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家園

你不要原地打轉

你別再說生命無常又短暫
說要活得自在悠閒
別再說要學會忽悠時間——
每天看看電影，吃吃茶點
與朋友們侃得天高地遠

你最好跟別人一樣
也在自己的天地裡奔忙
你看，碼頭上的腳步多麼沉穩
看那些離港的海輪
它們都要負重才能遠行


走過的路
我曾要把走過的路通通甩掉
但無意中還是帶上了幾條
如今無論我走到哪裡
都覺得那些路仍在腳下
只是不知道它們怎樣延續
怎樣跟新的路會合交叉

不過我已經清楚
任何新的道路
都來自踏過的旅途
也許有一天我會自豪地宣布
正是過去的足跡
把我領進新的天地


門
多少門你通過後就悄悄關死
你不要轉身去追溯來路
因為不管你怎樣呼喊或哭泣
那些門都不會鬆動紋絲

多少門你一通過就砰地一聲
把你推進昏暗的走廊
逼你只能往前走
前面也許有一束光亮

多少門你通過後就消失
儘管許多聲音在提醒：
你千萬別忘本
身後的門連著你的根

你通過了那麼多門
學會了安然地把它們鎖緊
甚至扔掉手中的鑰匙
你習慣了在摸索中行進


雙向街
友情是一條雙向街
來來往往才紅火
如果你老是閉門謝客
或久居他鄉
再深厚的友誼都會淡薄
鮮明的記憶終將模糊

愛情也是雙向街
沒有人會永遠一頭熱
別再說愛是默默的奉獻
是永不割捨
假如沒有溫暖和歡樂
再熱的心也會冷縮

親情更是雙向街
不要以為血脈相同
就能保證孝敬和愛心
你付出多少
決定了對你怎樣感恩
你要用關愛來培育親情


火焰
別人都躲開硝煙
只有你遠遠地看見
我心裡的火焰
你悄悄來到我身邊
依偎著我彷彿要取暖
還說「直到永遠」

只有你，只有你
能承受這熊熊火焰
這火只為你長燃
好讓你活得更加燦爛
隆冬裡也不怕嚴寒
每一年都過得像一天


靜夜裡又談起分手的戀人
那時她們都渴望有個家
但我只能許諾會盡力
讓她們生活得舒適
如果她們怕冰天雪地
我們將來就去江南
如果她們不喜歡潮濕
我們就移居山區或平原

但她們更專注眼下
都要有一個實在的家：
一所寬敞的公寓
最好帶陽臺和淋浴

只有妳說不必一步到位
只要兩人能常在一起
尤其是公休日
起碼每年都一起過年
妳希望平常的日子
像泉水長流不斷

如今我們有自己的房子
自己的草坪和樹林
我們的車道上月光白花花
院子裡常來火雞和鹿群
但這些都不是家
假如沒有妳的滋潤


雙重意象
在我的夢裡你總是身穿軍裝
腳踏皮靴，紮著腰帶
你的一對短辮
隨著你堅定的步伐不停搖擺
你語氣鏗鏘地下達命令
遠方炮彈像花朵簇簇綻開
大家都說你是將才

而現實中你像淑女
你淡紫的裙子
飄過教堂前靜謐的廣場
你的半高跟鞋敲打著
春雨洗淨的石板
你的語音是白鴿的翅膀
在陽光中撲扇
你的倩影拖著
各種顏色的飛眼

究竟哪一個才是你——
猛將還是淑女？
但願你兩者都不是

你不要原地打轉

你別再說生命無常又短暫
說要活得自在悠閒
別再說要學會忽悠時間——
每天看看電影，吃吃茶點
與朋友們侃得天高地遠

你最好跟別人一樣
也在自己的天地裡奔忙
你看，碼頭上的腳步多麼沉穩
看那些離港的海輪
它們都要負重才能遠行


走過的路
我曾要把走過的路通通甩掉
但無意中還是帶上了幾條
如今無論我走到哪裡
都覺得那些路仍在腳下
只是不知道它們怎樣延續
怎樣跟新的路會合交叉

不過我已經清楚
任何新的道路
都來自踏過的旅途
也許有一天我會自豪地宣布
正是過去的足跡
把我領進新的天...

路上的旋律
你不要原地打轉
走過的路
門
雙向街
火焰
靜夜裡又談起分手的戀人
雙重意象
碗
暴風雪
新的願望
小船
蛤蟆
爭奪
煉字
選擇故鄉
強
者
至少
回來吧

遠方的回聲
籠子
櫃子
緊箍咒
如果吃是文化
黃大仙
做官
所謂收穫的季節
坎兒
底線
審查官的話
手
具體和清晰
我的中國夢

失敗者
遺願
向死而生
李煜
梅爾維爾和他的《白鯨記》
梵谷的〈紅葡萄園〉
卡夫卡
最後的婚禮 （喬治．歐威爾）
聽不見的歌 （鄧麗君）
天地 （錢學森）
朝鮮女人的中國夢

另一種蹣跚
讚語
一位五十八歲的畫家去美國
困境
孤獨
想家
流亡的選擇
失去的月亮
災難
墓園
紙

哈金創作年表

路上的旋律
你不要原地打轉
走過的路
門
雙向街
火焰
靜夜裡又談起分手的戀人
雙重意象
碗
暴風雪
新的願望
小船
蛤蟆
爭奪
煉字
選擇故鄉
強
者
至少
回來吧

遠方的回聲
籠子
櫃子
緊箍咒
如果吃是文化
黃大仙
做官
所謂收穫的季節
坎兒
底線
審查官的話
手
具體和清晰
我的中國夢

失敗者
遺願
向死而生
李煜
梅爾維爾和他的《白鯨記》
梵谷的〈紅葡萄園〉
卡夫卡
最後的婚禮 （喬治．歐威爾）
聽不見的歌 （鄧麗君）
天地 （錢學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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