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然總算是抱得美人歸了,卻才是考驗的開始?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納妾、不納通房……偏偏玉瑾然卻多了一個長相酷似他、擁有艾家血脈象徵七星痣的庶子和「曉事人」。這叫楊若熙情何以堪?
沒想到,事情還沒完。除了這一大一小的麻煩之外,洛千蝶竟然決定「吃回頭草」,傚法楊若熙和穆清風和離,再和楊若熙「姊妹」相稱,只是這一回的夫君,換成了玉瑾然。
還有一個想要傚法吳採蓮,把楊若熙踩在腳底的穆玉娘,憑她的本事,怎麼不會讓玉瑾然「寵妾滅妻」呢?
面對這一群鶯鶯燕燕,楊若熙眼不見心不煩,乾脆一走了之。沒想到,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玉瑾然,在楊思睿和楊逸傑「有意」的誤導下,誤會楊若熙是跟段皓庭私奔的。他的醋罈子一翻,就是一場雞飛狗跳……
章節試閱
第一章新府落成
送走了拿著火鍋方子滿意而去的玉朝雲一家,楊若熙便打發了秦嬤嬤去外院找顧媽媽商量明日搬遷之事。她跟在玉瑾然屁股後面很八卦地問了句:「不是說要過了正月那邊才能住嗎?怎麼這麼快?」
玉瑾然人高腿長,又走得飛快,一句話的功夫,他都快出了練武場往正房轉彎了。楊若熙乾脆也不去追他,放慢了腳步就當賞雪了。
「妳不覺得這邊冷得要死嗎?那邊我去看過了,暖和得緊。」玉瑾然回答出口,才發現楊若熙掉在了遠遠的後面,不禁皺眉,「妳真是慢死了。」雖是這麼埋怨,他卻是大步走回了楊若熙身邊伸手一抱,直接將楊若熙公主抱在了懷中,「瘦得一陣風就能吹走,也不知道多穿兩件衣服遮著點?」
楊若熙埋首在他懷裡,享受他彆扭的關心,嘴角不由高高揚起,很自然地撒嬌道:「我又沒你動作那麼俐落,當然慢了!以後你走路等著點我,好不好?」
玉瑾然聽得這樣的奉承不由得眉眼彎彎,卻還是嘴硬地埋怨一句:「膩膩歪歪像什麼樣子?男子漢兒女情長的,別人還不笑死?」
楊若熙才懶得理會這廝嚴重的心口不一,她心裡可是甜甜的。她敢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之所以這麼快就搬到侯府去,是因為她怯冷的身體。
兩人剛剛回了房,顧媽媽便追了過來:「少爺,方才小和拿了藥包給我,說是您要自己熬藥,您是哪裡不舒服嗎?」
「誰說熬藥這樣的小事,爺要自己動手了?顧小和他亂說!」玉瑾然面上飄過一絲狼狽,下意識看向楊若熙。
楊若熙接收到他心虛的眼神,想到回春堂最擅長是醫治女人病,不由鳳目一挑:「顧媽媽,那藥是少爺說他打算補補身子的,妳就去熬了端進來吧。」
相對於不靠譜的玉瑾然,顧媽媽當然唯女主子命是從,加之她還從楊若熙的眼中接收到了笑意,想必又是兩人的什麼小情趣,她也就行禮準備下去。
玉瑾然此時正撓心撓肺得鬱悶啊!艾敬軒聊了許多討好女人的法子,其中就有個讓他成功順利抱得美人歸的法寶:在女人葵水來痛得死去活來之際,送上親手熬製的養身補血湯藥,保證感動得她七葷八素。
玉瑾然本想晚上再偷溜出來生火熬煮,誰料世事弄人,被楊若熙給抓了現形。要是被她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做這些事情多丟臉!
眼見著顧媽媽都要下了臺階,玉瑾然也顧不上許多,突然大聲囑咐道:「顧媽媽,那藥只需大火熬開即可,切忌小火熬煮失了藥性。」又想到大夫叮囑,只得頹喪地跟出門,「罷了罷了,爺還是跟妳去把藥拿到房裡讓夫人熬吧!」
不一會兒,顧媽媽面色古怪地幫著玉瑾然搬了一大堆的東西送到了正房,看著楊若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退了出去。
「真是的,都說了先別動,爺知道該怎麼處理還不聽,這顧小和就是欠收拾。」玉瑾然一邊嘟囔著,一邊將黑漆漆的藥罐子放到了桌上。當歸、白術、紅棗、紅糖、乾薑……這些幾乎全都是女人養氣補血的湯藥方子裡,才會出現的東西!玉瑾然不是口口聲聲說他喝的嗎?難怪顧媽媽的神情那麼奇怪!
