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群眾運動在某一種意義下都是一場移民.群眾運動思想大師賀佛爾(Eric Hoffer)代表作,社會科學領域經典書籍。
.賀佛爾經由自身參與街頭運動的經驗,及深入底層社會的生活中觀察,針對群眾運動心理學的獨到創見。
.風行半個多世紀,對理解今日世界的處境仍貼切適用,無論打算加入或反對群眾運動,本書都是了解其特質與潛勢的絕佳參考讀物。要說本書是探討群眾之書,還不如說它是一本探討人性之書。例如:「無私者的虛榮心是無邊無際的」、「愈作不好一般事情的人,就愈膽大妄為」。
本書於1951年出版即被譽為是社會科學領域的經典之作,書中充滿冷雋機智一針見血的譬喻,風格猶如十六世紀散文家蒙田。至今,其名言佳句仍不斷被引用、輯錄。在初版的短期內即行銷五十萬冊以上,被譯成十餘種語言,是當時許多大學政治系必讀之書。
賀佛爾的一生也十分傳奇,他終身從事碼頭工人搬運工作,直至退休。七歲失明,十五歲復明,父母早逝,靠自學成就學問,1964年成為加州柏克萊大學政治科學高級研究員。但他仍喜歡碼頭搬運工作,他的許多思惟,都是在那個環境中獲得啟發。
賀佛爾對群眾運動的思考,大都是從生活中觀察而來,他與柏克萊那些大學生們的接觸,使他了解「今天願意創造歷史的只有那些年輕人」。1964年柏克萊校園學生爭取言論自由,學生喊出:「我們不要研究歷史,我們要創造歷史」。
賀佛爾的創見在本書中比比皆是,再舉一例證之,他說:每一個群眾運動在某一種意義下都是一場移民,追隨者會覺得他們正向一片應許之地邁進。那些在一個群眾運動初起時會急急投入的人,往往也是樂於得到移民機會的人。
對於本書,賀佛爾如此說明:「在這個時代,我們大部份人都必須對『The True Believer」(忠實信徒)』的動機和心理有一些認識。因為我們的時代雖是無神的時代,卻不是無信仰的時代。這些『忠實信徒』無處不在,他們昂首闊步、列隊前進,要透過勸說和激烈手段,按他們的形象捏塑世界。不管我們是打算加入他們還是反對他們,都應該盡所能多了解他們的特質與潛勢。」
作者簡介:
賀佛爾Eric Hoffer
1902年生於紐約市,七歲時突然雙眼失明,因此從未入學就讀。十五歲時又奇蹟式地恢復視力,因為害怕再度失明,每天花八至十小時拚命讀書。二十歲時遷到洛杉磯的貧民窟,一住十年。他在餐廳打過工,當過流動農場的散工和掏金者,但仍一有空就跑到圖書館看書。珍珠港事變爆發後,他到舊金山當碼頭搬運工人,一做就是二十五年。由於深入底層社會的生活,他的許多觀念都是在工作中形成的,餘暇時飽覽群籍,深思方興未艾的社會主義運動與納粹風暴,以及自身參與街頭運動的經驗,分析群眾運動的心理因素和發展形態。
生平著作超過十本,《群眾運動聖經》(The True Believer,中文原書名:狂熱份子)是他第一本和最著名的作品,其他著作有《激情心靈狀態》(The Passionate State of Mind)、《變遷的磨難》(The Ordeal of Change)、《我們時代的脾性》(The Temper of Our Time)等,曾多次獲美國國家圖書獎。1982年雷根總統頒贈總統自由獎章,翌年逝世,享年八十一歲。
譯者簡介:
梁永安
台灣大學文化人類學學士、哲學碩士,東海大學哲學博士班肄業。目前為專業翻譯者,共完成約近百本譯著,包括《文化與抵抗》(Culture and Resistance / Edward W. Said)、《啟蒙運動》(The Enlightenment / Peter Gay)、《現代主義》(Modernism:The Lure of Heresy / Peter Gay)等。
章節試閱
群眾運動的吸引力
The Appeal of Mass Movements
1 宗教運動、革命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是熱情的發電廠
