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納托斯之家的修女與助產士不僅見證了倫敦東區的轉變,
也為二戰後倫敦人民的生命歷程與女性護理人員的工作史,
留下詳實寶貴的紀錄。
珍妮佛.沃斯在寫下《呼叫助產士》和《濟貧院的陰影》兩部膾炙人口的作品後,以本書作為「助產士三部曲系列」完結篇。透過沃斯的生花妙筆,讀者將再度置身二十世紀中期倫敦東區市井小民的生活現場,並一窺諾納托斯之家中可愛的助產士與修女們最終的人生依歸。
翻開書頁,當時人們所經歷的苦樂悲歡悉數化作栩栩如生的動人文字:馬斯特頓家族的六個孩子有五人死於肺結核,道盡此一度被視為絕症的疾病為人們所帶來的磨難;一名在商船上為船員提供性服務的女子,自然流露的母性讓她在生產後忘情地將生父不詳的寶寶擁入懷中;活在貧窮及社會壓力下的女性,面對腹中的胎兒,只能鋌而走險,尋求偏方與密醫的協助……
一九六○年代初期,英國實施大規模的公寓拆除與居民安置計畫後,改變了倫敦居民的生活形態。國民健保制度與在醫院生產風潮,乃至口服避孕藥興起,無可避免使得助產技藝逐漸凋零,諾納托斯之家修女們扶弱濟貧的任務也就此圓滿結束。
作者簡介:
珍妮佛.沃斯 Jennifer Worth
曾於英國霍丁皇家巴克希爾醫院接受專業護士訓練,後移居倫敦接受助產士培訓,結業後調派至懷特查佩爾的皇家倫敦醫院擔任病房護士,也曾調至伊斯頓的伊麗莎白.加勒特.安德森醫院工作。
1973年辭去護理職後專心研習音樂,翌年榮獲倫敦音樂學院音樂教師執照,曾至英國和歐洲各地巡迴演出。
退休後才開始動筆寫作,雖然14歲即輟學,從未受過高等教育,卻以真實生動的文筆,刻畫出過去身為護理人員時所目睹五○年代英國倫敦人民生活景象。
令人惋惜的是,作者已於2011年與世長辭,無緣得見據其回憶錄改編之同名BBC電視劇。
著有:
助產士三部曲之一:《呼叫助產士》(Call the Midwife, 2002)
助產士三部曲之二:《濟貧院的陰影》(Shadows of the Workhouse, 2005)
助產士三部曲之三:《再見,倫敦東區》(Farewell to East End, 2005)
譯者簡介:
楊士堤
淡江日文系畢,自由譯者。譯有《呼叫助產士》、《他們都說我殺人》、《阿川流傾聽對話術》。steveyang1122@gmail.com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BBC影集《呼叫助產士》自2012年開播以來,第一季與第二季的每集收視在英國皆創下千萬人次紀錄,打敗《唐頓莊園》、《新世紀福爾摩斯》等當紅影集,並屢獲歐洲獎(Prix Europa)、英國學院電視獎(British Academy Television Awards)、皇家電視學會獎(Royal Television Society)、電視選擇獎(TV Choice Awards)、國家電視獎(National Television Awards)……等大獎肯定。
此熱播影集乃根據珍妮佛.沃斯女士所寫之回憶錄「助產士三部曲」改編,作者以生動寫實的文筆,寫出其一九五○年代在倫敦東區從事助產士工作的所見所聞,忠實呈現二戰後英國市井小民的生活風貌。
名人推薦:
〈導讀〉當助產士成為熱門影集的主角
黃于玲
英國廣播公司(BBC)每年都會推出令人期待的優質影集,但是只有少數可以順利跨越國界,成為其他國家觀眾也引領期盼的節目。根據珍妮佛.沃斯的《助產士三部曲》編劇的《呼叫助產士》影集,便是這樣的佳作。
這部BBC自評為該公司二○○一年來最成功的影集,自二○一二年一月開播第一季後,每個週日晚上吸引超過一千萬名英國民眾守在電視機旁觀看,也榮獲二○一三年英國電視精選獎、國家電視獎以及英國影藝學院電視獎等大獎。這部影集更紅過大西洋,在美國公共電視網(PBS)播出後,獲得《華盛頓時報》、《華爾街日報》等各大報的好評,觀眾的回應也都很正面與熱烈。二○一三年五月PBS播放第二季最終回次日,電視娛樂新聞「今夜娛樂」(Entertainment Tonight)專文盛讚《呼叫助產士》是當時正在美國播放的BBC影集中最好的一部,勝過《唐頓莊園》與《新世紀福爾摩斯》。瑞典、挪威、冰島、芬蘭、西班牙、希臘、澳洲、紐西蘭的電視台也紛紛和BBC簽約取得播映權,台灣的公共電視也於二○一三年年初播放第一季影集。
相較於近年不少以醫師為主角、醫院為背景的重口味、戲劇張力強的美國電視影集,例如《急診室春天》、《實習醫師》、《怪醫豪斯》,《呼叫助產士》這部以一向低調的醫護照顧者助產士為主角的影集,何以會在英美如此受歡迎?從報紙影評、觀眾在影集官方網頁上的留言,以及個人的觀賞經驗,至少可以歸納出三個理由。
第一是故事內容的豐富度與寫實風格。這部影集的腳本,即沃斯女士的三部曲,本身就是一部生動精采、有狄更斯風格的二十世紀英國社會史與小人物生命傳記穿插的縮影。當中記錄了工人階層的家庭生活、社區裡的互動;貧民窟裡隨處可見的疾病與貧困;所謂的現代避孕科技(特別是避孕丸)普遍使用前,女性面對頻繁的懷孕與無止境的育兒、家務;以及教會協助底層生活者時的努力與限制。
面對二次戰後倫敦碼頭工人社區困苦的時代背景,《呼叫助產士》說故事的方式真切而不矯情。透過片中主角助產士Jenny Lee的第一人稱旁白,誠實地述說來自英國中上階級的年輕助產士們對於社會底層生活的無知與錯愕。近距離直視這些在貧窮與髒亂中掙扎的人們,助產士們一開始覺得勉強。但是教會的信念與和社區民眾相處的經驗,特別是來自於工人階級家庭的信任與尊重,讓這些助產士逐漸學會謙卑、體會到這是一份意義非凡的工作。她們選擇接受與協助,而非評價她們服務的對象。
