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是——
有求必應!
你不曾經歷的「詭故事」!
篇篇都有意想不到的Karma⋯⋯
星子∕奇幻、驚悚、浪漫、科幻全方位作家
繼暢銷作《乩身》後再推強檔新作!
木桌上擺著幾疊黃符紙、一排中小號毛筆和各色墨汁碟。
老得難以估算年紀的婆婆伏案揮灑,
符上龍飛鳳舞的墨跡,隱隱透著螢光……
想讓礙事的妻子消失、想臥病不起的媽媽甦醒、
想當大哥、想成為萬人迷、
想好姊妹在心儀的男人面前出醜……
只要付出等價的報酬,願望就會實現。
只是你的願望,價值多少?你付得起嗎?
帶著小魚乾請貓帶路,
在那條時空凍結的小巷,有個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婆婆——
符紙婆婆,有求必應。
本書特色
星子全新系列「詭語怪談」第一彈,
十二篇關於親情、友誼、善惡是非的故事。
一個願望,一個價,一個結局。
作者簡介:
星子
19790819
最喜歡也最愛寫外星人尼斯湖水怪冒險奇幻武俠愛情警匪懸疑降妖伏魔靈異怪奇等各種類型故事。
立志說一輩子的故事,寫一輩子的小說。
章節試閱
第一章 讓她從這世上消失
深灰色虎斑大野貓坐在小巷裡一角,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望著蹲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戴著鴨舌帽,一身深灰色運動服,身旁擺著一個滾輪小行李箱。
「貓大爺,我有事想找符紙婆婆,請您帶路,感激不盡、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他單膝跪地、堆滿笑臉,小心翼翼地將幾片零食魚乾擺放在虎斑貓面前,拜神似地對著貓喃喃低語。
「貓大爺……」男人推了推眼鏡,心虛地抬頭望了望四周。「我真的有事……想向符紙婆婆求符,請您帶路,感激不盡……」
或許是出於心虛,或許是不想在這條靜謐寂寥的小窄巷裡引起注意,男人儘量壓低說話聲音。巷子外那條稍微寬敞的街上也沒太多人,周遭大部分低矮老房的門戶都緊閉著,也不知裡頭是否還住著人。這兒是個不起眼的小鎮,男人來到鎮上晃蕩大半天,也不見一個年輕人。
「咳咳……」男人尷尬地輕咳兩聲,就怕野貓沒聽清楚,稍稍加大了聲音,卻又有些擔心話被人聽到。
他第三度說了剛剛那句話——
「貓大爺,我是真的真的有事要找符紙婆婆呀,請您帶路,謝謝、謝謝……」
男人身上散發著濃濃的茉莉花香氣是經高人指點,捏在手裡的小魚乾則是自己的點子。
他身旁的行李箱,裡頭裝著要獻給符紙婆婆的謝禮。
只為求一張符。
那名「高人」聲稱,只要將茉莉花的汁液抹在身上,就能向路上的野貓打聽出符紙婆婆的藏身處;接著,只要誠心誠意帶著謝禮拜訪,就能從符紙婆婆筆下求得一張符——
一張有求必應的符。
男人自認精明幹練,對高人的說法當然是嗤之以鼻,當時他只是陪一位朋友去讓那高人算算命盤,心中暗嘲朋友迷信,卻也有些讚賞高人話術高明。
但兩週後,朋友多年來的心願竟真實現了。
這令男人咋舌且欣羨。
因為他心裡懷抱著一個和朋友差不多的心願。
他朋友成功了,他還沒有。
他朋友的成功,讓他心中燃燒起如同燎原野火般的希望。
「還是不對嗎……」男人對虎斑野貓重複了第五次或第六次相同的喊話後,失望地起身。
在這野貓之前,他已在鄰近巷弄裡對六、七隻野貓講過同樣的話了,沒有一隻野貓搭理他,不是懶洋洋地賴在原地,就是叼了他的魚乾就溜得不見影蹤。
他揉了揉蹲得發麻的腿,轉頭四顧,心想這附近的野貓他幾乎都打過照面了,或許得換個新地方尋覓些新野貓。
正當他轉身要走時,聽見了背後傳來一聲長長的咪嗚聲,和緊接在後的說話聲。