「你確定這是讓我熬給你吃的湯藥?」楊若熙好笑地看著他找了火盆裡的木炭引燃了火爐,又開始四處找尋攪拌的工具,忍不住問了出來。
「啊?」玉瑾然摸摸鼻頭,沒注意手上的黑灰蹭了一團在了臉上,配上他清澈單純的眼神,喜感十足。
「啊什麼啊?」楊若熙走近他,抬手幫他抹去鼻頭上的黑灰,臉上的表情很專注溫柔,「玉瑾然,我和你是夫妻,是要同舟共濟、白頭到老的,有什麼事情都要坦誠相待。」
玉瑾然微微動容:「妳不會笑話我沒教養,什麼都不懂?」其實玉瑾然這人表面上傲氣,骨子裡卻是依然潛藏著自卑因數。
「我要是嫁給你之後,才來笑話你,倒不如當初就不嫁。」為了讓玉瑾然對他自己有信心,楊若熙說得很嚴肅,罷了還補充道,「或許你不知道,你的優點很多啊!最讓我心動的,就是你承諾今生只有我一人這話!這個世上,有幾個人能夠自覺自願做到這一點?」
被楊若熙深情的目光望著,玉瑾然只覺得一顆心砰砰亂跳,面上也越來越熱,乾脆伸手攬了她入懷,堵住她紅豔豔的小嘴,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他內心的喜悅。
楊若熙原就打算今晚讓他不再忍耐,自然半推半就地給予熱切的回應。不一會兒兩人就氣喘吁吁,衣衫也被扯得凌亂。
「我們到裡面去好不好,這外面好涼。」玉瑾然說的自然是空間。他還想著洞房花燭夜那晚,朦朧燈影下,楊若熙身上薄如蟬翼的衣衫。那樣的衣衫,他可捨不得她在天寒地凍的時節穿在身上,空間內則不同。
「我還要給你熬藥呢?」楊若熙嬌俏地橫了他一眼,收攏著被他剝開一半的衣襟,沒好氣地看向藥罐子下已經熄滅的木炭。
「其實是我給妳抓的湯藥。我今日特地問了大夫,妳這種狀況還算好,補補氣血,多多保暖就行。不像有的疼得死去活來,那才叫一個慘!」玉瑾然總算是說了實話。
就是在女權日益增長的現代社會,給妻子出門買個衛生棉都嫌丟臉的男人還多得是!玉瑾然卻是在男權至上的順和朝,跑去問大夫,她月經期間的調養方法?楊若熙怕面上露出驚異之色,讓玉瑾然的這個體貼好現象就此消失,忍耐著用很平常的語調回道:「我沒那麼嚴重。」忍不住踮起腳尖抱住他,「咱們進空間,我們用燃氣灶熬藥,簡單好用。」
這一夜,楊若熙極盡溫柔地任憑玉瑾然擺佈,將玉瑾然侍候得飄飄欲仙。從此以後,玉瑾然也深深相信:女人,只要你討好了她,自然能任你予取予求。
臘月二十四,掃塵日。這一天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升斗小民,都會將家裡四處徹底清掃一遍。因「塵」與「陳」諧音,新春掃塵有「除陳迎新」的涵義,意是要把一切「窮運」、「晦氣」統統掃出門,寄託著人們破舊立新的願望和辭舊迎新的祈求。
清康坊的穆府也不例外,穆家現在算是正式將整個府邸一分為三,穆元陽和穆元森一人占了原本的一股大頭,其餘的兩個庶子,共同分得了剩下的客院,大家只是共用中央的一座花園,其餘時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穆元陽這邊,穆老太太精神一日比一日差,入冬來躺在榮恩堂的榻上一直便未起身,手中沒離開過那串翡翠佛珠。
聽著外面的吵嚷,穆老太太讓新來的丫鬟麻雀攙扶她靠在了炕頭。正好對上開了半邊的雕花木窗,窗外厚厚的積雪,昭示著來年的豐收喜兆。可穆老太太卻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命麻雀出去換了阮嬤嬤一個人近前侍候。
「老太太,您怎麼起來了?時辰還早呢!」阮嬤嬤上前幫老太太掖了掖搭在她腿上的毯子,眼神在瞧見那串佛珠的時候閃了閃。
「早什麼早?外面都快吵成一鍋粥了,誰還睡得著?」穆老太太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倒不是在抱怨阮嬤嬤,而是自從這個家分了之後,艾氏抽走了原本分在東區的管事和部分丫鬟小廝,新換上段氏和彩蝶郡主手底下的奴才,沒多久便顯出了其中差別來。
外間的吵嚷聲,越發大了起來。阮嬤嬤見著穆老太太沉下來的臉色,忙起身出門,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十七八歲的丫鬟,來到了老太太的炕頭前。兩個丫鬟都被帶到老太太跟前了,還是一臉的桀驁不馴,一個給老太太行了半禮,另外一個乾脆就站在一邊斜著臉根本就沒動。
「這兩個是什麼地方的丫鬟?」穆老太太的臉色更陰沉了,徑直問了一同進門的穆添福媳婦。
穆添福媳婦便是如今榮恩堂的管事媽媽,照理說榮恩堂的丫鬟都應該歸她一人指派,可看她那樣子,似乎根本不敢對這兩個丫鬟下重手。
「回稟老太太,奴婢是彩蝶郡主的陪嫁丫鬟綠燕。」兩個丫鬟的衣著都不是穆府丫鬟的制式衣裳,兩人的梳妝打扮也透著一絲丫鬟不該有的妖嬈。
「稟老太太,奴婢丹霞,是大太太屋裡的大丫鬟。」那個穿了紅衣的丫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前輩們說起過老太太的厲害來,說話之前好歹福了福身子。
「穆添福家的,給老身掌著兩個丫鬟的嘴!」穆老太太臉色一沉,道。
「這……」穆添福媳婦尚在猶豫,那廂寶刀未老動作尚算敏捷的阮嬤嬤,上前兩步,抓了綠燕就是兩個大耳巴子掄過去。一旁的丹霞根本不敢動,等著綠燕被打完也挨了兩下。
「老太太,為什麼不由分說就打人?」綠燕雙頰立刻紅腫了起來,但並未妨礙她滿臉的不服氣。
「阮嬤嬤,再給她幾下。」穆老太太頭也不抬地吩咐道,「在這穆府,並不是她一個小小奴婢撒野的地方。」
穆老太太問丹霞道:「說吧!為了什麼事,會在榮恩堂外吵嚷起來?」
丹霞見到綠燕的慘狀,嚇得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敢隱瞞老太太。今日掃塵,奴婢奉命打掃榮恩堂前佛塔的積雪。不知為何緣故,原本只該負責清掃清風院的綠燕,讓奴婢和她換地方打掃。這一大早的,奴婢已經將佛塔上下清掃得七七八八,可清風院還未開始灑掃,分明就是綠燕想躲懶。奴婢自然覺得不公,便回絕了綠燕的要求。誰料綠燕姑娘心生不忿,竟然想將奴婢從塔上推下來,奴婢這才和她抓扯了起來。」
「獨食……她騙人……」綠燕掙扎著想要辯解,無奈又被阮嬤嬤毫不留情呼了十來下耳巴子的俏臉,已是青紫腫脹了起來,說話根本就不清楚了。
丹霞眼神閃了閃,頭部匍匐在地上:「奴婢還有一點未說出,只是……」
老太太對穆添福媳婦揮了揮手:「妳送那丫鬟回清風院,守著她打掃了清風院。要是彩蝶郡主問起,妳儘管說是這丫鬟無視老身。要是不打,這規矩何在?」
待得穆添福媳婦帶走了綠燕,穆老太太喚了丹霞起身:「說吧!要是說得好,今後就在榮恩堂做個大丫鬟吧!」
丹霞和綠燕之所以能掐起來,也不是沒底氣,她妹妹便是大太太身邊輾轉成了穆清風姨娘的丹朱;而綠燕是青燕的親妹妹。青燕和丹朱同為姨娘,也都不上不下,平日裡的明爭暗鬥也就算了,如今府裡管束沒什麼章法,丫鬟小廝們幾乎全都各成一派、互相排擠。
如今見機會難得,丹霞自然是沒了顧忌:「老太太有所不知,整座府邸就屬佛塔的地勢高,站在佛塔上看去,正好對上嘉義侯府門。今早外院聽了動靜,說是嘉義侯今日會回府。奴婢估計,綠燕是奉了誰的命令前來打探的。」
「嘉義侯回府和咱們府裡有什麼干係?」穆老太太從丹霞意有所指的話中,嗅出了一絲不妥,「妳在大太太身邊當差,可知最近老爺在哪個房歇息?」穆元陽已經許久沒來給她請安,有時候即便來了也是轉身就走。
「老爺……」丹朱遲疑片刻,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畢竟,她也沒打算回大太太身邊,「老爺一直都宿在柳姨太太的院裡。」
柳姨太太院裡的事情,老太太歷來就不操心,有時候她甚至會生出將柳姨太太扶正的念頭。只是段家對穆家的幫助實在太大,這時節可不能和段家鬧出什麼嫌隙來。
「行了,妳到外面等添福媳婦回來,就找她領差事做去吧!」穆老太太打發了丹朱走後,整個人都蔫了下去,喃喃自語道,「這是造的什麼孽?」
「老太太,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年紀大了,就別總為小輩操心!」阮嬤嬤說的自然是穆清風如今臭名昭著的聲譽,以及被退親了的穆玉娘。
「也不知清月在慶州過得怎麼樣?」老太太突然想到幾月前拖家帶口去慶州上任的大孫子。
「前些日子,大奶奶來信,她和蘇姨娘又都有了身孕,只是……」只是蘇姨娘前面已經有了一個眼神靈動的庶子,要是小段氏再生不出個正常的孩子來,這穆家大奶奶的位置,她怕是坐不穩了。
「段家明明和穆家八字相合的啊!」穆老太太一直深信算命人的箴言,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差池?