很多人參加革命運動,是因為憧憬革命可以急遽而大幅地改變他們的生活處境。這是個不言自明的道理,因為革命運動明明白白就是一種追求改變的工具。
但較不為人知的是,宗教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一樣可以是改變的載具。要實現迅速和巨大的改變,某種廣為瀰漫的熱情或激情顯然是不可少的,至於這種熱情是由黃金夢還是一個積極的群眾運動誘發,則無關宏旨。在美國這裡,自南北戰爭以來各種波瀾壯闊的改變就是受到一種激情洋溢的氣氛所驅動,而人們之所以會洋溢激情,則是因為感受到有無限自我改善的機會等在前頭。不過,在自我改善是不可能或不容許的地方,如果要讓掀天遍地的改變得以實現和維繫,則勢必要在別的地方尋求熱情的來源。宗教運動、革命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正是這一類普遍熱情的發電廠。
在過去,宗教運動是變革的主要媒介。宗教的保守性格是後起的事,是一度高張的反抗活力沈寂凝固後的結果。一個勃興的宗教運動帶來的是全面的變革和實驗──它會容納來自各方面的新觀點與新技術。以伊斯蘭教為例,在其興起的階段,伊斯蘭教乃是一種促進阿拉伯人團結與現代化的媒介。相似的,基督宗教對歐洲的蠻族亦起過文明化和現代化的作用。十字軍東征和宗教改革運動,都是把西方世界從中世紀停滯狀態搖醒的關鍵因素。
但到了現代,能實現巨大而迅速變革的群眾運動,則是革命運動和民族獨立運動──它們有時是單獨發生,有時是合併發生。論熱忱、權勢和情性的冷酷,彼得大帝大概不輸許多最成功的革命運動或民族運動的領袖,但他卻未能達成一個他嚮往的主要目標:把俄國轉化為一個西化國家。理由是他無法在俄國群眾當中注入激情。他要不是因為不覺得有此必要,就是不知道怎樣把他的憧憬轉化為一場群眾運動。這就不奇怪,消滅最後一位沙皇的布爾什維克革命黨人,應該會覺得自己與彼得大帝有血緣關係。因為彼得大帝的目標現在成為了他們的目標,他們希望達成他未竟其功的理想。將來,布爾什維克革命會被史家大書特書的,除了建立共產主義經濟制度的企圖,還有就是嘗試把地球六分之一的土地現代化。
法國和俄國的革命最後都演變為民族主義運動。這個事實意味著,在現時代,民族主義乃是群眾激情最豐富也最經久的泉源,而任何大變革計畫想要取得成功,都必須利用民族主義的激情。有鑑於此,我們不禁懷疑,現在英國工黨政府改變四千九百萬人生活方式的大計之所以阻力重重,是不是就是因為它沒有去營造一種狂熱的氣氛,沒有許諾英國人民一些大而無當的遠景。當代大部份群眾運動的醜陋面貌,讓高雅正派的工黨領袖望革命激情而卻步。不過,事態的變化仍有可能迫使他們採取較溫和形式的沙文主義,以便讓英國也得以「透過國家的社會主義化,達成社會主義的國家化。」
日本在現代化方面的成功是驚人的,但要不是經歷過一波民族主義運動,這樣的成功大概是不可能的。同樣的道理大概適用於一些迅速現代化的歐洲國家(特別是德國),它們的成功,某種程度上是拜民族主義熱情的湧現與擴散所賜。有證據顯示,亞洲國家想要復興,應該藉助民族主義運動多於任何其他媒介。凱默爾(Kemal Ataturk)之所以能夠幾乎一夜間把土耳其現代化,就是拜一個貨真價實的民族主義運動之助。埃及則剛好相反。即便打從阿里(Mehmed Ali)統治的時候開始,埃及的統治者即已歡迎西方的觀念,而埃及與西方的接觸也頻繁而密切,但因為從來沒有發生過群眾運動,其現代化顯得步履蹣跚,猶太復國主義也是一種有助落後國家革新的工具,因為它可以把店東和白領轉化為農人、工人與士兵。要是蔣介石知道怎樣發起一個扎實的群眾運動,或者至少懂得怎樣讓因日本侵華而點燃起的愛國激情維持不墜,那他現在說不定已被尊為興革中國的巨人。但因為他不懂得這樣做,所以才會被精通「宗教化」(religiofication)藝術的大師給推到一邊去──所謂的「宗教化」藝術,就是給實際目的披上神聖大衣的藝術。至此,我們不難明白,為什麼美國和英國(或任何西方民主國家)無法在喚醒落後和停滯的亞洲國家一事上扮演直接和積極的角色:它們不是無意就是沒有能力喚起亞洲億萬人民的復興精神。不過,西方民主國家倒是以一個間接和意料不到的方式喚醒了東方:它們點燃了仇視西方的激情。目前讓東方從歷時多個世紀的停滯中甦醒的,正是這種反西方的熱情。