第二個引起觀眾熱烈迴響的是助產士這個特別的醫療專業。在影集中,修女和助產士擔任整個社區的生產照顧工作,包括孕婦家訪、社區診所的產前檢查和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接生工作;只有在特殊案例或緊急情況時,才會請醫師支援或是將產婦送到醫院。值得點出的是,片中呈現了透過個案負責制(caseload midwifery)---即每位婦女從產前照護、協助分娩、產後探視,都是由同一位助產士負責---助產士、教會修女得以與被照護婦女建立一份屬於女性的、特殊的親密感和信任關係。正是這樣特別的醫病關係,使這部以女性人物、女性情誼為主軸的影集,成為動人的劇情片。
這樣細膩忠實的呈現以產婦為主體、也依照產婦身體狀況主導的生產過程,非常具有女性主義自我賦權的精神。影集官方網頁與臉書粉絲頁面上有許多觀眾回憶自己或母親當年生產時就是找助產士協助,多數都肯定那是非常特別、親密的生產經驗。不少在一九五○年代執業的助產士或護士也熱情地分享當年執業時的照片,跟著影集進行了一趟難得的時光憶舊之旅。
第三個受歡迎的理由是這部影集在製作上的細膩與專業。當年因為她的文章而催生出沃斯女士助產士三部曲的助產系講師泰芮.柯茨(Terri Coates),成為這部影集的專業顧問,協助製作團隊在劇中如實地回復當年助產士執業相關的設備、技術、流程等細節,甚至到街景的安排、民宅內部的擺設,都顯示了製作團隊對於該片歷史背景細節的認真求證。柯茨的助產學院學生也在接生的場景中擔任替身演員,特別是協助一些接生過程中手部動作的拍攝。
除此之外,《呼叫助產士》作為一部受歡迎的影集,裡面當然也有款款愛情、有宗教情懷、有超越禁忌的愛、有英式幽默、有尋找自我等等淡而有味、動人心弦的情節。BBC在第二季創下更高收視率後宣布,將於二○一四年推出第三季。有記者問道影集編劇海蒂.湯馬斯(Heidi Thomas)是否會有創作劇本的壓力,她說一點也不會,因為沃斯女士的三部曲有太多故事可以讓她發揮。
的確,筆者雖然在看完兩季影集後才開始閱讀三部曲,卻絲毫不會感到不耐,反而深深為原著更豐富的內容與親切的寫作風格所吸引。這部打動人心的回憶錄,值得大家細細品味。
(本文作者為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社會系博士候選人)
〈推薦序〉呼叫人生
彭蕙仙
對現代人來說,「助產士」已成了一個很罕見的職業,除了在偏遠地區,少之又少的婦女在生產時會請助產士幫忙,而會到醫院進行產檢、醫療諮詢等各種產前準備與生產。根據學者研究,從日據時期到一九七○年代初期,台灣大部分的接生工作都是由助產士所完成;實施全民健康保險制度後,目前台灣僅有二十一名開業助產士與健保局簽約。
與助產士這個行業同時走入歷史的,是人們對城市風貌變遷的記憶,與那種一同迎接生命的親密關係的趨於淡漠。本書是作者珍妮佛.沃斯的回憶錄。她年輕時曾進入以助產、濟貧為主要服務工作的修女分支機構,並從這裡展開了她最初的助產生涯,也為自己的人生、甚至可以說為時代留下了動人的紀錄。
故事發生在一九五○年代初的倫敦東區,大多數地方是戰後的廢墟和貧民窟。倫敦在舉辦二○一二年的奧運會之前,曾特地就東區進行了大量的都市更新,改變這裡長期的凌亂面貌;經過這樣的一番「大整容」,人們大概更難想像個半多世紀之前,這裡曾經的破敗、髒亂。在那個一個家庭生八個、十個孩子是常態,排屋只有共公廁所,沒有人有汽車,電話極為稀有的年代,透過修女們和助產士們的細心、耐心以及專業訓練,幫助了成千上萬的嬰兒順利出生。
每個嬰兒的出生都透露出上帝對人尚未放棄、人對上帝仍然存有信心的訊息。而每個嬰兒的背後往往是一個女人、甚至一個家族的故事。身為助產士的沃斯必須經常性地為孕婦進行產檢,最後幫忙接生,因而有機會進入到每個家庭,她因而看盡人間的喜怒哀樂、跌宕起伏、愛恨交織、生離死別。並不是每個孩子都是在受期待的心情下出生,也並不是每個即將做媽媽的產婦都以歡喜的心情迎接新生命;許多矛盾、尷尬,傷痛甚至是悲慘的故事,在沃斯真誠、平靜、溫柔的筆觸下,依然能夠發出人性某種面向的光芒,以及希望。
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不為人知的神祕故事,透過新生嬰兒,有時是把故事帶往正面的方向發展,有時卻是更赤裸裸地掀開了家族裡那最不堪的一面。沃斯最難能可貴的是,她明瞭自己的責任,但也知道自己的分際,她是一位助產士,並非修女,當然更不是上帝。當她懂得在適當的時機將介入的力道緩和下來時,她的專業生涯才能持續,如此,家庭成員才能理解自己的問題與責任;這就像產婦在生產的過程中,必須靠自己用力才能讓孩子順利出生一樣。
但畢竟助產士是每個嬰兒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眼所見之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助產入的眼神決定了一個初生嬰兒對這個世界最初的印象。而沃斯這位助產士的眼光,不只注視每個初生兒,也帶領讀者觀看二次大戰結束後不久的倫敦東區,讓讀者看見碼頭工人的辛苦與貧民生活的艱難;還有,比《修女也瘋狂》還有看頭的修女大姊大。書中故事有時令人捧腹,有時也讓人陷入感傷。
《聖經》裡記錄了許多君王將相、重要使徒、信仰領袖的故事;大致來說,很多人可能會以為能在《聖經》這部超級經典裡留下名字的,必定是大人物,但《聖經》在舊約〈出埃及記〉第一章,就記錄了兩位收生婆(助產士)的名字:施弗拉與普阿。因為這兩位助產士雖是社會的小人物,卻改變了以色列一整個族群的命運。