「是啊,原本段公子不是和大太太好好的嗎?怎的這次……」段皓庭回京給玉瑾然道賀,卻不曾來過穆府一次。大太太下了帖子,段皓庭也不來,這讓大太太很是生氣,揚言要回娘家求她大哥逐了段皓庭出家門。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段家的事情也不是一鍋清水,不提也罷!」要是老太太知道段皓庭回京的真正目的,估計她就不會這麼說了。
她在榮恩堂和阮嬤嬤關起門來,感嘆穆府一日不如一日。卻是不知道,此時穆府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偷偷溜到了嘉義侯府門口。
這人便是走路帶著點長短腿的穆玉娘。被人退婚,她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聽說今日玉瑾然會回府,早早就帶著貼身丫鬟,等在了玉瑾然的必經之路上。
遠遠的,一輛馬車翩然而至,英姿勃發的玉瑾然,首先跳下了馬車,正伸手準備攙扶馬車廂內的楊若熙,嘴裡習慣性地咕噥著:「女人就是麻煩,下個馬車都要人牽!」話雖然這麼說,他伸著的手卻是沒半分遲疑。楊若熙自然不會和他計較,知曉下馬車等上一等,已是極大的進步。
「玉侯爺,這麼巧?」一聲做作的少女嬌呼,打斷了兩人的動作。玉瑾然聽得女人聲音,下意識往邊上一跳,生生讓楊若熙抓了個空,差點從馬車上跌下來,只得狼狽地攀著車轅,這才避免了跌個狗吃屎的尷尬局面。
「玉娘?」楊若熙也看清了走路姿勢有些奇怪的穆玉娘。
「是妳呀!」穆玉娘斜睨了楊若熙一眼,愛慕的眼神繼續追著玉瑾然不放,「玉侯爺,前些日子聽說府上大動土木,工部許多人都說你這嘉義侯府,開了順和的先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見識一番呢?」
「妳誰呀妳?」玉瑾然和穆玉娘之間,起碼隔了兩公尺,不是他想離楊若熙那麼遠,實在是穆玉娘那眼神,讓他心驚膽顫,渾身不適。
「侯爺,你不用因為掃……楊姊姊在這裡,就裝作不認識我吧?」穆玉娘一副含羞帶怯的小模樣,倒是的確比溫柔婉約的楊若熙,多了些青春活潑。見玉瑾然遲遲不答話,她乾脆上前一步,試圖拉了楊若熙的袖子,嘴上親熱地喚道:「楊姊姊,妳說是吧?」
楊若熙一縮身子,重新退回到了車廂內。對穆玉娘這樣的嬌嬌小姐,她是沒啥好感的,不想被她這麼給巴上。
「楊姊姊,都到了嘉義侯府,妳怎的還不下車?」穆玉娘跺了跺腳,要不是想著楊若熙是順和帝聖旨賜婚的嘉義侯夫人,她才懶得應付呢?等她進了門後,一定要讓這女人重新過回株洲刺史府竹園的日子--這才是穆玉娘的真正目的!她自認為見識了吳採蓮之前是怎麼對付楊若熙的,如今只要她能夠成為玉瑾然的姨娘,收拾一個楊若熙還不是手到擒來?
「夫人,奴婢扶您下車。」顧媽媽被趕車的顧小和扶著下了車,見玉瑾然一副吃了大虧的臭臉也是無奈。要不是楊若熙在這裡,他說不定早就拂袖翻牆或是轉身離開乾脆不回府了。
在玉府,顧媽媽的稱呼是「少爺」和「少夫人」;到了嘉義侯府,兩人單獨為一家,稱呼便成了「侯爺」和「夫人」。
就算穆玉娘有心想要耗著,楊若熙也不敢和她耗,誰叫她昨晚只顧著和玉瑾然滾床單去了,在空間裡熬好了一大碗湯藥卻是一口沒喝。今早出門前,被突然想起這碗湯藥的玉瑾然,強迫著灌了下去。如今小腹熱熱脹脹的,膀胱開始拉起了警報。
「喂,那個瘸子,讓開道,否則別怪爺動鞭子。」玉瑾然見楊若熙在顧媽媽的攙扶下,竟然丟下他往府門揚長而去,不禁急了。
瘸子?這是穆家上下極力避免的詞彙,可想而知穆玉娘有多忌諱。她雖然也不稀罕楚皓,但卻因著腿傷被楚家找理由退了親事,為此大太太和姑大太太鬧得很不愉快。
「侯爺,你說誰?」穆玉娘因為這毫無顧忌的揭瘡疤,氣得身體都微微顫抖。
玉瑾然略略一偏頭:「妳擋著爺回府的道了,爺當然是說妳!」
「侯爺,你怎麼能這麼說玉娘?」穆玉娘微微搖頭,頭上的金步搖晃出美麗的弧度,面上梨花帶雨的表情,和吳採蓮博穆清風同情時一模一樣。
玉瑾然卻是一陣的噁心,轉頭看了看身邊自家的院牆,乾脆腳下一發力,直接藉著鞭子的幫助躍上了牆頭。正巧看見楊若熙和顧媽媽進門的身影,沿著牆頭就是一陣急追:「楊若熙,妳等我,禮部那些人不是說要咱們一同進府嗎?」
楊若熙站住了腳步,示意顧媽媽喚了顧小和守著門口:「小和,這兩日搬府事務繁忙,府上謝絕一切客人來訪。等這幾日安頓下來,侯府定然會擺宴下帖宴請左鄰右舍、親戚朋友。」
不死心追上來的穆玉娘,恰好聽到她如此吩咐,頓時便將玉瑾然不待見她的緣由,全都歸結到了楊若熙身上。大婦嫉妒心強,處處為難小的,不都是這樣?
