怨腋窩疼得多麼厲害。最後總算不疼了,可那綽號終究還是甩不掉。
「希爾多!」他老闆杰克唐勒維喊道,一個即將四十歲的白人。他老闆和一位女士漸漸走近之際,他停下挖掘的動作。那女士身穿藍色牛仔褲和一件鬆緊合宜的白色襯衫,一頭銀色的長髮往後紮成馬尾。奧斯丁向來是個有點怪異的城市,跟這位市長恰好是絕配。
「這位是希爾多強森。」他老闆說。
櫻桃蓮恩伸出她的手。「希爾多,你好嗎?」
腋窩站起來比市長還高一個頭。他肩膀寬闊,粗壯的胳膊肌肉結實。以前他有一點超重,不過挖了那麼多洞又流了那麼多汗,早已把多餘的脂肪消耗完了。
「很好。」他說著拿一隻髒手往自己的短褲上抹。「不好意思,我渾身是汗。」
「沒關係。」市長說著跟他握手。
腋窩惟恐自己手勁太強,不敢把面前這位年長女士的手握得太緊,沒想到她握手卻如此有力,讓他有點意外。
「綠湖營發生的所有可怕事情我都了解,」她告訴他。「我要你知道我很佩服你能夠熬過來,而且扭轉了你的人生。」
腋窩不確定該說什麼。「我很佩服你為奧斯丁做的事。」
其實他一點都不曉得她為這個城市做了什麼。他知道她應該是強硬的環保人士,但他也好幾次聽老爸抱怨,說那些「抱樹人」只關心西奧斯丁,那一區以起伏的山巒、自然保護區、登山步道和單車道著名。大多數的非裔美國人,包括腋窩的家人,都住在東奧斯丁的平原上。
一隻蚊子嗡嗡飛過他耳邊,他猛揮一下。至少綠湖營沒有蚊子,因為氣候太乾燥了。
當初他被送到綠湖營就為了一桶爆米花,那年他只有十四歲。去看電影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走在兩排座位中間,經過兩個高三學生時,其中一人故意伸出一隻腳把他絆倒。然後他們因為被撒了滿身爆米花而對他大吼大叫,他硬是要他們賠他一桶爆米花,等事情結束的時候,那兩個年紀較大的學生進了醫院,他則是在前往綠湖少年管訓營的途中。
綠湖這名字真是個殘酷的笑話。他在乾涸的湖床上度過十四個月,除了挖洞啥事也不做。
後來他去雨溪公司應徵工作,杰克唐勒維警告他這份工作主要是挖地翻土,腋窩只微笑著說:「沒問題。」
離開綠湖營之後,他先在德州第二大城聖安東尼奧的中途之家待了六個月,在那裡上課及接受諮商輔導。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十六個男孩。那名諮商師告訴他們說非裔美國少男的再犯罪率是百分之七十三,也就是說根據統計,在十八歲以前,他們當中有十一到十二個人將因再度犯罪而被捕。諮商師還說倘若高中沒念畢業的話,再犯比例還會更高。
「入獄之前你要是覺得人生真不公平,」她告訴腋窩,「等你再蹲一次監獄的時候,情況會加倍糟糕。別人只會把你當作十惡不赦的壞蛋,也會那樣對待你。」
她說他的人生將有如在湍急的河水中逆流而上,其中祕訣就是小步小步走,而且要繼續不斷往前挺進。如果步伐跨得太大,洶湧的水流可能會把他沖倒,又把他沖回下游。
返回奧斯丁的時候,他為自己設了五個目標――五小步。一,高中畢業。二,找份工作。三,存錢。四,避免可能演變為暴力的情況。還有五,甩掉腋窩的外號。
他拿起鏟子繼續挖水溝。
杰克唐勒維向來都會帶收音機到工地,這會兒播出的歌是凱拉德力恩唱的。
我要帶你兜個風,
我倆會玩得好瘋!