當年的珍妮佛.沃斯或許也沒有想到她身為助產士的這個工作,竟得以改變那麼多人、那麼多的家庭,以至於五十多年後,透過她的回憶錄和BBC根據這部回憶錄拍攝的影集,在全球各地持續散發芬芳,為我們捎來人性仍存有盼望的消息;珍妮佛.沃斯為我們呼叫人生。
(本文作者為知名作家)
得獎紀錄:BBC影集《呼叫助產士》自2012年開播以來,第一季與第二季的每集收視在英國皆創下千萬人次紀錄,打敗《唐頓莊園》、《新世紀福爾摩斯》等當紅影集,並屢獲歐洲獎(Prix Europa)、英國學院電視獎(British Academy Television Awards)、皇家電視學會獎(Royal Television Society)、電視選擇獎(TV Choice Awards)、國家電視獎(National Television Awards)……等大獎肯定。
此熱播影集乃根據珍妮佛.沃斯女士所寫之回憶錄「助產士三部曲」改編,作者以生動寫實的文筆,寫出其一九五○年代在倫敦東區從事助產士工作的所見所...
章節試閱
嫁不出去的女人
一陣敲門聲傳來,我走下樓正好看見莫妮卡修女站在走廊上開門,接著又用力甩上門並準備鎖上門閂。我走向修女問:「修女,怎麼了?」
修女沒有回答我,只是一味咕噥著不斷扯動手上的門閂,但她纖細的手指卻沒有足夠的力氣鎖上沉重的門閂。
「孩子,妳過來把它鎖上。我們得要鞏固城垛,放下閘門。」
敲門聲再次響起。
「修女,門口有人。我們不能把他鎖在門外。他可能有重要的事。」
修女繼續發牢騷。
「哦,這東西真該死!妳怎麼不幫我?」
「修女,我得開門。我們不能把人鎖在門外,因為可能有產婦即將臨盆。」
我打開門後,眼前有個警察站在門口。這時,修女舉起十字架擋在那位警察面前。
「退後,以主之名,我命令你立刻離開這裡!」
修女的聲音和手臂都在顫抖,因此那支十字架也在警察的眼前幾公分處不斷抖動。
「你不可以進來。我是基督的門徒,救世主會保護我不受撒旦魔爪的荼毒。」
警察一臉茫然,我則是試著阻止修女。
「修女,他不是……」
「別想誘惑我。我就像何瑞修獨自站在橋上面對一群米甸人。放下你的武器,結束以色列的災難。」
隨後,修女關上門並轉身對我做了個調皮的眼神。
「這應該可以把那些警察趕走。他們以後不會再來了。」
可憐的修女。我可以了解也很同情她對警察的厭惡心情。但這名員警來這裡的目的或許和我們的工作有關。以前,轄區的警察也曾經來找過我們,因為他妻子說:「親愛的,你快去找助產士。我想我快生了。」
「修女,我先問看看他有什麼事。不過,我答應妳,不會讓他進來。」
我把大門打開一點,隨即鑽出門外。莫妮卡修女在我身後用力關門時,差點就夾到我的手肘。
警察站在馬路上,看來似乎有點不知所措。他身旁有一台自行車倚靠在欄杆上。
「不好意思。她不太喜歡……」
這時,我認出他就是查米在學騎自行車時撞上的那位警察。而且,查米還曾經協助他調查珠寶失竊案。接著,我笑了起來。
「是你啊!我們好像常常碰面。你這次有什麼事?」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工作。你可以請修女放心。我只是來送回這台自行車,因為我答應過護士小姐,會替她把自行車送回來。」
「哪一位護士?」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是高高的那位。」
「查米。為什麼她的自行車會在你那裡?」
「因為我覺得她當時的情況不適合騎自行車,所以我叫了台計程車送她回來。」
「啊?」我驚呼了一聲,因為我誤以為他是指查米喝醉了。「什麼時候的事?」
「早上六點左右。」
「天啊!你是在哪裡發現她的?」
「碼頭。」
「碼頭?喝得醉醺醺的,而且是早上六點?我的天啊!真沒想到查米會做出這種事。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女孩。她是去參加瘋狂派對,還是什麼?」
警察微笑著。他的長相很有趣,實際年齡可能比外表年輕一些,可以算是那種長得雖醜,但卻蠻有魅力的男人。他的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這道疤讓他看來有點冷酷,但當他微笑時,他的黑色眼眸卻又散發出一種詼諧的趣味。
「不,不是派對,她也沒喝醉。我不太確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想是有個女人在某條船上生產,而妳的同事查米是去那裡幫忙接生的。」
我完全不曉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因此訝異地看著他。
「我和一位同事在和警衛談話時,看到她在碼頭上搖搖晃晃地走著。昨晚的風勢很強,警衛說他看見她爬上繩梯,所以我想她應該還得再爬那條繩梯下來。我看見她時,她看來就像快昏倒了,她幾乎不太清楚自己要去哪裡。所以,我叫她別騎自行車了。接著,我幫她叫了一台計程車。我現在是來送
回她的自行車。」接著,他用較為正式的態度補充說:「我想麻煩妳在這上面簽收。」
我簽收後,他道謝並轉身準備離開。但隨後,他猶豫了一下又轉過身。
「不知道……」他停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有什麼事嗎?」
「嗯,我是想……」他再次停住。
「你可以說清楚一點嗎?不然我不知道怎麼幫你。」
「不,其實也沒什麼事。」他又停了下來。「她還好嗎?」
「誰?查米?」
「嗯。」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曉得這件事。」
「希望她沒事。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看來很疲憊,而且……」他的聲音愈來愈小聲。