這穆玉娘,還沒進門就將自己歸結在了姨娘的分上,她還引以為榮了?這奇葩思維方式,真不愧是穆大太太親傳!
「姓楊的掃帚星,妳害了我二哥一個還不夠,現在又要來害嘉義侯,妳究竟安的什麼心思?男人跟了一個又一個,妳也好意思占著嘉義侯夫人這個位置?侯爺可要防著點,小心她今後也一腳……」
「踢了你」還未出口,剛剛跳下圍牆的玉瑾然,隨手用鞭子抽了花台裡還沾著些許積雪的新泥,對著她的口唇就甩了過去。穆玉娘措不及防,泥土和著積雪澆了她滿頭滿臉。玉瑾然出手,可從來不知道「憐香惜玉」怎麼寫!
「哇……」穆玉娘這下繃不住了,跳著往後躍了兩步,腳下又不怎麼穩當,一跤就跌坐到了地上,不禁傷心得大哭了起來。
楊若熙也是生氣搬府頭一天,就遇上這麼個糟心事,皺眉對顧媽媽道:「勞煩媽媽走一趟穆府,堂堂五小姐如此行事,就不怕墜了穆府書香門第的名頭嗎?」
不知怎的,見著楊若熙虎著臉,玉瑾然就覺得心裡發沉:「別為了些雜事礙了心情!來,爺帶妳好好熟悉熟悉咱們府上!」
楊若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又在心虛什麼?
「錯了,錯了!『我』帶妳去……來,夫人看這邊。」玉瑾然指著腳下的曲橋,又指了指橋下能容得一葉扁舟渡過的小湖,略帶著得意地介紹道,「我看妳在滄瀾溪的莊子上種著荷花,妳又喜歡戴荷花的首飾,特意讓人在正屋前弄了這座荷塘,夏天還能泛舟湖上。」
玉瑾然見楊若熙鳳目彎彎的,嘴角也高高揚起,心裡跟著覺得輕鬆高興。越發覺得發現楊若熙的喜好,然後悄悄幫她實現,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曲橋之後是一條「丁」字路口,左邊是下人院子,右邊是侍衛院子以及客院,最中間的一條石子小道,通往一處密實高籬笆圍起來的小院,正是玉瑾然精心設計的「愛巢」。
小院子的籬笆牆上,也有兩處隱蔽的垂花門,各自通往左右兩條抄手迴廊。從迴廊走過去,分別就是下人院子的空地以及侍衛院子的練武場。楊若熙設計的地暖,便經由抄手迴廊鋪設在了主屋之外的另幾處院落。抄手迴廊兩邊種著四季花草,這時節粉的、黃的梅花競相開放。
「奴才鄔應福、奴婢喜春恭迎侯爺、夫人回府!」
主屋前約莫二十幾坪的小院空地上,列著兩行人,除了總管鄔公公和喜嬤嬤,邊上還站著游冥和兩位三四十歲、身著官服的男人。
「參見嘉義侯、參見紅石縣主。」兩位身著官服的男人,對玉瑾然和楊若熙躬身施禮。
「你在這幹什麼?」經歷了十幾日前在靜心殿的糟心事,玉瑾然一直都是繞著皇宮走,擺明了不想和游冥有什麼牽扯。
游冥一個眼神掃過去,一個身穿五品官服的男人便越眾而出,對玉瑾然施了一禮,道:「侯爺有所不知,工部在建了侯爺的府邸後受益良多,特別是您設計圖紙上,獨一無二的地暖設施和沐浴如廁的房間,簡直讓下官歎為觀止。」
「說重點!」玉瑾然一擺手,制止了那工部侍郎的滔滔不絕。這圖紙是楊若熙給的,他無意冒領功勞,但也不想將楊若熙的與眾不同暴露出去。
「呃,前兩日下官進宮回稟聖上之時,見得聖上冒著天寒地凍還日夜繁忙,受苦良多。一時口快,便將侯爺府邸的幾般好處盡皆相告……」
工部這位大人看來是做技術性工作太多了,說話囉哩囉嗦半天找不著重點。性子急躁的玉瑾然了,懶得理他:「喜嬤嬤和顧媽媽陪著夫人先進院子,其餘人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
工部侍郎那個尷尬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得能在原地嗯嗯啊啊。
「算了,你們也都下去吧!」游冥順勢將身邊的太監和工部兩位官員給打發了下去。
楊若熙看看玉瑾然那彆扭的模樣,暗嘆了一口氣,對游冥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若是不嫌棄寒舍簡陋,還請進去喝杯熱茶。」
「妳請他幹什麼?妳忘記在宮裡受的那些苦啦?」玉瑾然雖然是如此嘟囔,卻是背著手,往籬笆中那道用植物編織起來的拱形過道領先走去。
楊若熙和顧媽媽相視一笑,都知道他是個再簡單純善的人不過。若是他真的不願讓游冥進門,大可以繼續出聲趕人,用不著這麼抱怨嘟囔。
游冥也是搖頭笑了笑,示意楊若熙先行追上前面的玉瑾然,他則施施然地和喜嬤嬤走了最後面。
「知道侯爺疼我,可太子和皇后娘娘畢竟都是你的親人,他們不也是怕你所遇非人,想要考驗考驗我一番嗎?」楊若熙故作委屈地拉了拉玉瑾然的衣袖,鳳目中盈滿了祈求之色。
玉瑾然哪受得了她這副模樣,一顆心都軟得一塌糊塗,悻悻道:「誰心疼妳了?我只是覺得要是連自己的人也護不住,多沒面子!」
游冥看著前面一雙眉目傳情的儷人,突然覺得自己也是該好好考慮下太子妃人選了!只是……他深深看了一眼楊若熙窈窕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楊若熙的機敏玲瓏,他很久之前就已經知曉。那時候他甚至有想過納了她為妾。可太子之位未定,正妻之位空置,要是就納了個妾室在府裡,的確又有些不妥!再後來,他從各方各面瞭解了楊若熙寧為小戶妻,不為大家妾的心思,這想法也就只得淡了下去。
現在,楊若熙的好,不斷在他眼前呈現,可惜她的身分已經不容他有半分踰矩,前方人已是漸行漸遠……
玉瑾然那點小心思、小任性,又豈是有著狐狸心思的游冥對手?在楊若熙的袖手旁觀下,玉瑾然心底築起的高牆,以極快的速度被瓦解消散。待得中午時分,他已經很是親熱地拖著游冥,炫耀新嘉義侯府中處處不同於別家的地方。
這期間,楊若熙也在顧媽媽的陪同下,轉了一圈侯府正房,心裡滿意極了!