櫻桃蓮恩隨著音樂搖擺時把兩隻手臂高舉在空中。腋窩拚命忍住沒笑出來。至少還有音樂可聽,他在綠湖營挖洞時可沒有。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從沒去過的地方,
從今以後你將大不相同!
2
一輛生鏽的本田Civic轎車聒噪地駛近,然後停在市長官邸的對面。腋窩已經挖好水溝,正在裝設聚氯乙烯水管。市長進屋裡去了。
靠駕駛座這邊的車門凹陷得厲害,修理費恐怕比車子還值錢。那駕車的人不得不跨過手排檔桿從乘客那邊的車門下車。
那塊汽車牌照上寫著:X光。
「腋窩!」X光過馬路的時候大聲吆喝。「腋窩!」他的工作伙伴不知道他有這個綽號,但他如果不說點什麼,X光可會繼續嚷個不停。還是答應一聲讓他閉嘴得好。
「嘿,」他應道。
「老兄,你可真會流汗。」X光說著越走越近。
「是啊,你要是挖土的話也一樣。」
「我這輩子已經挖夠了,」X光說。
他們是在綠湖營認識的。
「聽著,在別人面前別叫我腋窩好嗎?」腋窩說。
「可是老兄,那就是你的名字啊。永遠不該恥於做你自己。」
無論X光多麼可惡,他的微笑卻讓人怎麼也無法真的恨他。瘦巴巴的他戴著眼鏡,這會兒眼鏡上多夾了一副遮光鏡片。
他撿起腋窩的鐵鏟。「形狀不一樣。」
「沒錯,這是挖水溝的鏟子,不是挖洞。」
X光細細端詳了一下。「看樣子好像比較難挖,使不上力。」他任由它掉在地上。「所以你鐵定口袋麥克麥克了。」
跟X光談錢讓腋窩覺得頗不自在。
「說真的,你已經存多少啦?」
「不知道。也沒多少。」
他完全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一共是八百五十七元。他希望下回領薪水的時候,能存到一千元以上。
「起碼有一千塊吧,」X光說。「你已經幹了三個月的活了。」
「兼差而已。」
除了工作,腋窩也在暑期班修了兩門課。他不得不補修他在綠湖營期間沒上到的課程。
「他們會扣掉稅金和其他有的沒的,能拿回家的真的沒那麼多。」
「八百?」
「不清楚,可能吧。」
「我問你的原因是,」X光說,「因為我要跟你報個賺錢的好康。你想不想在兩星期之內存款加倍?」
腋窩邊搖頭邊露出微笑。「少來了。」
「我只需要六百塊。保證賺一倍,而且我不會扣你一毛錢的稅。」
「聽著,我現在一切還算順利,只想繼續這樣好好過日子。」
「你連聽我說完都不想?」
「不太想。」
「不是非法勾當,」X光讓他放心。「我查過。」
「是啊,你也曾經以為用每盎司五十塊的價錢賣給人家一小袋荷蘭芹不是非法勾當。」
「嘿,他們以為自己買的是什麼東西又不是我的錯。那怎麼會是我的錯?難道你以為我懂讀心術嗎?」
X光因為販賣讓顧客以為是大麻,但其實是乾燥的荷蘭芹與奧勒岡而被送到綠湖營。他獲釋之後不久,他的家人基於同樣原因,不得不從拉伯克搬到奧斯丁。
「聽著,我只是不想做任何可能搞砸一切的事,」腋窩說。
「你這麼想?我跑來這裡壞你的好事?老兄,我報給你一個大好機會,大好機會。如果萊特兄弟跑來找你,你八成會跟他們說絕對飛不起來。」
「萊特兄弟?」腋窩問。「你活在哪個世紀呀?」
「我真搞不懂,」X光說,「我搞不懂,我報給我最好的朋友賺一倍錢的大好機會,他卻連聽都不想聽。」