「哦,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我們經常處在『很疲憊』的狀態。有時候,我們的工作很沉重,而且我們經常超時工作好幾個鐘頭。有時候,我們的工作的確會讓我們感到筋疲力盡。不過,我們通常會很快就恢復了。所以,查米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他又再次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看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麻煩妳告訴她,我把她的自行車送回來……」他又停了下來。「今天早上,我看到她在碼頭上搖搖晃晃地走動時,覺得我有責任保護她。她的意識不太清楚,如果讓她騎自行車上東印度碼頭路會很危險。我想,我只是來確定她沒事了。」
「老實說,我不曉得她現在的狀況。不好意思,我早上還得出門工作,而且我快來不及了。如果你想了解她的狀況,你可以晚點再過來一趟。」他點頭。「不過,你最好等下班以後再過來,要不然你可能又會遇到莫妮卡修女。」
幾天後,我們在忙完工作坐在客廳休息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特麗克西發出呻吟。
「工作上門了。一定是有人要生了。現在是誰值班?」
幾分鐘後,特麗克西走回來時,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查米,外頭有個年輕人找妳。」
「哈!一定是我哥,這個怪胎!他是皇家空軍飛行員,現在正在休假。你們也知道這些現役軍官就是這樣,永遠搞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了,但他還是很喜歡搞神祕。特麗克西,妳去帶他進來吧!不過別太快,我們先整理一下客廳。」
辛西亞、查米和我開始整理客廳裡的杯子、盤子、報章雜誌、鞋子,和一些到處亂丟的制服。如果查米的哥哥像查米所說是個怪胎,那待會兒一定很有趣。
隨後,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客廳。我一眼就認出是那名警察,只是眼前他身上穿的是便服。查米始終無法和男人相處,因此她的臉頰立刻紅了起來,就連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這時,一向喜歡逗人的特麗克西,故做天真地說:「查米,這是大衛,他說他想找妳。」
「不會吧!找我?妳一定是搞錯了。他怎麼會找我?」
查米緊張到幾乎喘不過氣,她猛地抬手往旁邊一甩,打到桌上的檯燈。檯燈倒下時壓到了貴重的留聲機,唱針隨即在七十八轉唱片上刮擦出一陣尖銳的噪音。
「哦,我真是個笨蛋,老是笨手笨腳的。」查米沮喪地說。
「妳這個笨蛋。妳剛弄壞了厄莎.凱特的唱片,」特麗克西的口氣聽來很生氣。「這首歌的名稱叫〈放輕鬆〉,這正好是妳該學會的事。妳這個白痴。」
「哦,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是個麻煩人物。我保證我下次一定會小心一點。」
查米站起來時,又把擺在桌上的咖啡全打翻了。
「天啊!到底有完沒完啊?」查米苦惱地大喊。
這時,高大的男人大笑了起來。
「大衛就是妳去年撞到的那個警察,」特麗克西故意用詭異的口吻說:「他說,他想看看妳。」
「哎呀!別亂說,事情不是……」
查米尷尬到說不出話來。大衛站在四個女孩面前,對於眼前似乎是自己所引起的慌亂,同樣感到尷尬不已。這時,辛西亞用她低沉的聲音打開僵局。她撿起馬克杯,開始清理打翻到地毯上的即溶咖啡。
「我想,大衛來這裡不可能是為了去年的事。你要來杯咖啡嗎?不過,這些灑到地毯上的咖啡可能會帶點絨毛,喝的時候記得先把絨毛撈出來。」辛希亞簡單幾句話便讓所有人感到輕鬆了一些。「我們正在聊查米幾天前在碼頭上的奇遇。」
「這正是我來這裡的目的,」警察轉向查米。「妳那天很勇敢。妳現在感覺還好嗎?」
「沒事,你看我還能活蹦亂跳的。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我也在那裡。我親眼看著妳從碼頭上走出來。妳忘了嗎?」
「我不記得了。」查米一臉茫然。
「可是我記得。而且,妳爬下船時的樣子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市政府應該頒個獎章給妳。」
「我?為什麼?」
「因為妳做的事。」
「那沒什麼,我只是做了平常人都會做的事。」
「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妳很了不起。」
查米不曉得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只渾身僵硬而不自在地挺直身體坐在椅子上,看來就像是恨不得能立刻逃離現場。這是個愉快的夜晚。警察和護士總是有許多共同點。我以前在護士之家工作時,如果臨時想辦個派對,只要向臨近的警察局發出邀請函,就會有一大群年輕的員警蜂擁而至。雖然查米害羞到說不出話來,但大衛看來還是很樂於和四名年輕女孩相處。
話題最終還是轉到查米在碼頭上的奇遇,而那個船上的女人對我們來說尤其具有一種病態的魅力。我們很想多聽些有關這類女性的生活,因此不斷要求查米多聊些有關她的事。查米和我們這些女孩子相處時一向很健談,但只要有外人在場,她就會變得很沉默。當年,一般人對於性事要不是避而不談,就是只會拐彎抹角地談到這件事,就連見多識廣的助產士也是如此。因此,我們根本無法想像世界上竟然有船上的女人這種事!