正房的大客廳豪華大氣,客廳右邊有一處雕花欄杆隔斷,隔斷外便是採光明亮的飯廳,飯廳緊挨著就是寬大的廚房。左邊也有一處隔斷,隔斷外是能夠對著一面玻璃鏡子整理儀容的地方,緊挨著的當然就是經過改良後的浴室和廁所。
進客廳後正前方有三級臺階,上去後是一條寬約兩米的過道,過道兩側分別開著兩道門,為四個帶著小廁所的臥室。過道盡頭才是一堵豪華木門,裡面便是玉瑾然和楊若熙休息的主臥。
玉瑾然自然不會領著游冥參觀主臥室,因為楊若熙才剛剛邁進門,就差點叫出聲來。起碼二十坪大的房間,對面靠牆的地方,擺放著一張這個時代最獨特的雕花拔步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拔步床上,起碼能容得五六個人隨意翻滾,這可是楊逸傑陪嫁的大手筆!
靠著床頭的左邊,放著一張鑲了玻璃鏡的梳粧檯,當然這玻璃鏡是她提供給楊家的,只是沒想到全安放在這裡了。緊靠著梳粧檯,左邊牆壁前立著一座八開門的雕花大衣櫃。衣櫃旁邊還開著一道小門,隱隱能看出裡面是一間廁所。
右邊牆壁本卻是與眾不同,不見絲毫磚瓦的痕跡,反倒掛著一幅巨大的紗幔,紗幔前放著一套桌椅。
喜嬤嬤見楊若熙差不多打量完屋中的擺飾,笑著走到那套桌椅邊上,猛地拉開紫色紗幔的窗簾,露出和傢俱同色的木頭牆壁來。在楊若熙差異的眼神中,她老人家也不吊人胃口了,伸手在牆壁上撥弄了幾下,木門竟然「哢哢」兩聲往兩側劃開,外面一株梅花花枝恣意伸展,倒是沒見著樹幹和生長的泥土。
驚喜之下,楊若熙疾走了幾步,走出了紗幔才發現腳下竟然是懸空的吊腳樓,扶著欄杆便能俯瞰整個侯府後花園,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梅香,再看看下面花園中各色四季花卉,她不由讚了一句:「真好!」
喜嬤嬤整張老臉笑得猶如菊花綻放:「這兒原本是侯爺的兩層小樓,後來侯爺拿了地暖和沐浴間的圖紙,來找劉大人商議。侯爺看了屋子的格局後,硬是要留著這間他原本的寢房,說是夫人您肯定喜歡坐在這上面喝茶賞花。劉大人得了地暖和浴房的圖紙,樂得眉不見眼的,也就答應了侯爺,從前院開始漸漸墊高了地勢,這才有了這間別有洞天的臥室。」
「劉大人就是工部派來幫侯爺建房子的吧?」楊若熙想起進門前,嘀嘀咕咕說不清楚主題的那位官員,「顧媽媽待會兒問問那幾位大人的府上何處?雖然侯府建造有戶部出銀子,但咱們也應該送上一份謝禮,不然大冷天的叫人心寒就不好了!」
喜嬤嬤手邊上有楊若熙送來的銀子:「奴婢也是這麼想的,可送銀子時劉大人說不如送了那圖紙做謝禮,他會代替萬千得了溫暖的人,謝謝侯爺慷慨。」
「圖紙我們府裡留著也沒用,劉大人需要就送給他也罷!這謝禮他不要銀子便送點其他的吧!不如以我的名義,給兩位大人家的夫人,添兩套頭面首飾;以侯爺的名義,給兩位大人一人添一個水晶小屋。其餘匠人就讓鄔公公想法統計一下,大過年的一人發一個銀裸子紅包,就當慶祝侯爺的喬遷之喜了。」
楊若熙記得工部那兩位官員都長得面相憨厚,眼神清正,不是那種油滑之人。他們喜歡新奇的事務,又是給人蓋房子的,水晶小屋的格局,是她仿造前世各種實用性強的屋子,雕琢黏結而成,想必兩位大人會喜歡。
喜嬤嬤從旁觀察,一顆心是真正放了下來。有她在侯爺身邊處處提點照應,她老人家和鄔公公,或許也能安心享個晚年了!