「好吧,說說你的想法。」
「算了。如果你不感興趣的話,我去找別人。」
「你說吧。」他真的開始有一點點好奇了。
「何必呢?」X光說。「如果你連聽都不想聽……」
「好啦,我要聽。」腋窩說。
X光笑了。「一個名字,」他為了效果故意頓了頓。「凱拉德力恩。」
這會兒是奧斯丁市的十一點半,亞特蘭大城則要晚一個鐘頭。十七歲的非裔美國女孩凱拉德力恩快要醒了。她的臉壓著「枕頭」――那真是一只枕頭,裡面已經沒剩多少棉絮,邊邊角角也磨損了。枕頭套上熊與氣球的圖樣曾經色彩鮮豔,如今褪色到幾乎什麼也看不出來。
凱拉虛弱無力地爬下床。她身穿四角短褲,一邊解開睡衣的扣子,一邊往她認為是浴室的方向走去。門一打開,她放聲尖叫。有個三十歲的白種男人坐在沙發上對她行注目禮。她緊抓睡衣兩側再使勁把門關上。
那門卻又彈開。
「獃子!」凱拉對那人大聲吆喝,然後才又關上門,這回確定門真的扣上了,「我能不能有一點隱私啊!」她尖聲說道,然後慢慢走到床對面的浴室。
過去三週半以來,她住過十九間旅館套房,每間至少有三個房間,還有一間有六個房間。
所以說真的,難怪她會開錯門。她甚至不記得自己身在哪個城市。
她懷疑她的心理醫師波莉會說她是故意的;說什麼她想讓她的保鏢看她的身體。或許還是別跟波莉說比較好。她在治療期間所說的話原本應該絕對保密,不過凱拉懷疑波莉其實跟鸚鵡一樣,什麼都會重複講給艾爾天才聽。
她沒有隱私──在她的旅館房間裡沒有,甚至在她的思緒裡也沒有。
但問題是除了波莉,巡迴演唱旅途中她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她媽當然不行,她那獃子保鏢也不行。她的樂隊成員個個至少都四十歲了,每個都當她是還在流鼻涕的小鬼。幾個和聲歌手雖然只有二十八、九歲,可是他們似乎因為她是注意的焦點而討厭她。
唯一讓她感到平靜的時候就是上臺唱歌的片刻。那時只有她和歌,其他人就消失不見了。
她的巡迴演唱將她帶往五十四個城市,她連一半都還沒唱完。現在她人在南端。他們將從亞特蘭大到佛羅里達州的傑克遜維爾,然後是邁阿密、伯明罕、曼菲斯、納許維爾、小岩城、巴頓魯治,再到德州的休士頓、奧斯丁和達拉斯。本來這次巡演應該包括聖安東尼奧,而沒有奧斯丁,後來因為在阿拉莫體育館舉行一場超級大卡車大會,最後一分鐘才改變行程──凱拉並不在乎,其實她壓根不曉得有這回事。
這種事有別人打點。一切都有別人處理。凱拉有一回不小心把「枕頭」遺忘在康乃迪克州的紐哈芬,巡演行程協調人愛玲便專程搭機飛回康乃迪克州,再親自到旅館的洗衣間找,直到找到為止。
三十分鐘後,凱拉身穿旅館的浴袍走出浴室。她打電話叫客房服務,點了一杯柳橙汁、薄餅、一杯卡布奇諾和薯條。這些食物得讓她撐到演唱會結束。如果她試圖在演唱會之前吃東西的話,一定會吐出來。演唱會結束以後,她通常會吃一碗冰淇淋。
她穿上衣服,這才重新走到客廳。她的獃子保鏢佛萊德還坐在原處檢查她的信件。
「等我十八歲那天,你會是我第二個開除的人。」
佛萊德連頭也沒抬。這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電視停在CNN頻道,凱拉把它轉到卡通頻道。
