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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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樁什麼樣的命案？
版權經紀人 譚光磊

北歐犯罪小說的書寫熱潮，在賀寧．曼凱爾、史迪格．拉森和尤．奈斯博等國際巨星的領軍之下，經過無數寫作者的推波助瀾，已成為這十年來最重要的全球出版現象之一。我們甚至可以這麼說：北歐犯罪文學已經脫離「轟動一時」的流行範疇，變成一種讀者「習以為常」的文類了。

最近幾年，談及北歐的犯罪故事，最熱門的載體已非小說，而是電視劇。二○○七 年，丹麥的犯罪影集「謀殺拼圖」（Forbrydelsen/The Killing）用一整季二十小時的時間來拆解一個謀殺謎團，與美國犯罪影集的單元劇形式背道而馳，得以更細膩地刻畫人性幽微之處，結果引爆歐洲各國觀眾熱烈追捧，甚至引來美國 AMC 頻道翻拍美版、英國暢銷作家大衛．休森（David Hewson）撰寫同名小說。隔年，英國 BBC 與瑞典「黃鳥」影業（Yellow Bird，即《龍紋身的女孩》瑞典版電影製作公司）聯手拍攝英語版的「韋蘭德」影集，由英國硬底子演員肯尼斯布萊納來詮釋曼凱爾筆下的傳奇探長，開啟了「瑞典故事、英國製造」的範例。

二○一一年，瑞典的資深電視編劇漢斯．路森菲特推出全新影集「邊橋謎案」（Bron/Broen），從一名陳屍於丹麥和瑞典邊界橋上的死者說起，描寫兩國性格迥異的警探被迫聯手辦案，從而查出一連串與毒品、黑幫，乃至於人口販運有關的黑幕。這是一個簡單但是極具創意的構想，果不其然在歐洲大受好評，美國福斯頻道在去年推出翻拍版，將故事搬到美、墨邊界，更強化了故事中的文化╱種族衝突。英國和法國片商則聯手拍了「隧道謎案」（The Tunnel），你沒猜錯，故事場景正是兩國之間的海底隧道！

毫無疑問，「邊橋謎案」是當前北歐犯罪影集最炙手可熱的出口商品，其文化移植的魅力簡直可比源自荷蘭的「好聲音」（The Voice）選秀節目，因為世界上有無數的國界，也有說不完的衝突故事。光是想像「南╱北韓」版或「香港╱深圳」版的「邊橋謎案」，就讓人興奮到不行。

「邊橋謎案」能有如此成績，一手包辦編劇和原始企畫的漢斯．路森菲特自然居功厥偉。他在電視圈工作二十餘年，寫過二十部以上影集劇本，也擔任過電視和廣播節目主持人。他還跟另一位劇作家米克．約斯共同創作了一系列犯罪小說，以才智絕倫可是性情乖僻的犯罪心理學家瑟巴斯欽．柏格曼為主角，《我不是兇手》正是第一集。此書二○一○年與電視劇版同時在瑞典推出，找來曾飾演瑞典版韋蘭德探長的老牌演員羅夫．拉斯加德（Rolf Lassgård）擔任主角。本系列目前已出版了三集，賣出全球二十餘國版權，總銷量超過一百五十萬冊，電視劇也演了兩季，堪稱「影視╱文字」跨媒體操作的最佳典範。

北歐的犯罪小說素以冰冷沉鬱的調性著稱，主角也往往是婚姻失敗、沉醉杯中物、為了破案不惜賭上一切的抑鬱警探。瑟巴斯欽．柏格曼算是把這個反英雄的形象推到極致：他原是一絕頂聰明、屢建奇功的犯罪心理學家，可是自幼與雙親反目，成年後便沒再回過家（小說開始時，他接獲父母病故的消息，回老家打算拍賣祖產），後來雖結婚生女，可是妻女均死於二○○四年的印尼海嘯，更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憂鬱深谷。因此，讀者初次認識的柏格曼，竟是個藉由酒精、藥物和女人麻痺自己，對人出言不遜，極度自溺又有自我毀滅傾向的混蛋。

好死不死，就在他自我放逐、在老家虛度終日的時候，附近發生了命案，柏格曼於是和他的老長官及（一點都不懷念他的）昔日同僚狹路相逢，重新被捲入了剖析犯罪心理、追緝殺人主謀的世界。

這是一樁什麼樣的命案呢？十六歲的少年羅傑，某個星期五晚上在女友家看完電視，道別之後卻下落不明，三天後被人發現陳屍於附近的沼澤密林中，身上有多起刀傷，心臟還被挖走。少年慘死已經是人間悲劇，偏偏他就讀的又是高級貴族學校，還是因為在別校遭人霸凌、不堪其擾才決定轉學。更糟的是，警方接獲報案之後，因為種種因素（翻譯：無能兼打混），居然拖了三天才展開調查，這消息要是走漏，肯定會被媒體轟得體無完膚。地方警局不得已向全國凶案特調組求援，於是這批直屬中央的精銳調查員，得要面對各懷鬼胎的家長、有話不說的學生、媒體的口誅筆伐、當地警局的鬥爭及校園裡暗藏的驚人祕密。當然，他們還要應付那個想念又不想見、需要可是不想要的老同事瑟巴斯欽．柏格曼。沒有他，這個案子恐怕難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路森菲特和約斯不愧是電視編劇老手，《我不是兇手》有著流暢明快的節奏、俐落的場景切換及鮮明的人物塑造。不論是特調組的成員、讓人又愛又恨的主角柏格曼，還是所有與羅傑命案相關的人物，都有著非常立體而鮮活的形象。最重要的核心謎團，以及柏格曼自己的灰暗過去，則探討了親子關係的愛恨羈絆，也成為全書最引人共鳴、也令人動容的部分。

一個月前，我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意外看到了美國版的「邊橋謎案」，頂著睡意一口氣看了六集，剩下的七集則在回程班機上補完，實在過癮極了。如今，這齣熱門影集幕後推手的小說也即將與中文讀者見面，不論你原本就是推理小說迷，或者因為影集的關係而聽聞其名，甚至對北歐犯罪故事走紅國際的現象一無所知或單純好奇，都不應該錯過《我不是兇手》這部精采的驚悚小說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