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華熱鬧的Ｓ市從不缺乏新聞，上自政壇企業，下至街坊鄰里，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消息緋聞傳出，或大或小，或真或假。在這堆大大小小的新聞之中，段明毅個人的生活消息就顯得渺小而不足言道了。
「你說，我父親調查出的那些事，應該都是假的吧？你說是不是？」
眼看著美麗的未婚妻在街巷邊哭得梨花帶雨，段明毅卻無法上前阻止，以前的事無法改變，也無法抹殺，更何況他也不想。
「不，那些都是真的。」以低沉穩重的聲音說出這話，段明毅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他話音剛落，只聽響亮「啪」的一聲，女方毫不猶豫地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這個混蛋同性戀！」
隨著這樣一聲謾罵，段明毅即將舉行的婚禮以及現在的工作都化為了泡影！
……
段明毅，三十歲。高中畢業後就步入社會，從最底層做起，後邊工作邊就讀夜大，畢業之後，於Ｓ市某私人企業任職。他從最基本的銷售開始做起，工作努力勤快，踏實刻苦，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認可與賞識……歷經多年，他憑藉自己的過人的業績坐上了企業副經理的位置，更有甚者，老闆還有意將自家唯一的愛女下嫁給他，若是一切順利，他就是這家企業未來的掌門人。
不過，這些曾經的輝煌都隨著女方的那一巴掌消散而去，事情結束，段明毅還是段明毅，一個畢業於夜大的普通男人。
「呼……」長長地呼出口氣，段明毅微微皺起眉頭。
左邊臉頰隱隱作痛，似乎是腫了起來，這種感覺可不舒服，就在段明毅思考著是不是先要去超市買些冰袋回來冰敷的時候，忽然眼睛瞥過貼在路邊的非法房屋出租廣告，另一些更加現實的問題隨即進入了他的腦海。
未婚妻沒了、婚禮沒了、工作沒了，房子，因為之前住的是公司幫忙租借的，所以現在也等於沒了。不過這些都不是最糟的，比起「那段日子」……現在的情況要好得多，至少他還有錢。
靜靜地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段明毅深吸口氣，無論如何生活總是要繼續的，一味沉浸在失落中從來不是他的作風，於是他揉了揉肩膀，隨後雙手插入口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就在他走後不久，方才街邊的深巷裡緩緩走出裡兩個身影，一個面露難色，一個卻笑得不能自已。
「怎麼樣，他很棒吧！」喬語安言語間不自覺地流露出自豪的口吻，「又酷又帥，還很可愛。」
華凌星君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段明毅因為皮膚黝黑的關係，讓他的臉部稜角更顯分明，劍眉星目鑲在其上，不苟言笑卻炯炯有神，挺拔的身材穿著筆挺的西裝更顯英氣十足。
要說酷和帥，這人的確是有的，但要說「可愛」，那就完全搭不上邊了。
「他和你，真的是青梅竹馬？」華凌星君有些懷疑地看向身邊的喬語安，「可你們……」
「差太多是嗎？」喬語安毫不介意地笑道，「大家以前也是這麼說。」
所謂物以類聚，但喬語安和段明毅卻是不然，他們截然相反，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
「不過別看我們這樣，我們小時候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收起笑意，喬語安抿抿嘴，嘴角閃過一絲遺憾，稍縱即逝，「雖然後來因為大人們的緣故分開了，但我挺想念他的。」
華凌星君沒有看漏喬語安的表情變化，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問道：「你的計畫，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嘿嘿，你也想速戰速決？」喬語安不懷好意地又笑了起來，說完還不忘用手肘頂頂對方。
華凌星君歎了口氣回答：「我只是想快點完成你的心願，好拿回種子。」
「切，胸無大志。」喬語安不以為意，「那種子怎麼就那麼重要？」
「重要。」華凌星君回道，「若是尋到果種卻帶不回，那就是天界重罪。」