「你要走去哪兒?符紙婆婆的巷子要往這兒喔。」
那道聲音不像人類的說話聲。
在這剎那,男人的心臟幾乎要嚇得從胸腔飛出口。他急急轉身,只見那隻虎斑野貓竟以雙足站起,揚起爪子指向巷子深處一條更小的岔巷。
「真、真、真的……是真的!」男人又是驚喜、又是激動,顫抖地走向直挺挺站著的虎斑貓,將整包魚乾朝他遞去。
「謝了。」虎斑貓一爪扒來整包魚乾,像人類孩童吃零食般往嘴裡倒送,帶著男人轉入小岔巷。
「剛剛……剛剛好像沒有這條巷子,對吧。我來回走了好幾次,並沒有看到有這條巷子……」男人怯怯地問,期待而緊張地跟在那虎斑貓身後。
虎斑貓也沒理會男人,自顧自地吃著魚乾,繼續往前走。
男人不敢多問,靜靜跟在後頭。
這極為狹窄的小巷子裡,時空彷彿凍結著。
四周沒有風也沒有聲音,片片枯葉與廢棄廣告傳單,甚至有垃圾袋子和空鋁罐,都像失去重力般緩慢地飄浮在空中。
蜿蜒漫長的小巷,盡頭是堵牆,原來是條無尾死巷。
右側磚牆下方有個小小牆洞,不時有貓兒鑽進鑽出。
左側牆面上則有扇半掩小木門。
「就是這裡,自己進去吧。」虎斑野貓揚著爪子指了指左邊的木門,便抱著整包魚乾鑽入了右邊牆洞。
男人吸了口氣,推門進去。
那是個奇妙的、昏暗的,約莫一坪再大一些的小房間。
一個老得難以估計年紀的老太婆,坐在一張老得難以估算年歲的木桌後,她的雙瞳矇矓而混濁,銀白色的頭髮紮成髮髻,穿著一身不符合時代的藏青色棉襖,枯朽細瘦的左手腕上掛著一個碩大殷紅的血玉鐲子。
木桌上擺著一疊疊黃符紙、一排中小號毛筆和幾碟各色墨汁。
木桌角落,佇著一隻紫灰色大貓。
大貓那雙淡青綠色眼睛微微閃耀光芒,猶如寶石一般。
「你發什麼呆?」紫灰色大貓優雅舔著爪子、說著人語:「關門,坐下吧。」
「是……是是……」男人連忙擠進狹窄的房間裡,將門帶上,拉過老木桌前的木板凳,在符紙婆婆對面坐下。
他抬頭望了望頭頂上方垂著的那顆黃色燈泡,昏暗的光線裡飄漫著點點塵埃。
混濁的空氣裡彷彿融合了蚊香、廚房的滷物、老舊布料霉味和奇異的花草香氣,令男人隱隱想起許多年前爺爺奶奶家裡的氣味。
「你知道這兒的規矩吧。」紫灰色大貓說:「你想求什麼符?」
「我……我聽說過……」男人瞥了符紙婆婆身旁木櫃子幾眼,一個個櫃格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和雜物,那些破舊書皮上的字,他一個也不認得。
「婆婆寫符,有求必應,但是求符的人得付出相對應的報酬……」他怯怯地說。「否則……會反噬己身……」
「差不多是這樣。」紫灰色的大貓搖了搖尾巴說:「但規矩沒這麼死,有時嚴厲一點、有時寬鬆一點;總之,等你燒了符就知道答案囉……你帶來了什麼?」
「我不知道婆婆喜歡什麼,只好用猜的……」男人拉了拉他那手提行李箱,左看右看也沒找著附近還有能讓他攤放箱子的位置,只好起身,將箱子擱在木板凳上,小心翼翼地揭開。
箱子裡是一綑綑千元大鈔,每一綑鈔票都厚得像塊磚頭,足足十綑。男人將鈔票磚頭,恭恭敬敬地往木桌空處上堆。
符紙婆婆望著那些鈔票磚,像是望著真正的磚頭一般毫無反應。
「不……不只這些……」男人見符紙婆婆對鈔票興趣缺缺,又從行李箱夾層中取出幾個黑色小袋。
他先在桌上攤開一條手帕大小的黑布,接著從小袋中取出各式各樣的戒指、手鐲和金項鍊,小心翼翼地放在布上。
「嘩——」符紙婆婆這才咧開嘴巴,沙啞地笑了起來。她像個見到糖果和玩具的孩童,緩緩抓起一枚枚閃亮亮的鑽石戒指、翡翠鐲子和珍珠項鍊賞玩著。
「真是貴重呢。」紫灰色大貓瞇著眼睛,嗅了嗅鈔票堆,又分別嗅了嗅黑布和被符紙婆婆抓在手上把玩的項鍊和戒指,說:「每疊一百萬,十疊有一千萬;這珍珠項鍊有兩百萬、鑽戒一百萬、翡翠鐲子……」
紫灰色大貓將鼻子當成便利商店櫃檯上的條碼掃描器般,將男人奉上的每樣珠寶都嗅出了個數字。
