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噴火龍 (中英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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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這麼溫馨的騎士屠龍故事！雖然也有噴火和格鬥場面，但是事前的協商和白色謊言，讓故事有完美結局。
這世界嗜血和殺戮場面已經太多，這個故事讓人反思：與不同族群的人和平相處，並不是難事——相互理解與尊重，是基本法則。
——小熊媽張美蘭（親職作家）

炎熱的夏日午後，讀著這迷人可愛的故事，品味著噴火龍和男孩間平淡卻又充滿機鋒的對話，他們無所不談，懶懶的、優雅的、與事無爭的情誼，令人羨慕。
作者葛拉罕善於營造起伏和鋪陳，插畫家謝培德生動的筆觸和剪影的運用，...

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好幾百年前咯──有個牧羊人和他的妻子及兒子一起住在一間小屋子裡，這間小屋子位於英國鄉間，東西兩側分別是一座村莊以及唐斯丘陵平坦的高地。
牧羊人白天的時間（在某些時節裡就連夜晚也是）都俯瞰著唐斯丘陵底下廣闊的海面，只有太陽、星星與羊群和他作伴；而村民友善愉快的東家長、西家短的世界則離他遠遠的，看不見也聽不著。
至於牧羊人的兒子嘛──當他不是在幫爸爸忙的時候（就算是他在幫爸爸忙的時候也一樣啦），大半的時間都埋首在厚厚的書頁間，這些書是他從和藹可親的紳士和鄰近地區的牧師那兒借來的。男孩的爸媽非常疼愛兒子，也相當以他為榮。他們並沒有給他太多意見，所以他可以隨心所欲，想看多少書就看多少書。
比起三不五時被拍拍頭（這種事原本應該經常發生的），男孩的爸媽更像是平起平坐的對待兒子，因為他們非常明智的認為這樣的方式算是一種公平的分工——爸媽提供各種實用的常識，兒子則負責讀書。不管鄰居怎麼說，他們相信在緊要關頭，從書中學到的東西總會派上用場。
男孩主要涉獵的書籍是自然史和童話故事，手邊有什麼就看什麼，就像吃三明治那樣，把裡面包的東西不分類別的全部吞進肚子裡就對了。話說回來，他讀書的方式其實還滿有道理的啦。
一天傍晚，牧羊人（他已經連續好幾晚心神不寧、頭腦混亂了）渾身發抖的進門，衝進妻子和兒子正安適休息著的房間（妻子正在縫縫補補，兒子在閱讀，跟隨身體裡沒有心的巨人踏上冒險旅程），神情不安的高聲驚呼：
「瑪莉亞，這下子完蛋了！我永遠也沒辦法再踏上唐斯丘陵一步了！」
「冷靜一下，別這麼激動！」牧羊人的妻子相當明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事情這麼煩心，先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告訴我們。然後你、我，還有我們的兒子，我們自家人就可以在這裡一起把事情想清楚！」
「這件事是從幾天前開始的，」牧羊人說，「你也知道上頭那個山洞吧──不曉得為什麼，我從來就不喜歡那個山洞，羊也不喜歡；而羊不喜歡某個東西通常是有原因的。
「這個嘛，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有個微弱的怪聲音一直從那個山洞傳出來──聽起來像沉重的嘆息，嘆息聲中夾雜著咕嚕咕嚕的聲音；有時候，還會聽見從山洞深處傳出打鼾聲──是真正的打鼾聲呵，可是卻又不像你我在夜裡那種老老實實的打鼾聲……你了解吧！」
「我了解。」男孩輕聲說。
「我當然嚇壞了，」牧羊人繼續說，「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我又沒辦法離得遠遠的。今天傍晚，在我下到平地來以前，我默默的繞著山洞走了一圈。就在那兒──喔，我的天哪！我終於在那個地方看見他了，就像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你們一樣！」
「看見誰？」牧羊人的妻子開始感受到和丈夫一樣的焦慮和恐懼。
「還有誰？當然是他咯！我不是剛剛才告訴你們嗎？」牧羊人說。
「他把半個身子露在山洞外，好像用一種很浪漫的方式享受著夜晚的清涼。他整個身體有四匹拉車的馬那麼大，全身覆蓋著閃亮的鱗片──身體最上方是深藍色的鱗片，底下逐漸淡化成柔和的綠色。當他呼吸的時候，鼻孔會噴出細細的火星，就跟熱烘烘的夏天一絲風都沒有的時候，我們在路面看到的那種火星一樣。
