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妖物語（2）：腹黑斬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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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雖然有各種奇妙，但是這樣的組合我可以

之前就有聽說那個男人有別於其他怪物，是個對人類興致缺缺對同胞也不感興趣的異類，根據地就在這個村莊附近，神奇的是那個男人與其手下並沒有傷害這個村莊任何一個人，明明是把人類當食物看待的怪物卻出乎意料的對食物很客氣……
但與其說是客氣倒不如說是視若無睹，村莊有幾個人見過那個男人，大家都害怕會被那個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可沒想到那個男人連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男人非常強大的原故，平常也沒多少怪物會路過這個村莊，外頭很多地方都慘遭肥怪們蹂躪踐踏，這個小村莊簡直是人間煉獄裡的樂園。
村莊人民相信至今為止的和平全是那個男人默默的守護，儘管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可也根深蒂固的存在村民的心目中，久而久之，那個男人就被村民以「那位大人」尊敬的稱呼著，只差沒建造一間廟宇照三餐祭拜著。
他為了調查那個男人究竟對人類抱持什麼樣的心態而來到這個村莊，就如同他所蒐集到的傳聞一樣，在外界各地都被怪物糟蹋得不成人形時，這個村莊和平得不可思議，村民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受到那位大人的庇護，邊說還邊露出崇拜的眼神。
他之前也見過表面上對人類很友善，實際上卻是趁著人類降下心防時反咬一口的怪物，因此他不相信真的有怪物能和人類和平共處。作為斬魔四大家一員，他謹慎的靠近那個男人的住所，但在他打算就近觀察時卻被那個男人的家臣給襲擊了，所幸他天生就是個反應靈敏的人，閃避這群肥仔們的攻擊後，他不敢大意的抵擋著怪物輪番的攻勢。
他推測這群肥仔是為了保護那個男人所以攻擊他，畢竟他身上流著斬魔四大家的血液。他不敢傷害這群肥仔免得惹怒那位大人就玩完了，心裡一邊盤算要用什麼方法脫逃一邊想著這群肥仔未免也太忠心時，那個男人出現了。
如果要給「黑暗」這兩個字明確的形象，那個男人應該是不二人選，挺立的五官、紫水晶般美麗的眼眸、黑色的髮絲與渾身散發出來的寂靜氣息，都讓人不禁聯想到黑暗。
那個男人就靜靜站在附近，既不救也不殺的直視著他。
他想著要是那個男人下令怪物圍殺他的話，他就要輾平這些肥仔，可男人什麼指示也沒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如何英勇的和這群肥肥們奮戰。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他終於忍不住對那個男人大吼一聲，「看到有人快被吃了你是不會見義勇為一下喔。」
男人疑惑了幾秒，大概是沒料到有人居然要身為怪物的他伸出援手，雖然不知道這個人類到底打什麼主意，那個男人還是輕輕揮個手讓肥仔們全都退到一旁。
「你要是再慢個三秒，恐怕我就會被交代在這裡了吧。」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那個男人說著，男人沒什麼反應，依舊是用那雙深紫色的眼瞳盯著他。
「總之謝謝了。」他露出一抹還算友善的微笑。
男人在此時有了回應，他的臉上漸漸出現不解的表情，伴隨這個表情，男人開口問，「謝謝是什麼？」
真是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他不切實際的想著，然後下一秒更加不切實際的思考是否要從伏羲造字的歷史開始說起。