「將近兩千萬,真大手筆。」大貓用後足扒了扒頭,問:「你想求什麼符?」
「我……」男人吸了口氣、搔了搔頭,一下子不好意思開口,扭扭捏捏好半晌,才說:「我想讓我太太……從這世上消失。」
「哦——」大貓像是一點也不意外地揚了揚尾巴,盯著男人那張尷尬笑臉,問:「你的意思是……咻的一聲就不見了的那種消失?然後再也沒有人找得到她了?」
「不不不……不是失蹤,我不要她失蹤,我要她……要她……」男人連連搖頭,然後長長吸了口氣,說:「我要她死。」
「原來想買凶呀。」紫灰色大貓咪嗚一聲。「人命的價碼,很貴很貴喔。」
「我……我不確定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事後一定補上!」男人急急地搓著手。「這不能怪我,都是她……都是她……」
「喔?都是她怎樣?」大貓骨溜溜地轉動寶石眼珠,靜靜聽著男人數落起他的妻子——
男人外表高大健朗,模樣看來比實際年紀還要年輕些。
從他的敘述聽來,他相當富有,位居某知名企業裡的高層職位。
但他並不滿足。不滿足之處,在於他在該企業當中已再無升遷的可能,因為坐在比他更高一層位子上的那個人,正是他的妻子。
此企業,是他已逝岳父一手創辦而成。
二十餘年前,他僅是妻子身邊兩名助手之一。他攀上公司第二高位也不過是兩、三年前的事,當時公司最後一名老臣辭世,他覺得自己的時代終將要到來了,因為那些過時的老傢伙總是和他作對,而擁有最終決策權的妻子卻一再支持老頑固們的立場。
然而這兩、三年來,他時常有種「明明已是清晨,太陽卻未升起」的錯覺——妻子依舊不那麼認同他對企業營運的種種見解,老傢伙們早已離世,但他們的想法卻仍然影響著妻子思考判斷。
「這間公司永遠也不會是我的……」男人不只一次在酒後哀怨地向諸多友人訴苦。
「公司是老婆的,老婆是你的,這還不夠嗎?」朋友甲這麼開導他。
「我是我老婆的才對……」那時他自卑地答:「而且我早已不愛她了。」
「有本事自立門戶啊。」朋友乙這麼激他。
「我只懂這領域,但這行的第一把交椅就是我老婆的公司,我怎麼自立門戶?」他完全反對這提議。「她會動用一切力量把我生吞活剝的。」
「那你有點骨氣,放棄現在的一切,揮揮衣袖不帶走一分財產,去找尋新的真愛和新的志業啊!」朋友丙對他的優柔寡斷有些不耐。
「我沒骨氣。」他答得十分乾脆。
「說來說去,好像只有一個答案可以滿足你。」朋友丁哈哈大笑。「只要你老婆走了,你就稱心如意了!」
那時他沒有接話,但雙眼隱隱露出像是覓得正確答案的光彩。
數個月後,他陪朋友丁尋訪高人。
這才間接見識到符紙婆婆的神蹟。
「先生,坦白說,我對你的家務事沒有太大興趣。」紫灰色大貓在男人花了二、三十分鐘時間,講述他對妻子的各種不滿——公事上的不滿、私事上的不滿、房事上的不滿和許許多多不滿之後,終於抖了抖尾巴,喵嗚一聲說:「我只是一隻貓,你對我說這些也沒用,婆婆的符就快寫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呃!」男人這才大夢初醒,望向符紙婆婆正按著寫的那張符,似乎已勾到最後一筆。
符紙婆婆握的那支中楷毛筆看起來平凡無奇,像是文具店裡就能買得到的便宜貨,但寫在符上的墨汁卻是奇異的紫黑色。
龍飛鳳舞的墨跡上還隱隱透著螢光。
符紙婆婆收了筆、捏起符,端在空中左右翻看,然後鼓起嘴巴朝符紙吹了好一會兒風,才瞇著眼睛、嘻嘻笑地將符放下,輕輕推到男人面前。
「謝謝……」男人遲疑地拿起,問:「這符……」
「等你離開這裡之後,將符燒去,立刻生效。」紫灰色大貓不等男人開口,便告訴他使用方法。
「什麼……」男人咦了一聲,訝異這使用方法比想像中容易。他站起身準備離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望著紫灰色大貓,說:「那麼……我還須要付多少尾款?」