儘管渴望改變往往只是人們投身群眾運動的表面動機,但分析一下這種心理,說不定還是可以讓我們對群眾運動的內在動力有多一分的了解。因此,以下我們會先分析一下這種渴望的性質。
2 有成就感的人會把世界看成一個友好的世界,失意者則樂於看到世界急遽改變
我們都有一種傾向,那就是到自身以外尋找解釋自身命運的理由。成功和失敗無可避免會左右我們對周遭世界的看法。正因為這樣,有成就感的人會把世界看成一個友好的世界,並樂於它照原樣保持下去,但失意者卻會樂於看到世界急遽改變。哪怕我們自身的處境是由能力、個性、外貌或健康等個人因素造成,我們還是會堅持向外尋找理由。所以梭羅(Thoreau)才會說:「如果一個人生了病,無法發揮身體功能,又甚或是腸子痛……他就會動念去改革──改革世界。」
失敗者會喜歡把他們的失敗歸咎於世界,這是不難理解的。較不易理解的是,成功者內心深處同樣相信──不管他們有多麼以自己的遠見、堅忍、勤儉和其他美德自詡──他們的成功是環境中各種偶然因素加在一起造就的。哪怕他一直成功,他的自信仍然不會是百分百的。他不敢斷言自己知道造就他成功的一切因素。在他眼中,世界是一個勉強取得平衡的天平,而只要這種平衡對他們有利,他們就不會敢去擾亂它。因此,抗拒變革和熱望變革事實是同源的,前者的激烈程度也可以不亞於後者。
3 投身變革運動的,往往是那些覺得自己擁有無敵力量的人
不滿情緒並不一定會讓人產生改變現狀的渴望。要讓不滿加深為憤憤不平,還需要加入另一些因素。其中一個因素是擁有權力感。
不管處境有多麼可憐兮兮,那些對周遭環境又敬又畏的人不會想要去改變現狀。當我們的生活朝不保夕,完全無力控制我們的生存環境時,就會執著於熟悉的生活方式。我們透過把生活模式固定化去對抗深深的不安全感。藉此我們給自己製造了一種幻象:不可預測性已為我們所馴服。需要看天吃飯的漁夫、牧民和農人,以及敬畏大自然的原始人,全都是害怕改變的人。在他們眼中,世界就像操有生殺大權的法官。赤貧的人也一樣,他們因為害怕周遭世界,所以害怕改變。當饑寒逼迫著我們的時候,我們過的是一種危險的生活。所以說,貧困者的保守性格和特權階級的保守性格同樣深厚,而前者對支撐社會秩序的作用也不亞於後者。
會不假思索就投身變革運動的,往往是那些覺得自己擁有無敵力量的人。發動法國大革命的那一代人都深信人類理性的全能和人類智慧的無邊──誠如托克維爾(Tocqueville)所言,人類從來沒有這樣自負過,對自身的全能也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信心。隨這種誇張自信而來的是一種改變現狀的普遍熱望,它會不請自來地在每一個人的心裡冒出來。列寧和布爾什維克也是這樣子,他們會無所顧忌投入於創造一個新世界和製造大混亂,就是因為相信馬克思學說無所不能。納粹沒有那麼擲地有聲的教義,但他們卻深信領袖不會犯錯和新技術無所不能。要不是德國人相信閃電戰和新的宣傳技術可使德國無敵於天下,納粹運動會不會進展得如此神速,不無疑問。
即使是渴望進步這種良性的渴望,也是受到信仰支撐的:相信人類本質善良和科學萬能。這是一種桀驁和冒瀆的信仰,思考方式跟那些著手興建「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頂通天」的人相差無幾。他們都相信「以後他們所要做的事,都沒有成就不了的。」
4 懷有大希望者的力量來自最荒謬的來源:一個口號,一句話或一枚徽章