我們問大衛是否聽過這種事,他很肯定地告訴我們,或許所有船員都會希望船上有個女人,但商船的管制十分嚴格,幾乎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不過,就如同妳們所發現的,這種事確實存在。」他微笑著看向坐在一旁的查米。查米則始終低著頭,不斷咬指甲。
十一點時,大衛起身準備離開。辛西亞說:「很高興和你聊天,希望你下次有空時再來我們這裡坐坐。查米,這裡讓我們來整理,妳送大衛離開好嗎?」
查米勉強地站起來,求助似地看了辛西亞一眼,但辛西亞假裝沒看見。在查米和大衛離開客廳的幾分鐘後,我們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
查米回到客廳時,雙頰微紅並且不停傻笑。
「怎麼了?」我們異口同聲地問。
「他想和我約會。」
「廢話,要不然妳以為他想幹嘛?」
「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
「嗯。」
「妳想他幹嘛穿西裝打領帶來這裡?」
「是嗎?我沒注意到。」
「天啊!妳剛才到底都在看什麼?」
「可是,他為什麼要穿西裝?」
「因為他喜歡妳。」
「不可能。我長得又不好看,毫無魅力可言。我的身材那麼壯,腳又那麼大。我那麼笨,又老是摔
壞東西。我不知道怎麼和人交談,連我媽都不想帶我出門。她說過,我注定是嫁不出去了。」
「看來妳媽錯了。」
***
婚禮
查米不但嫁給了警察男友,也成了一名傳教士。她母親弗特斯克.喬姆利.布朗太太原本打算舉辦一個名流婚禮,並邀請所有來賓前往薩伏伊飯店參加婚宴,但查米拒絕了。「身為我們家族的一份子,妳應該要遵守這方面的禮節。」儘管她母親向她施壓,但她還是拒絕。查米只想在本地的諸聖堂舉辦一個簡單的教堂婚禮,並由本地的教區長證婚,之後再邀請來賓到教堂的大廳參與婚宴。「可是我們不能在《泰晤士報》(Times)上公告,妳的婚宴地點是在東印度碼頭路上的教堂大廳!」她母親驚呼。「那拍照怎麼辦?我還得通知《尚流》(Talters)和《名流新聞》(Society News)。我們家族的人都希望能在這兩本雜誌上看到這則報導。我們總不能請那些記者和攝影師到教堂的大廳採訪吧!」
但查米堅持不發公告,不要有攝影師。
接下來是新娘禮服的問題。她母親想把她的新娘禮服交給女王的服裝設計師諾曼.哈特內爾(Norman Hartnell)負責製作,但查米表達了更強烈的反對態度,因為她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小公主。「可是,親愛的,我們家族的成員一向都穿著哈特內爾設計的結婚禮服。」但查米不為所動,她打算穿著套裝。「親愛的,那妳的服裝至少得選擇代表純潔的白色。」
「純潔這個形容詞不一定適合我。」查米逗趣地回應她母親後,她母親才就此打住。
婚禮交由諾納托斯之家負責安排。如果諾納托斯助產士協會會長看到這個決定所造成的混亂,不曉得心裡會怎麼想。不過,會長人在奇徹斯特,所以她也不曉得院裡的狀況。由於諾納托斯之家從不曾籌辦過婚禮,因此不只修女們感到十分緊張不安,我們這群女孩更是忙到焦頭爛額。畢太太一整個星期都忙著烘焙糕點,準備到婚禮當天早上再把它們裝飾成一盤盤美味的小點心。不過,弗雷德得進廚房照顧鍋爐,而這讓畢太太幾乎快氣瘋了,我們都以為她應該會走出廚房。幸好茱莉安妮修女把他們分開並安撫了畢太太,否則少了畢太太的美味小點心,肯定會讓整個婚宴功虧一簣。
儘管所有人在籌備婚禮的過程中全忙到人仰馬翻,但平日的工作依舊得照常進行。每個人還是得執行自己負責的產前和產後拜訪,以及教導產婦如何餵食嬰兒。而除了這些日常的助產士工作外,還有一些地方上的醫療照護工作,譬如去病人家裡幫忙注射胰島素等。
***
所有人開始出發前往教堂,我們走過在戰爭下毀壞的馬路,經過聖弗麗德絲維德教堂原址的轟炸區,轉過街角並穿過東印度碼頭路,來到位於道路南側的諸聖堂。一路上,沒有汽車、鮮花或伴娘,整個過程有如一場午後的散步。查米沒上妝也沒戴帽子,穿著簡潔的灰色套裝和平底鞋。她看來就像平常的樣子,但又似乎比我們所認識的查米更加美好。
從兩家人在教堂裡的樣子便可以看出彼此的社會階級。弗特斯克.喬姆利.布朗一家人全沉穩地坐在座位上,而湯普森一家人則是坐在走道另一側的座位上大呼小叫。我們這群女孩子和修女以及幾位來自聖湯瑪斯醫院的護士,一起坐在查米這一區的座位上,而大衛那區則是坐了六名健壯的年輕警察。這些警察會來參加婚禮除了因為大衛人緣很好以外,也是因為他們可以在婚宴上喝到免費的啤酒。另外,他們也好奇地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會想當傳教士,以及由一群修女舉辦的婚禮會是什麼樣子。
這群警察走進教堂後,便被帶到大衛那一區。當他們渾身不自在地和湯普森家的親友群坐在一起時,一群穿著蓬蓬裙踩著高跟鞋的年輕護士走進教堂,並坐在查米那一區。這時,他們的精神瞬間抖擻了起來。他們感到十分幸運地側著頭向這群女孩點頭微笑,可是女孩們卻對此視而不見。