「不知道。」紫灰色大貓答。
「不知道?」男人一時不明白。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難道『不知道』這三個字,還有其他意思嗎?」紫灰色大貓說:「我只知道那張符很貴,但不知道究竟有多貴。總之,符紙燒出來的效果如何,一切全看婆婆心情。」
「看婆婆心情?」男人顯得面有難色,他雖然主動問及尾款,但開口前,心裡其實覺得兩千萬已經足夠了——他曾經相當隱晦、含蓄地打聽過殺手的行情,某些三、四流的殺手,幾十萬即可買到;高明一點不留痕跡的,一、兩千萬足矣,畢竟他的目標並非皇親國戚,難度不算高。
「那如果婆婆心情……不太好,會有什麼後果?」男人怯怯地問:「我可以主動補上不足的款項嗎?」
「你後來補上的東西,婆婆喜不喜歡,一樣要看她心情呀。」紫灰色大貓這麼說。「至於婆婆心情好不好而導致的結果好不好,我也很難說得準。如果實在很擔心,你可以選擇不用它。記住,我們之間這個契約成立之時,是你在燒符的時候。你不燒,隨時可以回頭取走你帶來的東西,但符一旦燒了,就不得反悔了。」
□
五星級飯店浴廁裡,那面光潔的大鏡子映著男人緊張興奮的臉。
他的腳在顫抖,手也在顫抖,他口乾舌燥,覺得心頭有把火正熊熊燃燒著。
他用顫抖的手從口袋中取出皮夾,顫抖地打開皮夾中一處隱密的夾層——這夾層可是他花了點工夫手工造出來的。
他顫抖地捏出了摺成方形的符。
在浴廁鵝黃燈光的照映下,黃符上龍飛鳳舞的一團紫黑色墨跡,隱約流轉著奇異螢光。
今天距離他向符紙婆婆討來這張符,已經過了一個月。
起初他花了整整兩週的時間考慮,還探訪那位完成心願的朋友丁幾次後,見他摟著新情人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終於下定決心燒了符,還從數個戶頭中提出屬於自己的全部財產,分成數批補給符紙婆婆。
「這樣夠了嗎?」男人每一次都這麼問。
「不知道。」紫灰色大貓每次都這麼答,有時會補上一句:「可能夠了,可能不夠。」
然後,男人替自己爭取到一個七天六夜的異國出差行程。
而今天,是七天六夜的第一個晚上。
他顫抖地捏著打火機,撥出火。
小小的、搖晃著的火尖,像是鎖命鬼的爪子,一勾著黃符角就再也停不住,飛速擴散開來,燒著了墨字,燒出一陣陣眩目光彩和奇異薰香。
花花亂亂的彩光美麗得像將銀河拉近到眼前;那股香氣他從來也沒聞過,好聞得令他恨不得在臉上多裝兩、三個鼻子。
他覺得自己置身天堂。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陣刺耳的電話聲將他喚回了神,他有種做了壞事被發現的心虛感,急急忙忙衝出廁所,翻出手機,然後他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電話那頭是公司撥來的越洋電話,急急告知他妻子車禍身故的消息。
「是、是是、是是是,等我回去,一切等我回去再說……」他夢囈般重複著同樣的字句,電話那端祕書哭喪的聲音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男人掛上電話,為了安撫自己幾乎要撞穿胸膛的心跳,手忙腳亂地開了瓶紅酒,半杯接半杯地喝了大半瓶,這才稍稍紓緩了心情。
他端著紅酒來到客房落地窗邊,俯瞰這美麗異國城市夜景,想起自己年輕時與妻子相處的情景。
他有點感傷。
他落了淚。
差不多兩、三滴。
兩、三滴後,他喝下更多酒,想擠出更多眼淚來洗去胸中隱隱漫出的罪惡感。但他擠不出來,反而要稍加費力,才能壓抑臉上不停湧現的笑意。
他其實並不恨妻子,也有些感傷以後再也見不著她的笑容了……但再也見不著她的笑容,也代表再也不用忍她潑辣,再也不用聽她斥責,再也不用事事過問她意見。