一般以為,只要是擁有權力的人,自然會對世界抱持傲慢態度,也易於接受現狀的改變。但事情卻不總是這個樣子。有權勢的人有時也會像弱者一樣膽怯。一個人是不是歡迎改變,更重要的不在於是否掌握權力,而在於是否對未來有信仰。有權力的人如果對未來沒有信仰,就會用他的權力來排斥新事物,以保持現狀。另一方面,極不切實際的夢想即使沒有實際權力作為後盾,一樣可以讓人產生最大無畏的膽氣。這是因為,懷有大希望者的力量可以來自最荒謬的力量來源:一個口號,一句話或一枚徽章。沒有信仰是有力量的──除非它也是一種對未來的信仰,除非它含有千福年的成份。任何教義主張也是如此:如果想要成為一種力量的來源,它必須宣稱自己是打開未來之書的鑰匙。
企圖改造一個國家或整個世界的人,不可能單靠培養和利用不滿情緒而成事。單是展示變革的合理性或訴諸強制手段亦不足以為功。他們必須知道怎樣在人們心中燃起一個極不切實際的希望,至於這個希望是一個天上的王國、地上的天堂、聞所未聞的財富還是統治世界,都無關宏旨。倘若共產主義者有朝一日能夠征服歐洲和大半個世界,那將不是因為他們懂得怎樣去煽動不滿情緒或仇恨,而是因為懂得銷售未來。
5 當希望和夢想在街頭洶湧澎湃的時候,膽怯的人最好閂起門扉
因此,保守派與激進派的分野,看來主要繫於他們對未來的態度。害怕未來會讓人緊抓住現在不放,但信仰未來卻讓人熱中改變現狀。不管富人或窮人、強者或弱者、有大成就者或無所成者,一樣有理由害怕未來。當「現在」看起來是完美無瑕的時候,我們充其量會希望它維持下去,因為任何改變只能意味著走下坡。因此,有傑出成就和過得充實快樂的人,通常對劇烈革新都不懷好感。病弱者與中老年人的保守性格也是產生自對未來的恐懼。他們都隨時留意走下坡的徵兆,感覺任何改變都只會變得更差而不是更好。赤貧的人對未來同樣沒有信心。在他們看來,未來就像是埋在前方路面的陷阱。改變現狀就是自找麻煩。
至於那些抱有希望的人──不管是熱情的知識份子,是渴望取得耕地的農民,是追逐暴利的投機家,是頭腦清醒的工商業家,是普通的工人還是達官貴人──只要他們被一種遠大的希望所攫住,就會斷然前進,對現在無所顧惜,有必要時甚至會把現在毀掉,創造一個新世界。所以,既有特權階層所發動的革命,也有低賤階級所發動的革命。十六和十七世紀英國的圈地運動就是富人發起的革命。當時,毛紡工業高度繁榮,畜牧也比耕種更有利可圖。於是,地主趕走佃農,圈禁公地,對英國的社會經濟結構帶來深遠的改變。「有時是透過暴力,有時是透過施壓和恐嚇,達官貴人推翻了社會秩序,使古代法律與習俗為之解體。」另一個富人發起的英國革命發生在十八世紀末和十九世紀初,就是工業革命。機械化那種令人驚嘆的潛力讓工廠廠主和商人頭腦火熱。他們所發動的革命「極端和激進得不亞於任何思想偏狹者」所發起的革命,在一段不算長的時間內,這些敬天畏神的社會賢達就把英國的面貌改變得難以辨認。
當希望和夢想在街頭洶湧澎湃的時候,膽怯的人最好閂起門扉、關上窗戶,蜷伏著以待怒潮過去。因為在希望(不管是多崇高和良善的希望)和它所帶來的行動之間,往往存在著重大的不協調,一如在〈啟示錄〉裡,傳佈末日四騎士將臨的,乃是以常春藤遮身的少女和頭戴花冠的青年。
群眾運動的吸引力
The Appeal of Mass Movements
1 宗教運動、革命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是熱情的發電廠
很多人參加革命運動,是因為憧憬革命可以急遽而大幅地改變他們的生活處境。這是個不言自明的道理,因為革命運動明明白白就是一種追求改變的工具。
但較不為人知的是,宗教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一樣可以是改變的載具。要實現迅速和巨大的改變,某種廣為瀰漫的熱情或激情顯然是不可少的,至於這種熱情是由黃金夢還是一個積極的群眾運動誘發,則無關宏旨。在美國這裡,自南北戰爭以來各種波瀾壯闊的改變就是受到一種激情洋溢的氣氛所...