這群來自聖湯瑪斯醫院的護士之所以會來,是因為她們很難相信查米竟然要結婚了。他們原以為查米一定嫁不出去,而且注定成為一個老處女。另外,我必須很不客氣地說,我覺得她們給人的感覺很沒有禮貌。「天啊!查米真的要嫁給一個警察?以她的家族背景,她明明可以嫁個好一點的對象。
我只能說,她一定是瘋了。」她們端莊地坐在布朗一家人身旁,儘管察覺到走道另一側有一群年輕人正試圖引起她們的注意,但卻刻意轉頭看著掛在另一側牆上的苦路圖。男人們再怎麼躍躍欲試,當查米挽著她父親的手走進教堂時,他們都不得不在此刻壓下內心的蠢動。
婚禮的儀式十分美好,這兩個彼此相愛且志趣相投的年輕人,讓整間教堂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下。他們在上帝及眾人面前許下一輩子的諾言,因此他們在步出教堂時,已經成為一對正式的夫妻。
***
一到婚宴上,那群警察便立刻走向那群年輕護士,而那群護士轉眼間便忘了自己方才的矜持與莊重。隨後,布朗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準備上台做正式的自我介紹,而湯普森一家人則是尷尬地站在一旁不曉得該做些什麼。查米在這時出面解圍,說:「媽,我們不要這麼正式好嗎?大家可以藉由私底下的聊天來互相認識對方。」
布朗太太在精美帽子遮掩下,臉上浮現出不悅的表情。她走近大衛的母親湯普森太太。
「你們和威爾特郡的貝利.湯普森家有關係嗎?」
「沒有。」
「哦,那和印度的湯普森|布雷特家呢?」
「應該沒有。」
「很難說,湯普森|布雷特家是個大家族。」
「夫人,我不確定我們和他們有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據我所知,我們的親戚裡面還沒有人出過國。
我們都在巴特錫出生,也都在那裡做生意。」
「哦,是嗎?真有意思。」
「我們在那裡有間還不錯的小屋子,還有個可以讓孩子們玩耍的小花園。歡迎妳改天到我們那裡喝杯茶。」
「好啊!」布朗太太點頭苦笑了一下。
「等到我們有了孫子以後,我們一定會有更多碰面的機會。」
「沒錯,妳說得對。對不起,湯普森太太,我先離開一會兒。」
隨後,布朗太太便走到和她同屬上流階級的親友身旁,開始聊起另一個階級的壞話。
穿著灰色燕尾服、頭戴大禮帽的布朗上校,主動和穿著從莫斯服裝公司租來的禮服和氈帽的湯普森先生交談。
「老兄,我們來喝一杯吧!」
「當然好,這是你付的錢。」
「沒辦法,習慣上都是新娘的父親付錢,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貴族風範。」
「而我是新郎的父親,說起來我們可以算是親戚了。」
「親戚?」
「或者說是親家。」
「老實說,我還沒想過這件事。我們來聊聊你的事吧!我以前是被派駐在印度的陸軍軍官。你曾經入伍服役嗎?」
「有,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曾經在東薩塞克斯郡的第三步兵師擔任傳令兵。」
「傳令兵?」
「是的。」
「真有意思。」
但布朗先生的表情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過了一會兒,他穿過房間走到他妻子身旁,說:「這整間房間裡沒有一個值得認識的像樣人物。」
「她真是讓我們失望。我們以後根本沒辦法帶她出席任何社交場所。她剛才要我去認識她的朋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和這些人碰面了。現在,我先去和坐在那邊的老婦人聊聊。」
布朗太太口中的老婦人就是莫妮卡修女。當布朗太太一臉親切地走向莫妮卡修女時,莫妮卡修女正專心地吃著眼前的果凍和牛奶凍。
「我可以向您做自我介紹嗎?」
莫妮卡修女迅速抬頭。
「什麼?妳要自行引產?這位太太,我不贊成妳自行引產。大多數的婦女根本不需要引產,我們應該要讓寶寶自然生產。而且,像妳這種年紀的女人為什麼還會懷孕?這實在很不得體。現在,妳還來問我妳可不可以自行引產?妳是想要墮胎嗎?我告訴妳,墮胎是違法的。我沒辦法幫妳,妳走吧!」
布朗太太張口結舌地走回丈夫身旁。
「我想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和這些人相處。」她低聲說。
「老太婆,再忍一下,」上校說。「我聽說他們再過不久就會前往獅子山。」
「謝天謝地。那是最適合她的地方。」布朗太太語氣堅定地說。
查米的轉變讓茱莉安妮修女感到十分欣慰。過去,有許多女孩來到諾納托斯之家時都立志要成為醫療傳教士,但查米帶給她的印象最為深刻。茱莉安妮修女看著站在房間另一頭滿臉笑容的高大女孩,並微笑著想起女孩剛來到修道院時,總是不時絆倒或撞到東西的笨拙模樣。除此以外,她也想起那個好心的男孩傑克幫忙查米學會騎自行車的往事。查米在那時才顯露出她所具有的那股頑強不屈的精神。隨後,茱莉安妮修女看向那個莫名其妙被查米撞個正著的警察大衛,她心想原來上帝早就安排好這一切!
