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教室》試閱
決心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鬧鐘在響。是告知早晨來臨的聲音。朝陽從窗簾射進屋內,窗外傳來小鳥的叫聲。
但對她來說,每一天都陰鬱而沉重,和這種陽光的早晨背道而馳。
她的名字叫藤沢彩菜,是國中三年級生。
彩菜在學校受到的霸凌,悽慘得令人難以想像。
霸凌從升上三年級的今年五月開始。先是女生開始把她當空氣、找她碴,後來更迅速蔓延到男生。這些人在導師看不見的地方罵她,對她施暴。
剛開始還會出面阻止的同學,也慢慢變得視而不見。
霸凌越演越烈,甚至奪走了彩菜的貞操。
施暴、恐嚇、強姦、脅迫、集體無視,霸凌程度有增無減……
彩菜只覺得同學好可怕。以前的朋友全都和她疏遠,想求救都沒辦法。
然而不知不覺間,彩菜已經開始習慣霸凌,對難熬的日子也有了些抵抗力。
她開始認為只要自己隱忍,就可以撐過當下。
彩菜告訴自己說,只要忍耐到國中畢業就好了,所以過著壓抑自我的校園生活。她連抵抗的意志都被奪走了。
就在這種地獄般的日常生活中,她一如往常上學的某一天。
彩菜在上學途中一個很大的路口等紅綠燈,背上卻突然傳來一陣衝擊。
彩菜當場跌到車道上,只能茫然看著汽車直逼到眼前。
彩菜被車撞到,被救護車送去醫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撞擊部位沒傷到要害,她奇蹟似的只受了幾天就能出院的傷。住院期間沒有人來探望她。
彩菜住院期間,一直在回想從她開始遭到霸凌以來的種種。
每個月都被恐嚇搶走的錢、女生對她的惡作劇,男生對她的強姦。
但她仍然忍了過來。
然而彩菜在被推到路口的那一瞬間,目擊到了那隻推她一把的手。
她看見了跟自己同一間國中的制服。
無論如何掙扎、如何忍讓,等著自己的未來都沒有任何希望。
能保住性命只是運氣好,只要一個弄不好,自己現在已經死了。
彩菜注意到了這個事實。忍耐不會讓霸凌結束,反而可能讓自己被殺。
我做了什麼壞事?
班上同學到底看我哪裡不順眼?
彩菜想不到任何自己活該被殺的理由。
無論成年人的社會,還是小孩子的社會,本質都是一樣的。
弱者遭到淘汰,只有強者可以作威作福。弱者會找出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來加以淘汰,而最底層的人則只能平白遭到淘汰,什麼都得不到。
現在的彩菜,正屬於這種在最底層被淘汰的人種。
就像自然界裡捕食者都是靠本能狩獵,彩菜也沒什麼理由應該要遭到霸凌。她就只是碰巧成了霸凌的目標而已。
彩菜領悟到了這一點。
不管怎麼保持沉默、掙扎或隱忍,結果都是一樣。
如果不想這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
那就是以牙還牙。也就是要站在狩獵者那一邊。
彩菜做出了選擇。
選擇走上對全班同學復仇的這條路。選擇走上讓全班同學都嚐到和自己同樣的痛苦這條路。
出院後的三週,彩菜仔細擬訂計畫,進行準備。
彩菜的復仇,在解決全班所有同學之前不會結束——
第1人
11月11日,星期三,第二學期過了一半,再過不久期末考就要開始。風一天天逐漸變冷,即將進入紅葉的季節。
換作是平常,即使去上學,等著自己的也只有悽慘的霸凌,走出家門的腳步也自然沉重起來,但今天的彩菜不一樣。
彩菜不想讓雙親瞎操心,從未將自己在學校的遭遇告訴雙親。她每次出門時,都會很有精神地喊一聲:「我去上學了!」。
彩菜每次上學,都是孤身一人。
一直到幾個月前,既是兒時玩伴又是同班同學的塚本美穗,都會和她一起上學。但如今即使在路上遇見,美穗也會撇開視線走掉。
去到學校後,在鞋櫃間換成室內鞋。室內鞋被人大肆塗鴉,訴說著她所受的霸凌之悽慘。彩菜走向教室。
「呆子!不要走在我前面!」
「哈哈哈,一真,你一大早就心情不好啊。」
在走廊吼彩菜的,是不良少年集團的越智一真與川本大輔。
彩菜靠到走廊邊,讓路給他們兩人走。大輔從彩菜身旁走過的瞬間,對她說:
「彩菜,下次什麼時候讓我上?」
彩菜緊咬嘴脣,低下頭去。彩菜曾多次遭到他們兩人凌辱。
「一真,我們下次什麼時候上她?」
「大輔,你那麼飢渴喔!」
「喂,別這樣!」
彩菜想也不想就轉過頭去,看到站在那兒的是這個不良少年集團的頭目常盤蓮,這兩個人根本不敢反抗他。
「早、早啊,蓮。」
「嗨、嗨,蓮。」
「早你個頭!一大早的你們在講什麼鬼話,要是被其他人或老師聽到,你們是打算怎麼辦啊?」
蓮瞪了他們兩人一眼。
「抱、抱歉,都是大輔亂講話啦。」
「對、對不起,蓮。一真,以後我會小心。」
蓮就這麼帶著他們兩人離開了。
乍看之下蓮就像拯救了彩菜的英雄,但實際上就是蓮在背地裡指使他們兩人。
蓮自己不動手,叫一真與大輔強暴彩菜,自己旁觀取樂。
蓮把彩菜遭到強暴的情形拍成影片,威脅彩菜不准告訴老師或雙親。錄影的人是蓮,所以當然並未拍到他本人。即使萬一有人把影片上傳到網路上,也只有彩菜、大輔和一真會有麻煩。彩菜只能對蓮他們一夥人乖乖聽命。
這件事在班上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極少數人當中,就包括了一個彩菜今天想復仇的對象。
座號15號的男生瀨尾優斗。