「……哦，那你別擔心，那東西我放在了很安全的地方，不會被人拿走的。」喬語安信誓旦旦，「等事情一結束，我就還給你。」
睇了喬語安一眼，華凌星君也沒再說什麼。儘管知曉凡人之類狡猾陰險，但此時此刻，喬語安的這番話，他仍是願意去相信的。
……
段明毅作夢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還會有和喬語安再次相遇的一天，而且就在自己的婚事告吹後沒幾天，可真能說是──禍不單行！
「你，為什麼……」
「喲呵，摯友，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面對這人的調笑，段明毅蹙眉而立，當下就有想走人的衝動，不過理智先身體一步制止了他的動作，最終他還是選擇留下。
暗暗歎了口氣，段明毅舒緩了一下面部表情，不動聲色地接話道：「喬先生……好久不見。」
見他對自己如此生疏，喬語安不覺笑意更甚，「真是太巧了，我前些日子剛決定要賣房，今天你就來接手了，這就是命運啊，你說是不是？」
命運個大頭鬼！
段明毅心中暗罵，連帶著領他來看房的房產仲介也一併給罵了進去，如果今天他早知道房產仲介給推薦的是這套房產，他死都不會來看一眼！
原本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雖然沒了工作和婚禮，但對於段明毅來說，生活總是要過的，而這些年的工作於他也不是毫無收穫，由於平日一個人生活，住房交通都靠公司，沒什麼巨大花費，所以段明毅銀行存款的數位很是可觀。
離開公司、辦完所有後續手續，段明毅覺得是時候給自己準備一個穩定的住所了，所以他找來一家仲介，希望他們能推薦一些價格適中的房子給自己，對方也很給力，沒過多久就給了回覆，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推薦的竟然就是……
「我家很好的，你應該也知道，就和之前一樣，我沒怎麼動過。」喬語安滔滔不絕地介紹著。
是的，段明毅知道，以前他也算是這裡的常客了，雖然不太願意回憶這段往事，但喬家別墅的瑰麗與奢華仍然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
這棟別墅在別墅區內占地優厚，上下兩層外加一個地下書庫，房間設計合理，屋內的臥室陽光充裕，環境無可挑剔。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長大以後一定要買一棟和我家一模一樣的房子為家，你看如今正好不是，所以考慮下吧？」喬語安對著段明毅擠擠眼，一如年幼時那般調侃。
「兒時戲言罷了。」段明毅不為所動，「這房子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太大了，而且你開的價格低得令人起疑，我有充分的理由認為這筆買賣裡有貓膩存在。」
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段明毅早就不是什麼純真少年，他知道商戰上的爾虞我詐，了解暗地裡那些個齷齪勾當，與他相對，喬語安根本毫無勝算。
不過喬語安也沒有退讓的意思，只見他表面仍是笑意盈盈，可暗中卻是伸出了手，一下掐在了站在身邊的華凌星君身後。
「……！」
「快點說些什麼反駁啊。」喬語安面帶笑意地低聲向華凌星君威脅道，「不然種子就不給你了。」
華凌星君受制於人，只得幫忙開口道：「段先生，我以公司的名義擔保，這筆交易沒有任何問題，價格之所以這麼低，是喬先生因為要離開這裡而急於出售，並在出售後還附帶了一些『特殊條件』所致。」
「對對對，我很急很急。」喬語安聰明地附和道。
段明毅聞言一愣，「你要離開這裡嗎？」
被忽然這麼一問，喬語安也是愣住，「啊……是要走來著。」
「去哪兒？」
「國外，移民。」
「就是以前你奶奶說過的……」
「對，就是那個。」
得到答案，段明毅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那極速的變化令旁觀的華凌星君很是不解，隨後只見他伸出手，對喬語安道：「那……恭喜你。」
喬語安伸手過去與他相握，欣然接受了他的祝福，「謝謝。」
聽著這段的對話，華凌星君感到奇怪，之前聽喬語安說，他和段明毅以前是青梅竹馬，但之後就分開了，可從剛才段明毅快速的態度轉變看來，事實應該遠遠不止這些。