茱莉安妮修女是個十分浪漫的人,因此當她回想起珍和松頓牧師時,她再次微笑了起來。或許上帝需要她在這件事上幫點小忙!當這位紳士為了把醫療服務結合他在獅子山的傳教工作,而來到修道院實習助產的工作時,茱莉安妮修女厚著臉皮把珍和他湊成了一對。她過去從來不曾撮合過任何一對男女,但她那次的行動結果卻是成績斐然。如今,查米也即將以當地第一位助產士的身分加入他們在獅子山的行列,而大衛則是已經申請加入當地的警方。
茱莉安妮修女開心地看著她周遭每一張微笑的臉龐;畢太太正輕鬆自如地安排整場婚宴的餐飲供應;弗雷德在席間漫步,並隨手搬動椅子和擦拭桌子,而眼前的他看來似乎正在說俏皮話逗大家開心;那些來自聖湯瑪斯醫院的護士正站在那群警察面前放聲大笑。茱莉安妮修女看見年輕人全都樂在其中時感到非常高興,但等到她看到表情冷漠的布朗太太以後,她便告訴自己應該過去和對方聊聊。
茱莉安妮修女在和布朗太太寒暄後,便直接切入重點。
「母女間經常出現不了解對方的情況。」
「妳為什麼會這麼說?」布朗太太謹慎地問。
「這完全是根據我過去的經驗。」
「經驗?妳又沒有小孩。」
「我沒有,但是我有家人。我從小在自己的家庭長大,親眼目睹我母親和她五個女兒之間的緊繃關係。我們這五個女兒沒有人符合她的期望,因此她沒有參加她其他四個女兒的婚禮。而我在發願成為修女時,她簡直快氣瘋了。她說,我讓全家人感到丟臉。所以,我了解那些存在於母親和女兒之間的誤解。」
布朗太太不發一語地坐著,看來修女的話並沒有打動她。因此,修女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查米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她具有高尚的品德、堅強的個性和冒險犯難的精神,而且始終鍥而不捨地追求自己的目標。英國人便是憑藉著這些特質建立了大英帝國。」
茱莉安妮修女的這番話顯然發揮了作用。布朗太太出身於殖民家族,她父親曾經是英屬印度的官方顧問和孟加拉的行政長官,她丈夫則是拉賈斯坦邦的邦長。因此,她很清楚英國人是憑藉哪些特質建立起大英帝國。因此過了一會兒,布朗太太說:「希望我也能在她身上看到同樣的特質。」
「妳會的,我向妳保證。母女間往往會隨著時間愈來愈了解彼此。查米和大衛……」
布朗太太插嘴:「這個大衛不過是個平凡的警察。我問妳,這算哪門子的婚姻?」
「大衛或許是個平凡的警察,但我認為他是個優秀的年輕人,而且也會成為一個很棒的丈夫。他在二戰時曾經有過非常英勇的事蹟,他空降到位於德軍後方的阿納姆。結果,他不只自己活了下來,也幫助他的同袍們活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件事。」布朗太太的表情變得柔和。
「我想也是,因為大衛不是會談這種事的人。」
婚禮致辭即將開始,修女察覺自己可能只剩下幾分鐘的時間可以和布朗太太獨處,因此她得設法讓聊天的氣氛變得歡樂一些。
「還有一件事,大衛從陸軍退伍後的那幾年,他父親(修女指著湯普森先生)始終不認同他兒子的工作。所以說,父親和兒子之間也會有相同的誤解,而且情況通常更糟。無論大衛怎麼努力,他父親總是認為不夠好。可是,一旦做兒子的果真在許多方面獲得成功後,做父親的又開始爭強鬥勝地想要證明自己在某些方面表現得比兒子好。」
布朗太太聽完後笑了起來。查米一整天都注意著她母親的表情,這時她正站在房間的另一頭,驚訝地看著她母親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呵,沒錯。我很清楚妳說的這種情況。我先生非常喜歡和我兒子比賽划船。明明小孩子划得比他快,但他就是死也不肯承認這件事。他時常偷偷跑去練習,把自己搞到筋疲力盡才回家,到最後他的肌肉甚至痠痛到得做物理治療。我想非得等到他扭到背或什麼的,他才有可能承認自己比不上兒子。
我實在很難形容,家裡有兩個男人不時在互相競賽的那種氣氛。」
兩個女人強忍著笑,因為上校正準備上台致辭。修女小聲說:「妳說的我懂。」