作者序
〈序言〉/賀佛爾(Eric Hoffer)
狂熱份子的心靈
本書探討的是群眾運動共有的一些特徵,不管那是宗教運動、社會運動,還是民族主義運動。我並不是要主張這些運動都一模一樣,而只是想指出,它們所共有的一些特徵讓它們長得像一家人。
所有群眾運動都會激發起其追隨者赴死的決心和團結行動的意願;不管它們宣揚的主張或制定的綱領為何,所有群眾運動都會助長狂熱、激情、熱望、仇恨和不寬容;所有群眾運動都能夠從生活的某些部門釋放出強大的動能;它們全都要求信徒盲從和一心一意效忠。
不管彼此的主張與目標有多麼南轅北轍,所有群眾運動都是從同一類人中間吸收最早的追隨者,而它們能吸引到的,也是同一類型的心靈。
儘管在狂熱的基督徒、狂熱的穆斯林、狂熱的民族主義者、狂熱的共產主義者和狂熱的納粹份子之間有顯著不同,但鼓動他們的那股狂熱,卻可以視為同樣的東西。驅策他們去擴張和控制世界的那股力量也是相同的。在各種類型的獻身、信仰、權力追求、團結與自我犧牲中,存有著某種程度的一致性。不管兩件神聖事業的內容和教義有多麼歧義,會讓它們發生效力的因素仍有某種程度的一致性。讓巴斯卡(Pascal)這一類深諳基督宗教教義何以能發揮效力的人,一定也會明白共產主義、納粹主義或民族主義的效力何在。儘管人們會為千差萬別的神聖事業赴死,他們說不定都是為同一件事情而死。
本書探討的主要是群眾運動中的一個階段:積極階段(active phase)。這個階段的群眾運動是由「忠實信徒」(true believer)所控制,而所謂的「忠實信徒」,是指具有狂熱信仰,準備好隨時為一件神聖偉業犧牲的人。本書會嘗試追溯這類人的起源和勾勒他們的人格特質。為了幫助實現這目的,我們會採行一些假設。基於所有群眾運動的初期追隨者都以失意者(the frustrated)居多,以及失意者一般都是自願參加群眾運動的事實,我們提出兩個假定:一即使沒有外來的煽動遊說力量,失意感本身即足以產生「忠實信徒」所特有的大部份人格特徵;二煽動遊說技巧是否奏效,端視其能否誘發和強化失意者所特有的那些心理和行為傾向。
為了測試這些假設的有效性,我們必須探究「失意者」的心理,看看他們受到的是什麼困擾和如何回應這些困擾;其次,我們必須探究「失意者」對困擾的反應方式和「忠實信徒」的行為相似的程度。最後,我們必須拿當代的群眾運動作為實例加以考察,看看它們所使用的煽動遊說手段,是否專事在其追隨者中間激發一種失意者的心理狀態,又是否可以從這種做法中牟利。
在這個時代,我們大部份人都必須對「忠實信徒」的動機和心理有一些認識。因為我們的時代雖是無神的時代,卻不是無信仰的時代。「忠實信徒」無處不在,他們昂首闊步、列隊前進,要透過勸說和激烈手段,按他們的形象捏塑世界。不管我們是打算加入他們還是反對他們,都應該盡所能多了解他們的特質與潛勢。
為謹慎起見,在這裡再補充一語大概不是多餘的。當我們說所有群眾運動長得像一家人的時候,我們是在分類學的意義下使用「家」(family)這個字。分類學上,番茄與龍葵屬於同一科(family),也就是茄科。儘管番茄營養豐富而龍葵有毒,但它們在形態學、解剖學和生理學上卻多有相似之處,以致即使非植物學家也可以感受得到它們像一家人。我說各種群眾運動有很多相似特徵,並非暗示它們都同樣有益或有害。本書既不作價值判斷,也不會表現愛惡。本書只嘗試去解釋,而這些解釋── 它們全都是理論──是以建議和論證的方式提出來的,哪怕我的口吻有時看似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話比蒙田(Montaigne)所言更能道出我的心聲:「我要說的一切都是透過論述,而非透過說教。如果我的目的是說服別人,話就不會說得那麼滿。」
〈序言〉/賀佛爾(Eric Hoffer)
狂熱份子的心靈
本書探討的是群眾運動共有的一些特徵,不管那是宗教運動、社會運動,還是民族主義運動。我並不是要主張這些運動都一模一樣,而只是想指出,它們所共有的一些特徵讓它們長得像一家人。
所有群眾運動都會激發起其追隨者赴死的決心和團結行動的意願;不管它們宣揚的主張或制定的綱領為何,所有群眾運動都會助長狂熱、激情、熱望、仇恨和不寬容;所有群眾運動都能夠從生活的某些部門釋放出強大的動能;它們全都要求信徒盲從和一心一意效忠。
不管彼此的主張與目標有多麼南轅北轍,所有...