楊若熙回頭便瞧見喜嬤嬤手上還捧著幾張銀票,擔心老人家身體吃不消,關心地勸道:「喜嬤嬤,這銀票先放在您那,府裡下人院子離正屋有些距離,要是有個什麼緊急事情,您就幫忙先照應著。誰家要是有個頭疼腦熱急事,需要用銀子的,不用請示侯爺和我,您老和鄔公公商量著決定便是。」說著反倒攙扶了喜嬤嬤坐在了凳子上,「您老人家平日裡也別太操勞了,和鄔公公多多保重身體。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侯府還不止一老,您二位養好身體,別讓侯爺掛心,便是對侯爺最好的效忠了!」
一席話,感動得喜嬤嬤淚花翻湧,當即抓著楊若熙的手,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玉瑾然帶著游冥參觀完了主屋各處的主要構造,回到客廳時,楊若熙正帶著秦小米和顧媽媽在廚房裡忙碌。玉瑾然嗅著空氣中飄蕩的辣子香味,眉毛不自覺地高高揚起:「今天算你運氣好,沾我的光,能吃上一頓若熙親自做的菜。」
游冥面上也跟著浮現一絲笑意:「那就借瑾然的光了。」
「你和外祖母真是不識貨,我看上的人能差到哪兒去?」玉瑾然一點兒不謙虛,指著客廳中一組原木沙發座椅,「你坐,這凳子軟乎乎的,保管你坐著就不想起來。」
「你外祖母也知道上次慢待了你媳婦,這不是特地讓我來給你說一聲嗎?改天帶著你媳婦進宮一趟,該給的見面禮還沒給你們呢!」游冥順勢說道。
玉瑾然想也沒想就搖頭拒絕道:「沒空。」
游冥只好笑道:「讓你去軍營歷練,你要去和敬軒做生意!現在知道忙了吧!」
玉瑾然其實也沒那麼忙的,只是年關到了,各地的帳冊匯總而來。只有他一人會的阿拉伯數字計算方法,能頂三個帳房使,的確被艾敬軒操勞得沒什麼空閒。他抓了果盤裡的一顆橘子,在手裡上下拋弄,嘟囔道:「你懂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問我,當然忙了!不過,從臘月二十八開始,咱們就會封帳,能悠閒到年後呢。」
「既然這樣,二十八的宮宴,你們有時間進宮吧?」每年臘月二十八到次年正月十六,也是順和朝廷的封印時間。由於今年順和內外一片祥和之兆,順和帝便決定大宴群臣,五品以及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攜家眷進殿同歡。
「沒時間,我們要去若熙娘家過年。」玉瑾然想也沒想便拒絕道。
幼稚倔強的神色,讓游冥失笑:「瑾然,既然是宮宴,楊御史貴為三品正官,他們一家那日也是會進宮的。要是妳想見楊家諸位,屆時我將你們夫婦的座位,安排在楊御史家左近便是。」
玉瑾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再次倔強地脫口拒絕道:「封帳後,我要宴請段皓庭,給他道謝。」
準備來上菜的楊若熙,忍笑惹得很辛苦,怕這時候笑出來拆了玉瑾然的台,於是很「恰當」地出聲道:「侯爺,飯菜已經備好了,是擺在飯廳還是這裡?」
「飯廳吧!」玉瑾然將手裡的橘子丟回水果盤中,「弄點那什麼熱奶茶來喝,比杏花黃喝著都有味兒!」
游冥隨著玉瑾然的腳步,起身往飯廳走去。趁著玉瑾然和楊若熙嘰嘰喳喳說著正屋外各處的特色時,突然插話問道:「搬府賀宴宜早不宜遲,不如就近選個日子,我讓禮部的人來幫你們辦了吧?」
「誰要你幫忙?我早就和雲來樓打過招呼了,二十六日送三桌上等席面……」玉瑾然回絕到了一半,便瞧見楊若熙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還沒回過味來。
「已經定了二十六啊?那一定請了段皓庭是吧?順便就謝了人家也好!」游冥施施然地等著他落入轂中,胸有成竹地幫著玉瑾然做了決定,「那二十八,你們就早點進宮。」說雖然是對玉瑾然說的,可他的眼神卻越過玉瑾然,定在了楊若熙身上--他早看出來,楊若熙才是做主的那個。
玉瑾然還待跳腳拒絕,被楊若熙一把拉住了衣角:「侯爺就依了太子殿下安排吧!」人家是太子,你這樣胡攪蠻纏,能有好果子吃嗎?為了今後幸福穩妥的生活,忍耐絕對是有必要的。而且,她相信日久見人心,艾皇后和游冥對玉瑾然是真心疼愛,這樣的親人,她受一點委屈也是無妨。
玉瑾然知道躲不過了,悻悻地瞪了游冥一眼:「算了,看在若熙的面子上,我應了!帶她進宮見識見識去!」
游冥覺得他才是需要長見識,桌上七八樣菜品,起碼有一半是他見所未見的式樣,笑著讚道:「瑾然真是好福氣!若熙這一手廚藝,絕不輸給宮中御廚。」
「當然了,御廚哪有冰箱?」玉瑾然得意地夾了一隻油爆蝦入口,獨特的口感,安撫了他叫囂的味蕾,滿意地咂咂嘴,渾然不覺說漏了嘴。
「冰箱?那是什麼?」游冥一舉抓住關鍵字,也跟著嚐了一隻油爆蝦。在京城,想要吃到如此地道的海味,還真是難上加難。特別是入冬以來,河道停運後根本就沒辦法買到南方的特產。
「其實就是小一些的冰窖。這個需要花費些功夫!」楊若熙橫了後知後覺的玉瑾然一眼,這人習慣了和她說話沒遮沒攔的,一鬆懈就露了餡兒吧?
「舅舅吃菜,嚐嚐這個。」玉瑾然連忙挑了桌上的粉蒸排骨在游冥的碗裡,試圖彌補剛才的錯失。
游冥抿了抿唇,或許是想到皇宮冰窖中窖藏的海產便沒多言,認真品嚐起桌上的美味來,不過也沒錯失楊若熙和玉瑾然眼神的交流。
二十六日,嘉義侯府擺宴,宴請前來道賀的各府人馬。當中有金夫人、楊逸傑、艾侯爺、游冥這樣的親屬;也有段皓庭、姚凱、袁晞、洛天昊等這些打著朋友旗號上門道賀的;還有像穆府、雲府等清康坊左右的鄰居送了賀儀;更有玉家幾房人早早就上門「幫忙」。
穆府派出穆添福哥倆代表主家來道賀,得了侯府賞下來的一個金裸子,小小的金裸子做成葫蘆式樣,音同「福祿」,上面還打了孔穿了小紅繩。他們倆的福祿被穆元陽收在手中觀看時,哥倆都提著一顆心。
「拿去吧,既然是打賞給你們的,以後要是有人問起來也好有個答覆。」穆元陽摸了摸圓潤的福祿,暗暗在心裡稱讚嘉義侯府的大手筆。
「福管事、壽管事,今兒嘉義侯府上還熱鬧吧?」邊上等待中的穆清風忍不住問道。他已經閉門在家一個月了,難免會好奇外面的人,究竟還會不會將他掛在嘴邊議論?