「雖說價格問題得到了理解，但我還是需要考慮考慮，因為這房子實在太大，我……」
不待段明毅說完，喬語安立刻接到，「沒事，你可以慢慢考慮，看在朋友一場的分上，我給你先做個預留，如果你真的決定不要後我再看看有沒有別人想入手。」
「這樣……也行，那今天就先到這裡。」段明毅說著就起身準備離開，「我之後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了，再見。」
喬語安也不挽留，笑著起身向他揮揮手，「好，那日後聯繫，再見。」
兩人話說完，段明毅再向華凌星君道了別，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華凌星君不由瞥了一眼身邊的喬語安，「他似乎沒有想買的打算，你之後計畫怎麼辦？」
喬語安不見愁色，依舊笑著道：「神仙大人，你怎麼比我這個凡人還急？」
「……」
「唉呀呀，別不說話，怪嚇人的，難得穿了西裝，還長著那麼帥的臉，笑一個來看看嘛！」喬語安還是不忘調侃著華凌星君。
「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人很惹人討厭？」華凌星君認真問道。
喬語安聞言則笑得更歡了，「你別說，還真有，就是剛才那個呆瓜。」
之前明明還說人家很酷很帥氣，到現在就成呆瓜了，他的思路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華凌星君沒有把話說出來，繼續接著剛才的話題警告道：「若是他不來買這房，那麼之後你計畫的事就毫無意義，可謂天意如此，屆時還望遵守承諾將果種交還於我……」
不等他說完，喬語安就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打斷了話語，令華凌星君很是不快。
「安心安心，我這些年也不是白過的。」笑好了、笑夠了，喬語安自信滿滿地道，「他會來買這裡的，一定會的。」
「……為什麼這麼肯定？」
「嘿嘿，當然是因為……」
「因為？」
「因為……他喜歡我嘛！」
「……厚顏無恥！」
話雖如此，但令華凌星君意想不到的是，過不了幾日，段明毅還真的再次聯繫了自己。不過這次他特意避開了喬語安的耳目，執意要約華凌星君外出單獨談談。
華凌星君本意是不願意的，但無奈已經蹚了這淌渾水，後面又有喬語安笑裡藏刀，所以他不得不答應下來，在約定的時間裡裝扮為普通人再次出行。
段明毅與華凌星君約在了一家咖啡店見面，當華凌星君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位置上等待許久。
見到華凌星君到來，段明毅禮貌地起身迎接，一舉一動頗有紳士風範，這讓華凌星君對他的印象又有了改觀。
邀請華凌星君坐下，追加飲料後，段明毅便開門見山地說明了此次的來意。說來也是簡單，他只是站在一位購房者的角度向房產仲介的銷售詢問交易的真實性以及合法性。
華凌星君雖是偽裝的仲介，但凡人的這點規矩和手續他還是可以憑藉仙力輕而易舉地完成，當然所提供的材料以及資料也都是合理合法的。
拿出具有法律效果的文件資料，一一回應解決了段明毅的疑問和顧慮，華凌星君不禁為自己暗暗叫好。
讓段明毅買下喬語安的別墅，喬語安的願望就等於完成大半，這也就意味著離他取回果種之日更近了一步，實在是個好消息，不是嗎！
「資料似乎是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上次我忽略了一些事，記得你曾經說過，喬先生賣房還附帶了一些售後的『特殊條件』，請問那是指什麼？」段明毅精明地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問題。
華凌星君也是早有準備，立刻接話道：「那是喬先生個人的需求，因為他離開的時間還是未定狀態，所以希望在他交房後，新房主能再空出一間房讓他住一段時間，大概三個月左右，當然他也會負擔相應的借住費用。」
「……也就是三個月內要和他住在一個屋簷下？」
「正是如此。」
「這……」
段明毅猶豫了，這個條件若是其他人就完全沒有問題，只是放在喬語安身上……
「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您可以請律師擬定一份具有法律效果的租賃合約，以保障您自己的利益。」似乎是猜到了段明毅所想，華凌星君適時開口說道，「相信喬先生是不會拒絕簽字的。」