她第一個要開除的就是艾爾天才。他是她的經理兼經紀人,碰巧娶的也是她媽。他們在巡演前不久才結婚。他真正的名字叫傑若米白詩禮,但他卻敢讓人管他叫艾爾天才。無論凱拉用多麼嘲諷的語氣叫他那個名字,他總把它當作是讚美。
她父親在伊拉克戰死,他叫約翰史皮爾斯。凱拉的真名叫凱西史皮爾斯,可是已經有一位著名的歌星跟她同姓了。
凱拉德力恩這個名字是艾爾天才給她取的。
「你說的是龐斯•德•力恩嗎(Ponce de León)?」凱拉當時這麼問他。
「誰啊?」
好個天才。
凱拉解釋給天才聽聽龐斯德力恩是誰,她頭一張唱片取名為《青春之泉》就是這個原因。
艾爾天才覺得把德和力恩連起來,名字中間的小d變大D看起來挺別致的。
凱拉小學四年級時住在佛羅里達州西北方的彭薩科拉,在那兒的海軍飛行基地,她學會所有跟龐斯德力恩有關的事。她得學習佛羅里達的歷史。到了那年年底,她又住到北維吉尼亞州的麥爾堡,於是大家整年都在學習維吉尼亞州的歷史。她從來不曾在同一地方待過整個學年。
「嘿,有沒有比利小子的信啊?」她問佛萊德。
佛萊德搖頭。
「噢,好可惜,」凱拉說。「他的信好迷人。」
「不好笑,」佛萊德說。
「我倒覺得很爆笑,」凱拉說。她哼著:「噢,你去哪兒啦,比利小子,比利小子?噢,你去哪兒啦,迷人的比利?」
到目前為止,比利已經寄給她四封信。他說他覺得她很可愛,她歌聲如黃鶯一般,有一天他要殺了她。
接到第一封信之後,艾爾天才就雇用了佛萊德。如果說寫信的人其實是艾爾天才,想藉此嚇唬她、把她關在房間裡,凱拉也不會吃驚。他是個十足的控制狂。她敢說佛萊德把她做的每件事都告訴他了。
「又有人跟你求婚,」佛萊德說。
「白人黑人?」
信裡附了一張照片。佛萊德看了一眼,「白人。」
「你們男人是怎麼了?」凱拉問。
這是第七次有人向她求婚,而且每個都是白人。
佛萊德小心翼翼地把信和照片放進一個塑膠袋裡。
「你幹麼啊?」
「聯邦調查局。」
「他說他要娶我,又不是要殺我,」凱拉指明說。「對有些人來說,那是一樣的,」佛萊德說。
凱拉訝異地朝他投以一瞥。這個獃子居然說了一句頗深刻的話。
「讓我瞧瞧他長相如何。」
佛萊德把塑膠袋遞給她。
凱拉看見照片的時候笑出聲來。「他好像你喲!」照片上是個沒有穿上衣、肌肉結實的男人。他跟佛萊德唯一的差別是他的頭髮長又捲,佛萊德則是小平頭。
「你該把頭髮留長才是,」凱拉把塑膠袋還給他時說道。
七個人求婚,她卻連個男朋友也沒有。
「好吧,我們這麼辦,」X光說。「我們這麼辦。不曉得聖安東尼奧的什麼東西搞砸了,他們剛剛才 把奧斯丁加入她的巡演行程。門票後天開賣,一張五十五塊。」
「才一張票就要五十五塊?我看別了。」
「費城那場前兩排的位子要價七百五十元。每一張喔。」
腋窩難以相信。「七百五十──」
「每一張,」X光重複道。
「她的聲音很棒,」腋窩說。「有點桀驁不遜、嬉鬧的調調,你知道嗎?讓人總是聽得出是她。」
X光看著他的模樣活像是他瘋了。「我又不要聽樂評!我要的是六百塊錢。」他好像在對另一個人說話似的。「他居然對我發表一段評論。這下子他成樂評家了。」
「所以說你要給我錢囉?」
他在考慮。
「你瞧,我們這麼辦,」X光解釋道。「他們只准一個人買六張門票,所以我們一起可以買十二張。六百六十元。我有六十,你給我剩下的就好。你什麼都不必做,一切交給我。事成後我們平分利潤。」