「很熱鬧!主屋開了五桌,宴請嘉義侯和嘉義侯夫人的親朋好友,內院還有兩桌女眷。聽說艾皇后和開國侯夫人、金夫人都親自到場道賀了。像我們哥倆就和一些管事,被安排在外院,和艾皇后身邊的管事公公一道用飯。」穆添壽言下之意還是挺自豪的,他們不過是穆家的兩個管事,卻是能夠和宮內數一數二的太監總管一起用飯,說什麼也挺榮幸的。
「有人打聽咱們穆府的事嗎?」雖然心裡早有所準備,穆元陽問起來也是有幾分為難。幸好這屋裡侍候的小廝丫鬟,都被他們父子打發了出去。
穆添壽下意識看了下穆添福,卻只對上一個微微低下的頭顱。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坑了,難怪往日最愛邀功搶著回稟事情的他,今日出奇得安靜。
「有什麼儘管說便是!左右這屋裡也沒有外人!」穆元陽也看了一眼穆添福,頜首示意穆添壽照實全說。
穆添福可不像穆添壽那麼實誠,有什麼說什麼那不是找不痛快嗎?去嘉義侯府見了不少的大人物,的確是件值得誇讚的事;但若是被迫聽了一大堆有關自家主子的壞話,就不那麼愉快了。所以,他將頭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主子點了名。
也只有一心想要壓他一籌的穆添壽,自以為找著機會在主子面前露臉,猶豫了少許時間後憤然回道:「老爺,您不知道,真是太氣人了!」
穆元陽卻是突然皺了眉:「算了,你先下去吧,添福留下。」看穆添福那模樣,在嘉義侯府裡指定沒聽到什麼好話。與其聽穆添壽添油加醋失真的稟報,不如聽穆添福說點實話。
穆添壽只得脹紅了臉,狠狠地瞪了抬頭的穆添福一眼,什麼也不敢說地反身退出了書房。正好和守候在書房門外的青燕,看了個正著。
被父子倆盯著,穆添福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其實多是問候二爺和二奶奶兩位,倒是極少有人問起穆府內務。」
穆添福想要避重就輕,穆元陽卻是沉下了臉:「你要是不說真話,待我求證後,就卸了你穆府大總管的位置,賣了你一家子出府。」
雖然只是句恐嚇,但身為全家都是穆家奴才的穆添福來說,也不得不放在心上,只好坦然道:「念書之人詢問,二爺是什麼時候,得到青蓮居士的手抄詩集的;經商之人問的是,段家公子為何會和嘉義侯夫婦打得火熱,而不再登穆家大門;還有人問二爺和二奶奶傷勢如何;也有人問……」最後這點,穆添福真的是難以啟齒,猶豫了許久才吶吶說道,「有人問咱們二奶奶是否還保有處子之身?還說……,還說二爺您是否不舉?那樣,或許能跟在你後面撿著塊寶玉!」
穆添福閉上眼睛,面如土色。此次去嘉義侯府送禮,他和穆添壽就像是猴子似地任人參觀圍堵。問話的人很多,問題一個接一個。要是不想回答,陪同的內廷太監便會代替那人將問題重複一遍,直到他們答話為止。
「笑話!二爺我兒女雙全,妻妾無數,還會有人懷疑這個問題?真是可笑!楊若熙那掃帚星的長相和身材,哪樣能比過我那些妻妾?也只有玉瑾然那沒見過女人,沒經過人事的傻帽,才會一副撿著寶的模樣。」穆清風拂袖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子,嘴裡的滔滔不絕,也掩飾不住內心的焦躁。
穆添福忍著心裡的疑惑奉承了一句:「在玉府,奴才和壽管事也是這麼說的。」
「清風,你慌什麼慌?平日裡少往姨娘通房屋裡鑽,早日生下嫡子女,才能讓這些謠言不攻自破。」說起來洛千蝶進門也三四個月了,照理說高門貴女出嫁前,都會有專門的嬤嬤調養身體。若是真的有同房,也該懷上了吧?
「爹,我宿在正房的時間,夠多的了!就是個母雞那也該下個蛋了吧!」穆清風無奈地嘀咕道。他自認為在房事上資質過人,哪怕是連妾室通房都雨露均霑。在洛千蝶身上,他也沒少下力氣,懷不上他有什麼辦法?
與此同時,清風院的正房裡,洛千蝶聽著外面丫鬟打發穆添福走之後,也是憤憤然地丟了手裡的帕子:「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成天沒事做,有這個時間長舌,倒不如找個花繃子,學學女子繡花做衣裳。」
代替紫燕在洛千蝶面前受寵的是丫鬟藍燕,聞言低著頭沒敢答話。
果然,洛千蝶並非要人回應她,胡亂扯了幾下衣袖鑲邊的兔毛,煩躁地繼續說道:「那楊若熙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憑什麼拿來同我比較?就她一副乾癟樣子,能讓穆清風上她才怪了,還好意思拿出來炫耀!我也真是瞎了眼,竟然遇上了穆清風這無恥的爛人。剽竊先人詩詞的事也做得出來,這讓我堂堂京城八雅之一的臉面往哪擱?」
藍燕對玉瑾然的心也沒死,感覺洛千蝶的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前收拾了亂七八糟的地上殘局,輕聲附和道:「是啊,都怪玉侯爺,明明珍寶在懷,也不知道拿來討好郡主,只送些銅臭俗物來汙郡主眼睛。」
「他那人性子就是那麼古怪。別人都當詩詞歌賦是上雅大道,他卻是獨闢蹊徑喜歡舞刀弄槍的。這樣的粗人,怕是覺得金銀便是最好的東西了吧?」不知怎的,洛千蝶的腦海裡,跳出玉瑾然捧著高價買來的稀罕東西,大咧咧往她面前擱的一幕。他燦若星子雙眸清澈明亮,俊逸英氣的五官,男人味兒十足……
善變莫過於女人!這個時候,原本討厭的囂張,也被她解讀成了男人味兒。
「郡主,您說玉侯爺娶楊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就像別人說的那樣,他是在報復能娶到您的穆二爺?」藍燕大著膽子試探道。
「休得胡說。」雖然洛千蝶一語制止了藍燕的話,但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反倒是呆呆地看著窗外的藍天,伸手摸上了左臉--那裡,有一道淡淡的傷疤。
藍燕並未多說,悄悄退出了屋外。她還要給洛千蝶準備兩日後參加宮宴的服飾,勢必要讓玉瑾然一看,就想起兩年多前在集雅樓下驚為天人的一瞥!
不到一個時辰,穆家大房的人都聽說了嘉義侯府中發生的事,除了柳姨太太的院裡,依然井然有序、安安靜靜沒什麼動作,其餘院子裡可就熱鬧非凡了。
吳採蓮也聽說了此事,順手將抱在手裡的女兒,放在了劉媽媽的手中,心裡是翻江倒海的妒忌。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為了爭寵霸著穆清風不放,不然楊若熙哪來的如今好日子?
「小姐,您有兒女傍身,不管二爺怎麼樣,他都不可能不管你們娘仨。」劉媽媽懷裡抱著長相乖巧的穆霜,和吳採蓮的神經根本就不在一個頻率。
「妳沒聽外間有人在傳二爺不舉嗎?就不怕傳來傳去揭開了那件事。」吳採蓮蹙起了眉頭,「不行,我得去牡丹院聽聽消息去。」
劉媽媽抱著孩子在後面緊緊跟隨,瞧著院子裡的小丫鬟們不是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就是不見人影,忙壓低了聲音安慰她道:「小姐別擔心,就大太太和二爺那性子,就算聽到外間說什麼,也不會想到這裡的。」
「就怕事情越傳越厲害,驚動了老妖婆!」前面就是牡丹院的院門了,吳採蓮攏了攏頭髮,將孩子抱回自己懷裡,昂首闊步跨進了院門。
「守門的婆子怎的不見人影?」劉媽媽見著空空如也的門房,不由詫異。
「喏,前面不是?」前面二門門口,聚集了不下七八個丫鬟婆子、管事媽媽,一個兩個撅著屁股,用力將耳朵往門內伸,就怕錯漏了半點聲音。
吳採蓮疾走了兩步,隱隱能聽見裡面傳出的,好像是穆玉娘的大喊大叫。前兩天不是才被榮恩堂的人,從嘉義侯府門口給帶回來,被老妖婆派了五月和正月兩個嬤嬤貼身跟隨嗎?