更重要的,她的公司,終於是他的了。
他很難不笑。
□
妻子的喪禮辦得十分隆重。
喪禮上男人流下了或許比過去幾十年加起來還多的眼淚。
他覺得以後再也不須要流眼淚了——畢竟喜極而泣,哭光眼淚後剩下來的就只有喜了。
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沒有妻子的束縛,他掌握了全部的權力。公司在他主導經營下,如同飛龍衝天般扶搖直上。
同時,他的新歡一個接著一個,有時兩、三個,有時七、八個。
這如夢似幻的人生,幾乎挑不出一絲不滿。
但漸漸地、漸漸地、漸漸地……
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站在比以前與妻子同住的美麗自宅還要豪華數倍的豪宅浴廁鏡子前,盯著自己的模樣。
他摸著自己的臉,覺得怪怪的。
但他說不上來究竟哪裡怪,他知道這個月自己大約親吻超過三十名女人,但他竟然想不起那些女人的臉。
就連親吻的滋味也遙遠得像許多年前的年少往事。
不只是女人,他開始察覺發生在身邊的任何事,都有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彷彿隔了一層紗、一面玻璃,甚至是一堵牆。
他十分難以形容這種感覺。
他走出廁所到餐桌前,望著對他笑顏逐開的女人,和端菜上桌的家僕——也是位美女。
他覺得她們好陌生,雖然大致分得出家僕和賓客的區別,但就是覺得怪怪的。
他拿起叉子,扠了塊肉放入口中,肉也怪怪的。
叉子也怪怪的。
他覺得嚼在口中的東西淡而無味,他不記得牛肉該是這種味道。
他也覺得拿在手中那支華美銀叉,竟軟薄得像紙一樣,儘管功能似乎沒有喪失。
紅酒喝起來也怪怪的,端著杯子的觸感也怪怪的。
水果吃起來也怪怪的,躺上大床的感覺也怪怪的。
美麗女人摟著他胳臂撒嬌說話的樣子怪怪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怪怪的,衣服底下的胴體更奇怪了,以致於兩人裸著身子像兩條蛇交纏在一起時也怪怪的。
然後他為了證明身邊那嬌喘不休的女人確實怪怪的,還將年輕美麗的家僕也拉入房裡,對她做了一模一樣的事。
一模一樣地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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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讓她從這世上消失
深灰色虎斑大野貓坐在小巷裡一角,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望著蹲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戴著鴨舌帽,一身深灰色運動服,身旁擺著一個滾輪小行李箱。
「貓大爺,我有事想找符紙婆婆,請您帶路,感激不盡、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他單膝跪地、堆滿笑臉,小心翼翼地將幾片零食魚乾擺放在虎斑貓面前,拜神似地對著貓喃喃低語。
「貓大爺……」男人推了推眼鏡,心虛地抬頭望了望四周。「我真的有事……想向符紙婆婆求符,請您帶路,感激不盡……」
或許是出於心虛,或許是不想在這條靜謐寂寥的小窄巷裡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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