「他把下巴靠在爪子上，我敢說他是在想事情──喔，的確，以野獸來說他真的是最溫馴的了，並沒有狂跳亂撞或者大發脾氣什麼的，表現得相當得體，那些我都承認。可是話說回來，我又能怎麼做呢？
「你知道，他有鱗片耶！還有爪子，當然也有一根粗尾巴，雖然我是沒看到他的另一頭啦……不管怎麼說，事實就是：我不習慣這些，也沒辦法忍耐這些！」
牧羊人自個兒滔滔不絕時，男孩顯然還完全沉浸在他的書本裡，不過這會兒他闔上書本，打了個呵欠，雙手抱著後腦勺，好像很睏的說：
「爸，沒事的，你不必煩惱，只不過是一隻龍而已嘛。」
「只是一隻龍？」牧羊人大喊，「你坐在那裡講的是什麼意思呢？你在書裡讀到的龍又怎麼樣？沒錯，只不過是一隻龍嘛！你對龍又懂些什麼呢？」
「因為他真的就是一隻龍嘛，而且我真的懂啊。」男孩輕聲回答，「爸，你看嘛，你也知道我們每個人各有各的長處。你很懂羊還有天氣什麼的，而我懂關於龍的事。
「你看，我就說如果經驗法則管用的話，那個山洞從前有段時間一定是某隻龍的，現在八成也屬於某隻龍吧。嗯，現在你告訴我山洞裡有一隻龍，所以沒有什麼大不了。如果你說山洞裡沒有龍，我才會更驚訝。只要耐著性子等待，經驗法則通常是對的。
「現在，拜託，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明天早上就會過去──不，早上我沒辦法，因為早上我有一堆事情要做──嗯，我想還是晚上好了，如果到時候我沒什麼事的話，就上山去跟那隻龍談一談，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一切都還好。只是，拜託不要不讓我幫忙，自己窮緊張。爸，你一點也不了解龍，你知道，龍其實滿敏感的。」
「孩子的爸，孩子說得很對，」明理的母親說，「就像他說的，關於龍的事情是他的強項，不是我們的長處。大家都同意：我們的兒子很懂那些書上的怪獸。老實說，一想到那隻可憐的動物獨自躺在山上，沒有熱騰騰的晚餐可吃，也沒有同伴可以跟他聊聊天，我也開心不起來。
「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他做些什麼。如果他不是一隻善良的動物，我們家的男孩一定很快就會發現的。他的個性那麼好，每個人都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
隔天，喝過茶以後，男孩散步走上通往唐斯丘陵山頂的那條石灰石小徑──千真萬確，他發現有隻龍正懶洋洋的躺在山洞前面的草地上。
從龍所在的位置看到的景象十分壯麗：左右兩側是連綿不絕的唐斯丘陵；前方是山谷，看得到櫛比鱗次的房屋，一條條的白色道路穿過果園和耕作齊整的田地，然後，遠遠的地方，隱約可以在地平線那一端望見古老的灰色城市。清爽的微風拂過青草，一輪大大的銀色月亮浮在遙遠的檜木上方。也難怪龍的心情似乎既平靜又滿足。
事實上，當男孩靠近時，聽見這隻野獸正用一種愉快的規律聲響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嗯，活到老、學到老！」他自言自語著，「我所有的書上都沒提到龍會呼嚕呼嚕！」
「你好哇，龍！」男孩走到龍的跟前。
龍聽見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一開始準備起身行禮，可是當他看見來者是個小男孩時，便嚴肅的皺起眉頭。
「別打我，」他說，「或是對我扔石頭、射水槍什麼的。我跟你說，我絕不容忍你那樣做！」
「我不會打你，」男孩有點疲倦，在龍身旁的草地坐下來，「而且，看在老天的分上，別一直跟我說不要這樣、不要那樣。這些話我已經聽得太多了，實在很無趣。我只是過來問問你好不好，如果你嫌我礙事，我隨時可以走開。我有很多朋友，不會硬擠進任何不需要我的地方！」
「不、不，不要發脾氣嘛！」龍急忙解釋，「事實上，親愛的朋友，我待在山上這裡開心得很，從來不會無所事事，從來不會呵！可是，偷偷告訴你呵──有時候，我的確覺得有一點兒無聊。」
男孩咬斷一截草莖，放在嘴裡嚼。「你打算在這裡長住嗎？」他很有禮貌的問。
「現在還沒辦法決定。」龍回答，「這裡似乎是個好地方──不過我才剛來，而每個人在某個地方定居下來以前都得四處看看、好好考慮一番。定居下來可是件相當嚴肅的事。除此之外呀……現在我要告訴你重點了！這件事我想你就是猜也猜不到──事實上，我是隻該死的懶惰蟲！」