聽他話說得這麼好，段明毅料想是喬語安事先就與他說過此事。不得不承認，那人雖然滿身缺點，但論起頭腦，就連段明毅都自認不如。
記得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喬語安精心準備了一個一個圈套，段明毅雖覺有異，之後卻還是會心甘情願地跳下去，而最後留下的，只有那令人覺得諷刺的笑聲回蕩不去……
「華先生，我還有個問題。」放下手頭上的資料，段明毅忽然抬頭看向華凌星君，「你和他……是朋友吧？」
「什麼？」
華凌星君還未反應過來他的疑問，就見段明毅倏然抬頭，眼中盡是難言的莫名情愫。
「我看你們很熟，所以就覺得你們倆應該不只是銷售與客戶這麼簡單。」
之前見面，喬語安和華凌星君私下的一些小動作都被段明毅看在眼裡，那種情況下，他不方便問，而現在……
「你們，是不是……」
就在他即將說出結論前，華凌星君打斷了他的話語，「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對於華凌星君的定義，段明毅顯然還是充滿懷疑，一臉不信的表情看著他。
再被這樣莫名其妙地追問下去，華凌星君可不確定自己能全身而退，所以在段明毅的下一個問題出來之前，他毅然決定──先發制人！
「我與喬先生偶然相識，只因談得來進而成為了朋友，我倆之間也就這點交集，這次也只是因為喬先生想要賣房，而我正好是幹這行的，所以他才委託我幫忙。」華凌星君說得煞有其事，「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就好像段先生您，在你們倆見面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你們是舊識，也從未聽喬先生有所提起。」
「從未提起……」默念這幾個字後，段明毅自嘲地哼笑一聲，「呵，他當然不會向人提起我，我不過是他兒時一個消遣的玩具罷了，不值一提。」話說完，彷彿是記起什麼不快的回憶，段明毅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離開座位走向吸菸區，點燃一根菸站在角落裡，背影看起來顯得十分寂寞。
……
吸完菸，段明毅也沒有再多詢問，留話說自己會考慮房子，之後就付帳走人。不同於之前的敷衍，這次他的回答中多了幾分確信與真誠，這讓華凌星君相信他對這套房產動了心。
「居然說完話就這麼走了，還真是和以前一樣沒勁！虧我還小小期待了一下下呢！」
就在這時，喬語安冷不防從旁出現，他緩緩踱步，最後坐到了之前段明毅的位置上。
「他對這套房有興趣。」華凌星君顯然也是知道喬語安一直在這裡，所以也沒有驚訝，只是方才段明毅的表現令他不免有些好奇。
「你之前就確信他會買下這房，這是何原因？」
喬語安挑挑眉，「想知道？」
「是的。」華凌星君直率地點頭。
「嘿嘿，這是祕密，我不告訴你！」喬語安耍賴地吐吐舌頭，「你可以猜啊！」
華凌星君聞言，皺起了眉頭，沉默一會兒後，他出聲又道：「我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看你不順眼，因為你和另一個我認識的傢伙很像。」
「哈啊？還有和我相似的傢伙？」喬語安玩笑似的說道，「那還真是榮幸，我以為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討厭的。」
「最後那句你說對了，他和你只是有某種性質的相似，但論令人厭惡的程度，你絕對是第一名。」華凌星君毫不避諱地回道。
喬語安也不生氣，照單全收，笑容也越發燦爛。
「是啊是啊，大家從小就這麼評價我，不過可惜啊，因為我家有錢，所以他們還是不得不陪著我這個令人討厭的傢伙，有時候還少不了阿諛奉承……嘖嘖嘖，真該拍下他們那時候的表情讓你看看，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世界上最可笑的嘴臉！」
見他這麼笑著，華凌星君隱隱有著一股違和感，但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也許這就是人與仙的不同吧。
「對了對了，神仙大人，你說的那個傢伙是人是仙？」喬語安好奇地反問道。
「仙。」華凌星君也不賣關子，「是個非常冷漠的傢伙，說話也總是很刻薄。」不說還好，再提往事，華凌星君忍不住蹙眉而立。
「怎麼？要走了嗎？」喬語安不知他所想，見他起身便也一起跟著站了起來，「走就走吧，反正也已經付過錢了。」