優斗是個型男,不管在哪個年級的女生之間都極受歡迎。而且他運動神經很好,考試成績也永遠名列前茅。他個性開朗又陽光,也很有人望。
但優斗的本性卻黑到極點。
5月快結束時,優斗接近彩菜,對她說:「如果不嫌棄,我可以幫妳」。
彩菜當時不敢對任何人說起蓮等人對她的所作所為,所以當時的優斗看在她眼裡,簡直像天神一樣耀眼。於是彩菜毫不懷疑地去優斗家,就這麼遭到優斗強姦。
彩菜再度絕望。更氣自己竟然相信優斗。
優斗是個陽光型男,想必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骯髒的一面。他怕有任何不好的傳聞在女生之間傳開,所以隨時都獨來獨往。
彩菜希望能夠確實處決她的第一個復仇目標,所以跟班上同學沒什麼來往的優斗,就成了絕佳的對象。彩菜決定利用優斗獨來獨往的作風。
對優斗來說,臉蛋是他最大的支柱,也是他用來求生存的本錢。彩菜打算徹底毀了他的臉蛋。
彩菜一進教室,就看到班上同學幾乎都來了。沒有同學會和彩菜打招呼。換作是平常,彩菜會覺得滿心孤獨。唯有今天她十分慶幸自己的孤獨。
目標優斗已經來到學校,和班代滝嶋結子說話。彩菜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他,一邊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過了一會兒,上課鈴聲響了。
彩菜這三週來,一直在查優斗對哪些女生下手。光是她查到的就有三個女生,其中一個非常有意思。
這個女生是二年級的學妹,小了他們一屆,有著令幾乎全校男生都瘋狂的美貌。她的名字叫做池田紗知。
優斗與紗知從大約兩個月前,就開始祕密交往。
優斗不希望其他女朋友知道他和紗知交往,所以當然想祕密交往,但紗知這邊其實也有很大的問題。
因為紗知受到越智一真的猛烈追求。她很想設法婉拒,但又很怕一真,不敢明白拒絕。全校男生都知道這件事,所以誰也不敢對紗知表白。
女方也非得祕密和他交往不可,這對優斗來說是求之不得。
彩菜事先偷看優斗的行動電話,得知他們兩人今天放學後,要到學區外的KTV約會。制裁行動要等放學後再進行。
放學後,優斗急急忙忙出了教室。彩菜也回家換上便服,騎自行車前往KTV。要讓計畫成功,就必須搶在優斗他們之前進入KTV,確定他們是進哪一間包廂才行。
彩菜全力踩著自行車趕到,踩得氣喘吁吁,就看到KTV前有個同樣喘著大氣的女生。
野村藍。藍是彩菜的同班同學,也是她的幫手。
藍進了白咲國中以來,就一直遭到霸凌。女生把她當空氣,男生則會藏起她的東西。
霸凌在升上三年級換班之後仍然持續進行,但到了五月,霸凌目標轉移到彩菜身上之後,藍就不再受到直接的霸凌。然而周遭的人們還是一樣不理藍。藍總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六天前的放學後,彩菜把藍叫到校舍後面。
「我被人霸凌的時候,妳好幾次跟我對看,為什麼不救我?」
藍以害怕的眼睛看著彩菜。
「要是我救妳,我又會變成霸凌的目標啊。」
「說得也是……可是如果我不來學校,妳想會怎麼樣?」
「咦?這、這嘛……霸凌應該會結束吧?」
彩菜對藍搞不清楚狀況的回答覺得不耐煩,但還是繼續說道:
「說得也是,我應該會擺脫霸凌。可是這樣一來,到頭來被霸凌的人應該還是妳吧?」
「咦?為什麼是我?」
「本來被霸凌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妳吧?我覺得一切都只會恢復原狀。」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啊!」
「那我告訴妳怎麼辦。妳只要小小幫我一下,讓我不會拒絕上學就好。」
藍不懂彩菜的想法,顯得一頭霧水。
「妳在學校儘管像以前那樣躲著我,但我有事要妳幫忙。」
「簡單的事我是可以啦……不過到底是要我幫什麼……」
「彩菜,對不起,我來遲了!」
「沒關係啦。別說這個了,我們趕快去櫃檯弄一弄。」
彩菜和藍進入離入口最近的包廂,從房間的窗戶監視通道。
再過幾分鐘,優斗他們就會到。再過一會兒,就可以制裁他。彩菜靜靜地等待緩緩流動的時間經過。
優斗他們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幾分鐘走進店裡。
優斗與紗知從彩菜她們的包廂前走過,進入與她們隔了兩間的包廂。藍看了看彩菜的眼睛後點點頭,走出包廂,幾分鐘後就回來了。
「怎麼樣?都弄好了嗎?」
「嗯,沒問題。」
彩菜立刻結帳,出了KTV。
「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啊……藍妳可以回去了。」
「咦?真的嗎?好,那我回去嘍!」
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逃命似的離開了。這也難怪,畢竟藍知道接下來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兒,聽見一陣吵鬧的機車聲越來越近,聲響轉進了KTV的停車場。越智一真下了機車,用試探的眼神環顧四周。一真在一輛深紅色的自行車前停下腳步。那是紗知的自行車。藍已經先把一張寫著包廂號碼的紙放在籃子裡。
一真看到這張紙,立刻臉色大變,走進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