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好幾百年前咯──有個牧羊人和他的妻子及兒子一起住在一間小屋子裡，這間小屋子位於英國鄉間，東西兩側分別是一座村莊以及唐斯丘陵平坦的高地。
牧羊人白天的時間（在某些時節裡就連夜晚也是）都俯瞰著唐斯丘陵底下廣闊的海面，只有太陽、星星與羊群和他作伴；而村民友善愉快的東家長、西家短的世界則離他遠遠的，看不見也聽不著。
至於牧羊人的兒子嘛──當他不是在幫爸爸忙的時候（就算是他在幫爸爸忙的時候也一樣啦），大半的時間都埋首在厚厚的書頁間，這些書是他從和藹可親的紳士和鄰近地區的牧師...

跨越時代和年齡的傑作
──雷納．馬可斯(Leonard S. Marcus)

一九三八年春天，成立不久的紐約假日屋出版社(Holiday House)的共同創辦人暨美術設計海倫．真特里正在為公司的童話系列找尋新素材，有了令人驚喜的發現——她在葛拉罕的《夢幻時光》(1898)（一本書寫童年時光的晚期浪漫派風格散文集）一書中找到一篇獨立的童話故事《懶洋洋的噴火龍》，很顯然是為兒童創作的。這個奇特的故事揉合聖喬治傳說，主角如同安徒生《國王的新衣》之中的小男孩，表現出遠比成人卓越的智慧和勇氣。
葛拉罕日後靠著《柳林中的風聲》(1908)奠定舉世不朽的名聲，為大西洋兩岸面臨倦怠感的成人讀者書寫懷舊的童年時光，他十分了解自己的讀者群（他調侃他們為食古不化的「奧林匹亞人」）。由於監護人捨不得花錢讓葛拉罕接受牛津學院的教育，他轉而進入英格蘭銀行工作；在他躍升為銀行祕書、曇花一現的職場生涯中，體會到整天在資產負債表上找尋真理有多麼愚昧。
《懶洋洋的噴火龍》中的主人翁喜愛閱讀「自然史和童話故事」（紀實和幻想作品），他的讀法是「就像吃三明治那樣，把裡面包的東西不分類別的全部吞進肚子裡就對了」。對葛拉罕來說，正是這種開放的胸懷和精神，讓這個男孩得以優雅解決故事中的難題。
十九世紀晚期，現代戰爭的巨大機器使得描繪凶殘巨魔或惡龍等傳統故事的可怕情節顯得過時而缺乏吸引力──這種時刻正好適合對這類情節進行諷刺或懷舊的處理。王爾德〈自私的巨人〉(1888)故事中的巧妙之處就在於主角實際上擁有慈悲的靈魂；而葛拉罕筆下的龍非但不是大聲咆哮的噴火龍，還是個隱居在山頂洞穴裡的詩人。
一九三八年《懶洋洋的噴火龍》首度出版時，讀者很容易聯想到兒童文學中另一個著名的動物主角──公牛佛迪南，出自一九三六年由曼羅．里夫和羅伯特．羅森共同創作的圖畫書。佛迪南以及其後受到影響的迪士尼動畫中描繪的牛不愛在鬥牛場上爭鬥，只愛嗅聞花香。而葛拉罕筆下這隻獨特的噴火龍也給了迪士尼靈感──動畫片《懶洋洋的噴火龍》（部分改編自葛拉罕的作品）於一九四一年上映。
真特里想做一本六十頁左右的小書，搭配大約十幅黑白插圖。有意思的是：謝培德並不是她一開始邀稿的插畫家，儘管謝培德的《柳林中的風聲》插畫在英國和美國都大獲成功。一九三八年五月，真特里找上法蘭西斯 D. 貝德弗德，一位著名的英國線畫藝術家，也是繪製《彼得潘》(1911)的插畫家。貝德弗德婉拒後（原因不明），真特里便轉而寫信給謝培德，在一封落款於七月十九日的信上寫道，「（謝培德）很顯然是為本書執畫筆的不二人選。」