腋窩緩緩呼出一口氣。「六百塊錢,」他說。
「賣一張門票就賺回來了,」X光說。
「沒有人會花六百塊買張門票,」腋窩說。
「費城的人還花七百五呢。」
腋窩拿起鏟子開始往水管周圍填土。
「好吧,就算我們每張票只賣兩百好了,」X光說。「賣三張票你就回本了,我一毛也不拿。然後我從下一張賣掉的票裡拿回六十元,剩下的票賣掉之後我們再平分。所以你其實一點風險也沒有,你知道我們可以賣三張。」腋窩換掉草皮,再用他的靴子把它踩平。
「這麼想好了。這就好像有人花錢請你幫他排隊。如果你老闆跟你說:『腋窩,今天不挖溝了,我要你替我去排隊,我付你一千塊錢。』你去不去?」
「當然。」
「一樣的事!」X光說。「有些傢伙要花一千塊錢請我們替他們排隊買票,我們只是還不曉得他們是誰。你瞧,你得跳出框框想事情。」
收音機裡傳來響亮刺耳的警笛聲。
「噢!噢!」X光大聲嚷嚷著,摸索掛在他皮帶上的手機。
那警笛聲是電吉他彈出來的,之後漸漸小聲變成一串音符與和弦。原來是凱拉德力恩最暢銷歌曲的前奏。
我聽見警──警──警告的聲響,
每當你來──來──來的時候。
萬一你剛──剛好看我一眼,
威脅我的安全。
「快啦,快啦,」X光對他的手機說。
紅色警戒!
我的雙手在顫──顫──顫抖。
紅色警戒!
胃在痛。
紅色警戒!
我腳──腳──腳底下的地在晃動。
「對──不要,等一下!」X光對他的電話說道。「等一下──」
他把電話放回皮帶的時候皺起眉頭。「你相不相信?第六個!第五個打電話的人可以得到兩張免費門票。老天,我恨這隻電話。快速鍵太慢了。怎麼跟那些有錢白人小孩最新款的電話競爭啊?」
「真不幸,」腋窩說。
「至少害我們少賺四百塊錢,」X光說。
「我們?」「當然啊,老兄,我們現在是合夥人了,對不對?」
腋窩慎重考慮這個問題。如果他把這筆錢給X光,至少他還會剩下兩百五十七元。
「對嗎?」X光又問了一次。
紅色警戒!
我滿腦都是警──警──警笛的聲音!
紅色警戒!
所有系統都關──關──關──關閉了!
「對,我們是合夥人,」腋窩同意道。
X光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會後悔的。」
他已經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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腋窩手中再一次握著鏟子,不過現在他有錢可拿,一小時七塊六毛五。他的雇主是雨溪灌溉及景觀美化公司。這會兒他正順著一棟房子的庭院旁邊挖水溝,那是德州首府奧斯丁市長的房子。這位女市長有個頗不尋常的名字──櫻桃蓮恩。鏟子劃過泥土之際,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草皮的完整,待會兒才好鋪回原處。這把鏟子短短的,鏟身呈矩形,不像當年他在綠湖少年管訓營用的尖頭鏟子足足有五英呎長。
一顆顆汗水順著他那紅色的雨溪鴨舌帽流下來,他的襯衫已經溼透,不過這些都跟他的綽號由來無關。
將近三年前,他待在綠湖少年管訓營的第一個星期...