華凌星君順水推舟，之後兩人便一起離開了咖啡館。
回去的路上，華凌星君專於思索著自己的事，喬語安也沒有強行與他搭話，他難得安靜地看著陌生的街道與人群，直到見到路邊有趣的一幕──一場「情侶接吻」就能換取得商場優惠的促銷活動。這種奪人眼球的促銷活動落在旁人眼裡都是利弊各一，但喬語安看來就是非常有趣，他剛想提醒身邊之人，可一回身見到的卻是表情肅穆的華凌星君。
剛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是該伸還是該落，略顯尷尬的笑意掛在嘴邊，不知是該說還是該默，猶豫許久，喬語安低下了頭，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另一種表情。
微笑淡淡的，眼中蘊含著絲絲落寞，而藏在落寞最深處的還有那隱隱的嫉妒以及……羡慕。
……
段明毅最終還是前來買下了這套於他而言大過頭的別墅，用他的所有積蓄一次付清了全款，這讓喬語安大呼有錢人，而換來的是段明毅一個明顯的白眼表情。
交易成功，辦妥了一切手續，到了段明毅實質搬進來的這一天，華凌星君自然就是全身而退，剩下的就交由兩位當事人自行交涉，當然在離開前，華凌星君也不忘悄聲提醒喬語安：「記得我之前說的……」
「哎呀，知道知道，你怎麼比我奶奶還煩！」喬語安不耐煩地回答，「我會遵守約定的啦，你快走快走。」
見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話，華凌星君點點頭，也不再留戀什麼，轉身就離開了屋子，留下他們兩人。
沒了外人的干預，段明毅和喬語安立刻放下了各自的虛偽，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則柔情似水。
「雖然不知道你又要幹什麼，但這次還請『手下留情』。」段明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後幾個字，他就是要讓喬語安知道，對於過去，他並不是「不介意」，而是「非常在意」。
「哎呀呀，摯友不要這麼說啊，真枉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喬語安笑道，「對了，之前還忘了恭喜你，脫離黃臉婆管束，孑然一身回到單身組織。」
段明毅聞言就覺得不對，思索片刻，他斷然回道：「……你派人調查我？」
「說什麼調查啊，太嚴肅了，只不過是簡單的背景認定罷了。」喬語安口氣很欠扁，「我們多年不見，我至少要保障一下自身安全嘛！」
這麼囂張狂妄的發言實在令人氣憤，但段明毅卻沒有因此大動肝火，可能是因為兒時的相處，他發現自己居然能夠接受他這樣的說法，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自身安危固然是最重要的。
暗歎一聲，段明毅深吸口氣，「我不願與你有過多往來，過去的就過去了，之後三個月也希望你不要來過分打攪我。」
「看來這點上我們還真是有志一同，這三個月內，我只用一樓左邊的臥房，臨走也會清理乾淨的，你不要擔心，當然也請你不要過分干預我的生活。」
話說到這個分上，兩人心裡都是明白這番話的意義──沒事的話，請不要進我房間。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問題？」段明毅再問。
喬語安笑盈盈回答：「沒有。」
「很好，那麼……」
「三個月請多多指教咯。」喬語安插話道。
段明毅則沒有好臉色，哼了一聲後就轉身上樓整理自己的行李去了。被留下的喬語安收斂了笑容，也起身回到了那間只屬於自己的小屋內。
這間屋子是整棟別墅裡最小的屋子，整個屋子裡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現在窗戶關著，還拉上了窗簾，因此光線不是很好。儘管如此，大致布置還是能看到的，屋內沒有什麼額外的裝置，只有一副巨大的白色畫布占據了屋內一大部分的位置。
喬語安走進，輕撫上白色的畫布，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柔色。
「三個月，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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