謝培德應允了，從這一刻開始事情飛快進展。這位住在薩雷郡郊區的藝術家八月初接到合約，真特里九月底就收到他的前六幅插圖。十月十八日，謝培德寫信給真特里，表示全部畫稿即將完成。其後不到一個月，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懶洋洋的噴火龍》（假日屋出版社當季主打書）以靈巧的布面書衣版問世，首印五千五百冊，在美國和加拿大發行。
這本書廣受好評，加上耶誕新年假期期間人們購書意願高，帶動銷售。真特里於隔年一月寫信給謝培德告訴他關於本書的好消息，同時大膽對其中一幅插畫提出進一步要求。她寫道：「我想把你畫的男孩讀書的模樣用在我們社內的信紙和廣告上。」謝培德答應了，於是假日屋出版社取得了這個獨特醒目的優雅商標。如同該社的共同創辦人維爾南．伊弗所說：「男孩留下來陪伴我們。」
一九四四年，正值戰爭時期紙張管制的高峰期，而《懶洋洋的噴火龍》賣力堅持了許久後，從假日屋出版社的書目上消失了，而後於一九五三年重新發行，正好趕上銘刻者出版社重新發行眾人引頸期盼的《柳林中的風聲》，促使《懶洋洋的噴火龍》再次受到矚目。
《柯克斯書評》寫道：「一九三八年時，我們認為《懶洋洋的噴火龍》相當迷人，到今天依然如此。」《圖書館期刊》提到有些人對這本書的適讀年齡感到疑惑，結論是：「《懶洋洋的噴火龍》不該用傳統的分類方式設限，這本書屬於跨越年齡的童心。」
從那時起，假日屋出版社首部掛保證的經典作品《懶洋洋的噴火龍》就開始週期性的重新發行。一九八六年，假日屋出版社授權《懶洋洋的噴火龍》發行英國版，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在英國流通的、由謝培德繪製插圖的版本。本書長年以來的書迷們大為吃驚：過去從未曝光、謝培德用水彩繪製的《懶洋洋的噴火龍》封面，由於這位已故畫家的孫女首肯，由英國的安德烈．達取出版社出版，首度出現在世人眼前，受到高度矚目。
葛拉罕的成年生活大部分由金錢的世界和故事的天地分割，他清楚表達了他比較喜愛哪一個：「噴火龍充滿魅力，每個真誠的人都相信牠的存在──打從他們意識的隱密深處相信。」
讀者們哪，不論你今年幾歲，只要你的感受和葛拉罕相同，這本書就屬於你。

雷納．馬可斯(Leonard S. Marcus)
國際兒童文學權威評論家、《凱迪克：永不停筆的插畫家》作者

跨越時代和年齡的傑作
──雷納．馬可斯(Leonard S. Marcus)

一九三八年春天，成立不久的紐約假日屋出版社(Holiday House)的共同創辦人暨美術設計海倫．真特里正在為公司的童話系列找尋新素材，有了令人驚喜的發現——她在葛拉罕的《夢幻時光》(1898)（一本書寫童年時光的晚期浪漫派風格散文集）一書中找到一篇獨立的童話故事《懶洋洋的噴火龍》，很顯然是為兒童創作的。這個奇特的故事揉合聖喬治傳說，主角如同安徒生《國王的新衣》之中的小男孩，表現出遠比成人卓越的智慧和勇氣。
葛拉罕日後靠著《柳林中的風聲》(1908)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