推薦序
逆流而上的生命故事
麗山高中教師 徐茂瑋
讀《小步小步走》隨著腋窩的思維,我不禁回到十六、七歲念板中的時代。開學的第一天,導師於黑板寫下「愛的教育」,然後在「愛」字上打個大叉再改成「死」,並要求我們每天到校就「死」在書桌上讀書,放學回家也「死」在書桌上讀書。當時的我價值混淆、是非不清,徬徨而不知所措。老師不能解除我對生命的疑惑,只好從大量運動中尋找宣洩,甚至和哥兒們一起吸菸、蹺課、打架,挑戰學校體制。但這些表面的多采多姿只撫慰了肌肉,徬徨、疑慮仍揮之不去,心靈與理性仍渴望得到安頓與啟迪,我的人生要往那兒走﹖
所幸,我與腋窩都有溫暖的家庭,在邊緣徘徊時依舊惦念著父母,不違法、不違背良心是底線。在鬼混嬉鬧中,我並未放棄學習課業,亦閱讀各類因緣所及的書籍,逐漸建立起自己的想法。高二寒假時,我收到了一份生日禮物──退學通知單。這倒成了我一生中最美妙的事。先父知道後給我第一句話是:「好漢做事好漢當。」我感到慚愧之餘,利用寒假努力念書,僥倖轉入臺中一中。高三那年,我決定要成為國文老師,從此開啟了帶領躁動的高中生的三十四年的導師生涯。
透過腋窩這個角色,我看到自己青少年時期的掙扎、尋覓、與對正確事情的執著,例如反抗「死的教育」,也彷彿看到許多我學生們的生命故事。腋窩為了爆米花與自己的尊嚴進入綠湖營,亦如很多人常不知所以就陷入困境,受到完全不人道的折磨。而在綠湖營期間訓練出挖洞的技能成為他的一技之長,讓他之後能從事園藝工程的打工,同時修補高中學分,並且要求自己不再暴力待人,是位努力向善的「更生人」。
然而無風浪的人生並不長久,在X光的誘惑下,腋窩幾番掙扎最終向慾望屈服,合夥買賣黃牛票,賺取高風險中的暴利。但他也為了純真的友誼,捨棄即將到手的暴利,帶腦性麻痺的金妮去欣賞凱拉的演唱會,引發一連串事件高潮迭起……腋窩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他會不會再鋃鐺入獄﹖他又能否堅持做該做的事﹖這些且留給各位讀者細細品嘗。好故事不分古今中外總令人感動,因為它道出人之常情。腋窩的驚險故事大概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但是他的衝突情境卻以不同的面貌顯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別人的歧視、霸凌、不公不義要怎麼回應﹖辛勤工作永遠比不上鋌而走險的暴利,能拒絕嗎﹖陷入不賣情人的情書給歹徒,就要被供出賣黃牛票而被捕的兩難,我們有智慧處理嗎﹖因為計算黃牛票利潤而搞懂經濟學,我們讀的書若不與生活發生關係,豈不全都是死資料!書中最說中我心坎的是這段話:「他的人生將有如在湍急的河水中逆流而上,其中祕訣就是小步小步走,而且要繼續不斷往前挺進。如果步伐跨得太大,洶湧的水流可能會把他沖倒,又把他沖回下游。」
我們的人生不也是在湍流中嗎﹖是不是也該小步小步走﹖
逆流而上的生命故事
麗山高中教師 徐茂瑋
讀《小步小步走》隨著腋窩的思維,我不禁回到十六、七歲念板中的時代。開學的第一天,導師於黑板寫下「愛的教育」,然後在「愛」字上打個大叉再改成「死」,並要求我們每天到校就「死」在書桌上讀書,放學回家也「死」在書桌上讀書。當時的我價值混淆、是非不清,徬徨而不知所措。老師不能解除我對生命的疑惑,只好從大量運動中尋找宣洩,甚至和哥兒們一起吸菸、蹺課、打架,挑戰學校體制。但這些表面的多采多姿只撫慰了肌肉,徬徨、疑慮仍揮之不去,心靈與理性仍渴望得到安頓與啟迪,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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