說來伏羲也算是個偉人，教導平民老百姓生活技能還創造文字方便人類溝通，一直努力締造怪物與人類之間的和平，他的作為讓黃帝軒轅的嗤之以鼻，最後被他以「天真愚昧」這個理由封印在地底下，從此與世隔絕。
「當你受到別人的恩惠時，可以用『謝謝』這兩個字向對方表達你的心意。」他輕聲回應。
「恩惠？」男人同樣流露困惑。
他開始懷疑怪物的文學水平到底有多落後……
「別人對你好這就算恩惠。」他盡量用淺顯易懂的字句去解釋，他相信男人至少聽得懂什麼叫做「好」。
「你對我說謝謝，我要怎麼回應你？」男人問著。
他笑了笑，突然覺得男人很有趣，過於簡單的問句與寫滿疑惑的臉龐都讓他無法討厭，可他也明白這個男人並不是涉世未深，真正涉世未深的人不會環繞這種寂靜黑暗的氣息。
這個男人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人正常相處，他之前就得知男人與其他怪物格格不入，在怪物的眼中他是異類，在人類眼中他是怪物，這種不上不下的身分讓他離群索居，帶著追隨他的家臣們到這個偏僻的鄉間野外生活。
「下次見面再告訴你。」他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不曉得為什麼他覺得接近這個男人的方式得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才行，如果太快接近他的話，這個男人搞不好會受到驚嚇而跑開，就像小動物一樣，得有點耐心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儘管用小動物去形容一隻史詩級怪物有說不出的詭異。
男人是三皇五帝裡能力僅次於黃帝軒轅和戰神蚩尤的黑帝顓頊，是少見的中立，既不偏向怪物也不偏向人類，一直以來獨善其身的待在小村莊附近過日子，由於他實力堅強，通常沒什麼閒雜人等膽敢叨擾他。
除了家臣以外，黑帝顓頊沒有其他朋友，直到那個不怕死的人類出現，他日復一日平凡無奇的生活總算有了細微的變化。
那天過後，他三不五時到村莊附近和黑帝顓頊講解中國文字深奧之處，譬如不客氣，譬如喜歡，譬如無言以對，尤其無言以對這四個字黑帝顓頊特別精通──
他：「差不多該走了，我五天之後再來。」
顓頊：「……」
他：「那三天之後再來。」
顓頊：「……」
只能扶額外加遠目的他：「明天就過來。」
顓頊點了點頭表示喜歡。
他發現這隻史詩級怪物表達內心不滿非常誠實，但表達內心愉悅時總能擺出各種彆扭，他試過八百種方法，包括寫信給顓頊看或唱歌給顓頊聽或做料理給顓頊吃……抱歉不應該把料理這項給擺進去，怪物壓根兒就吞不下人類做的食物，總之他試了很多方法、搞了很多手段，就是無法逼黑帝顓頊說出半個「喜歡」。
就連他使出渾身解數對黑帝顓頊說「你知道嗎？其實我還蠻喜歡你這個人，和你當朋友很快樂」，黑帝顓頊也只是很高興的點了點頭表示心情好……
你他馬的說句喜歡是會死逆啦？試過太多方法但一點成效也沒有，他一怒之下有次拖了七、八天才去見黑帝顓頊，這位性情不坦率的男人看到他來，第一句話居然是：「我不喜歡隔這麼久。」
可以不要在喜歡前面加個「不」嗎？他有點洩氣，最後妥協了黑帝顓頊性子就是彆扭這件事。
由於他經常出入黑帝顓頊的住所，漸漸也和顓頊的家臣打成一片，那群肥仔表面上凶神惡煞，可各個都擁有純真的少女心，是的你沒看錯，就是少女心。
有次他見到某肥仔蹲在角落，背影看起來是這麼孤單可憐，便上前安慰個幾句，想不到肥仔對他說──
某肥仔：「我有點憂鬱。」
他：「看得出來，你在憂鬱什麼？」
某肥仔：「知道黑帝陛下男女通吃這事，我居然沒有一絲排斥，我究竟是怎麼了？」
背後瞬間布滿黑線的他：「欸……你應該知道我和顓頊不是那種關係……」
某肥仔：「我知道，但看到你和黑帝陛下走在一起的畫面還真不錯，這樣的組合我可以！」
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的他：「去死。」