目錄
1群眾運動的吸引力
對改變的渴望
.宗教運動、革命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是熱情的發電廠
.當希望和夢想在街頭洶湧澎湃的時候,膽怯的人最好閂起門扉
.懷有大希望者的力量來自最荒謬的來源:一個口號,一句話或一枚徽章
對替代品的渴望
.群眾運動最有力的吸引力之一,是它可以成為個人希望的替代品
.無私者的虛榮心是無邊無際的
.失業者寧願追隨販賣希望的人,而不願追隨施予救濟的人
群眾運動間的可代換性
.每一個積極吸收追隨者的群眾運動,都把敵對運動的成員視為其潛在信徒
.鐵鎚、鐮刀和卍字,其性質與十字架相當
.每一個群眾運動在某種意義下都是一場移民
2潛在的皈依者
不受歡迎者在人類事務扮演的角色
.一個群體的性格和命運,往往由其最低劣的成員決定
窮人
.今日西方世界的工人視失業為一種墮落
.悲憤會在悲憤幾乎得到補償的時候最為蝕骨
.一個群眾運動想要贏得大量信徒,必須拆散所有既有團體的紐帶
畸零人
.暫時性的畸零人
.永久性的畸零人
極端自私的人
.極端自私的人往往是無私精神最勇猛的捍衛者
面對無窮機會的野心者
.面對無窮的機會時,無可避免會看不起現在
少數民族
.在一個行將被同化的少數民族裡,最容易被群眾運動吸引的,是最有成就和最沒成就這兩類人
煩悶者
.在蠢動不安中,人們對改變現狀者鼓掌叫好
罪犯
.愛國主義是歹徒的最後歸宿
3團結行動與自我犧牲
前言
.無論團結或自我犧牲精神都需要以自輕為前提
促進自我犧牲精神的方法
.透過認同,個人不再是他自己而成了某種永恆之物的一部份
.希望一喪失,人群就會分裂
.適應良好的人都是差勁的先知
.教義不是讓人去理解的,而是讓人去信仰的
團結催化劑
.群眾運動不需要相信有上帝,卻不能不相信有魔鬼
.恨意源於自卑
.模仿是重要的團結催化劑
.宣傳家只能使群眾信仰他們「已知」的事情
4始與終
言辭人
.造就法國大革命的是虛榮心,自由只是藉口
.優秀者信仰盡失,而低劣者激情澎湃
狂熱者
.如果狂熱者是魚,混亂就是水
.沒有外敵可以摧毀時,同一陣營的狂熱者就會以彼此為敵
務實的行動人
.真正的行動人意不在更新世界,而在擁有它
.一個群眾運動的活躍階段結束,就會變成是成功者的權力工具和失意者的鴉片
良性與惡性的群眾運動
.所謂自由的傳統就是反抗的傳統
.狂熱是一種靈魂的疾病
1群眾運動的吸引力
對改變的渴望
.宗教運動、革命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是熱情的發電廠
.當希望和夢想在街頭洶湧澎湃的時候,膽怯的人最好閂起門扉
.懷有大希望者的力量來自最荒謬的來源:一個口號,一句話或一枚徽章
對替代品的渴望
.群眾運動最有力的吸引力之一,是它可以成為個人希望的替代品
.無私者的虛榮心是無邊無際的
.失業者寧願追隨販賣希望的人,而不願追隨施予救濟的人
群眾運動間的可代換性
.每一個積極吸收追隨者的群眾運動,都把敵對運動的成員視為其潛在信徒
.鐵鎚、鐮刀和卍字,其性質與十字架相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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