上校的致辭一如預期大受好評。當他深情地談到自己的獨生女,並表示自己以她為榮時,女孩子們全鼓掌叫好。隨後,他說大衛是英國警方的驕傲,獅子山能擁有大衛是他們的幸運時,輪到那群警察開始歡呼跺腳。
南白楊區青年合唱團的年輕小伙子抵達時,後頭也跟了個受邀參與婚禮卻姍姍來遲的男孩。傑克是年約十三歲的本地男孩,在查米剛到諾納托斯之家時,他曾經教導查米騎自行車。當時,他早晚都出現在修道院,幫忙查米學會操縱和平衡的技巧。查米騎著自行車穿過大街小巷時,他便在一旁奔跑同時大聲指導。等到查米學會如何騎自行車後,他便開始扮演起保鑣的角色,阻止當地的小孩取笑查
米。最後,上校還送他一台自行車做為謝禮。
由於查米和傑克間曾經有那麼一段緊密的友情,因此傑克沒來參加婚禮,不僅讓查米感到意外甚至還有點難過。當傑克跟在其他男孩後頭走進婚宴會場時,查米大喊「傑克,你來了。我真的好高興」,並跑向傑克。依照查米熱情洋溢的個性,她應該會一把抱住傑克。但傑克此時很快地後退,並說:「小姐,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因此查米只好改成和傑克握手,因為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比較能夠接受這種方式,也不會讓他在其他男孩面前感到尷尬。
畢太太替這群男孩預留了許多餐點,而查米在他們大快朵頤之際,終於找到機會和傑克說話。
「小姐,我絕對不會錯過妳的婚禮。我和這些男孩一起來,是因為我不想和那些有錢人在一起。我準備了一樣禮物要送給妳,這是我在學校用一些金屬做的禮物。」
傑克背對著其他人,偷偷地從口袋裡抽出一個牛皮紙袋塞進查米手中。「小姐,這是送給妳的。」
隨後,他很快地轉身走向那群男孩。
查米走回丈夫身旁後,打開牛皮紙袋發現裡頭放著一台自行車的小金屬工藝品。
合唱團開始演唱時,雖然有些地方唱走調了,但整體歌聲還是很有節奏感。隨後,新人開始帶著大家跳舞。晚上七點時,一台計程車抵達教堂大廳門外,準備接送新人前往帕丁頓車站,搭乘夜班車去康瓦爾郡度蜜月。一大群人站在教堂外為新人送行,但傑克並沒有和大家站在一起揮手。他跑到教堂後頭騎上自行車迅速地追向計程車。查米和大衛透過後窗玻璃,驚訝地看著傑克一路上就這麼騎著自行車,緊追在計程車後頭。最後,當火車駛出帕丁頓火車站時,傑克還站在月台上向他們揮手道別。
嫁不出去的女人
一陣敲門聲傳來,我走下樓正好看見莫妮卡修女站在走廊上開門,接著又用力甩上門並準備鎖上門閂。我走向修女問:「修女,怎麼了?」
修女沒有回答我,只是一味咕噥著不斷扯動手上的門閂,但她纖細的手指卻沒有足夠的力氣鎖上沉重的門閂。
「孩子,妳過來把它鎖上。我們得要鞏固城垛,放下閘門。」
敲門聲再次響起。
「修女,門口有人。我們不能把他鎖在門外。他可能有重要的事。」
修女繼續發牢騷。
「哦,這東西真該死!妳怎麼不幫我?」
「修女,我得開門。我們不能把人鎖在門外,因為可能有產婦即將臨盆。」
...
目錄
青春易逝
三個男人走進一間餐廳
相信水手
辛西亞
失蹤的嬰兒
煤灰
南希
梅根和梅芙
母親梅芙
人行道上的聖母瑪莉亞
打架
士官長
肺結核
酒吧老闆
酒吧女老闆
天使
太多子女
密醫
非法墮胎
人生比小說還離奇
船長的女兒
嫁不出去的女人
婚禮
計程車
告別
再見,東區
青春易逝
三個男人走進一間餐廳
相信水手
辛西亞
失蹤的嬰兒
煤灰
南希
梅根和梅芙
母親梅芙
人行道上的聖母瑪莉亞
打架
士官長
肺結核
酒吧老闆
酒吧女老闆
天使
太多子女
密醫
非法墮胎
人生比小說還離奇
船長的女兒
嫁不出去的女人
婚禮
計程車
告別
再見,東區
購物須知
退換貨說明:
會員均享有10天的商品猶豫期(含例假日)。若您欲辦理退換貨,請於取得該商品10日內寄回。
辦理退換貨時,請保持商品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本身、贈品、贈票、附件、內外包裝、保證書、隨貨文件等)一併寄回。若退回商品無法回復原狀者,可能影響退換貨權利之行使或須負擔部分費用。
訂購本商品前請務必詳閱退換貨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