某肥仔：「欸？」
那個時候的日子過得很快樂。
怪物與人類好像真的可以和平共處一樣，顓頊的家臣偶爾也會去小村莊裡幫村民運送木柴，小孩子也會和這些怪物一起嬉戲遊玩，橫跨了種族隔閡，怪物與人類一起共同生活。
他知道顓頊並不偏袒人類，但還是為了他更實際地去守護小村莊，讓這裡變得彷彿是飽受戰火摧殘的世界裡唯一受神眷顧的理想鄉般。那樣的日子太過美好，小村莊的人與他幾乎忘了現實有多殘酷──
夢境在這裡結束。
白豔澄撐開疲憊的雙眼，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隨即映入眼底，他伸手摸索電子時鐘的位置，看到中原標準時間後，他翻過身無力的呢喃：「才早上八點多，我還以為要中午了。」
他勉強起了身去浴室梳洗一番，在洗手台的鏡前看到精神頹靡的自己，凌亂的金髮與充紅的雙眼，還有微微泛紅的眼眶，活脫脫就像個吸毒犯。
他潑了幾把冷水試著讓自己清醒清醒，隨手拿了一條毛巾擦乾臉上的水分後，白豔澄從衣櫃裡拿出乾淨的衣服換上，並掏出一根菸和打火機在窗邊吞雲吐霧起來。
四天前在西區與三隻古生物決戰時，他的弟弟白孔雀身亡了，連悲傷的時間也沒有，他首要之急就是將場面上的古生物清理乾清，混戰當中孔雀的騎士獬豸▲（註１出自《異物誌》，外觀似鹿頭上有獨角，尾巴像鍋牛，性情十分忠誠。）把他的屍體帶走，現在下落不明。
這幾天他疲於尋找獬豸的行蹤，即使得到黑家的援助仍是沒有半點進展。
他輕輕吐出一口煙，想著獬豸可能會去的地方有哪些。白孔雀的屍體勢必得追討回來，不談斬魔四大家的血液可以解開古生物封印這事，白孔雀是他的弟弟，他絕不允許弟弟的屍體流落在外。
就在這時，白豔澄的騎士日及▲（註２出自《玄中記》，日及是傳說中的異牛，其肉割掉可以再生。）恭敬的來到他身邊，向他報告最近發生的事件。
「就在凌晨五點十二分，藍紅兩家聯手成功封印黑帝顓頊，無人傷亡，另外，有多間避難所發生集體自殺事件，軍方還在調查原因。」日及簡略說著，「方才和黑家有了連繫，獬豸的行蹤還未掌握到。」
黑帝顓頊。
白豔澄抽菸的動作呀然停在半空中。
他對這個人名既熟悉又陌生，在黑帝顓頊還未甦醒以前，他參與了西區殲滅古生物一戰，那些肥仔全是黑帝顓頊的家臣，看到他這張臉肥仔們無不訝異吃驚，直說「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彷彿他們之前就照過面一樣，可白豔澄沒半點印象。
肥仔們對他似乎抱持著複雜的情緒，一邊道出「絕不能原諒背叛黑帝陛下的你」，一邊避重就輕的不敢對他施重手。白豔澄不知道黑帝顓頊的家臣們為何要對他這麼客氣，直到白孔雀身亡那刻，獬豸發狂的把在場所有古生物滅得連渣都不剩，白豔澄還是不明白他與黑帝顓頊有何關係。
後來顓頊甦醒了，從那一刻開始，白豔澄的腦中經常閃過「他」與黑帝顓頊相處的片段，「他」的感受白豔澄都知道，彷彿兩人本是一體般。
「主人，您的菸……」身後的日及發覺白豔澄的菸快要燙到手指，連忙叫喚他。
白豔澄這才拉回神智把菸捻熄在窗台的菸灰缸上，他閉上眼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黑帝顓頊的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獬豸的下落。
「知道避難所集體自殺的人數嗎？」他問著。
「軍方還在統計中。」日及知道白豔澄這幾天疲於尋找獬豸的蹤跡都沒有好好休息，才短短四天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便擔憂說著，「主人還是先休息吧，我會密切注意各方消息，一有什麼發現會馬上通知您。」
「我很好不用擔心。」白豔澄原本想再點第二枝菸，掏出菸盒往手邊一倒，這才發現剛剛抽的已經是最後一根了。
既然黑帝顓頊已經被藍紅兩家再次封印起來，警報應該也解除了吧？便利超商的效率一向值得信賴，現在八成恢復運作，可以晃去超商買包菸。「你替我留意軍方那邊的情報，我去買個東西。」
「主人。」日及的臉色此時此刻更顯鬱悶，「請您不要再抽菸了，很傷身。」