穆玉娘是被兩位嬤嬤看著,可年老體衰的嬤嬤,哪裡是年輕人對手?穆玉娘又被大太太慣出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她老實下來根本就不可能。在屋裡聽說今日嘉義侯府的熱鬧,哪裡還坐得住?就嚷嚷著她要出府!
外邊的金絲,從穆添壽媳婦的嘴裡,聽說了穆家在嘉義侯府面子盡失的事,口快地便說了出來。
這可怎麼得了?大太太當即摔了暖爐破口大罵,從段皓庭、楊若熙、楊家、一直罵到玉瑾然--那個「喜歡撿破鞋」的男人!
罵別人,穆玉娘可不管,甚至應和著罵上兩句;可輪到玉瑾然,她卻是不依了!玉瑾然她來說,就像是一朵美麗的罌粟花,明知道是毒藥,還是奮不顧身地沉迷。玉瑾然越是冷漠,她的鬥志越是高昂;玉瑾然越是對她滿不在乎,她越是想引得他的注意。
當即拉了大太太的袖子叫停:「人家玉侯爺哪裡得罪您了?就別扯著他罵了。」
大太太哪裡知道女兒的小心思,氣得七竅生煙地道:「就那個成天只知道遛雞鬥狗,打打殺殺的玉少,也不知道祖上冒了什麼青煙,才被封成侯爺,也不怕折了福分。」
「娘,您別胡說!人玉侯爺可是聖上親封的,他不但是皇上的親外孫,還是順和首富玉府的大公子。」穆玉娘想著楊若熙通身的穿戴,面露嚮往。
好歹是自己生養的骨肉,大太太在怒氣之餘,也注意到了女兒表情,一顆心沉到了底處,輕聲問道:「玉娘,妳該不會是看上少了吧?」
「娘,人家玉少哪裡差了?」穆玉娘一副小女兒嬌態的樣子,腦海裡浮現高踞駿馬上的陽光英俊青年,神采飛揚、姿態風流瀟灑,說不出的英姿勃發。
「可是他已經迎娶了那掃帚星啊?」大太太暗暗糾結。女兒怎的不早說這事兒啊?仔細想想,玉瑾然還真的配上自個兒的女兒。
「就那掃帚星的模樣和性子,能爭得過您的女兒嗎?女兒要是能進他家門,保管要不了多久,就能將那掃帚星趕下堂!到時候被扶正……」
一句話沒說完,大太太已是氣得直跺腳,打斷了她的臆想,喝道:「妳別胡說!哪有堂堂千金大小姐,趕趟子給人做妾的?」
「反正我就是喜歡玉侯爺,我就是要當嘉義侯夫人。」穆玉娘和她娘一樣的急性子,也沒打算聽她娘親說完,只抓了半截就斷章取義。
「這事情沒那麼容易……」容咱們好好謀劃謀劃。
大太太後面這句還沒出口,穆玉娘便跳著腳,反手摔了一個官窯的梅瓶:「我這不是為您著想嗎?您不是成天念叨,爹記掛著如今有出息的穆子墨,都快長住在柳氏那騷貨院子裡嗎?要是她女兒能有個出息的女婿,有個當太子的舅舅,他不就留在牡丹院了嘛?
「還有大哥、二哥,他們不也跟著妹夫水漲船高?還有小弟,以後就算念書不行,還不能跟著太子吃香的、喝辣的嗎?二嫂不是看不上咱們二哥嗎?要是我當了侯爺夫人,有了太子做舅舅,她還敢仗著她過氣的逍遙王府,給您和二哥臉色看嗎?要不是她在馬車上和二哥爭論,要回逍遙王府,馬車會翻嗎……」
「哎喲,這話可別亂說!」大太太情急之下捂著女兒的嘴,如今院裡可有好些個洛千蝶的下人,到時候生些多餘的事端,受苦的還是自個兒兒子。
「好吧,不說這個!反正我就是做嘉義侯夫人,能成平妻最好,不能成就是做妾也成。」穆玉娘鬧也鬧了,又開始撒起了嬌。
「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大太太總算是想起了自己女兒不過剛剛十六歲,還是雲英未嫁之身,要是被人傳出去還怎麼得了?
轉身看了眼二門處,卻是差點一口氣厥過去,什麼時候那邊聚集了一大堆下人,往屋裡推了推穆玉娘:「妳去裡面先等著,娘立刻就來。」
接著幾個大步來到了二門處,單手叉著腰做河東獅吼狀。另一隻塗著蔻丹的肥壯手指,伸出對著做鳥獸散的丫鬟下人們放狠話:「今日院中的話要是傳了出去,不管是誰一律給我發賣出府,男的賣給礦場,女的賣給窯子叉腿賣肉去。」
比丫鬟們早散了一步的劉媽媽,聽著這話道:「瞧瞧,這就是大家大太太嘴裡說的話,就是我們這些下人也不一定敢說。」
吳採蓮低著頭,面上若有所思,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一句:「聽說玉娘最近做的繡活很不錯,晚上咱們去她樓裡,請她給霜兒做件小衣。」
最後穆玉娘有沒有給穆霜做小衣不知道,倒是吳採蓮走了之後,穆玉娘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第二天便歡歡喜喜地陪著大太太選起了衣服,因為她是年滿十六、未曾婚配的四品官家眷,是今年必須參加宮宴的其中之一。
第一章新府落成
送走了拿著火鍋方子滿意而去的玉朝雲一家,楊若熙便打發了秦嬤嬤去外院找顧媽媽商量明日搬遷之事。她跟在玉瑾然屁股後面很八卦地問了句:「不是說要過了正月那邊才能住嗎?怎麼這麼快?」
玉瑾然人高腿長,又走得飛快,一句話的功夫,他都快出了練武場往正房轉彎了。楊若熙乾脆也不去追他,放慢了腳步就當賞雪了。
「妳不覺得這邊冷得要死嗎?那邊我去看過了,暖和得緊。」玉瑾然回答出口,才發現楊若熙掉在了遠遠的後面,不禁皺眉,「妳真是慢死了。」雖是這麼埋怨,他卻是大步走回了楊若熙身邊伸手一抱,直接將楊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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