「去年我要你在菸跟酒這兩樣選一個，你選了酒，我都依你的意思把酒給戒掉了，菸這項說什麼我都不會讓步。」白豔澄穿上薄外套站在等身鏡前打理門面，「幫小爺我泡咖啡和烤香蒜麵包，回家我就要吃到，咖啡不要太燙、麵包不要太焦，聽到就快去做事。」
他家主子很愛使喚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日及嘆了一口氣默默幹活，而白豔澄則是抓著鑰匙和錢包就出門去街上遛達。
看著白豔澄颯爽離開的身影，日及沉默的將菸灰缸拿去清理。
跟在白豔澄身邊已經十年了。第一眼見到白豔澄時，日及就明白他是個剽悍叛逆的人，清澈透亮的雙眼寫滿不服輸與高傲，漂亮的臉龐與比例完美的身軀都讓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白豔澄在戰場上獨特的虐殺美學，只要看一眼便會對他的身影深深著迷。
日及崇拜這樣的飼主。
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發誓要待在白豔澄身邊盡其所能的守護這個人，但是──
黑家有個人叫作黑讓臣，已經三十三歲了仍沒有騎士，他是唯一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斬魔四大家一分子，黑家人必備的精神剝奪和心智折磨他沒有一樣會。但取代而之的是觀測未來的能力，黑讓臣的左眼有紅色的「＋」刻印，可以看到既定的未來。
所謂的既定是指，即使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無論做多少努力多少預防，仍不能去改變。
日及有次偶然間與黑讓臣相遇，便向他詢問自己是否能一直待在白豔澄身邊。他太喜歡這個飼主，不想要什麼事都來不及做、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離開他，不過黑讓臣並沒有馬上回答，似乎認為與其知道未來的結果，不如把握現在的每分每秒，去做自己想完成的事。再者，斬魔四大家向來十個裡面九個不得好死，從古至今沒人活過四十歲，血淚交織就是斬魔四大家的宿命。
日及知道他的要求很為難黑讓臣，可他實在想知道自己會不會離開白豔澄，若是有天他真的得走，他會每一天、每一天都幫心愛的飼主做好萬全的準備。
明白日及的心情後，黑讓臣給他的答案是：「可能很久以後，也有可能是不久的將來，豔澄會完全的失去你。」
聽到這個答案，日及不發一語許久才又問著：「我離開之後，主人身邊是否有保護他的人？」
黑讓臣看著日及幾秒，最後說：「有的，但我無法透過未來去看清楚那個人的身影。」
啊啊……
那真是太好了。
日及苦澀的內心滲入一點點的喜悅，再也沒有什麼比白豔澄重要的事，知道他身邊還會有人溫柔守護著，他已沒有任何牽掛，要是白豔澄願意把菸戒掉，那就更完美了。
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他都希望白豔澄能平安快樂的活下去，在這個不盡理想的世界裡，他最初與最終的願望只有這個。

第一章 雖然有各種奇妙，但是這樣的組合我可以

之前就有聽說那個男人有別於其他怪物，是個對人類興致缺缺對同胞也不感興趣的異類，根據地就在這個村莊附近，神奇的是那個男人與其手下並沒有傷害這個村莊任何一個人，明明是把人類當食物看待的怪物卻出乎意料的對食物很客氣……
但與其說是客氣倒不如說是視若無睹，村莊有幾個人見過那個男人，大家都害怕會被那個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可沒想到那個男人連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男人非常強大的原故，平常也沒多少怪物會路過這個村莊，外頭很多地方都慘遭肥怪們蹂躪踐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